第5章

有時候,邵初霈會想,她的人生是不是只為鋼琴而存在?

她來到書店,會先翻音樂雜志;在咖啡館裏聽着輕音樂,會很想彈琴;連工作時也離不開鋼琴。

鋼琴以外,沒有其他的事能吸引她,除了宋元錫。

當那天他第一次出現在餐廳裏,她就看到他了,後來,每次見到他,她都無法克制地往他那兒瞧一眼,而沒想到的是,就連他說的一句話,也能讓她在意好久。

他建議她去考檢定,這些天她一直想着,檢定之于她,是否真的必要。

她教琴教得很開心,就現階段來看,她是不需要什麽檢定的,而且認為去考檢定并不能代表什麽,還會污辱她忠于鋼琴的心。

她憎恨考試制度,不想不明不白的為一張紙而努力,于是她決定告訴宋元錫這個的想法。

這天,她提早來到音樂教室,遠遠地,看見宋元錫在門口,他站在那兒,望着對街出神。

當她走過去時,他轉頭看見了她,下一秒,他看看表,覺得她來得有些早。

“你來的時間總是不太固定。”有時下午有課,她早上就來了;有時晚上有課,她直到十分鐘前才到。

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她輕輕地一笑,“我今天有事要跟你說羅。”

宋元錫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看着她閃爍着光澤的直發,燦亮的大眼睛,微翹的唇瓣,白皙的皮膚,秀挺的鼻梁……她美麗笑容似乎奪走他對這世界的注目,他覺得她變得比記憶中更美了,這份戀慕,深深地印在他的心版上。

邵初霈自顧自的說:“我決定把餐廳的工作辭掉,所以呢,你可以多排些一對一的教學給我。”

他揚眉,顯現出微微的訝異,不是驚訝她要把餐廳的工作辭掉,而是她象是化為工作狂,要他幫她排工作的模樣。

“還有,我得跟你說一聲,我不考檢定了。”

“為什麽?”

“那不适合我。”

這句話令宋元錫呆住。

她仔細想過了嗎?不考檢定,就因為不适合她?

“你……怎麽知道不适合?”

她的視線看向遠方,斟酌了一下,回道:“我不是為考檢定而彈琴的。”

宋元錫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心裏一直知道她很有想法,卻沒想到她會這麽的天真。

當然,不能說通過檢定是絕對必要的,彈琴也可以只讓自己高興就好,可是,她難道沒想過,今天身為鋼琴老師,擁有檢定的成績将是她的籌碼?

“你該再想想。”他簡短的下結論。

邵初霈聽了,有些激動的說:“我說過,我彈琴不是為了檢定,我更不會因為擁有檢定的成績,才能讓我的學生學得更好,我認為,準備檢定的心力,拿來教學生比較正确。”

她有些害怕,怕他也逼她考檢定,然後開始超收學生,變成市儈的老板,到那時候,她還能留這兒嗎?

“身為一個鋼琴老師,通過檢定能成為學生選擇你的原因。”宋元錫正視着她。雖然他不打算左右她的決定,但他認為,告知她這些信息是必要的義務。

“檢定不是絕對無敵的,你怎麽就是不明白?”邵初霈聽不進去,聲音揚高。

他眸光一暗,不喜歡她這樣激動的态度,別開視線,不想跟她吵。

邵初霈抿唇,又說:“反正我就是不考檢定,如果你要用老板的身分壓我,非要我考,那我只能……”話說到這,她止住了口。

這樣威脅別人的話,她竟差點說出口?這明明是她最讨厭的吵架方式啊,怎麽她用上了?

宋元錫聽了,緊擰眉頭,深邃的眼帶點怒意的看着她,緩緩地問:“只能怎樣?”

“我只能……我……”她說不出話,看着他陰郁的神情,心直往下沉。

她惹他生氣了,一股自我厭惡忽地湧上,她讨厭這樣的自己,說話竟這麽沖動……宋元錫見她答不出來,也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她面有愧色的模樣。

她看出他是以一種失望的眼神看她,頭因此低下,不安的說:“我剛剛……話說得太急……我的意思只是,檢定其實不适合我……”

宋元錫輕聲嘆氣,能感受到她深深的歉意。“進來吧,等會兒要上課了。”

聞言,她松了口氣,跟着他走進去。

心裏的不安感仍顫動着,邵初霈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怎會跟着他的情緒而起伏,不知不覺被他牽着走。

深夜十二點,宋元錫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書店看書。

他在醫學書架尋找關于心理治療的書,有好幾本被他拿起來翻了一遍又一遍。

今晚他在***翻來覆去睡不着,腦中全是邵初霈下午失控的模樣。

他驚愕的發現,她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神了,即使她變得成熟,變得更美了,可是他清楚的明白,不一樣了,她跟以前不一樣了。

後來他發現,原來他記憶中的女神一直沒有喜怒哀樂,直到今天,他才清楚看到,原來邵初霈也會生氣,也會拔聲憤怒,也會因為失控而說出難聽的氣話。

她這樣強烈的情緒,他是第一次看見,原以為自己會覺得美夢破滅,可是,非但沒有,這個夜晚,他竟熱血沸騰,瘋狂的想着她,***吞噬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他竟然是這麽喜愛她。

連他自己也驚訝,原來他對她的感情如此豐沛,能接受她所有的、無理或有理的取鬧,只想擁抱她,給她綿密的愛。

宋元錫苦笑,搜尋書本上有沒有關于中了愛情毒藥的訊息,有沒有關于一個人能為愛情着迷長達十年的訊息……他求書本給他一個理由,就算是狡辯也好,就算是歧義也行,讓他不要在多年後的現在,仍貿然地闖進愛情裏這麽深。

星期六早上,是邵初霈最喜愛的學生小傑的課。

小傑總在剛進教室要先來唱一曲才肯乖乖練琴,今天,小傑點蔡依林的“舞娘”,可愛的邊跳邊唱,邵初霈看得哈哈笑。

“老師,我最喜歡你了。”小傑剛坐下來就開口告白。

她微笑,跟着說:“老師也最喜歡小傑了。”

小傑接着又說:“那什麽時候我可以開始彈‘不用麻煩了’,讓周傑倫跟不上哩?”

“嗯……”邵初霈假裝思考着。每次小傑總愛這麽問,她也愛吊他胃口。“小傑已經很棒了,但是周傑倫也不是好惹的,所以我們要準備得充分一點才行喔。”

小傑噘起了嘴。他聽不太懂哩!反正就是還不能跟周傑倫挑戰啦。

邵初霈輕輕一笑,拉起他的小手,開始上課。

中午,課程結束,小傑離去後許久,她才走出教室。

她是有些緊張的。她一直記着前幾天跟宋元錫的小小争執,回家後她反省過,覺得自己太沖動了,雖然後悔,但她更害怕的是自己在他心中留下壞印象。

邵初霈無聲地嘆息。很不妙啊,她太在乎這個男人了,介意起自己的形象,更在意他對她的看法。

走廊前端有座灰色的鋁梯,宋元錫正在梯子最高處,舉手換燈泡。

她走過去,仰起頭看他動作,他健壯的手臂舉得高高的,眼神十分專注。

這時,她忽然覺得他好可靠,像擁有雅量的大海,又像這間音樂教室的小精靈,一個大男人,什麽事全都一手包辦,從換燈泡、通馬桶這樣的日常瑣事,到跟家長互動,她身為這裏的老師,只負責教琴,其他的事他全辦得妥妥當當。

原來他意外的機靈。她笑着這麽想。

當他換下舊燈泡,一手拿着舊燈泡,另一手有些困難的單手旋上新燈泡時,邵初霈在這時開口,“舊燈泡給我。”

宋元錫聽見了,微微彎身将燈泡遞給她,那瞬間,邵初霈在他手上看見一道熟悉的疤痕。

此時光線雖然微弱,但僅僅一瞬間,她已将他左手無名指上纏繞的疤看得清清楚楚。

她愣住了,舊燈泡從手中滑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宋元錫一驚,爬下鋁梯,看着她呆住的臉,以為她受傷了。

“怎麽了?受傷了嗎?”他語氣很急,充滿擔憂。

邵初霈愣愣地看着他盛滿關心的眼眸,忽然地心好酸。他,還是這麽關心她……“沒事吧?怎麽不說話?傷到哪裏了嗎?”宋元錫真擔心,看她呆住不說話,怕她是痛極了而說不出話來。

他握住她的手臂,擔憂的想看看她傷了哪裏。

下一秒,邵初霈輕輕地拉開他的手,美麗大眼睛裏充滿情緒地緊緊盯着他。

他別開眼,不太敢正視她。她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尤其當她用那盛滿水霧般會說話的眼眸這樣盯着他時,他恐怕會醉倒在她沉靜的魅力裏。

“學長……”她喃喃地喊着。

宋元錫震住,霍地轉首回視她的眼睛,恍惚地墜入時光的長廊,以為自己回到那段學生歲月……邵初霈清楚的記得,大學時參加鋼琴社,社辦裏有架大鋼琴,供大家輪流彈,她剛進社團時,由于學長、姊們一彈就不下來,她常常輪不到,于是她總是晚上才造訪社辦。

她還記得社團裏的名人骷髅學長,他又高又瘦,走起路來有些有氣無力。有時候大家周末時在社辦窩着,中午訂便當,只要出現四季豆跟茄子這兩樣菜,他就會毫不考慮的挑掉,那時她覺得好有趣,他都那麽瘦了還挑食啊?又覺得他也有可能就是因為挑食才那麽瘦的。

她更記得,在一個夜晚,她彈琴時碰巧遇到骷髅學長,之後他就常常來陪她彈琴,只是靜靜地在旁邊聽着,多了個聽衆,她彈得更有勁了。

有一回,她就坐在他身邊彈琴,那驟近的距離,讓她看見他手指上有道纏繞的肉疤,訝異的她,很心疼地将曲子彈得更加充滿感情,那時她有個想法,這道疤是不是正是他不彈琴的原因?

後來,學長跟她告白,她是駭着了,沒想太多就拒絕了,可是,後來她發現,沒有他來社辦陪伴,她彈起琴來竟是那麽寂寞……“學長……”邵初霈看着他,想問,直到多年後,他還是那麽愛聽她彈琴嗎?

她想起來了?宋元錫抿緊唇,他曾設想過千萬種她有一天想起他時他會有的反應,如今,他卻不知如何面對。

“你真的認識我?我就一直在想,怎麽總覺得你讓我感覺很熟悉呢?我記得以前你很愛聽我彈琴,喏,我那時常常彈‘愛之夢’,你開的鋼琴教室也取名愛之夢,是不是你也很懷念那時候?”她既感動又懷念,想起過去那段歲月,心裏暖烘烘的。

宋元錫沉默着,曾被她拒絕的尴尬充滿心裏,忽然寧願她不要想起,這些回憶,對他來說有些難以面對。

“學長,你怎麽不說話?氣我這麽久才認出你嗎?”她微笑,看着他高壯粗犷的樣子,又說:“唉,也不能怪我啊,你變得太多了。”

過去細瘦蒼白的大男孩,如今變成精壯酷帥的大男人,她哪認得出來?

“不氣。”他擺擺手。

邵初霈的心,這一刻如春風拂過,她看着宋元錫,感到好安心,她不用再怕他成為市儈的老板,因為,不會彈琴卻加入鋼琴社的學長,對鋼琴的熱愛,她再清楚不過了,他又怎可能會為了賺錢而污辱他心中美麗的音樂?

“我真開心,學長,你這些年都在幹什麽?怎麽現在才開鋼琴教室?”她笑咪咪的問,對他很好奇。

“之前做計算機工程師。”他悶着聲說。

“啊,對喔,你是資工系的,那怎麽又開鋼琴教室呢?”

宋元錫彎身,撿起地板被她打破的燈泡碎片。是,他想逃避,她那些問題讓他心情很亂,她還一直問,他得斟酌怎麽回答,不願讓她知道他太多秘密……邵初霈見狀,跟着蹲下,也要幫忙撿。她向他道歉:“對不起,剛剛我太震驚了,不小心把燈泡摔碎……”

“別碰。”他制止她,說:“我來就好。”

她眨眨眼,心裏好感動,“學長,你對我真好。”她是真的這麽覺得,他确實溫柔體貼又細心。

多麽巧啊,多年後,他開了鋼琴教室,找到她來當老師,她不禁想到多年前他的告白,心一顫,望着他的眼神多了些複雜。

“學長,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是特地找尋她的嗎?邵初霈不禁這麽想。

宋元錫低着頭,想起自己剛開鋼琴教室卻一直遍尋不着老師的那個月,他很快的想起邵初霈,想起她的“愛之夢”。他征求的老師需要會彈“愛之夢”,結果,來應征的老師是都會彈,可是彈不出他記憶中的味道。

事情是很巧的,他有陣子到處在有琴手的餐廳尋找能手,某天來到邵初霈工作的餐廳,就這樣見到了她。

他不是刻意的尋找她,但當他在餐廳聽見她彈流行歌曲時,仍然震撼了,遠遠地,她坐在臺上,白色的鋼琴伴着她,當時宋元錫不明白,事隔多年,她仍能無邪的勾起他深深的、層疊的記憶,那份青春時熱血澎湃的愛戀。

“我是碰巧遇見你的。”宋元錫不帶感情地這麽回答。

“喔。”邵初霈閉上了嘴,覺得自己剛剛有些糗,以為他是特地找她,結果全是巧合,她還以為……別傻了,她在心裏笑自己,十年的歲月這麽長,單就學長還記得她這一點,就值得欣慰了。

她靜靜地看着他蹲着撿燈泡碎片的樣子,抱着膝蓋,偏着頭望着他,唇角淺淺的帶着笑,心想,學長的外表雖然變很多,可是本質不變,還是這麽溫柔善良,是為她着想的,帶給她無限安心的學長。

邵初霈的心像被什麽咬住了,這一刻看宋元錫的眼光不同了,看着他幫她撿燈泡碎片,心裏滿足的嘆息。

“幹嘛?”感受到她的視線,宋元錫尴尬的問。

“沒有。”她搖***,唇角笑意不減。

怎會這樣呢?她心跳如擂鼓,在心裏彈起了“愛之夢”。

晴空下,宋元錫揮汗如雨。

他在走廊上将冷落許久的那塊大木板進行改裝,自己鋸木修邊。他已買了塊小黑板,要擺在大木板作成的木架上,連上面要寫的東西他都想好了,他打算新開成人班,也加開古典鋼琴班。

邵初霈已經将餐廳工作辭去,幾乎每天都待在音樂教室,像上班族似的,早上九點多報到,晚上有課就待到課上完,沒有課的話,她七點才會離開。

自從邵初霈記起他後,與他變得很熱絡,時時黏着他問東問西,他心裏很複雜,又開心又擔憂,開心的是她是全然相信他,什麽都不保留的跟他談天說地;又擔心自己再次沉醉在她的魅力裏,為愛瘋狂,為崇拜着魔。

這時,門外的停車格停下一輛黑色奔馳車,下來一名貴婦人,撐着花傘,穿得像電影明星,戴琥珀色墨鏡,肩上的短鬈發經過細心的吹整,手指上,即使有些距離,宋元錫仍然一眼便看見一只大鑽戒和一只紅寶石戒指。

他別開視線,繼續做他的木架,而當貴婦人喀喀的高跟鞋聲往他這裏傳來時,他才猛然擡頭,想起這位金光閃閃的婦人他是見過的。

“李太太。”他開口打招呼。

李太太顯然很滿意,在她還沒脫下墨鏡前,他就能認出她。“宋主任。”

“請進。”宋元錫放下手邊的工作,招呼她在圓桌邊坐下,自己坐在她對面,禮貌的笑問:“今天來有什麽事嗎?”

李太太摘下墨鏡,一雙畫着美豔眼妝的眼睛看他一眼,随後将視線停留在指甲上,說:“是這樣的,我家玲玲上完鋼琴課後,回來跟我說,邵老師不讓她參加比賽。”

宋元錫毫不訝異,看見她來時,他就大概猜到是什麽原因了。“這件事邵老師跟我提過,她是不建議玲玲去比賽沒錯。”

“不建議?玲玲說邵老師不準。”李太太冷哼。

他不疾不徐的回道:“我想邵老師沒有這個意思,她也沒有權利決定玲玲能不能參加比賽,基本上,玲玲如果想參加,就可以參加,沒有人能幹涉的。”

他是不知道邵初霈在課堂上是怎麽說的,但基于保護員工的立場,他不能就這麽把責任都推給邵初霈,讓她一個人承擔。

何況,這件事沒有這麽嚴重。

“我當初就想,你們這種新開的小鋼琴教室懂什麽,早知道就讓玲玲去連鎖的鋼琴班學,或者請家教才對。”李太太抱怨道。

那當初你幹嘛要孩子來這兒學琴?宋元錫這麽想,他不懂的是,李太太明明很有錢,而玲玲又不是初學者,怎麽會挑上他的愛之夢?不是他對自己的音樂教室沒有信心,而是這太不合常理了。

“我想,邵老師有她的專業考量。”他淡淡地回答。

“專業考量?彈琴不就為了檢定跟比賽,連這也不明白,當什麽補習班老師?”李太太再次冷哼。

“李太太,我們這裏不是補習班,是讓喜歡鋼琴的人來學習的地方。”

李太太霍地瞪住他,說:“所以你也同意邵老師的說法羅?”

宋元錫暗下眼色,看着桌上邵初霈帶來的淺綠色桌巾,他用手輕輕摸着,在點頭與***之間游移。

輕輕嘆口氣,他這麽說:“李太太,我抱持保留的想法,我相信邵老師,可是我也很欣賞玲玲的實力,我想,這件事需要由玲玲自己決定,如果她覺得邵老師說得對,那她就不會參加比賽,如果她覺得自己很有實力,想試試看,那就去比賽,我相信玲玲一定可以獲得好成績的。”

他這話,誰也不得罪。

這時,李太太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挂斷手機,轉頭對宋元錫道:“我現在有事要去辦,希望你下次幫我注意一下,關于玲玲,我已經決定讓她參加比賽了,我不要再聽到有意見的聲音。”

語畢,李太太戴上墨鏡,氣焰很高的走了。

宋元錫衡量着,下次玲玲來,他真得注意一下,畢竟,連家長都來關心了。

而下一秒,他又想到邵初霈,如果他跟她談這件事,她會同意嗎?還記得上次跟她說過玲玲是否參加比賽都不關她的事,可是她偏偏要管。

他發現,她是如此執着,不在意世人的目光,一意孤行地***照自己的想法,擦出不一樣的火花。

宋元錫心疼的想,這樣的她,之前不知受了多少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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