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下來的拍攝異常順利,蘇見信不得不承認,駱蘇是他見過的新生代明星裏,演技最好,天分最高的一個。
他對自己的戲很有信心,駱蘇這個角色可以說是全劇亮點,逐漸走向腐敗王朝的國家,內有丞相把持朝堂,外有将軍駐守四方,文臣與武将相鬥了十幾年,最終卻因為顧長平這個角色的死,将相攜手,将當權者從高位上拉了下來,将《将相和》推向高潮。
蘇見信對駱蘇的走紅,很樂觀。
一向對新生代演員名單發愁的蘇見信開始思考,下部戲的男一人選,是不是可以直接簽約駱蘇。
畢竟像駱蘇這種顏值高演技好名氣節節攀升的明星,實在難求。
蘇見信這正陷入沉思,紀雲深走了過來,将監控器裏的畫面倒退,将剛才一遍過的拍攝畫面嚴謹又認真地看了一遍。
蘇見信斜眼瞅他,“怎麽?還信不過我?”
這是紀雲深的習慣,拍攝畫面他必須親自看一遍,也正因為如此,在片場,他沒少和蘇見信發生過沖突。
紀雲深沒有說話,只是從頭到尾看完,點頭表示肯定。
蘇見信奇了,“紀大影帝,您這點頭表示這場戲算是,過了?”
“演得不錯。”
蘇見信驚訝,“你這樣我還真不習慣,看完之後一根刺都不挑,人家雲可可是獲得過最佳女主角的人,三番兩次被你挑刺。”
話音剛落,紀雲深的助理走過來,将手機恭敬遞給他,“紀哥,有您的電話。”
紀雲深将手機放耳邊聽了片刻,而後也沒多說,只是随意嗯了兩聲,後來更是不耐煩了,“可是我聽說主角人選有變動,延遲兩個月開機,如果現在你不願意談,聯系方式給我,我自己談。”
說完,挂了電話。
延遲兩個月開機?蘇見信琢磨了一會,差不多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奪鋒》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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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蘇見信仿佛不認識他似得,上下打量了一會,“我記得當初薛老師讓我給你牽線搭橋你都沒願意接,怎麽現在又想着接了?”蘇見信望着一側正和攝影燈光聊得熱火朝天的駱蘇,“因為他?”
紀雲深不置可否,“和他搭戲,很舒服。”
“我說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紀雲深斜眼瞥他,“與你無關。”
蘇見信自讨了個沒趣,起身,朝駱蘇吆喝,“駱蘇,晚上有事嗎?”
駱蘇還在和燈光組的小姑娘讨論附近美食,聽聞蘇見信喊他,連忙過來,笑道:“沒事,怎麽了?”
“今天辛苦你了,晚上劇組有個聚餐,酒店開了幾桌,你要是沒什麽事一起來,我就怕你為了保持身材,晚上不吃飯,平常看你吃得也少,小胳膊小腿瘦得,啧啧。”
娛樂圈明星,無論男女,為了保持身材,一天吃一碗飯或是吃幾口飯是常有的。
可駱蘇瘦是天生的,吃不胖,他不怎麽吃不是因為減肥,而是從小胃不好。
“行,晚上我一定到。”
紀雲深正坐在監控器前閑閑的看着劇本,周遭喧嘩,對他卻絲毫沒有影響。
駱蘇猶豫了片刻,鼓足了勇氣,問道:“紀哥,我剛才表現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改進的?”
紀雲深視線從劇本移到駱蘇身上,目光很淺很淡,臉上亦沒什麽表情,“不錯,繼續努力。”
聽到這無足輕重的話,駱蘇有些洩氣。
剛才那場戲駱蘇自己可是排練過幾十次的,臺詞倒背如流,每一個表情他都清清楚楚,原以為自己傾盡全力的表演能得到紀雲深的誇獎,沒想到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不錯’。
可駱蘇不知道,要讓影帝紀雲深嘴裏說出‘不錯’兩個字有多麽不簡單,就連這部劇和他搭戲最多的女主角他也只不過‘還行’二字評價。
“嗯,我會繼續努力的,今天沒什麽事我先走了,紀哥晚上見。”
紀雲深點頭,視線繼續放劇本上,不再看他。
等駱蘇離開,蘇見信一聲冷哼,“裝什麽裝。”
紀雲深再次回他四個字,“與你無關。”
駱蘇晚上一般不怎麽出門,可當他做出演戲這個決定之後,晚上不出門這個習慣估計就得改改了。
這次聚餐全劇組人員都參加了,紀然也在其中,幾個主演與導演一桌,幾個配角一桌,剩下的是工作人員分散幾桌。
不等駱蘇落座,蘇見信便招呼他去他那桌,幾個主演雖然暫時還沒和駱蘇演過對手戲,但進組那天駱蘇的表現,誰又不喜歡他呢?
“來來來,駱蘇,你剛進組不久,咱們劇組的人你只怕都認不齊,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
駱蘇笑眯眯道:“蘇導,不用您介紹了,在座的我都認識,雲可姐的電影我可反複看了好幾次,方老師的電視劇我可是看着長大的,陳老師也是我的學習對象,要介紹應該也是我介紹自己才對。”說着,站了起來,“各位老師好,我叫駱蘇,是盛世娛樂的簽約藝人,第一次演戲,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還請各位老師多多指教。”
懂事謙虛會來事,伶牙俐齒怎麽不讨人喜歡。
駱蘇舉起酒杯,笑道:“我敬各位老師一杯,希望以後能多多關照。”
駱蘇仰頭一飲而盡,其他人也都給面子喝完。飯菜上齊,卻沒人吃,多是推杯換盞,空酒瓶扔了一瓶又一瓶。
饒是來聚會之前駱蘇做好喝酒的準備吞了好幾顆胃藥,此刻胃仍然是火燒火燎的疼,實在難以忍受,但酒桌上說這事實在讓人掃興,找着借口,勉強笑道:“不好意思,我有點不太舒服,去趟洗手間,各位老師慢慢吃。”
說完,給了密切關注他的小楊一個眼神,小楊心領神會,也跟着去。
洗手間裏,駱蘇趴在馬桶上吐個不停,小楊在他身後替他順背,看他冷汗直冒,心疼得不得了,“駱哥,待會你就別喝了,你這胃也受不了。”
駱蘇吐了個幹淨,胃反而更難受了,漱口之後強行咽下幾片胃藥,伏在洗手臺前休息。
“沒事,一會就好。”駱蘇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兩年前那場手術,我身體也不至于這麽差,桌上的都是些老演員,還有些可以稱得上是藝術家,他們好酒,你總不能端杯牛奶吧。”
“可是……”
“好了,我心裏有數,放心,沒事的。”
洗手間門外似乎有人矗立,轉身離開。
休息了一會,感覺胃好受些了,駱蘇這才整理了衣服去了飯廳。
一開門,就看到紀然正在他坐的那桌敬酒。
伸手不打笑臉人,那桌人臉色也不會難看到哪去。
一見駱蘇來了,紀然笑着敬他,“來,駱蘇,我敬你一杯,咱們組合出道這麽多年,希望以後還能合作愉快。”
駱蘇看着紀然端過來的一杯酒,還沒喝,胃似乎就已經燒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他不能喝酒也就算了,他和紀然這麽多年,他還能不知道?
但衆目睽睽之下,駱蘇只好接過。
“等等。”
還不等駱蘇将酒往嘴裏灌,一杯乳白的牛奶放到他跟前,“喝兩杯酒夠了,你還小,別貪杯。”
桌上的人見狀起哄,“喲,爹心疼兒子了?”
紀雲深喝了幾杯酒,只是微醺,挑眉,“他還在長身體,喝牛奶比較合适。”
駱蘇詫異看了眼紀雲深,也不知道這熱騰騰的牛奶哪來的,但萬萬沒有讓紀雲深繼續給他舉着牛奶的道理,連忙将酒放下,接過牛奶,“謝謝紀哥。”
說完,就着牛奶與紀然喝了一杯。
紀然鐵青着臉,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喝了一杯熱牛奶的駱蘇坐下,胃裏暖和舒服不少。
上輩子他也參加不少飯局,酒一杯接着一杯,從來沒有誰給他換過牛奶,向來都是喝了吐,吐完再喝。
駱蘇低着頭,眼圈發熱,深覺酒精不是好東西,傷肝傷胃,麻痹神經。
紀然親自來倒酒,紀雲深毫不客氣的擋了,“不喝了,再喝明天開不了工了。”
紀雲深向來随心所欲,可不管你是誰,給不給你面子由他心情決定。
紀然臉色尴尬,心裏頭不太痛快,幹笑一聲,匆匆丢下一句“各位慢慢吃”便回了自己座位。
酒席終于在吃飽喝足之後結束,雖說都喝了不少,但也沒到走不動路的地步,單駱蘇喝了四五杯牛奶,緊緊靠在小楊身邊,惹得蘇見信等人笑話。
“小朋友,喝了幾杯牛奶就醉得走不動路了?”
駱蘇尴尬笑道:“蘇導,您就別笑話我了。”
“行,不笑話你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駱蘇點頭,合着小楊離開。
紀雲深大步踏出酒店門口,掃眼一瞧,便看到駱蘇一個人站在車門前駐足,攏着外衣,寒風中瑟瑟發抖。
夜深人靜,停車處漆黑一片,只月光朦胧灑下。
想了片刻,紀雲深朝着駱蘇走去。
聽到腳步聲,駱蘇疑聲問道:“是小楊嗎?”
紀雲深腳下一滞,看着駱蘇小心翼翼轉過來的身影,片刻後又朝前走了幾步,“是我。”
駱蘇聽着聲音方向倉皇轉過身來,視線在半空中巡視一番,“紀哥?”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駱蘇虛虛的看着紀雲深方向,“小楊鑰匙忘拿了。”
紀雲深伸手在駱蘇眼前晃了晃,見駱蘇沒任何反應,心底的猜測越發的清晰,“駱蘇,你有夜盲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