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紳士自然要有風度
方恒因為陳副總的揶揄顯然有些尴尬，倒是主編插了一句，“小方她文筆很好，不過酒量不好。”
周總看方恒是個女孩子，便道，“小姑娘酒量不好，那就喝一些啤酒嘛。”
這也算是不多加為難，退了一步，出去應酬一般不是紅便是白，改成啤酒，其實已經是照顧她了，她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其實這也是她一般不參加應酬的原因，酒桌上不喝酒，在人家的眼中就是不懂規矩，沒有分寸，主編也知道她的弱項，一般不會叫她去應酬，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會把她捎上。
話說到這一步，再推拒就是不識擡舉了，再看一眼主編，他又甩了個眼色給方恒，意思是喝吧。她內心在滴血，看來今天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她想着死就死吧，今天就當一次英雄好漢了，于是開口道，“就啤酒吧。” 誰知道她的聲音竟是被一道男聲蓋了過去。
“周總，我明天早上一大早還要去外地，方恒家離我家比較近，我喝了酒不能開車，還想麻煩她今天幫我把車子開回去，能不能這個酒我來代她喝，我以一賠二，敬周總和陳副總各一杯。”
說話的自然是坐在她身邊的夏宇楓，他這一段話說出來好像順理成章，也許正是因為他的理直氣壯，再聽到這個以一賠二，對面周總、陳副總和主編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暧昧的笑，即刻擺出一副“年輕人的心思我們懂的”的樣子，和顏悅色地誇了夏宇楓兩句，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就連一旁的主編也贊賞地看了夏宇楓一眼。
方恒驚訝地看着夏宇楓說了這樣一番話，然後接連喝下兩杯紅酒，連出聲阻止都說不出來。再看看那三個男人的臉色，想想這次是注定被誤會了，但好歹今天不用醜态百出，誤會就誤會吧，反正存在于她身上的誤會也不是一件兩件了，其實只要夏宇楓不會誤會就好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人家真的是大好青年，怎麽會看上她，不要自作多情。
夏宇楓喝完之後，這段小插曲也終于被輕輕帶過，周總和陳副總又開始和主編大談山海經。之後夏宇楓又陪着周總、陳副總和主編喝了幾杯，期間方恒始總有些忐忑不安，畢竟有自己帶累夏宇楓的那兩杯，不經意間見到夏宇楓給了她一個眼神，似是告訴她不用擔心。
夏宇楓見到方恒盯着他看，笑了笑，輕聲對她道，“你會開車的吧？”
方恒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會。”
方恒雖說覺得夏宇楓應該只是看她為難仗義援手，不會是真的有別的想法，但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所以一頓飯也吃得不太安心，還時不時觀察夏宇楓，看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出來，看來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席散，方恒自然是要遵守約定幫夏宇楓把車開回去，要不然今天自己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
兩人坐到車裏，方恒調節着座椅、反光鏡，只聽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夏宇楓道，“你慢點開，不急的。”
“你這是不相信我？”方恒偏過頭去看他，也許是酒精作用的關系，夏宇楓的臉有些微紅，人靠在椅背上，卻沒有什麽喝醉的樣子。
“你一看就是本本族。”也許是喝了酒的關系，夏宇楓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時輕快很多，還連帶着打趣方恒。
被他一語擊中要害，方恒無語，想了想，還是斂了神色，認真地對他道，“今天謝謝你。”
夏宇楓前一刻還在和方恒開玩笑，不想下一刻方恒突然嚴肅了起來，一時自己卻也沒有适應這個嚴肅的氣氛，他只是輕笑道，“有點紳士風度也不能看着你一個女孩子被人逼着喝酒。”
方恒被他這麽一說一愣，心頭的大石頓時放下了，看他說得輕松，便也不那麽嚴肅，開玩笑地說，“你意思今天那三個沒紳士風度咯？”
夏宇楓聽了，笑了起來，“你們文字工作者确實厲害。”又想了想，道，“不過這倒也是事實。”
方恒也跟着笑了。說完之前的話她自己便是一愣，這個玩笑其實開得過于随便了，但不知為什麽，也許是氣氛太好，又或許是兩人熟悉了，再或許就是擋酒之誼，自己和夏宇楓之間好像沒了之前的戒備。
車子緩緩啓動，方恒自知水平一般，于是聚精會神，開得格外小心，手心也有些微微滲汗，不自覺地握着方向盤有些過于用力。
“你其實開得挺好的。”夏宇楓在一邊也替她看着路況，不敢松懈，雖是過了高峰時段，但路上的車也仍然不少，再看了一眼她緊握方向盤的手，“不用這麽緊張，手放松一點。”
方恒點點頭，“恩，我車開得比喝酒好。”話雖如此，視線仍然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
夏宇楓見她又提起喝酒的事情，随口道，“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能喝？”
方恒搖搖頭，“半杯啤酒就會醉了。”說罷，內疚感又襲來，“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搞得你喝了這麽多。”
“不要緊，兩杯而已，雖然開車不見得，喝酒還是應該比你好很多的。”夏宇楓的心情很好，不時地說着兩句玩笑話，臉上的笑容也同平時的笑容有些不同。
方恒聽出來他心情不錯，自己也跟着釋懷了很多，誠實道，“應該是開車喝酒都比我好很多，我有自知之明。”頓了頓，又道，“天遠的事情也處理得比我好很多。”
一個人對他人的印象很多時候常常會因為一件事或一個時刻而改變，方恒對夏宇楓就是這樣。
她之前對夏宇楓雖然說不上有偏見，但至少在她眼裏這只是一個恪盡職守，處事圓滑，頂多也就是尚有些良心殘存的律師。而今天陳副總的一句話，卻讓她重新審視自己對他的評價。
“嗯？”夏宇楓沒想到方恒突然提到天遠的事情，也有些不明所以。
“提高施工安全規格的事情看來也是你促成的吧。”她自是不相信那些商人的動機，她也從各種采訪時的蛛絲馬跡看出來，周總求名而陳副總求利，所以此事才得以順利進行，只不過今天陳副總提到了夏宇楓，猶如點睛之筆，而之後陳副總又無意中流露了一些相關的細節，她便立刻聯想到一定是夏宇楓想了辦法來建議他們這麽做的，論處事的周到，自己确實不如他，而關于她去采訪李強的事情，他今晚也不曾漏出過一句。
“哦，周總他們其實一早就提起過，一直沒有執行，那天也就是順口提了一下。”夏宇楓此刻也斂了笑，不複玩笑的語氣，說話也謹慎了很多。
這個話題說到此處卻有些進展不下去，方恒雖然和夏宇楓認識不久，但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但凡遇到和工作上相關的事都十分嚴謹，不會多說太多不必要的話，于是故意轉了話題，“你明天一早還要去外地？”
“嗯？”夏宇楓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在席間說的話，“沒有，找個借口而已。”
方恒沒想到這只是托辭，“看來你們做律師的也不差。”
夏宇楓笑着點頭，“人家不是說嘛，跟律師打交道要小心。”
方恒故作認真狀點頭，“嗯，現在我相信了。”說完兩人都笑了。
随口聊聊外加開開玩笑，路程似乎變得很短，方恒到後來也開得更得心應手，不再如開始時那麽緊張。
到了夏宇楓的住處，倒确實是離她家不算太遠，方恒幫他把車子停好，夏宇楓卻道，“其實你可以開回去，我明天早上不用車子，我晚點過來拿就好了。”
方恒擺擺手，把車鑰匙交還給他，“還是不要了，一來我自己回去也很方便，免得你跑來跑去，二來我現在其實沒什麽信心一個人開車。”
夏宇楓也不勉強，取了後車廂裏的電腦包，準備把方恒送出小區，後者突然又想到布料進貨合同一事，便問，“對了，那個合同的事怎麽說？”
夏宇楓按了鎖車鍵，再确認車門确實鎖好之後，轉回頭對方恒道，“哦，對了，差點忘記了，那個事情有點複雜。”說到一半他又看了看手表，“今天太晚了，長話短說吧，合同要循法律途徑追究贏面不高，但是我托人查了查那家公司，或許可以試試用別的方法。”
“什麽方法？”方恒好奇。
夏宇楓和方恒一起向小區外走去，一邊道，“你回去問問她們願不願意承擔一點損失，我來跟對方談一談。”
方恒似乎有些領悟，“談條件？”
“可以這麽說。”
方恒想了想，“其實承擔部分損失怎麽樣也比承擔全部損失要好，但這事我還是要問一問，畢竟不是我能做主的，過兩天答複你吧。”她心知夏宇楓對這件事處理得很認真，轉而道，“謝謝你。”
夏宇楓看她一眼，輕笑，“不用謝，說了請我吃飯就可以了。”
見對方語氣輕松，方恒也笑着點頭，“沒問題，除了滿漢全席之外任點。”
夏宇楓聞言笑着搖頭，“唉，我還就想吃滿漢全席。”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