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遠航,結果那同學也一點風情都沒有啊,這付紅雪也不是輕易罷休的主,就在那兒左求右告的,周圍的同學全看過來了,李遠航鬧了個大紅臉,再也坐不住,收拾東西就走了。那付紅雪就立馬消停了……哈哈……”林初眉毛高低起伏,甚是緊湊。

“喂,你有沒有在聽啊?”林初不樂意的聲音高了八度。

時靜翻身,朝向林初,“你說這麽一堆,想說什麽啊?”

“這麽簡單你都不明白?!虧了你談了這麽多年戀愛,付紅雪喜歡李遠航呗。”

“那關你、關我什麽事?”時靜一臉漠然。

“我說你怎麽這麽蔫兒啊,你家哥哥走了就這麽不開心啊。嗯,嗯?”林初連連“**”,順帶摸了時靜下巴,“來,給爺笑一個!”

“拿走啊——你的手!”時靜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林初早已經把手縮回去了。

“嗳,我說,這李遠航也不錯,家世好,性格好,長得又一表人才,只是有些嚴肅……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完人了吧。”林初腳一下一下點着地面。

“你是不是對他有感覺啊?如果在你和付紅雪之間選一個的話,我是李遠航,也會選你。”時靜從床上爬下來。

“P啊,我又沒說喜歡他,我啊,還是喜歡工科男,夠爺們。”林初嗤之以鼻。

“你把人家調查的那麽清楚,不要吃不到葡萄就非說葡萄酸嘛。”時靜绾了頭發,綁了個馬尾,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精神好了不少。

“誰調查了?學院裏哪個不知道李遠航,多金又多才,出衆又低調,連外院的都來打聽呢,只是他好像生人熟人不近似的,沒聽說跟誰走一塊了。這你家哥哥給你買的水果啊?”林初見桌上擺了一堆袋子。

“不是,是景岩給的。以及,我從來不叫蘇陽哥哥的,拜托你把這個詞從你我以後的對話中删除。”

“你跟景岩有那麽近?印象裏你倆沒什麽交集啊,而且,她也是有一點奇怪,大家都傳她經常去外面過夜……”林初望着這一堆水果納悶。

“你今天是不是被付紅雪附身了?”時靜不喜歡講別人是非,景岩,對自己畢竟是好意的。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呗。對了,李遠航查了些書目,讓大家都可以看一下,我們這個隊,還有一個成員,肖義,人多好辦事。”

“嗯,那書目呢?”時靜打開電腦,決定看一下圖書館有沒有的借。

“呀,我忘記跟李遠航要了,待會從QQ上找他。等一下,”林初趴到時靜電腦旁,“你加他了嗎?”

“沒有。”

“從群裏找下他,李……李,在這裏。”林初順着姓氏排名找到李遠航,“你問他一下書目。”

“在?我是時靜。”時靜在聊天窗口中敲下。

對方回的很快,“在。”

“嗯,林初說我們課題需要的書目她忘記跟你要了,你現在方便傳給我嗎?”

“嗯,我這會兒在外面,晚上十點左右,你那時會在線嗎?”

“好的,我等你。”

最後的這三個字,讓手握電話打字的人心動不已,等我啊,等我。

“喂!”與李遠航一起在讨論課題的正式肖義,“難得見你這麽春心蕩漾,是哪家姑娘啊?”痞笑不止。

李遠航斂色,“繼續說你的。”

肖義其人,生得一雙桃花眼,身上自然桃花無數,加上這人十分不吝啬對諸位“桃花”放電,所以是名聲在外的“**人物”。

當晚,李遠航如約十點敲時靜小窗,并十分順便地加了她好友,不過對方并不想多聊,傳完文件,只說了幾句便下線了。

隔天,蘇陽便乘車走了,電話裏說了幾句邊挂斷了。時靜拿起桌上從昨天便呆放着的蛋糕,一口一口,怎麽這次是苦的。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4 遠行

大一下學期剩下的日子,時靜的生活緊緊圍繞着爺爺、新聞、功課和課題,她依然是每周問候兩次家裏,只不過爺爺身體虛弱,大多時候由奶奶接電話。時靜只要知道爺爺安好,并叮囑奶奶多注意身體。

蘇陽也比較忙,他們通話的時間越來越少,常常是在網上聊天,并且兩人空閑時間不一致,常常是晚上留言,第二天得到回複。蘇陽每晚都會發一句晚安,有了這兩個字,似乎時靜的一天才算結束,她往往在他發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不好回複,怕擾了他睡夢。

北方的春天總是那樣短,滿樹已經綠得十分油亮,柳絮飄揚。一天的風終于有所消停,擾攘的都市也開始沉澱一天的忙碌。

時靜剛剛跑完一條新聞,她沒有回宿舍,而是在圖書館的電子閱覽室敲好新聞稿,她揉揉眼睛,繼續檢查錯別字,好發給老師,明天就可以發出去了。

這時林初電話進來,“喂?”時靜小聲回應,畢竟是在圖書館電子閱覽室,其他同學都在忙,當然個人忙的內容各異,有的在看視頻,有的在查資料。

“你在哪兒呢?”林初察覺,也降低了音調。

“圖書館。什麽事?”

“我在上面三層,你在哪兒?”林初在圖書館三層,電子閱覽室在一層。

“我一會兒就出來了,大廳見。”時靜加快速度檢查,把兩百字的稿子很快發給了老師,收拾書包,匆忙走出電子閱覽室。

圖書館大廳其實是二層,兩人在樓梯口碰到面,時靜發現林初旁邊還有李遠航。

林初正把剛剛借的書放進包裏,擡着一條腿支撐着因太重而往下墜的包,把拉鏈拉上,然後背了起來,後脊微微佝偻。

“hi,你也在。”時靜打招呼。說來這課題真的讓她欽佩李遠航,事無巨細,十分嚴謹,她十分欣賞,暗暗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學者氣質。

“嗯……”李遠航本想說他剛從二樓的自習室出來,時靜已經走到林初的背後,拉開林初剛剛拉上的拉鏈,拿了三本書出來,重新給她拉好。

林初覺得後背一輕,嘴角勾起,攬過時靜的肩膀:“姐沒白疼你啊,哈哈。”後者一臉嫌棄,掙了開來。

李遠航低眉一笑,抽出下衣口袋裏的雙手,将時靜手中的書拿了過來,“我來吧。”時靜沒有拒絕,其實是沒來得及拒絕,因為對方根本是自發主動性質,“不問自取”。

林初拉着時靜意欲“反抗”的胳膊,對李遠航說:“我們去那邊說。”指的是二樓大廳南側的座位處,那邊不屬于自習室,擺置地像咖啡廳,許多同學在這裏商量課業,也有情侶在這邊,旁邊是一個商店,賣食物、文具等。

他們尋了一個稍微僻靜的地方,這時肖義從店裏走出來,雙手各拿着兩瓶咖啡。

“哇,肖大俠來赈濟災民啊!”林初跟誰都開得了玩笑,而對方也十分買賬,時靜覺得大俠跟赈濟災民實在不在一條線上。

“嘿,拿着!”肖義也不白擔了大俠這虛名,離另三人還有五步左右遠的時候便作勢要将咖啡扔向林初。

咖啡劃了一個完美的抛物線,林初笑嘻嘻地去接,結果“眼高手低”這個詞真是應了景,咖啡眼看就要落在坐在林初和肖義之間的時靜身上,時靜正低頭從包裏取東西,林初也覺察到不太對勁,可慣性太足,沒有餘地回手,幸好幸好,李遠航猛地站起把咖啡瓶撈了過來。

耳旁忽的一陣風,時靜偏頭一看,才發覺是什麽事,本能反應是說“謝謝”,可一個“謝”字還沒出口,李遠航便把咖啡瓶回扔給肖義,後者手忙腳亂,雙手去接,無奈雙手都拿着東西,結果就是掉了兩瓶,接到了一瓶。

“嘿!”肖義這邊的動靜顯然驚動了周圍的人,略顯尴尬,便消了音撿了咖啡過去坐下,把四瓶咖啡放在沙發中間的玻璃桌上。“一人一瓶,這兩瓶沒掉地上,你倆的。”說着便把兩瓶咖啡推向林初和時靜,“我不是赈濟災民來了嗎,怎麽比災民還慘?”

“嗳,你怎麽不好好扔啊?差點砸到人!”林初倒是惡人先告狀,一邊撫摸着時靜肩膀,作保護狀。

“行,我錯了,行吧?”肖義一臉幽怨,瞥了身邊冷氣騰騰的人一眼,什麽時候這麽丢人過?

李遠航不置一詞,翻開幾張A4紙打印的資料,每人分發了一份。

時靜簡略掃一眼,“你已經整理出來了?”這是調查問卷,集四人之力,每人起草了所需要問及的問題,昨天才發給隊長,也就是李遠航。

“嗯,我發了郵件給導師,他提了些意見,我綜合了下,大概就是現在這樣了。如果大家有什麽意見,還可以再修改。”

“什麽時候去調研?”肖義翹着二郎腿,雙手抱肩,時靜和林初也看向李遠航。

“我覺得在五一之前吧,咱們抽出兩天過去,初步定在西邊的郊區,大概要走訪一個村子,由于是在山上,大家可能要吃些苦。”

“這算什麽苦,我跟時靜不會讓你背下山的,哈哈。”林初深深不以為然。

“看你身板就知道你絕對一漢子……”肖義這話還沒說完,林初已經從桌上抄起咖啡,反扔了回去,肖義損話一出便知道有不良後果,輕松接住咖啡,嘴角又扯起漫不經心的笑,“我說,你能不能學一學你旁邊這位,淑女點兒?”

時靜盡量忽視,擡頭對李遠航說:“往年的話,五一之前兩天是學校春季運動會,你們有沒有項目要參加?”

“今年我就不參加了,肖義,你的800米還要參加嗎?”李遠航看向與林初暫時“歇戰”的肖義。學院的運動會已經舉行完畢,一般各學院運動會在學校運動會之前,只有一個操場,十幾個學院一直排到了3月份,肖義在院運會中800米第一,按說是要作為“種子選手”參加校運會的。

“到時候再看,如果時間安排不開就‘舍命陪君子’。”說着抱拳,被林初“切”了一聲。

李遠航繼續無視肖某人,“那我們就初步定在五一前的兩天吧。還有兩個禮拜,我們跟輔導員請一下假,就說需要去調研,應該會準假。”

“嗯好,我跟時靜沒問題。”林初也沒有問題,她在學生會基本沒什麽事,完全是充人數的。

“那好,我沒其他問題了,大家呢?”李遠航征詢着其餘三人的意見。

“老大,”肖義拍着隊長的肩,“聽你的!”

時靜看着手中的問卷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林初也說沒問題。

“那咱們一起去西門搓一頓吧。”提議者是肖義。

時靜望向窗外,天已經黑下去了,她把東西放進包裏,正猶豫時,林初已經一口同意了,李遠航起身,默許了這個提議。時靜說了聲“抱歉,請稍等我一下。”便跑向洗手間方向。

林初在後面跺腳,大喊:“你等我一下啊!”惹得周圍同學紛紛側目。

李遠航看着在拐角處消失的人,不禁笑了。

“喂,我說,你別跟我說你喜歡她啊!”肖義一副十分有把握的表情,胳膊肘搭在李遠航的肩上,肖義确實比李遠航還要高出幾公分。

李遠航沒有回答,只是低頭去收拾東西,這舉動反而更加堅定了肖義的想法。

“嘿,別讓我說對了啊。”肖義臉上一絲擔憂,“這姑娘已經名花有主了,你別看我,林初說的,而且她油鹽不進的樣子,你得做多少才能拆了他們,這看不見的對手你完全不知道對方段數有多高,很難把握的……”李遠航逼視肖義,後者漸漸閉了嘴。不錯,兩人鐵到沒話說,可肖義知道李遠航底線在哪兒,他一向不會甩臉色給肖義看,如果臉色确實不好了,那就代表他該stop了。兄弟這麽多年,這點默契不在話下。

兩人已經自洗手間回來,林初趴在時靜耳朵旁說了句話,後者邊嗔邊笑,挽着林初的胳膊,一路小跑。

“嗨,景岩,你過來自習?”時靜見對面抱書而來的正是景岩,站下打招呼,林初在一旁幹笑。

“嗯,随便看點書。”依舊冷淡。

“那好,拜拜。”景岩已經走上樓梯。

“你跟景岩很熟?”發問的是肖義,問題剛出口便被身前的李遠航連包帶拳打了一下,“卧槽,今天吃火藥了你?”李遠航及時制止了他的八卦,并笑着看向時靜,對方感激一笑。

關于景岩,是有很多議論,時靜不喜歡,也不參與,林初知道她的性格,也知道她跟景岩的交情,也很少涉及這類話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如今的樣子,外人只是看到了這種樣子,并不知道形成這種樣子的過程,又憑什麽妄加議論,別人的痛苦難道能讓自己更快樂?

四月份學院只有政治經濟學老師安排了期中考試,大家都要死不活喊叫連天,一向溫和的政經老太太也略微有點發飙,她本來覺得需要跟同學們商議,未想是這種回應,心一橫,便成板上釘釘的事實了,時間就安排在五一前最後一周的禮拜一,政治經濟學課堂。

時靜整理了一直以來的筆記,把知識點羅列了下,一個禮拜的時間足夠折騰了。政經老師講課十分條理,總是講很多案例,時靜把這些案例也記了下來。

政經考完那天,付紅雪十分大聲的嚎了一聲:“哎呀,什麽都不會!”林初撇撇嘴,悄悄對時靜說道:“肯定答得很好,才這麽說,裝什麽裝!”

時靜戳了戳林初,付紅雪已然來到倆人面前:“時靜,你答的怎麽樣啊?我怎麽一道題都不會?”時靜這時把林初悄悄地拉到自己面前,意圖是做擋箭牌使了。

“我們倆都答上了,每道題都寫了。”林初也不敢說太滿,萬一最後成績不如她怎麽辦。

付紅雪臉上一陣讪讪地,“就是厲害啊,山東來的都太能考試了。”

時靜聽夠了這些夾槍帶棒的話語,頓時氣語:“我們都是安安分分下功夫讀書,這有什麽錯?最起碼,考試能力也是一種能力,而且與其他能力相比,并不顯得次要。”

付紅雪這會兒更是說也不是,走開也不是,說出來的話一點氣勢也沒有了,“哎呀……我又沒說什麽,時靜你這麽激動幹嘛啊?”她臉上的笑讓時靜再也呆不下去,收拾書包便拉了憋笑的林初往教室外走。

甫出教室,林初便失笑,硬忍住爆笑,擠眉弄眼一臉不滿足的樣子,等她笑夠,才說出了憋了一路的話:“沒白跟我鬥嘴啊!看她慫了吧,平時總說我們怎麽怎麽了,說的是酸溜溜極盡諷刺之能事啊,恨得我牙癢癢,就不知道怎麽治她,剛才總算出了一口惡氣!”說完又笑個沒完,揉着肚子喊疼。

時靜剛才确實是生氣了,其實高中時便經常遇到這樣的事,考完試本來就沒底,偏偏有人過來說自己考得不好,并問她考得怎麽樣,而最後往往這些稱自己考得不好的人最後并沒有差到怎樣,反而是正常發揮。時靜總覺得自己和盤托出,去安慰對方,結果卻覺得自己受騙,後來就十分讨厭這種事。仿佛先把自己踢到最底部,心裏虔誠希望,就可以得到一個比預期好一點的結果;也仿佛,別人比自己更差才是當下最“珍貴”的安慰,最後“過河拆橋”幸福指數暴漲數倍。

彎着腰還在笑的林初,感覺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背,擡頭一看見是李遠航,想收也收不住的笑,讓話都斷斷續續了:“什麽……什麽……事啊?哈哈……”

時靜深感無語,跟李遠航打了下招呼,後面肖義也跟了上來,他倆一直似乎形影不離啊,時靜暗自感嘆,不過對後面的人确實沒什麽好感。

不想被時靜沒好感的人笑容實在燦爛,朝時靜豎起大拇指:“殺傷指數無敵了!”時靜被林初和肖義搞得莫名其妙,林初覺得解氣,肖義則覺得夠霸氣。

李遠航見眼前的人不想繼續肖義的話題,轉言其他:“我們禮拜六一大早出發,要先跟學院請假,不如一起去請吧。”

“好。”時靜覺得并無不妥,一起的話老師就不會覺得是借故不參加校運會了,其實所謂“參加”無非是在觀衆席上充數,讓場面好看一些。

終于到了禮拜六,早上六點鐘,四人在學校西門碰面,均背了雙肩包,裏面放了問卷,筆,錄音筆和相機,以及水和食物,老師叮囑過那邊是山區,買東西不方便。

公交車轉大巴,大巴十分的舊,窗簾上污跡斑斑,時靜拿出手紙将窗簾收起來固定在一角。禮拜六的早上,車流明顯少了很多,司機開得很是生猛,一走一停,速度落差十分大,時靜本來就有點暈車,加上沒吃早飯,惡心的嘴唇發白。林初也好不到哪兒去,硬閉着眼讓自己睡。兩個小時的車程,真是值得大睡一覺。

李遠航和肖義兩人身體素質比較好,并沒有暈車,倒是發現兩個女生情況不是很好,四人坐在一排,中間隔着過道。

李遠航拿出濕巾,遞給時靜,後者臉色很難看,仍然說了一聲“謝謝”,拿了過去。

“師傅,您能稍微開慢一點嗎?我同學暈車!”李遠航揚聲說道。

司機被沒有回應,倒是女售票員回話了:“哎呀,要吐的話用袋子接着啊。”

“這種開法,不暈車也給弄暈車了!”肖義跟在售票員後面說道,明顯對她這種一推三二五的态度很是不滿。

都是吃軟怕硬的主兒,大清早的司機和售票員不想惹不痛快,便把車速調緩了些。

李遠航知道這會兒她倆也吃不下,拿了肖義和自己的MP3給了時靜和林初,“先聽會兒,分散下注意力,就沒那麽難受了。”

時靜再次說了謝謝,聽着音樂,過了好一會兒終于睡着了。林初靠着窗戶,也睡得不亦樂乎,早上是起太早了。

兩個小時的颠簸,終于到達目的地。下車後,空氣清新地讓肖義直罵資源配置不合理,四人背着包,看着山上青蔥翠綠,都是心神安寧的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5 如果時光你能聽到我的話

“哇,以後在這邊定居多好!”林初深吸一口氣,閉眼聽着微風。不過這享受狀态并沒有維持幾秒鐘,就被肖義給打斷了。

“得了吧你,風景好完全是因為經濟差,享受了空氣質量,就得搭上生活便利。你多待幾天,肯定卷鋪蓋乖乖回去了!”肖義很不以為然,一腿屈起踩在路邊的石塊上。

“知道您是大少爺,不習慣民間的疾苦!”林初的話酸到倒牙,其實她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上有一個姐姐,所以年齡小的她頗受寵愛,沒吃過什麽苦,她的家鄉沒有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所以見到這起伏的碧影群山,喜愛武俠小說的她不禁心向往之。

其實,肖義本身也不是厭嫌鄉村的窮苦,也只是習慣了城市的方便,污染這事看開了就不覺得大。他小時候随爸媽去鄉下的爺爺奶奶家探親,對茅廁仍然記憶猶新,嗯,沒錯,他可以忍受任何東西髒,唯獨不能忍受廁所髒,以至于在爺爺家的兩天他都沒有上廁所,急的爸媽把他送到醫院,匆匆返城。而之後發生的事,他現在想想都覺得難過。

肖義一反常态地沒有接話,李遠航知道他不是林初所想。時靜在旁邊輕輕拽了拽林初的衣角,後者意識到可能話頭過了,畢竟,每個人內心都有或多或少的地方,不想碰、不想提、不想被人看到。

李遠航把一路上由他背着的200份問卷拿出來,大概平分了兩沓,事前他們調查過,這個村子雖然分散,但絕對不止200戶。

“我們兩人一組,這樣速度能快點。”李遠航把其中一沓遞給肖義。

“那我跟肖義一起吧。”林初的提議,大家都沒有意見,男女搭配确實比較合适。她伸手去拿肖義手中的問卷,想為他分擔些,沒想到對方把手縮了回去,林初疑惑,臉上已經恢複了一貫漫不經心的笑,“這種體力活,還是男生來吧。”

林初樂得如此,不過隐約覺得方才是戳到肖義痛點了,本想主動示好,大男子主義。

“我們中午十二點,還在這兒碰頭,肖義,你照顧好林初。”

“我哪用他照顧啊!你照顧好時靜是真的,她容易迷路……”

= =,時靜很無語,這種事也要跟別人說,忙推了林初往旁邊走去,肖義自然地跟在了後面。這個“迷路”的典故,源于一次跟林初去商場,時靜單獨去了下洗手間,出來便不知道在哪裏了,兩人邊打電話邊确定彼此位置,最後林初讓時靜待在原地不要動,不然等商場關門都找不到她。時靜後來辯解:“是那裏每一家店都長成一個模樣……”十分蒼白……

時靜送走了“瘟神”,轉身看向李遠航,對方正斂去嘴角的笑意,她不禁撅了下嘴。李遠航自然捕捉到了這一個小到她都不注意的舉動,怎麽說,十分可愛。

“我們往這邊走吧。”時靜指了指與肖義他們相背的一條路,卻發現對方并不在聽,因為,他明顯是在發呆。

“喂!”時靜輕輕在李遠航眼前晃了晃手,“你……”

李遠航瞬間回神,自覺尴尬,“哦好,我們走這邊。”微微咳嗽了一下,轉身便大步走去,時靜見對方走得很快,不自覺地小跑了起來,腿短無奈。李遠航走了幾十米,才放慢腳步,時靜已經有點喘了,他突然地慢下來,差點讓跟在他後面的時靜撞上去。

這樣一急一緩,時靜也發覺他有點奇怪了。

“我們從這一戶開始吧。”李遠航指着左邊開着大門的一戶人家說,盡量讓自己聲音平穩。

原來是找到目标了,“好。”

這一家綠油漆大門上張貼着婚嫁的對聯,大概是剛辦過喜事。

兩人走到影壁旁,剛要探身問候,影壁後突然蹿出一只棕色的狗,“汪”地一聲,時靜吓得往後跳了一步,李遠航雙手張開,将她護在身後。

堂屋的門簾掀開一角,一位中年大叔探出頭來,“你們找誰?”時靜和李遠航都是學生模樣,房主臉上沒有防備之意,順便把正在大叫的狗疾聲喝止住。

大門口的兩人方才往前走,李遠航仍然把時靜護在左側,離狗遠一點,以防其突然襲擊。

“叔叔,您好,我們是M大經貿院的大一學生,這是我們的學生證,”李遠航把自己和時靜的學生證塞到大叔手中,“我們這次是過來進行一項調研,需要您幫忙填一份問卷,都是匿名的,不會對外透露您任何信息,不知道您能不能抽出十分鐘左右?”

大叔面善,李遠航急忙把問卷遞到對方手中,大叔掃了一眼,擺手讓兩人進門。

正對屋門的牆壁上赫然貼着一張毛主席照,光芒閃閃。右側牆根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年輕女孩,時靜猜想是大叔的女兒,只是女孩面露悲戚色,她往沙發一頭挪了下,擡頭招呼兩個外人坐到她旁邊,時靜趕忙說謝謝,坐在了中間。

大叔從眼鏡盒裏拿出眼鏡,戴上認真地看着問卷。

“叔,需不需要我念,然後您告訴我們答案?”李遠航問道。

“我自己看就行,你們坐會兒。”大叔眯着眼睛,把問卷紙與自己拉開一段距離,可能老花鏡度數不合适了。

時靜和李遠航兩人幹坐着,不想打擾認真看問卷的大叔,時而與身邊的女孩進行眼神交換。

“你們是M大的?”女孩主動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對。”兩人同聲答道。

“念書的時候真好。”女孩愁容滿面,嘴角透着一絲苦笑。

“姐姐您畢業了嗎?”時靜覺得“姐姐”這稱呼應該沒錯。

“嗯,我是Z大的,去年剛畢業。記得上學的時候,什麽都不想,一點煩惱也沒有,每天最多的事便是學習,不過大學裏學習彈性大,只要适當付出,結果總不會差。”

時靜心想,人怎麽可能一點煩惱都沒有,此刻便想起了爺爺,希望爺爺能夠健康一點。

李遠航偏頭,看到時靜若有所思,他春節返校後便沒有問過她爺爺的狀況,怕惹起她的愁緒,此刻怕是又想起了,這個女孩子,怎麽總是這樣悲傷。

主人家的姐姐這時側臉,看到男孩眼中深不見底的情愫,心下便了然了,似乎回憶起些許美好的回憶,竟連眼神裏的悲楚都淹沒了。窗外明媚的陽光在微風中親吻着窗戶,男孩盯着垂着長發的女孩,一臉關愛。青春裏最純潔的感情,莫外如是了罷。

沙發上的三人各懷心事,或悲傷,或寵溺,或傷感回憶,認真活着就必須一一經歷,生活從來都是這樣忙碌的。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大叔終于把問卷填完,咳嗽了一下,咳嗽聲透過微微握拳掩嘴的手邊逸了出來,讓三人自再次的沉默中醒來。

“叔,您填完了嗎?”李遠航起身,幾步走到書桌前,謙謙君子。

“嗯,”大叔仍然盯着問卷,摘下了眼鏡,“就算選項有六個,我也選不出來,就寫在了旁邊。”

李遠航感到抱歉,“對不起,叔叔,我們第一次做問卷,難免有些考慮不周,謝謝您體諒,也非常感謝您的時間。”

“這沒什麽大事,人能夠把哪件事考慮周全呢?”說完看向女兒,這次換這個姐姐垂頭不語。

李遠航看了下手表,已經九點半了,如果這樣的進度下去,肯定不能如期完成問卷,不過也不能操之過急。

“叔叔,那謝謝您了,我們還有許多問卷,先走了!”說完,看了下時靜,“我們走吧。”

走出房門,李遠航仍然讓時靜走在離狗遠的一側,但這只狗并沒有叫,用一種看朋友的眼神盯着兩個年輕男孩女孩走出大門,也許是大叔之前喝止的緣故。

回到街上,李遠航發現下一戶人家在坡上,這地方農戶比較分散。身旁的時靜悶不做聲,李遠航集中精神想講一個笑話,卻發覺“笑話”到用時方恨少,正冥思苦想時,時靜擡頭看着面前一棵很粗的槐樹,慢慢說道:“我們家門口也有一棵這麽粗的槐樹,是以前,”她說到這兒笑了,“我小時候很愛爬到樹上,雖然說着是爬,其實那棵樹中間有個很低很低的枝桠,我很容易就上的去,我的小狗就在下面搖着尾巴擡頭看着我,那時候我大概五六歲吧,夏天天黑的晚,爺爺老是出門去辦事,回來很晚,我站在樹上可以看得遠一些,奶奶喊我吃飯我都不想回去。後來小狗就長大了,很高,也是棕色的,我抱都抱不過來,給它洗澡的時候撲棱我一身的水,”時靜不自覺笑出聲音,“每次我放學以後,它首先向我撲過來,能把我撲倒,那時候我才一米多點吧,”時靜比劃了一下大概的高度,兩人并肩走着,“後來……它病了,獸醫沒把它治好,奶奶把我哄着上了學,小狗緊接着就死了,我回家後就再沒找到它。”時靜眼眸一下子晦暗到沒有光彩,淚水盈滿眼眶,“可是,我都沒有哭過,就是覺得很難過,但怎麽都哭不出來……”

“哇,以後在這邊定居多好!”林初深吸一口氣,閉眼聽着微風。不過這享受狀态并沒有維持幾秒鐘,就被肖義給打斷了。

“得了吧你,風景好完全是因為經濟差,享受了空氣質量,就得搭上生活便利。你多待幾天,肯定卷鋪蓋乖乖回去了!”肖義很不以為然,一腿屈起踩在路邊的石塊上。

“知道您是大少爺,不習慣民間的疾苦!”林初的話酸到倒牙,其實她也是農村出來的孩子,上有一個姐姐,所以年齡小的她頗受寵愛,沒吃過什麽苦,她的家鄉沒有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所以見到這起伏的碧影群山,喜愛武俠小說的她不禁心向往之。

其實,肖義本身也不是厭嫌鄉村的窮苦,也只是習慣了城市的方便,污染這事看開了就不覺得大。他小時候随爸媽去鄉下的爺爺奶奶家探親,對茅廁仍然記憶猶新,嗯,沒錯,他可以忍受任何東西髒,唯獨不能忍受廁所髒,以至于在爺爺家的兩天他都沒有上廁所,急的爸媽把他送到醫院,匆匆返城。而之後發生的事,他現在想想都覺得難過。

肖義一反常态地沒有接話,李遠航知道他不是林初所想。時靜在旁邊輕輕拽了拽林初的衣角,後者意識到可能話頭過了,畢竟,每個人內心都有或多或少的地方,不想碰、不想提、不想被人看到。

李遠航把一路上由他背着的200份問卷拿出來,大概平分了兩沓,事前他們調查過,這個村子雖然分散,但絕對不止200戶。

“我們兩人一組,這樣速度能快點。”李遠航把其中一沓遞給肖義。

“那我跟肖義一起吧。”林初的提議,大家都沒有意見,男女搭配确實比較合适。她伸手去拿肖義手中的問卷,想為他分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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