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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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時靜喉嚨發幹，“蘇陽……他怎麽知道的？”

林初洗漱回來正好聽到這一句，胡亂擦了下臉。

“我不知道啊，他剛剛打電話問我的……你怎麽都不告訴他？”楊一芯着急。

“我先挂了……”時靜恍恍惚惚挂了楊一芯的電話，手落到下面，一臉不安。

“是我告訴他的。”林初擱下毛巾，轉過身來。

時靜的瞳孔慢慢縮緊，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初。

林初被她的眼光盯得心裏發虛，“他有權知道的啊……再說，再說……”林初也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了，畢竟那是別人的私事，時靜選擇不告訴蘇陽，理由雖然讓自己看不過去，但也無權幹涉啊，都是昨天知道兩人分手的事後，一時氣惱，去吃飯的路上擺弄手機，就順便自時靜空間裏找到蘇陽的足跡，找到很久之前時靜的一條狀态下蘇陽的留言，回複了他，時靜不經常登錄空間，所以不知道這些事，楊一芯這幾天忙着老師的課題，也沒顧上，被林初@的蘇陽，也是到方才才看到。

這時，時靜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她一般都把手機設置成震動，因為經常去上課。來電顯示是那個熟悉的號碼，心跳突然加快，時靜手一緊，定定看着手機屏幕，那個她怎麽都不會忘記的號碼，縱然已經自通訊錄中删除，只是不想在忍不住的時候撥過去。

時靜心裏還是存着一點希望的吧，她擔心振動完之後，就再也接不到他的電話了，使勁摁了接聽鍵，慢慢放至耳邊，甚至屏息，生怕吓斷這一通千思萬想的電話。

“喂。”話甫出口，才覺得聲音沙啞。

“你現在……好嗎？”蘇陽軟軟的聲音自手機傳來，時靜已是淚流滿面。

“嗯……”盡量抑制，卻已是潰不成軍。

“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蘇陽強忍着怒氣，而更多的是心疼，“你覺得我會扔下你一個人嗎？我在你心裏，就是那麽不堪嗎？”

“對不起……我……”

蘇陽聽到這句“對不起”，心裏的怒意早已消褪，曾經心愛，卻不得不放手，如果她幸福，他盡管可以由她去。

“身體怎麽樣？還疼嗎？”蘇陽也不經常翻空間，忙完學生會納新的事之後，才看到林初的回複，一時六神無主，先給楊一芯打了電話确認，若如此，他寧願她是真的喜歡上了別人。

時靜搖搖頭，并沒覺得對方看不到：“不疼，”平複了下來，仍然覺得愧疚，“對不起……”

蘇陽按了按額頭，安慰道：“以後有什麽事都告訴我，好嗎？”

“可是……”時靜突然又猶豫了。

“怎麽了？”

“我的情況，你都了解嗎？”時靜不想解釋自己的狀況，以及未來将會怎樣，在他這裏，她開不了口，她可以堂而皇之地面對全世界，獨獨不想在他面前袒露真實的自己，因為，她真的不再如正常人一般了。

“嗯，我都知道，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要面對的，我和你一起面對。”蘇陽說的斬釘截鐵，恨不得把這話釘成事實，這樣她就不會再有絲毫疑慮。

所有的懷疑，無非是不信任，而時靜不信任的不是蘇陽，而是自己。她一直對別人說的是自己得了骨腫瘤，她小心地回避着那兩個字，她自己一人并不害怕，怕的是周圍的人無辜受累，尤其是愛自己的人。複發并不是不可能的事，爺爺手術後不到兩個月就複發了。癌症，她得的是癌症。她所有的疑慮都在自己身上，她無法承諾他一個美好的未來，因為不确定，經濟學上的不确定，也就是風險，她不想他冒險。

“可是……”時靜仍然不敢如此自私的接受他的承諾。

“我愛你，不管你是什麽樣子。”蘇陽的堅決不容時靜再猶豫，時靜不作聲，緩緩點了下頭，蘇陽只當她是同意了。

愛一個人，是為他好，我們在苦難面前不知所措，但心裏卻始終只想為他好，縱使我們所做的決定讓彼此受傷，出發點卻是無害的，所以當被愛自己的人傷害時，請先記得他們是愛我們的，所有的錯誤都滿滿是愛。

“已經快十點了，早點睡，晚上不要胡思亂想，随時給我電話。”蘇陽一向是由着時靜性子來的，這次難得如此強硬，時靜來不及招架，心裏殘餘的疑慮竟被蘇陽風卷殘雲般攜走，最後只回答了“嗯”，便聽到電話那頭的忙音。

時靜呆坐着，兩眼放空。林初聽她的電話打了這麽久，大概知道了最後的結果，只是對時靜的表情有些不解。

“喂，”林初在時靜眼前晃了晃手，“你倆和好了？”

時靜回神，看向林初，眉頭微蹙：“林初，我是不是特自私？”說罷，嘆了口氣，垂下了頭。

“誰說的？哪有？”林初十分不贊同，“既然彼此喜歡，管那麽多幹嘛？人生那麽長，順着自己的心走啊，想那麽多多累啊！”順手揉了揉時靜的臉頰，時靜顧不上與她分辨，只是撥開了她的手。

人生哪有那麽長，思想道德修養老師說過，不要說你20歲就覺得人生至少還有四分之三，說不定明天出門就Over了。

“哇塞，時靜，林初，秦雪，過來吃蛋糕啊！”崔珍珍興沖沖地提着一個大大的蛋糕踢門而入，林初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哇，誰給的呀，珍珍？”喜愛甜食果然是女生天性，林初看是21 Cake的蛋糕，簡直是雙眼放光，她一直喜歡這家的蛋糕，沒想到這次這麽大一個，平時老是念叨宿舍哪個生日的時候買一個，這下願望提前實現了。

“是景岩，經過她們宿舍門口的時候，她正好提着出門，我倆好奇正好問了一句，沒想到她就塞給了我們。”秦雪背着雙肩包，身體微微前傾，她是與珍珍一起回來的。

“是她生日嗎？”時靜想了想，起身去隔壁宿舍。

時靜敲了門，聽到喊“請進”的聲音，推開門進去，只有景岩一人在，正看視頻。

“hi，今天是你生日嗎？”時靜走到景岩身邊。

“來，坐。”景岩拖了把室友的椅子，放至時靜身後，時靜乖乖坐下。

景岩的書桌上面床鋪下面的牆壁上貼着韓國明星的海報，時靜一個都不認得，懵然一看只覺每個人都很相似。

“今天生日？”時靜沒打算放過這個問題。

“嗯。”景岩笑笑，不見了平日的冷漠。

“那你，怎麽把蛋糕都給我們了？”

“嗯，我不愛吃巧克力蛋糕，別人送了，就給你拿去了，你不是最愛吃巧克力的嗎？”景岩對時靜的好，時靜不是體會不到，雖然無緣無故，可也覺得心下很溫暖。

“我都沒給你準備禮物，你過來跟我們一起吃蛋糕。”時靜拉着景岩的手便往外走去，景岩本是不樂意，但怕弄傷到對方，便不情願地順從了。

回到宿舍裏，林初已經将蛋糕拿了出來，正要切，時靜忙喊：“林初，等一下！”

林初手中的刀停了下來，看到景岩進來，招呼道：“景岩，一起吃啊！”

“今天是景岩生日，我們借壽星的‘花’，獻給壽星，慶祝一下。”時靜把蠟燭拿了出來，插在蛋糕上。

“Oh！生日快樂，生日快樂！”崔珍珍傻乎乎地喊着，秦雪也起哄。

“林初，關下燈！”秦雪把蠟燭都點着後，對站在外側的林初說。

“OK！”燈光暗下來。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Jing Yan! Happy birthday to you! Oh……許願許願，吹蠟燭，吹蠟燭……”

燈光恢複，景岩直起身，雙眸清亮，“謝謝大家！”笑容溫暖。

“哎呀，謝我們幹嘛啊，該謝你請我們吃這麽好吃的蛋糕吶！來來，壽星切蛋糕！我要這邊的這塊，幫我切這塊！”林初的興奮有些過頭，不過時靜生日還有一個多月，宿舍其餘三人都是上半年的生日，林初忍得夠久了。

景岩最後給時靜切了一塊，自己只吃了一口，她不愛吃甜食，讓林初大跌眼鏡。

“我也好久沒吃了，”時靜吃了一口，口感十分濃厚香醇，“生日快樂，祝你所有的願望都能實現。”真心祝福。

“人哪能那麽貪心？”景岩笑笑，見其餘三人吃得很是愉快，眼神也透出了開心。

“真的，會實現的，我知道你不是貪心的人，所以都會實現。”時靜看着景岩的眼睛，十分肯定，她覺得這女孩子這麽美好，這麽善良，一定會有好運。

“謝謝你，時靜。你也會的。”景岩眼底一股黯然，她早已明白每個人的生命都有不同的軌跡，上帝會給你最好的交代，所以她并不期冀什麽，只是淡然地接受安排，盡最大的力做到自己認為該做到的，其他，聽天由命。

這天夜裏，時靜覺得胃脹，蛋糕吃得太晚，還沒消化好，她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打開手機，看着那個號碼，心事又起，默默問自己：我做對了嗎？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時，有條短信進來：“晚安。”久違的晚安短信，時靜眼眶濕潤，她也是渴望的啊，這種他雖然身在外地卻可以随時在身邊的感覺，不管多麽困難，都有他可以訴說，有他陪伴。人都是自私的，經濟學最基本的一個假設便是，人都是利己的。

“那麽，請讓我自私一次吧，我想試試看，如果結果是壞的，請讓我自己承擔。”時靜默默想着。轉身的時候，你還在，心裏那塊空蕩蕩的地方，此刻是如此圓滿。

當天的生日主角景岩也是翻來覆去睡不着，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人為自己過生日，多年不見的眼淚在許願的那一刻竟然淌了出來，她趁着蠟燭吹滅燈還沒亮的間隙，慌忙擦去了那還溫熱的液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