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的駛向刑部,原本身體欠安的靜娴晃得臉色蒼白,頭暈目眩。寰羽看不下去,想勸小姐打道回府,卻被靜娴拒絕了。
靜娴知道,雖然尚人傑的所做的事一定都謀劃好了,也絕對牽扯不到她的頭上,但是她是他活下來的唯一可能,她必須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那個她所不知道的計劃。
在寰羽的攙扶下,靜娴緩緩走進刑部大堂。
“此乃刑部,不得擅闖。”門口的守衛将她擋在屋外。
靜娴笑了笑,令寰羽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塞在那門衛手裏:“辛苦您了,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煩請您向刑部的大人通傳一聲,就說前些日子無罪釋放的女子柳靜娴求見大人。”
門衛面露難色,手裏卻掂了掂銀子,随後說道:“行吧,我去幫你通傳一下。”
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是在任何地方都使得通的方法。靜娴垂下眼睛,福了福身以示感謝,心裏卻對此感到鄙夷。
寰羽皺了眉頭,輕聲問:“小姐,這樣真的有用嗎?若是那門衛随便找了個人來,我們也不曉得是不是大人呀。”
“無須擔心,”靜娴拍了拍她的手,說:“也就是個傳話的事情,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他既然收了銀子,自然會帶大人來見我們的。不過我想尚書大人應當是不會來,最多來個侍郎大人。不過那樣已經足夠了。”
寰羽松了口氣,攙着她家小姐站在門口,心裏卻焦急着那大人怎麽還不來,小姐都站不穩了。
念叨着念叨着,那門衛便從堂後走了回來,恭敬地對着她們說:“尚書大人很快就來了,這位小姐可以先到堂內坐坐。”
靜娴微訝:這門衛的态度怎麽突然好了起來,而且來見自己的竟然是刑部尚書?不過她面上仍然是帶着微笑,并不顯露出吃驚的神色,随着門衛的指引,進了堂屋坐下。
噠噠的腳步聲從堂後傳來,靜娴不知怎麽的就有些緊張。
興許是第一次見這麽一位大人物,所以有些不知所措吧。
正這麽想着,尚書大人便從堂後拐了出來。令靜娴真正驚訝的是,這位身着官服的尚書大人,竟是湄州的盧定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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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大哥?!”靜娴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不由得從站了起來。
盧定軍原本帶着一絲微笑,在看見靜娴蒼白的臉色之後,立即露出擔憂的神色,快步走過來,扶住靜娴,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靜娴并沒有心情去解釋自己的事情,她滿心全是疑問,便沒有回答,而是問道:“盧大哥怎會回到都城?又怎麽會成為刑部尚書?你可知道人傑在獄中如何了?”
盧定軍見她十分激動,先扶她坐下,又命人上了一杯茶,而後才道:“尚公子所參與的計劃是一個機密,我并不清楚他們是如何進行的。不過他的事情得到了皇上的重視。即使皇上如今龍體抱恙,但對于太子與七王之間的争鬥還是時時刻刻都派人盯着的。而尚公子私營軍火這件事被揭發,就相當于将他們的争鬥搬上了臺面—也就是說,他們之中的某一個人,或者是他們二人,都可能弑君奪位。皇上不可能容忍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脅,這時候,便需要一個第三方的人出手。”
靜娴抿了一口茶,鎮定下來:“于是乎,皇上就請回了大哥?”
盧定軍點點頭。
然而靜娴卻低聲問了一句:“盧大哥,你是哪一邊的?”
盧定軍沒有想到靜娴會這麽問,在四周都是耳目的情況下,他不可能透露什麽:“我自然是中立的。”實際上,盧定軍并不是真正的秉公辦案,他所做的一切,都由皇上授意。這一點,靜娴隐隐約約也有所知覺。
靜娴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自己來刑部的目的,她起身跪在地上,鄭重道:“請大人保護人傑和小女子的性命!”
盧定軍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扶她起來:“靜娴,你這是做什麽?你需要幫助我自然會盡全力幫你,何須下跪呢?”
“因為這是一介草民對尚書大人的請求,該有的禮節是不能缺的。”靜娴堅定地說。她如今心裏有十足的把握,盧定軍一定會護好他的性命,也護好她的性命。
“我曾經受到何丞相的脅迫,人傑也交給我了許多可能可以作為證物的東西,可以作為證人。原本我也是罪人之一,可是卻出乎意料的被無罪釋放。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定要将我滅口。”靜娴補充道,“所以民女請求大人,保護民女。”
盧定軍思考了一番,同意了靜娴的觀點:“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會派人去保護你的。你放心。”
靜娴對盧定軍深深鞠了一躬,在寰羽的攙扶下離開了刑部。
盧定軍望着靜娴憔悴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可以保證他的安全,卻不能保證尚人傑的安全。
靜娴從刑部離開的第二天,刑部便以監視疑犯的理由,将整個柳家監控了起來,所有人進出必須經過嚴格檢查。
柳家二老十分慌張,不知道已經脫罪了的女兒又招惹了什麽人。然而靜娴卻安心了,這樣限制了人員進出,刺殺一事便不會有了。
但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遺漏了什麽,心中仍然惴惴不安。
她的預感是對的。又經過了半個月之後,刑部傳來消息,尚人傑因走私軍火,犯下重罪,秋後問斬。
靜娴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明明求了盧定軍,怎麽會這樣?她不明白走私軍火是怎樣的罪行,但是她只覺得,他本來并不應該判為死刑的。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是他的計劃出了錯誤?是他故意要賠進自己的性命?是他……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靜娴眼前發黑,再也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寰羽本就覺得,小姐養了半個月的身體,總是不見好轉,臉色還愈發蒼白,心中無時無刻不擔心着靜娴,沒想到小姐竟因此吐血昏迷,她更是絕望地大哭起來:“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嗚嗚嗚……小姐……”
随墨自從來到柳家,便做了柳家的小厮,時不時也來探望靜娴。他沒想到今日來,竟然會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大駭,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
“小姐,你醒醒啊!姑爺,姑爺不會有事的!盧大人都答應過了!嗚嗚……”寰羽被靜娴吓得都忘記應該叫人。
不過這句話卻點醒了随墨,他想起來自家公子在被抓去之前對他囑咐的話:若是出現什麽難題,可以去找盧定軍。雖然他先前并不知道盧定軍是誰,但是自從上次柳家小姐去了刑部之後,便曉得了,盧定軍便是那刑部尚書。
随墨慌慌張張跑去刑部,被門衛攔在門口,他心裏一急便大吼大叫,終于将刑部的官員都引了出來。
盧定軍聽到消息,心裏一驚,急忙去了柳家,沒想到看見的,竟是形容枯槁的靜娴。那副憔悴的模樣,竟然與自己過世的妻子一模一樣!
“是毒!”盧定軍斷定,靜娴中了與池素弦一模一樣的毒,心中隐隐起了恨意,立即陰沉的吩咐手下,對柳家進行一番徹底的搜查;又另派人尋找名醫,為靜娴解毒。
不出多久,埋藏在柳家的間隙便揪了出來,盡是他們家裏服侍已久的一名丫鬟。而另一邊的消息卻令人心寒:由于中毒時間太長,靜娴的毒早已入了她的五髒六腑,性命危在旦夕。
溫文爾雅的盧定軍為此也無法保持自己的風度,何況這中毒更是揭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傷疤。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抓住那名丫鬟,憤憤道:“解藥呢?”
然而那名丫鬟卻冷笑一聲,說:“只有□□,沒有解藥。”
盧定軍将她抛擲于地上,強壓憤怒,對着手下人吩咐道:“将她給我帶到刑部,大刑伺候。”
靜娴那處,各路醫生看着她的模樣,皆是搖頭不語,最多說一句“聽天由命”,便離開了。寰羽哭得暈了過去,大家又手忙腳亂的将她安置到另一個房間裏。
“你們人多手雜,都給我讓讓!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人群之中忽然有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衆人心裏一驚,齊齊轉頭,發現一個少年人背着藥箱站在門口,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随墨一見他,大喜過望,趕緊引了他進門醫治靜娴。
少年人說:“不要謝我,是你們公子提早跟我說好了讓我來的。他可欠了我一個人情。”
柳家人莫名其妙,有人問:“你是誰?一個乳臭未幹的男孩子,怎麽可能治好我家小姐?”
随墨趕緊介紹:“這位公子可是大有來頭,他是江湖上人稱‘小藥聖’的張啓,無論什麽疑難雜症都能治好,肯定可以為小姐解毒的。”
然而柳家不是江湖人,并不清楚他所說的“小藥聖”到底有多厲害,仍然是一副質疑的眼神。
張啓看着他們便不耐煩起來:“都給我出去,三天以後再進來,不準打擾,只能送飯,否則我可不管你家小姐的死活了!”
柳家人面面相觑,別無他法,只好乖乖聽話的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時隔一年重新開更,有的設定有點忘記了可能會出差錯,不過快完結了也沒啥區別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