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藥的真相
白天召見朝臣,晚上的時候還要宴請衆臣,只是這一次能被邀請來的,全都是位高權重之人,畢竟除夕是家宴。
公孫雲旗很有能力,将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條。
燈火輝煌,耀如白日,一張桌子羅列下去,衆人齊聚。
嘉月姍姍來遲,衆人起身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陣勢似乎要掀開房蓋。
“衆位愛卿免禮。”她說了一聲,在示意坐在自己身邊的公孫雲旗同座。
他低眉斂目,溫柔一笑,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太監,便有人下去傳酒宴。
酒菜芳香四溢,歌舞升平,好不美麗,那舞女身上綁着紅綢,跳起舞來,紅綢在空翻滾,就像是天邊的彩雲。
嘉月看得興致勃勃,卻是在這一曲歌舞結束以後,小良子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禀報道:“鐘丞相……和連公子回來了。”
她沒太當回事兒:“給丞相留了位置,叫進來入席,至于連公子随便安排的地方吧。”
小良子眼中一閃而過驚訝。
旁邊的公孫雲旗笑盈盈的開口:“在中間穿插位置不方便,就再末座留一張席吧。”
小良子道了聲是,就開始下去吩咐人安排。
鐘丞相回來的消息傳了下去,大家或驚喜,或若有所思。
“宣鐘丞相觐見——”
那人風塵樸樸的回來,眼神卻沒有什麽疲憊,相反很是銳利,劍眉鷹目,身上披着一件兒黑色锃亮的狐裘大氅,腳下踩着一雙黑靴,一步一步踏了進來,瞬間場面鴉雀無聲。
他微微擡着下颚,腳步不停的走到上首,躬身行禮:“臣給陛下請安。”
嘉月點了點頭:“愛卿快入席吧。”
“宣連公子觐見——”
相比起剛才的鴉雀無聲,大家開始竊竊私語,但聲音極低,臉上也帶着暧昧的笑,有些人的眼中也不乏擔憂,總而言之神态各異。
傳說中的連公子走了進來。
該怎麽形容這一副皮相呢?
冷和涼。
長眉細目,眉宇間透着淡漠,那種刻入骨子的疏離在雙眸當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嘉月看向他,他擡起頭來,狹長的眼睛當中不存在任何的光芒,好似目中無人一般的冷清。
高挑的身材,穿着月白色的長衫,寬袖,窄腰,白玉帶,微微躬身行禮,仍舊優雅:“參見陛下。”
這是個怎樣清雅的人,就如同那長衫上面繡着的翠竹,還落上了冰雪,白與翠的交織,又冷又美。
嘉月一時之間挪不開目光,胸口隐隐作痛,那是第一次原主殘留的情緒出現了哀痛,那種絕望幾乎将人吞噬,猶如寒冰來襲,整個将人包裹住。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身邊的公孫雲旗輕輕一笑,從容中帶着暖意,瞬間将這冷意驅趕。
她回過神來,只覺得冷意全都退去,點了點頭,示意人退下入席。
此間席位只有那個末座,連辰星沒有任何意見,從容的告退,往那方向走去。
“等等。”
鐘俊茂叫住人,視線卻是看向公孫雲旗,有些意味深長,又将目光挪向嘉月:“臣想與連公子同席,陛下可否恩準?”
嘉月又不是傻子,早随着氣氛的詭異而産生覺到了什麽。
想起之前公孫雲旗口中的那個“他”,原來不是指鐘俊茂,而是眼前的這一個,連辰星。
一切都串聯到了一起。
公孫雲旗故意唱一出長門怨,讓兩人不合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好讓嘉月有辦法面對連晨星。
可問題她不是原主呀。
如坐針氈的吃完這頓飯,大臣們都離開,剩下宮裏的男人們。
她有些害怕,自己之前不對頭的反應會不會被看出來不一樣?
想了想,吩咐道:“你陪我走走。”
說的是連辰星。
他很淡然的應下,走到嘉月的身邊,目光不經意的掠過公孫雲旗,視線碰撞交錯。
小良子站在一邊臉色難看,不知作何反應。
鐘峻茂伸了個懶腰,直接告退,臨走時帶上若有似無的微笑。
沉浸在自己心事裏的嘉月沒有發現。
“陛下。”
公孫雲旗将人叫住,面色還是很平靜的,可是看着喜歡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出去逛,他平靜的讓人難受。
嘉月停步等了半天,也沒見他繼續說話,就嘆了口氣:“你說呀。”
“晚上到我宮裏守歲。”
“行。”
嘉月答應的特別幹脆。
公孫雲旗笑了下,沒在阻攔人離開。
她之所以叫人和自己出去走走,是想彰顯出待連辰星的不一般,好圓一圓之前留下的錯漏。
這真的不怪自己。
誰想到宮裏少了最愛的男人?
原主不讓任何人近身,還以為她誰都不喜歡呢。
等等,連辰星既然是後宮的人,還是原主喜歡的人,按理說不該發乎情止乎禮,在聯想到連辰星冷冷淡淡的态度,嘉月一敲手心,明白了。這是神女有意,襄王無夢。
晚間的風很大,吹得頭發飄搖,碎發落下,有些淩亂。嘉月的那雙眼睛卻很明亮,她想通以後整個人都輕松了,停下腳步,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連辰星靜靜的看着她,不僅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到了禦花園的假山石旁邊,亂石疊起,四下無人。
嘉月的聲音隐隐回蕩:“我決定了,到此為止吧。既然你不喜歡我,我也死心了。”說完松了口氣,将碎發別再耳後,補充了一句:“如果不是正事,以後就不必見了。”
他淡然的聽完了這番話,點頭:“好。”
嘉月胸口一窒,有些恍惚,那是原主留下的情緒,那是愛慘了一個人才會有的感受。
連辰星剛想離開,忽然餘光看見閃爍的寒光,他背後一冷,意識到了什麽。在這個時候卻是突然上前一步,将人一拽,自己舍身擋了一下,只聽嗖的一聲,一道冷箭直接戳破空氣,狠狠的釘在了假山上。
狂風呼嘯,冰冷無比。
那邊射出暗箭的人一見一擊不成,立刻逃離,一個黑影轉瞬消失。
她瞬間回神,伸手捂住連辰星肩膀處的傷口,鮮血在往出流,黑色的,分明是中毒了。
他身子晃了晃,卻壓低聲說:“我沒事兒,別聲張,才過年傳出陛下遭遇刺殺的事兒會讓人心動蕩的。”
嘉月将自己身上的披風接了下來,給他披上,緊張的口幹舌燥:“勞煩你受委屈,裝作去金龍殿侍寝的樣子,今天晚上正好有太醫來給我把脈。”
連星辰點頭應下。
因為只是擦着肩膀劃過去,劃出一道口子,中毒但沒立刻發作。
二人趕緊回了金龍殿,趙太醫一直等待着。
小良子一見兩個人一起回來的,臉色有些不大好,不過發現嘉月手上有血,瞬間緊張起來:“陛下。”
“不是我的。”嘉月将半昏迷的人拖進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連辰星為了救我擋了一箭。你天亮的時候召見鐘峻茂入宮。”
小良子連忙點頭。
趙太醫上前來查看傷勢,好在出來給陛下把脈,東西帶的齊全,用銀針封鎖住要擴散的毒藥,又喂下了解毒丸,清理傷口,折騰了半夜這才算是好轉。又回去半夜熬藥,陛下也吩咐了要遮擋一下,不要讓別人知曉。
他應下離開。
嘉月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連辰星身上,既然不喜歡自己,何必以命相救呢?
小良子在旁邊看着,看着陛下那溫柔的目光,警鈴大作,心裏特別害怕。
她也疲乏累了,幹脆去睡東暖閣。
小良子收拾幹淨,一直等着陛下發問,可是等了半天都沒有,一時之間有些心虛害怕,幹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嘉月正準備休息,見人這副架勢吓了一跳:“怎麽,是你派人刺殺我的?”
“奴才哪有那個心?不僅沒有心,連膽都沒有,陛下明鑒呀。”他就差指天發誓了。
“那你跪什麽?”
“奴才,奴才當時按着陛下的吩咐找了連公子。”小良子苦着臉,那叫一個無助:“可是連公子聽說江北出事兒,當時直接出宮,都沒聽奴才找他什麽事兒。”
嘉月有些茫然,但沒表現出來,還故作高深莫測的“哦”了一聲。
小良子就怕陛下發脾氣,跪着往前蹭了兩步,抱緊她的腿:“陛下,我沒找公孫大人,連公子的長樂宮和未央宮之間很近,他撞見……是他聽說陛下不舒服才執意過來的。奴才當時就給自己準備了一杯毒酒,要麽我喝,要麽公孫大人喝,要麽我倆一起……可是陛下仁慈,沒怪罪我們……”
她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從這淩亂的對話當中察覺出是怎麽回事兒了。
捋一捋時間線是這樣的。
原主給吳浩然下春藥,被吳浩然調換。
中春藥以後,原主叫小良子去将連辰星叫來,連辰星跑了,公孫雲旗主動來了。
後面的事兒就都知道了。
嘉月覺得以原主垂涎連辰星的架勢,說不定中春藥都是故意,可誰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小良子怯怯的喚:“陛下。”
“我心裏有數,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嘉月給自己立了一個高深莫測的人設,又放緩了口氣:“無論怎麽樣,你對我很重要,只要你不背叛我。”
要穩,穩住大局啊。
小良子瞬間感動的熱淚盈眶,一抹眼淚:“陛下放心,奴才一定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