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拆穿身份

乾元一年,女帝陛下過的第一個新年是在刺殺當中度過的。

這僅僅是個開始,還有後續的麻煩,嘉月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兒,癱軟趴在桌子上。

鐘俊茂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副樣子,頓時一咳嗽:“陛下總要有個陛下的樣子。”

她只得坐直了身子:“這皇帝我不當了。”

小良子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聽見,将禦書房的門簾挂好,自個兒在門口守着。

鐘俊茂無語的扯了扯嘴角:“就因為我讓你坐直身子?”

“昨天晚上又受到刺殺,連辰星幫我擋了一箭,人現在還躺在我金龍殿裏,順帶一提,公孫雲旗之前也幫我擋了一刀。”嘉月倒不是真的不當這皇帝了,只是鬧脾氣而已,她非常清楚一點,慶安恨不得生吃了自己,不當皇帝死路一條。

他落座以後沉思片刻:“這就是刺殺你的弓弩?”

雖說昨個沒聲張,還把消息壓了下去,但也不是閑着等人來特意勒,吩咐人回去找一圈,找到了這副被扔在附近的弓弩。

這可有意思很多了。

弓弩非常的危險,相當于現代的狙擊槍,絕不準許民間擁有的,一直都受到朝廷的管制,弓弩的做法也一直少府。

他說:“在皇宮裏面刺殺一個皇帝并不容易,尤其是像這樣危險的東西。”

廢話。

嘉月琢磨了一下:“當天晚上大臣們都離開,宮門也關起來,還有巡邏的侍衛。那個人刺殺我之後,溜之大吉,應該是宮裏面的人。”

這範圍可就大了,宮裏面零零總總有上千人。

“還可以在縮小一下,是不會武功的。如果是要遠程刺殺,弓箭就可以,而且拆線以後更利于藏拿,卻特意拿了一個更重更複雜的弓弩,刺殺的人應該不會武功,撐不開弓箭。”鐘俊茂總結了一下,可範圍還是很廣。

嘉月單手支着下巴:“至少排除了侍衛,我也不至于擔驚受怕,刀都握到別人手裏。”

兩個人默契的只談誰是刺殺的兇手,不提誰是背後指使的人,因為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慶安和龐太師安排的。

他挑了挑眉,顯得格外邪魅:“我記得陛下的膽子很大。”

“那是因為我是一個人,現在說不定我有孩子。”她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前公孫雲旗侍寝過的事兒,鐘俊茂肯定知道,雖然她喝過避子湯,但還是故意這麽說了一句。

除夕夜那天,鐘俊茂對公孫雲旗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好,嘉月想要試探一下。

“陛下,你之前看上了連辰星,雖然也不怎麽樣,但總比公孫雲旗強。”鐘俊茂眯了眯眼睛,直言道:“恕臣直言,你的孩子是誰的都行,就是不能是公孫雲旗的。”

哎呦,難道丞相大人也知道近親生孩子容易有缺陷?

嘉月笑了笑,也不說話,現在說話容易有纰漏。

“公孫雲旗不簡單,陛下想必早就看出來了。”鐘峻茂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說:“其實我在龐太師身邊安排了人,知道這兩人在你身邊放了細作,是你後宮裏的男人,但沒引起你的注意力,并且要試圖成功的勾引。”

嘉月腦子轉的飛快,龐太師安排的那個男人,刺殺自己的很有可能是一個,而目前為止只有兩個男人和自己有瓜葛。

公孫雲旗還有連辰星。

除夕夜那天晚上,連辰星就在身邊,所以公孫雲旗下手的可能極大。

若是再往深想一點,身上流着皇族血脈,除了自己和慶安,還有他。

嘉月知道自己一直忘了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原主是怎麽死的?

她若不死,自己怎麽會占了她身子?

鐘俊茂問:“陛下說,你遭遇刺殺,公孫雲旗救了你,可有沒有想過,這是不是自導自演的一場讓陛下松懈的戲呢?”

嘉月想起了那生死一線,兵刃上的劇毒,用力的搖了搖頭:“在救我這方面,我相信他是真的舍身救我。”

“好吧,話說至此,說的也已經有點多了。”他站起身來,淡淡的說:“我知道陛下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心裏有自己的打算,但想做什麽之前跟我說一聲,咱們好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她挑了挑眉毛,什麽都沒說,沖着人笑了笑。

丞相大人終于走了,小良子松了口氣,目送人遠去,剛想回禦書房,就看見遠遠來了一道身影。猶豫了一下,還是迎上前去:“陛下在禦書房裏見過鐘丞相。”

然後大聲的說:“公孫大人來啦——”

裏面的嘉月聽見了,大聲喊道:“把人放進來。”

簾子一掀,公孫雲旗踏了進來,身上披着白梅落雪大氅,裏面穿着一件鏽紅色的衣裳,豔麗的顏色,但他給生生的壓住,顯得很溫柔平和。

“陛下昨天晚上沒回來,我只好來找你,不會打擾到你吧。”他有點委屈,又覺得委屈丢人,索性還是淡定。

嘉月沖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人坐到自己身邊。

他餘光瞥見了那桌子上的弓弩以及箭,有些好奇的問:“陛下這是準備殺誰?”

問的好。

嘉月拿起那根帶毒的箭,端詳着漆黑的箭身,以及那光亮的箭頭,上面催了一層毒,劃傷人的胳膊都叫人半死,要是直接戳破人的喉嚨,那肯定當場斃命。

她覺得很好玩,晃了晃,突然動作一變,抵在在了他的下颚處,生與死就在一線。

那臉上帶着明媚而燦爛的笑,看上去有些琢磨不透:“你是不是沒想過我會醒過來?”

這句話似是而非,用作試探。

沒醒過來,可以說是沒清醒過來。

也可以說自己死了,卻又睜開了眼睛。

這種突然又詭異的問話最能戳破人心。

可公孫雲旗面色不敢,沒有恐懼害怕,嘴角甚至泛起一絲微笑:“你果然不是陛下。”試探這種事兒,誰不會呀?

嘉月心底也有秘密,最大的秘密被人一戳,手都一顫,卻被人死死抓住。

公孫雲旗捏着她的手腕,猶如鐵鉗一般,叫人分毫都動不了。他眨了眨眼睛,笑得平和又溫柔:“這上面有毒,不要亂動,不然真的會死人的。”

她心一沉,用盡所有的力氣往他脖子上戳,可就是分毫不動。

公孫雲旗會武功,而且很高強。這是嘉月萬萬沒想到的,之所以敢這樣試探對方,是因為原主身體自帶不俗武功,會些拳腳功夫,甚至還領兵謀反。

可沒想到在他面前是如此不堪一擊。

他慢吞吞的将那根毒箭從嘉月的手裏面拔出來,又随手扔在地上:“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嘉月沒忍住,瞪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還在那裏故意演戲?”

“也不是早知道,只是不确定而已,畢竟你對我從年幼就仰慕你将信将疑,可你不該相信,因為直到你登基,母親用的到我,才将我接回來。”公孫雲旗輕輕的撫摸着嘉月的臉頰,忍不住露出迷惑茫然的神情:“我親手給你喂下的毒藥,看着你死去,又看着你醒來,看着你換了一個人,你究竟是誰?”

嘉月心底有些哆嗦,但還是面無表情,甚至冷冷一笑:“我是來渡劫的。”

接下來,她就編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裏面表示她是天上的神仙,現在犯了錯被丢下人間歷練,結果在人間犯了更大的錯,師傅為了救她,将她從原先的殼子裏面拽了出來,扔到了這副身軀裏,安然度過這一世,就可以回到天庭。

公孫雲旗莫不吭聲的聽完了這個故事,眼光很奇怪,在她的身上捏了捏:“你既然是神仙,怎麽反抗不了我?”

“我上一個身軀就是因為用了仙術,所以才犯了錯,所以我師傅把我的仙力都給封印起來。你殺了我,但能殺的只是這個身軀而已,等我渡完劫,定會叫你生生世世都受盡苦難。”嘉月惡狠狠的說:“我可不是什麽善良的神仙。”

他摸着下巴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不過還是重複了一遍:“我不會傷害你。”

“是呀,雖然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嘉月,但我還站着這個殼子,你要是殺了我,在別人眼中也是你殺我。”嘉月的一顆心這才算是平靜了下來。

公孫雲琪伸出手來,她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他笑了笑,把手落在了腦袋上用力的揉了揉:“我是你男人,你是我女人,成天想着誰殺誰好嗎?”

嘉月伸手直接将人的手打開,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裏好像有一股氣兒,讓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刺殺那件事兒是不是你自導自演的?”

“是。”公孫雲旗非常爽快的說了實話。

她心裏面微微一痛,随即就覺得不該覺得疼,不是早就知道,這長得像狐貍的人,也有一顆精明的狐貍心嗎?

不能相信。

都怪他演得太真,叫自己都入了戲。

嘉月重重地在他的腿上踢了一下,然後心平氣和的說:“好了,咱們兩個平了,都有秘密,都要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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