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幺蛾子

嘉月瞧着對方那副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你那滿臉的不服氣,可見心中不是這麽想。”

他擡起頭來,眨着眼睛,忽然鼓足的勇氣大膽說:“那是當然,奴才心裏想着,奴才是陛下身邊第一得意的人。”

嘉月蹲到他跪着的旁邊,去捏了捏他的臉:“年紀不大,想的不少,你放心,你在我身邊的位置是無可取代的。”

在群龍混雜的人群當中,只有這個是最為忠心的。雖然平日裏一副無所事事,毫無擔憂的樣子,但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可能心裏毫無觸動。

小良子聽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順勢站起身來,手牽着陛下起身,又去給人揉肩膀。

嘉月躲開了,無奈的笑了笑:“忙你的去吧,我吃完飯有些疲了,想上床上躺會。”

今個下朝有些晚,又在外面說話耽擱了一段時間,以至于回宮都中午了,她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倒在床鋪上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早上三點就要起床上朝,任誰都吃不消。好在是五日一上朝,據說身體的主人女皇也是吃不消日日起早,這才挪成五天,為此被大臣們好一非議。不過這個決定可是着實便宜了嘉月,果然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睡得正迷迷糊糊,手往旁邊一摸,摸到了柔軟的肚子,順着肚子再往上摸,平坦的胸膛,結實的臂膀,纖長的脖子以及柔柔的唇。

嘉月霍然睜眼,直接坐起身來,眼中再無一絲一毫的睡意。

雖說幔帳拉起,光線透了進來,睡在自己身邊的人有着較為冷清淡泊的面容,即便是睜開眼睛,面臨如此處境,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他坐起身來,不經心的說:“陛下醒了。”

嘉月張了張嘴:“連辰星,你怎麽會在朕的床上?”

這要是公孫雲旗過來爬床倒也不算過于意外,可偏偏是那個孤傲清高的連辰星。

他靜靜望着人,也不說話。

嘉月腦子混亂如麻,卻隐隐猜到了:“你想用這種方式讓朕改變心意?”

“江州太守我有更合适的人選,是……”他沒有回答,說起了其他,更像是一種默認。

“我不聽。”嘉月心裏面堵得慌,他們是怎麽回事?遇見解決不了的事兒,都想睡平解決。難道自己臉上寫着色女兩個字嗎?“我勸你尊重我一些,也尊重你自己一些。”

她說完以後便下了地,踩着軟底繡花鞋,邊往出走邊喊道:“小良子——”

小良子趕緊走了進來,臉上帶着一些忐忑:“陛下。”

嘉月瞪了他一眼:“上次公孫雲旗跑到我床上躺下,我好像就已經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擅入我的房間,你當成耳旁風了嗎?”

小良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其實這也不算是他的錯,嘉月脾氣脫口而出,就微微有些後悔,可說都說出去了,而且殺雞儆猴,也能讓連公子知道分寸進退。

連公子默默的走了出來,深深的看了人一眼,然後靜靜的離開。

嘉月被看的一肚子氣,心裏還隐隐有些怨念,她很快就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情緒,是原主的,怎麽都控制不住,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小良子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那光潔的額頭泛着紅,甚至破了流血:“奴才,是奴才自作主張,是奴才的錯,求陛下寬恕。”

嘉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說:“不是你的錯,是我這個皇帝沒有絲毫的威嚴,以至于大家随便進進出出,試探我的底線。朕今兒也把話放在這,從今以後不許任何人擅自到我的寝宮來,違令者,杖責八十。”若是誰都能進來,是不是自己就會跟女皇一樣,在睡夢當中悄無聲息的被人弄死。

皇帝陛下發威,傳得人盡皆知。私下議論的不在少數,有人說這是陛下變心,不愛連公子了。

也有人說陛下這是做給鐘峻茂看的。

當初有關于連顫的那件案子,是還在大理寺卿的鐘正茂所辦理的,連辰星一心想翻案,翻的就是丞相大人,皇帝陛下自然不應允。

江北太守敲定了懷王,任誰都改變不了。

嘉月也是看出來了,但凡自己稍微親近點兒誰,旁人見了指不定心裏怎麽懷疑,無論親近誰,誰都會借這勢頭好辦事兒。

靠近公孫雲旗和連辰星都不是個好主意,所以那天晚上将人攆走了以後,她又招了杜若來。人溫順,身份低微,好拿捏,就算是不跟着同床,杜若也一個字都沒有。

本以為寵愛一個小戲子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來勢洶洶,大家都驚訝不已。

他們都說陛下的心,海底的針,當初對連公子多好呀,如今又改變心意。這些話有時候都說到了嘉月跟前,只隔着一個轉角的距離,小良子想出聲訓斥,被她給攔住,搖了搖頭若無其事。

當老子蠢,會中激将法?

二月春風似剪刀,春暖花開,乍暖還寒,外邊兒的花兒卻是早早争相開放,花園的花朵在花匠們的照料下,争奇鬥豔。

陽光雖然不算特別的暖和,但風卻不是很涼,身上穿着一身薄衣,在外邊閑逛也是很好。

在外面難免聽見一些宮裏聽見人的議論,這連公子素有才名,好多人似乎都景仰不已。

連家是簪纓世家,只是到他父親這一輩稍顯沒落,要是往上追尋個三五代,也出過丞相尚書,連家連顫憑借着自己的能力,摸到了太守一職。

可是他生了個厲害兒子。

據說這連公子自出生起便是神通,三歲識得千字文,五歲便能作詩,八歲過了童生考試,十二歲秀才,十四歲舉人,十八歲那一年科考為狀元郎。

那一日打馬游街,身着紅袍,一日看盡長安花。

長安街上的小姑娘看的眼睛都直了,把自己的玉佩,手帕紛紛扔了過去,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那麽多小姑娘看得眼熱,可只有一個膽子最大,直接撲了出來,險些落于馬下。

幸虧連公子及時拉住馬,居高臨下:“你沒事吧。”

膽子大的小姑娘揉了揉腦袋:“沒事兒。”擡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

這就是孽緣的開始。

連公子中了狀元沒風光多久父親就出了事兒,一族都受到牽連,他被撥了當時的官職,也要跟着下獄,硬是被女皇給保了下來,那天先皇陛下氣的把禦書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但還是松了口。

然後連公子就進了公主府,成了女皇心尖上的人。在後來女皇登基連公子出謀劃策,出了不少力,然而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說起來都忍不住叫人唏噓一番。

“說起來咱們的陛下倒是頗有帝王心,別看是個女兒身,心比起男人都狠。”

“誰說不是呢。”

轉角處前方有一張石桌,配着幾張椅子,正有衣着華貴的青年人坐在那兒喝着茶,談天說地。

這些人是誰?嘉月停住腳步,凝眸眺望,自己險些脫口而出的問話咽下去。

“這群人入了宮不仔細揣摩陛下的心,争取得到寵愛,還在這胡言亂語,背後嚼舌根,真該拖出去打了。”小良子一臉擔憂,生怕陛下介懷。

嘉月卻是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這些人是自己的後宮?想也不想轉身就走,邊走邊拍自己腦袋,怎麽會以為後宮只有那三人呢?

不過話說回來,女皇身邊的男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還是遠離為妙,一個公孫雲旗,一個連辰星就已經叫人吃不消了。

想想這些叫人頭疼的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叫杜若來給我唱個曲兒。”還是這溫溫順順的人好。

小良子确實已經面露遲疑。

嘉月面無表情,心裏默默的想,可別再給自己搞什麽幺蛾子出來了。

古人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怕什麽來什麽。

小良子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還是說了出來。

杜若被公孫雲旗叫過去唱戲,一唱就是一天,嗓子啞了,人也稍感風寒,現下恐怕不适合在陛下跟前伺候。

“我怎麽不知道?”

“前些日子,陛下時常出宮,往鐘丞相府裏跑。”

是了,前些日子經常出宮,往往一個白天都不在宮裏,怎麽不知道這些事。

不過嘉月一聽說就立馬就去尋了杜若了。

那人正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瞧着臉色有些憔悴,但還算安然,就是面露驚訝一開口洩了底。

“陛下……”

嘉月猜這陛下後面跟着的是你怎麽來了,只是這一開口,那嗓子就像是在拉風箱一樣,實在不好繼續說下去。

“看了大夫了嗎?”嘉月幹幹巴巴的說了一句。除此之外也說不出來什麽,她能把公孫雲旗怎麽辦?

他點了點頭,模樣很是溫順乖巧。

“那……我再給你送來點補品吧。”她對着小良子使了個眼色,小良子立刻下去辦。

杜若似乎看出人情緒不對,沙啞着認真說:“禦醫說養一養,嗓子就好了,以後還能給陛下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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