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連公子的無禮

花匠送到禦書房裏兩盆花輕香襲人,那花朵透着嬌豔的顏色,含羞待放,但是瞧着玲珑有致的枝葉,就叫人萬分喜歡,小良子拿起壺來澆水,愛不釋手。

嘉月單手支着下巴,有些納悶為什麽一個男人會對花感興趣?

時辰已經不早,她時時留意,畢竟還有個約會,想看看時辰差不多便站起身來,制止住想要跟上來的小良子:“我自己去就是了。”

這宮裏面地方很大,去各個宮殿走上很久,可以乘坐轎子,但她覺得人總不能一天到晚不動彈,畢竟還是身體重要,故而去往何處,都喜歡靠着一雙腳。

春日漸暖,有偏夏日的意思,一路走到長樂宮去,額上難免出汗,抽出一張粉色方帕,擦拭了一下額頭,再擡起頭來,就瞧見前面有人站着。

“你怎麽在這?”

“宮內的人被我揮退了,怕陛下來了沒人通報,所以出來等候。”連公子站在陰影當中,像是立在那兒的一棵竹。

嘉月徑直走入宮內,宮內很寂靜,在走到殿內,已經是備上一桌好酒好菜。

連辰星落座于陛下對面,拿起酒杯倒酒,那纖長如白玉般的指按在酒壺蓋兒上,清亮的酒水充入骨瓷杯中,“請。”

嘉月感覺自己不是來吃飯,因為氣氛一點兒都不輕松,壓抑的就像是自己來讨債的。看着那杯酒,遲遲沒有動。

“請恕我無禮。”連公子這樣說着将這杯酒拿起來一飲而盡,然後又将原本屬于自己的酒杯放到人跟前,斟滿了酒。

嘉月知道他是誤會了,卻也沒解釋什麽,捏起酒盞抿了抿:“好端端的喝什麽酒?”

“賠罪。”連辰星簡單地吐出了兩個字,見她沒再開口,沉默半響緩緩說道:“吳兄不知事情始末,我也不好與他說實話,故而叫陛下受委屈了。”

嘉月忽然想起了大家都知道若若的下落,可是若若究竟在哪?如今自己也知道了,是在慶安手裏。

“你這樣掖着瞞着吳浩然,真的好嗎?”

不告訴吳浩然,這蠢貨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慶安是個什麽模樣,拿着蛇蠍當天仙,寶貝的不得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雙眼睛看見的,未必不是想看見的。”連公子說起話來大有深意,卻又漫不經心,給陛下倒了杯酒,又給自己滿上,又敬了一杯。

嘉月微微蹙眉:“你已經賠過罪了。”

“第一杯酒為之前,第二杯酒為之後。”

她一瞬間警鈴大作,剛想站起身來,就被人點了穴。

連辰星仍舊淡漠着臉說:“還請恕罪。”

恕個毛的罪,動不了的嘉月只能狠狠的用眼睛瞪。

這是第一次領教到古代人的威力,點穴竟然真的有。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人炸裂。

那個堪稱是玉珠冷雪的男人居然伸手過來解嘉月的衣服,而且臉上帶着凝重的表情,好像在一探死亡。

嘉月本是惱羞,看他那副樣子沒羞了,只剩下惱怒,恨不得将人吞下去。

春夏衫薄,脫去了外衫就只剩下中衣,連辰星一點沒有停手的意思,直接掀開,潔白的半個臂膀露在空氣中,玲珑的曲線若隐若現。

連辰星細細看着每一寸,讓人展露在自己面前,如此猥瑣的動作,偏偏不帶一絲情欲。那只見父母了。那指尖若有似無的劃過,帶着清清涼涼的舒适感。

嘉月怒火中燒的腦袋漸漸冷靜下來,他不是個色魔,掀開自己衣服只有一種可能。

他懷疑自己不是真的。面容可以相似,但是身體上的痕跡不會,然而……老子是魂穿。

連辰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幫人把衣服穿上,又解開了穴道,撲通跪在地上。

“請陛下恕罪,是在下孟浪了。”

嘉月一巴掌直接抽了過去,啪的一聲響,她冷笑連連:“朕不喜歡你了,你就懷疑朕是假的,連辰星,你是什麽東西?!”

他的半張臉通紅,清晰的巴掌印展現在眼前,卻沒什麽反應,只是淡淡的說:“是陛下跪了三個時辰,又與先皇決裂才保下的東西。”

嘉月聽的心裏一哆嗦,眼睛不由自主的浮起一層霧,心裏絞痛,從來沒有一刻,嘉月這麽痛恨原主所留下來的情緒。此時不該發作的情緒蔓延全身,讓她呆呆怔怔的站在那,除了眼中含淚,無法有任何的動作。

連辰星站起身來,湊上前,将人摟在懷裏:“陛下大恩大德,我從未有一日忘記過。”

嘉月腦後發麻,掙脫開了這個懷抱,轉身離開,步伐有些踉跄,但還是以最快速度跑走。

耳畔的風呼嘯着,仿佛将一切都遺棄掉,那湧動着的情緒也慢慢的安穩。

在憤怒過後,後怕的感覺也彌漫上來,自己和原主的性情大相徑庭,如果不會是這就是原主的身體,今日只怕就會被拆穿是個冒牌貨。

果然在性情上需要更加的喜怒不定,外加冷淡。

望着這一望而無際的宮牆,寂靜的四周,嘉月忽然感受到無限的寂寥,猶豫了一下直奔清泉宮。

杜若見到陛下大晚上的跑過來還是很驚訝,吩咐小太監去泡茶,自個兒陪着人:“陛下心情不好?”

嘉月想着自己之前表達出來的性情已經不像原主,刻意找回兩分樣子,冷冷的說:“廢話。”

杜若微微有些哆嗦,不敢再輕易開口,小太監将茶奉上,借着品茶也能閉嘴。

嘉月心裏有些憐憫,女皇一句話将這個局外人牽扯進來,她卻是不大忍心,自己不知道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能護多久,不如将人送出宮去,也合了公孫雲旗的願。

“我送你出宮吧,給你很多的銀子,脫去你的奴籍,你回頭娶個老婆好好的過日子去吧。”

杜若聽得臉色大變,直直的站起身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最後撲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那眼裏冒淚光閃爍,揚起頭來瑟瑟發抖:“倘若奴才做錯了什麽奴才一定改,求陛下寬宏大量恕罪。”

“在這宮裏面兒的日子并不好過,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頭,我只是有心幫你,也是見你侍奉我侍奉的細心而已。”嘉月補充了一句:“會給你足夠的銀兩,讓你能夠富裕的度過這輩子。”

杜若臉色蒼白,抖着嗓子說:“奴才一心喜歡陛下,不求其他,只要能在陛下身邊就好,求陛下能留下奴才,奴才定會細心侍奉,以作報答。”

嘉月怔怔的盯着他看,他低垂眼簾深深叩首。

“那……那就随你吧。”她站起身就走,那杯茶始終沒碰,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杜若跪在原地,低垂着眼簾,碎劉海遮擋住眼睛,看不清楚心中所想。

嘉月離開以後,天色已暗,她望着那朗朗的星空,一時間覺得索然無味,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往何處,最終還是去了未央宮。

公孫雲旗似乎早就知道,也沒換上寝衣睡覺,反而是準備了美酒獨自品嘗,但旁邊又放着一盞沒用過的酒杯。

嘉月進去的時候,看着有幾分恍惚,可還有心思開玩笑:“你準備就不會也是給我賠罪的吧?”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誰給陛下賠罪了?”

她不想回答,便閉而不談,轉而問起了其他:“你之所以去折騰杜若,是發現的用心不純對嗎?”

這世上不會有男人甘心和其他男人分享一個女人,更不會甘心孩子生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嘉月對杜若說的那番話,若是對旁人說,旁人只會歡天喜地的謝恩離開,杜若不想走,定然有不能走的理由。

公孫雲旗輕輕一笑:“女皇也知道。你仔細瞧瞧杜若的眼眉,就會發現與連辰星有那麽一兩分的相似,只是他更加怯懦柔順。當時進宮來唱戲,女皇一眼就瞧了出來,卻還是将你留在了宮裏,一方面是看着舒服,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幕後之人有何想法。”

嘉月沒想到自己闖出這麽大的漏洞:“那我對他好,可會有什麽麻煩?”

公孫雲旗搖了搖頭,不以為然的說:“陛下喜歡誰就寵兩天,愛兩天,厭倦了就扔兩天。無論你喜歡誰,都不會有人當真的。”

畢竟是帝王。

嘉月扯了扯嘴角,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只得苦笑兩聲,然後又問:“你既然早知道,為何不早點提醒我?”

他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長:“陛下正在興頭上,倘若我說出來,你一定會說我心思歹毒,心裏有什麽,看誰像誰,所以誣陷杜若是細作。”

“我不會這麽說。”嘉月不禁反駁。

公孫雲旗點頭連連:“是不會這麽說,但會這麽想。”

對方一副輕松散漫的樣子,好事什麽都沒放在心上,穿着那松松垮垮的白色寝衣,露出鎖骨以及胸膛,身子往後靠去,長發垂在腰後,手中捏着一杯酒盞,在燈光下剔透的美麗。

正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麗,他在看着窗外賞月景,她在賞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