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姐妹相見
慶安一直扯着文公子的手,希望人不要聲張趕緊離開。這心中也是慶幸,虧得自己今日出來帶了面紗,也沒叫人給認出。
可文公子突然沖上前去找事兒,又糾纏不休很容易讓她暴露,便一味的低着腦袋,捏着嗓子說話,心裏卻是已經憤恨,這人腦子怎麽不轉彎呢?
一個瞎子,一個女子就敢挑釁你,還是在明知道你是誰的情況下,只能說明此人并不懼你。
文公子卻是以為慶安是為他考慮很是滿意,卻還是執意要糾纏,原因也非常簡單,今日好不容易将慶安約出來,但不可随意丢損顏面,否則還怎麽追求女孩?
文公子不準備罷休,嘉月要看出一些端倪,不得不說兩個人孽緣深種,稍稍這麽一靠近,嘉月就已經感受到了渾身上下不舒服。
她拍了拍朱丹的手,示意人握住扶欄不要動,自個卻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
“慶安?”
這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對方身子微微一抖,繼而一笑:“沒想到在宮外還能遇見姐姐,萬幸。”
只要不觸及到某一點,此人便不會抓狂,在不抓狂的時候,情緒很穩定,一旦刺激了某個點,慶安就會整個失了分寸。
嘉月和她打了幾次交道,倒也總結出來了一些規律。
二人許久未見,即便是除夕慶安也沒露面,不曾想去的此時見着。
姐妹二人視線相對,看上去坦然從容,實際上某些人心裏面都開始泛黑水,恨不得此時将嘉月壓進黑水當中,直接淹死。
一旁的文公子也是微微一怔,慶安的姐姐能有誰?就只有當今女皇陛下。
他頓時慫了慫,女皇自是不用怕大理寺卿的,大理寺卿怕她才對。
嘉月将視線從慶安身上移開,落在了文公子身上,剩下打量一番,淡淡的說:“有些放肆了。”
文公子趕緊拱了拱手:“不曾想竟是您,不知者不怪,請您勿要怪罪。”
“倘若今日不是我,而是其他普通人家的女子,是不是就要受你毒打,受你欺辱?”嘉月最讨厭這種仗勢欺人的人,所以也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小良子,拖出去打一頓,扔到大理寺牢房裏,讓大理寺卿好好審一審這放肆之人。”
小良子立即上前捏住人的肩膀,文公子下意識的想掙脫,但是小良子的手就跟鉗子似的,抓住人以後根本脫不開身。
可是已經陷住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文公子好面子,被這麽多人瞧着只覺得丢人,也不再掙紮匆匆離開,心裏面琢磨着大理寺卿是自己父親的地盤,去了又能怎麽樣?
只是這人已被帶走,慶安就被孤零零的扔在這,顯得有些尴尬。
嘉月譏笑一聲:“妹妹的眼光大不如從前。”
這文公子上看下看,無一處比得上吳浩然。
吳浩然是有點傻,有點呆,但也是這京中大好的采取家世不俗,人有能力,有時候耿直了一些,腦袋不轉彎兒一些,但若論相貌人品,那是一頂一的。
吳浩然離開慶安,還有大把的姑娘可以選,但慶安離開吳浩然想選個更好的,難。
慶安只覺得難看,那雙眼睛仿佛有火光冒出來,捏緊袖子下的手,淡淡的說:“看人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和姐姐比不了,身邊的人那麽多,一時看錯也無妨。就是不知道姐姐想認認真真的看哪?”
這人說起話他也知道要戳人痛點,對于女皇來說,最疼的地方莫過于連辰星,只可惜如今是嘉月,連辰星這塊逆鱗再也談不上逆鱗。
她輕輕地笑了笑:“哪個都無妨,我這個人不挑。”生完之後也不願意再和人說話,直接上了二樓。
慶安看着此人離開的背影,只覺得臉家夥說,好像再一次的被人給羞辱了,她身子微微哆嗦,硬生生壓下怒氣,故作若無其事的離開。
姐妹背對而行,誰都不會在看誰。
自打查連顫真正的死因,查出了那昔年往事的糾葛,嘉月對于慶安就只是淡淡的嘲弄,自以為是父親最寵愛的女兒,卻不知道先帝應該也糾結過,是否要以絕後患。
慶安是不是皇家血脈,先帝肯定疑慮過,否則怎麽會有女皇被從冷宮中放出來,出頭的機會呢?
嘉月走上二樓,伸手攙扶住朱丹,牽着人的手直接進了雅間,雖然剛才發生了點掃興的事兒,但飯還是要吃的。
很快飯菜就被端了上來,都是這數一數二的名菜,即便是禦膳房的菜色很好,嘉月吃着外邊的飯菜也依然覺得很香。
朱丹吃起飯來不方便,一直都需要有人來喂,嘉月沒有忙活自己,同樣也沒冷落了朱丹。
“陛下這樣是吃不好飯的,不如叫個人上來喂我吃,陛下也好能消消停停的吃飯。”
“不用了,我挺好的。”
朱丹張開嘴,東西被放到嘴裏,他默默的咀嚼着,嘉月抽出繡帕,幫他擦拭了一下嘴角。
他沒有任何的疑問,沒有問陛下為何待我這樣好,好像也沒什麽感動。
無論旁人待他怎麽樣,都沒有任何的觸動。
飯吃了一半,門被推開了。
掌櫃子終究不放心發生的事兒,派人将此事通報給了鐘峻茂,鐘峻茂得知并下來了,便也親自到訪。
人進來門關上,行了一禮:“參見陛下。”然後直接落座于對面。
嘉月将春餅掰了一半,塞到了朱丹嘴裏,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指尖,然後沖着丞相笑了笑:“難道是這飯菜太香,把丞相給香來了?”
丞相挑了挑眉,哈哈一笑:“陛下變着發的誇我家酒樓飯菜香,臣真是深感榮幸。”
“飯香不僅能招徕食客,同樣也能招來蒼蠅。”嘉月小姐在吃飯之前遇見的那件糟心事兒,心裏就煩的不得了。
癞蛤蟆跳腳面,不咬人膈應人。
鐘俊茂也聽掌櫃子說了,不以為然:“大理寺卿處處要強,就是教出來的兒子,一個不如一個。”
“也不見得,我瞧文子謙就比他那嫡長子強多了。”嘉月雖然對文子謙也不了解,但至少那人沒來招惹過自己。
鐘峻茂聽的彎起嘴角,戲谑的說:“陛下這就護短了不是,你的人當然比誰的人都好。不過這話又說回來,若是旁人聽見陛下這句話,定要豎起拇指稱贊一聲,陛下當真是心胸寬闊。”
被人戴綠帽子都不當回事。
嘉月滿不在乎的說:“其實丞相也可以換個角度看看。我是女皇,倘若換了個女人有這麽多男人,那代表我給那些男人帶綠帽子了。”
丞相深以為然,感嘆的說:“這就是權利的好處。”
地位尊貴,是男是女都可任意妄為。
嘉月和丞相說話,并沒有忘記給朱丹吃東西,朱丹默默的吃東西,不悲不喜。
鐘峻茂忍不住感嘆道:“朱丹還真是親近陛下?”
嘉月微微一怔,無論自己做什麽他都是這副樣子,這也能說成是親近?
“陛下這就有所不知了,朱丹特別會溫柔淺笑,無論遇見誰,都在那笑着。”鐘峻茂的意思非常明确,笑他的遮蓋物,并非發自內心,而朱丹現在願意将自己的內心展露一絲絲一毫毫,那已經是極大的親近。
封閉內心的人,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
朱丹并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的差不多,嘉月随意的挑揀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擦拭了一下嘴邊,微微笑道:“真的很喜歡朱丹,能夠跟我不用僞裝,倘若丞相有朝一日而如此便好。”
“我時時如此,難道陛下沒發現嗎?”鐘峻茂站起身來,往窗外望了望:“小良子等人都在,想必陛下是安全的,臣就先走了。”
嘉月揮了揮手。
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了擡起的步子,邁了回來,看着陛下說:“大理寺卿家的大公子,陛下想怎麽處理?”
“我叫小良子招人丢到了大理事情,自然是看他爹怎麽處理了?”嘉月随意的說。
鐘峻茂挑着劍眉,棱角分明的五官猶如刀削:“陛下別跟我繞彎子,我是問大理寺卿處置完以後,陛下準備怎麽辦?”
“我給他賜婚。”嘉月微微一笑。
那文公子對慶安如此谄媚,無非就是看中了慶安的身份,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了他,将大理寺卿緊緊的綁到龐太師的船上,再也別想下來。
鐘峻茂深深的看着陛下:“陛下究竟要做什麽?”
嘉月只當做聽不懂,牽起朱丹的手,攙扶着人站起來,漫不經心的說:“丞相不會讨厭就是了。”
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大家隐隐有領悟,但又無法确定。
事可以做絕,話不可以說死,這是她從前世國家身上學到的。
朱丹乖順的跟着他走,兩個人下了樓,小良子和那一衆随從早就已經在一樓裏吃過飯等着呢。
嘉月掃過去一眼,發現冬榮也在,在一衆護衛當中,相貌最出色,一眼就能認出來。
不過丞相沒看,直接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