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抓蟲)
從鬼殺隊本部日夜兼程趕往繼國家所在地,約莫需要花費半個月的時間,若是僅在白日趕路,則需要花費一個月以上又七八日左右。繼國光也則是硬生生地走了兩個半月,原因無他,為了擾亂後頭追蹤之人的步調罷了。
作為上弦之一的那段日子裏,他曾經不止一次面對來自鬼殺隊的圍剿,雖然以那些柱的戰力并不足以将他斬殺,但戰鬥時間要是拖得太長,讓太陽升起就不妙了。為了自鬼殺隊锲而不舍的追殺中脫身,他練就了一身藏匿行跡的本事,從最基本的時不時變換移動路線,到布置假消息聲東擊西,可能比不上以暗殺為業的忍者,但也足以應付所需。
數年之後重新踏上曾經屬于繼國家管轄的土地,繼國光也已經做好準備看到徹底改頭換面,挂上新主人家紋的宅邸,卻怎麽也沒有料到,映入眼中的卻是和記憶中幾乎分毫不差的繼國家宅。
要說“幾乎”是因為當年毫無預警地被鬼襲擊,大亂之下屋內的人想要逃出去,不免對門、牆造成了破壞。那些破損只是胡亂用幾片木板釘上封住,連幾處看起來像是幹涸血痕的印跡都沒有被抹去,爬藤植物從牆根處鑽出攀附在灰禿禿的牆面上,很顯然在這幾年間,宅邸沒有迎來新任屋主。
“少年!少年!”略顯急切的呼喚吸引了繼國光也的注意力,呼聲來自一位做樵夫打扮的青年,背上還擔着柴,看着繼國大宅的眼神透露着恐懼,但仍然用顫抖的聲音呼喚着:“快別靠近那間屋子!那間屋子被詛咒了啊!”
“詛咒?”曾經生活在其中的繼國光也是不信的,但送上門來的情報也沒有随意攆出去的的道理,繼國光也于是從善如流地扮演了一個初來乍到,什麽都不知道的旅人,湊到樵夫身邊好奇地打探:“那房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宅邸,不過年久失修看起來荒涼了一些,怎麽就扯上詛咒了呢?”
“你可別不信,那房子……”樵夫說着壓低了嗓音,像是怕被什麽髒東西聽到似的:“可是會吃人的。”
“吃人?不可能吧。”繼國光也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我不相信”,作勢就要往屋子的方向走,嘴上還說着:“說不定是屋子荒廢久了,被什麽野獸當成了窩,只要把野獸除去就沒事了,我瞧瞧去。”
繼國光也這番刻意的舉動看在老實巴交的樵夫眼裏,與送死無異,樵夫急吼吼地拉住繼國光也,磕磕巴巴地說起繼國家的恐怖:“這裏以前住的是很厲害的大人物,咱們家是負責給大人家裏送柴的,可是幾年前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個晚上過去,裏頭的人全……全都沒了!”
“是不是有賊人闖進去?”繼國光也刻意誘導着樵夫,希望知道當年的事件在其他人眼中是如何解釋。
“不是賊人。”樵夫斬釘截鐵地反駁,用一種心有餘悸的口吻說道:“當年我爹去送柴的時候親眼看到了——滿地都是血,更可怕的是……是……那些人都被撕碎了!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子連個全屍都沒有!聽說啊,連被找來收屍的人,那可是見慣了死人的,看到屋子裏的情況都吓暈了,被救醒了之後怎麽都不肯再進那房子一步,後來聽說是大人物的遠房親戚,花了大價錢找外地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人來處理掉了。”
盡管被母親藏在屋內,沒有親眼見到那一晚的慘狀,繼國光也仍然可以想像屋內滿是被鬼啃食過的屍體,對普通人來說是多麽可怖的光景。
“莫不是因為發生過這種事情,所以宅子才荒廢至今?”繼國光也繼續追問道:“但詛咒又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是怨靈作祟?”
“比那可怕的多了!這宅子之前也曾經有其他大人想要搬進來,但是怪就怪在不管請了多少高僧來念經,進去整理宅子的仆人都會莫名其妙橫死!聽說死狀就跟當年的大人一家一樣,被撕成了碎片,所以才說這間屋子有詛咒。”
樵夫拉着繼國光也絮絮叨叨地又說了好一段時間,不外乎是這間屋子讓居民多麽困擾,夜晚時常聽見古怪的聲響等等,還要繼國光也反覆保證不會摸進屋子裏,這才擔着柴火離開。
繼國光也盯着荒涼蕭瑟的繼國宅邸,摸了摸背上的日輪刀,迳自尋了個角落等待夜幕降臨。如果真的像樵夫所說的,這幾年間無論什麽人進了繼國宅都會死的支離破碎,很可能是有鬼盤據在屋內,無論這個鬼是從當年盤據至今,或者在這幾年之間意外尋到繼國宅邸作為據點,都值得調查一番。
宅邸內部比外面所見還要破敗。滿地的落葉荒草取代了曾經精心布置的庭園山水,鯉魚悠游的池塘如今只見池底幹涸的污泥,泥間甚至隐約可見森森白骨。只要留心觀察,不難發現這些骸骨都散布在出入口——當年是繼國家的下人外出采買的小門——想必是被鬼追逐,想要逃走卻慢了一步吧。
“光之呼吸——第一型:浮光躍金。”日輪刀出鞘,随着揮刀的動作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淺金色水波自刀身向外蔓延,有如月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上。
“繼國光也”是沒有辦法使用月之呼吸的。原本就是為了和日之呼吸比肩所生的月之呼吸,對使用者的身體素質要求也是極為嚴苛,與呼吸法搭配的十六型劍式更是招招迅猛,要想達到破壞力和大範圍攻擊并重,若非将肉身鍛煉至極致者,想要掌握月之呼吸無異于癡人說夢。
對于繼國光也來說,不過是重新設計一套适合現在這個體質使用的呼吸法和劍式,當年他可以在連呼吸法是什麽都還琢磨不清的時候領悟出月之呼吸,現在不過是把月之呼吸中不适合的部分重新微調,再加上過去四百年來對各種衍伸呼吸法的經驗,架構出繼國緣一口中的“光之呼吸”罷了。
在暗中準備偷襲的鬼只覺得眼前一花,看起來綿軟無力的金光朝自己靠近,正想伸手一巴掌拍掉,那些“金光”就把他的雙手割出了無數細密的血口,就算鬼的再生能力極為強悍,但疼痛并不會随之消失。上弦之鬼或許可以無視疼痛,但眼前這只鬼顯然沒有達到那樣的水平,正抱着冒血的手嗷嗷喊叫。
“看來你就是這座宅邸的‘詛咒’根源啊。”繼國光也好整以暇地等着眼前的鬼緩過來,畢竟他還有話要問,可不想太快将鬼斬首:“繼國家滅門的那一天,你在嗎?是跟着‘那個人’過來的,還是……在這裏誕生的呢?”
“呼……呼……區區的人類……區區的食物……”鬼的雙手已經恢複原狀,除了血跡以外看不出曾經受傷的痕跡,但被人類所傷這一點依舊激怒了鬼,令其放棄掩藏身形,咆哮着直接朝繼國光也撲去:“去死去死去死!”
眼前的鬼基本還保有人類男性的外型,除了尖利的手爪和口中的獠牙以外,并沒有生出太多異常的部位。長相越接近人類的鬼鬼要麽是能力強大,要麽是過于弱小——玉壺那樣的算是例外,那家夥成天嚷嚷着“藝術”,硬是要把自己搞成個鬼看了都嫌紮眼的模樣——這個鬼很顯然是屬于弱小的那個範圍。
攻擊毫無章法,只憑着鬼比人類強大的□□在撲咬,也沒有辦法使出血鬼術,但樊來一個稍微學習過劍術,甚至不需要修習過呼吸法的劍士,都可以将其斬首。過去那些命喪鬼口的人,與其說技不如人,倒不如說是被鬼的生命力給硬生生拖死了。
“問你話呢,好好回答!”繼國光也又是一劍斬出,幹脆利落地将鬼的雙腿自膝蓋以下齊齊斬斷,斷肢飛出去老遠,還在彈跳踢動着。驟然失去雙腿的鬼啃了一嘴的雜草,赤紅暴突的雙眼瞪着眼前這難纏的獵物,口中涎水直流,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
怎麽看都不像是具有理性可以溝通的模樣。
這麽說起來就不會是當年跟着鬼舞辻無慘一起來的鬼了,應該是那天接觸到了鬼的血液而被轉變的,才會至今沒有辦法溝通。
鬼舞辻無慘視自己的血液為珍貴之物,只有合他心意的人才有資格接受“賞賜”而被轉化為鬼,好像是什麽仙丹妙藥似的,但說到底,能夠将人變為鬼的,不過是鬼舞辻無慘血液中的某些成分,只要血液中那個成分夠濃厚,例如上弦之鬼,也可以将人轉化。若非如此,普通的鬼殺隊隊員在和鬼的戰鬥中傷痕累累,又不可能不被接觸到鬼的血液,往複循環下來鬼豈不是越殺越多。
“啧,線索又斷了嗎。”想通了眼前的鬼對于調查鬼舞辻無慘并沒有助益,繼國光也舉起劍,正準備給匍匐在眼前的鬼最後一擊,卻有人搶在他之前出手。
深紅色的斬擊自橫向而來,幹脆利落地讓鬼身首異處。
“……緣一。”繼國光也維持着高舉日輪刀的姿勢向角門的方向僵硬轉身,那個斬術毫無疑問是日之呼吸的劍型之一,烈日紅鏡。
“光也。”收刀入鞘,繼國緣一側開身子,讓他身後的另一個人有足夠的空間進入屋內,繼國光也則斜着眼睛開始目測如果跳上旁邊的樹,是不是可以直接翻牆出去。
“眼珠子轉什麽轉!看正前方!向左三步站直了別動!”後進入屋內的人一聲暴吓,随後就是兩道劍風從繼國光也的左右身側擦過,緊跟着是樹倒時發出的枝葉摩擦聲響,最近一條出逃的路沒了。
繼國岩勝臉色黑如鍋底,手上還握着日輪刀,和繼國緣一分別堵住了繼國光也逃跑的方向。
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動手的繼國岩勝,和随時準備幫兄長大人把沙包 (光也)架住的繼國緣一,這合作無間的默契讓繼國光也忍不住懷疑上輩子要是他和緣一也這麽有默契,是不是早就把鬼舞辻無慘送回老家了呢?
“光也,你……”
繼國岩勝才剛開口,另一個如喪考妣的哀聲硬生生地打斷了他即将出口的說教:“你們都幹了什麽啊!”
白日裏力勸繼國光也不要接近繼國大宅的樵夫,正從角門沖進來,直接撲到正在逐漸消散成灰的鬼的屍體上,抱着缺了腦袋的鬼屍哭嚎着,不停的喊着“爹啊!”
不同于繼國雙子一臉的迷惑,繼國光也則是微微挑起眉毛,冷笑着看眼前“好心”的樵夫抱着已經化成灰飛的鬼淚流滿面。
看來有人需要解釋滿多事情的,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一哥:身體變小了,但我的腦袋還是一樣的聰明,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
岩勝:(長男的怒吼)就是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玩離家出走這一招了!
緣一:(揮刀)弱鬼走開。
NPC 樵夫:爹啊啊啊啊啊!!你們不是人!魔鬼!還我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