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去的路上,米花嘆了口氣,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沒有在學校裏用法術啊,為什麽這又退學了呢。自己從小到大,換學校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這樂城的學校怕是都上了一遍吧。
米花看着前面推着自行車的張墨北,車子上馱着一個很大的旅行包,那是有一年張墨北帶米花去看櫻花的時候買的。
米花還記得兩個人省吃儉用攢了很久的錢,每天都是用一點青菜一點碎肉下面條,但是每次張墨北都會在面條裏放一個荷包蛋。而米花每天總會在自己的面條下面發現那個荷包蛋。張墨北說米花正在長身體,必須要每天吃雞蛋。但是他卻在那一個多月裏,整整瘦了一圈。
米花那時候才十二三歲吧,正是犯饞的年紀,有一天放學路過賣鹵肉的攤位,聞着鹵肉的香味走不動路。張墨北看着米花可憐巴巴的站在人家的推車前使勁的嗅鼻子,滿眼寵溺的走過去買了一個餅,又買了些鹵肉,讓老板剁碎了夾在餅裏,再紅着臉讓老板多澆了勺湯汁,裝了袋子裏,遞給米花。
那是米花記憶裏吃的最香的一次。米花把餅遞到張墨北嘴邊,他給推了回來。米花又遞了一次,而且纏着他必須吃。張墨北只得張了嘴輕輕咬了一小口。米花知道張墨北對自己好,他那一口只是咬了一點點餅,連湯汁什麽味都沒有嘗到,更別說鹵肉了。
後來他們如願去看櫻花,坐了很久的綠皮火車,米花一直靠在張墨北肩頭迷迷糊糊睡着,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了。
下了火車又坐了許久的汽車,颠簸的米花都快要吐了。但是在看到那一大片粉紅的時候,米花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條不寬但是清澈的河流蜿蜒着,河兩岸全是櫻花樹,一簇一簇盛開的花朵布滿整個樹枝。地上已經看不到土地原本的顏色,全被深深淺淺的粉色花瓣所覆蓋。風吹過的時候,樹上飄落新的花瓣,旋轉着,帶着不舍落到地面,帶着眷戀飄到河面。
仿佛一場櫻花雨。
米花眯着眼貪婪的嗅着迷人的香氣,覺得連空氣都是甜的。
張墨北看着米花的樣子輕笑一下:“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明年再過來。”說着想到回去即将評定教師職稱,工資會漲一些,日子也會好過些。米花喜歡的那雙球鞋也不是不能買。想到這裏張墨北又不由自主的扯了扯嘴角。
“張墨北,你看!”米花大叫着轉過身,張墨北看到她手心有一片倒卵型櫻花花瓣,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張墨北張了嘴正要說話,卻在擡頭看到米花的時候睜大了眼睛愣住了。
米花小小的臉龐因興奮略略有些發紅,大眼睛黑黑亮亮滿是笑意,嬌俏的鼻尖挂了些汗珠,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的額間,一朵花瓣型的紅色印記,微微的閃着若隐若現的光。
但是米花沒有任何異常,還在大叫着讓張墨北看她手心的花瓣。張墨北定了定神,微笑着走了過去。
借着擦汗的理由,用手帕輕輕擦拭了米花的額頭,花瓣型的印記慢慢變淡消失了。但是張墨北微眼睛裏是隐隐的不安和擔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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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家裏,張墨北還是一言不發。就好像一個設定好了路線的機器人一樣,推着車子,低着頭一直走。
兩個人走到樓下,張墨北鎖了車子,背着大旅行包就上樓了。
米花跟在張墨北身後,慢慢悠悠的,轉過一個彎,就快要到自家門口的時候。突然發現張墨北站在那裏不動了。人面朝着大門,眼睛看向屋子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別上來!”
“什麽?”米花一下沒反應過來,還在繼續往前走着。
“走!”張墨北大喊一聲。可這時米花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因為離的近,米花竟然發現張墨北在微微的發抖。
米花順着張墨北的眼神扭頭看向他們的家,也愣住了。
家裏大門是開着的,房間裏已經不能用淩亂來形容了,就像被炮炸過一樣。所有東西散落一地,混合着玻璃渣子,連下腳的地方都沒。
“現在小偷偷東西都這麽大動靜嗎?不怕隔壁鄰居聽到了報警嗎?不過家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是最值錢的,別的還真沒啥值錢東西,估計這小偷也是沒有發現值錢的東西所以才氣急敗壞把家裏砸了一通,是吧張墨北?”
米花雖然嘴上這樣說着,但是看着那地上摔的稀碎的瓶瓶罐罐,盆盆碗碗還是相當的心疼。而且還心累,“這堆狼藉要收拾多久才收拾的完啊?晚上還追漫畫呢。”
“哎。”嘆了口氣的準備進去開始幹活的米花,被張墨北伸出胳膊攔住了:“你在外面,我先進去看看。”說着就走了進去。
“小白!小白呢?”
米花正垮着臉在心裏哀嚎怎麽這麽倒黴,突然想到小白還在房間裏。小偷不會一生氣把小白做成麻辣兔丁了吧。
于是米花一個健步走進房間,地上不知道什麽玩意把她絆了一下,踉跄的走了兩步,扶住了餐桌。人是站定了,手卻被桌子上的玻璃杯碎片紮破了。
“嘶!”米花用力一擠,細小的碎玻璃混着血液擁了出來。
“怎麽回事!說了讓你不要進來!”張墨北皺着眉,眼睛瞪着,表情陰郁。
“我——”米花正想和他解釋只是小傷口,突然客廳的中央就一陣黑色的霧氣騰起,頭頂的吊燈茲拉茲拉的閃了兩下。
只見黑色的霧氣慢慢升騰到兩米左右,不停的翻滾,像黑色的水煮開了一樣,顏色也越來越深,米花從未見過如此濃重的黑色,像是好多種黑色顏料混在一起,濃稠到化不開。
随着他變的越來越黑,米花的腿就哆嗦的越厲害,想要往後退,但是一點都不聽使喚。
“嘎嘣嘎嘣”黑霧裏好像有扭斷骨頭的聲音,米花的牙齒哆嗦的厲害,想喊喊不出,從沒有如此恐懼過。
“許久未見啊念瑤公主。”黑霧裏傳出一個粗重低沉的男聲,這聲音聽着讓人很難受,好像是在一個不透氣的瓦罐裏發出的聲音。
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在米花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暈眩摔倒的時候,張墨北一下出現拽着米花胳膊就跑,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米花在轉身的一瞬間又被絆個踉跄,本來腿就軟,結果一下就摔跪在地上,張墨北急的伸手要去拽她起來。
“嘭!”一團黑霧一下扼住張墨北的脖子,把他卡在牆上動彈不得。
張墨北整個臉憋的通紅,額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大大的,雙手拼命去拉扼着喉嚨的黑霧。
“蝼蟻一般的人類。”黑霧裏再次傳出那個只是聽着就讓人透不氣的聲音。
“張墨北!”米花想爬過去救他,但是全身像被抽幹了力氣,胳膊都擡不起來。
“不要急,一個一個來。”黑霧一邊“桀桀桀桀”的笑着,一邊發出另一團黑霧直對着米花的面門而來。
米花只看到一團黑離自己越來越近。
“啊!”米花吓得緊閉雙眼,心裏念叨着“完了完了,今天要交代了。”
“啪!”沒有想像的疼痛,可以說一點感覺都沒有。
慢慢的睜開眼。
米花發現自己身前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一身飄逸的白衣,及腰的長發也是白色。此刻一手伸着護着米花,一手捂着胸口,想必剛才那一下,是這位白衣兄替米花給擋了吧。
“救張墨北!”
“你沒事吧!”米花和白衣兄同時說到。白衣兄微微回頭,散落的白色頭發下是一張線條分明,但是卻顯得異常俊俏的臉,但是嘴角的那一抹鮮血卻很刺眼。
看這力道,想必那團黑霧剛才若是打中了米花了,現在怕是已經在黃泉路上了。
“身為龍族你居然敢擅自傷害人類,不怕易君斬拔你鱗、抽你筋、斬你首嗎?”白衣兄氣勢十足的沖黑霧吼道。
但是米花明顯感覺白衣兄身形因這一聲吼而微微晃了晃。
白衣兄口中的易君不知道是何許人物,但是黑霧好像很怕他。白衣兄說完之後,黑霧漸漸淡了一些,不似剛才那麽濃厚。
“這次算是爾等僥幸,得靈獸族庇佑,下次定取你性命!”說着慢慢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黑霧一消失,那種壓迫感也立即消失了。米花顧不得去想什麽易君,什麽靈獸族。馬上爬到張墨北身邊,他脖子上一道紫紅色勒痕,現在正拼命的咳嗽,整個臉憋的通紅。
“沒事吧?”米花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問道。
“沒事。”他微微閉着眼喘着粗氣很艱難的說道。
突然想到還有救命恩人,急忙轉身,可是哪裏還有白衣兄的身影。
地上只有一團白白的胖乎乎的東西。
“小白!”米花驚呼。
急忙爬過去,雙手捧起小白。小白眼睛眯着,顯得無精打采。可是嘴邊的白毛上卻沾着些許紅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