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懸賞
即墨微雖然說風就是雨, 做事還是甚為穩妥的。聽聞有信符之後,便催着狄鋒劍君回問劍峰去尋信符。好早日聯系上妖修玄殊, 确認兩生草繁衍生息之法。
事關化神, 若果然能有希望, 也不好就此抹殺。即墨睿看大勢已去,便也只得聽之任之了。
狄鋒劍君倒也幹脆,見即墨睿已經沒有阻攔的意思,輕身禦劍而起, 抓起即墨微便去了問劍峰。
即墨府最初就是由一群散修建立起來的, 因此即墨府內符修、丹修、劍修、器修等各成一脈,又共同發展, 如此便成就了如今五仙臺之一的即墨府。
狄鋒劍君作為問劍峰的太上長老,雖不參與門中事務, 卻頗受禮待。住處保持着劍修的簡潔習性, 卻相當闊大。以往即墨微也來過問劍峰,狄鋒劍君住處除主廳外, 其他房間都封存起來,即墨微一直以為這些房間都是空着的。
這次跟着狄鋒劍君過來, 狄鋒劍君竟抽出一本冊子, 簡單翻過後道:“應當是在第九間,且随我來。”
随後,在即墨微面前打開的房間內,擺了一整間靠牆的櫃子,每個櫃子上都有無數個帶空間禁制的抽屜。狄鋒劍君沿着櫃子以元識搜尋了一圈, 才打開了其中一個抽屜道:“就是這裏了。”
随後,從抽屜中取出了一塊綠葉制式的信符。狄鋒劍君将信符交予即墨微,道:“以此物便能聯系玄殊了。不過,西琨洲與東圖畢竟相距太遠,此符至少要在中洲的望西郡,或是濤貝洲的安西府才能使用。”
即墨微奇道:“濤貝洲?狄師叔當年是從濤貝洲去往西琨的麽?”
狄鋒劍君應道:“東圖不能直抵中洲,我當年便是從瑞岸洲去往南轶洲,繼而轉道濤貝洲,然後去了西琨。”
說到這裏,狄鋒劍君又道:“你若也從濤貝洲那邊過去,且再與你一樣信物,否則,還有苦吃。”
于是,狄鋒劍君便帶着即墨微,又打開了另外一間同樣裝滿了櫃子的房間,從其中一個抽屜中,取出了一塊貝殼制成的魚形佩飾,其上靈氣盎然隐有海水的氣息:“濤貝洲的修者多為海獸化形,其中人魚一族因天資卓絕,是為濤貝洲的統治者,以此信物可順利通過濤貝洲的三重海關。”
“這是王魚貝?”即墨微被狄鋒劍君的收藏給驚到了,這位師叔當年剛剛結嬰,便外出游歷,兩百餘年後方才歸來,歸來時已是元嬰大圓滿。
即墨微出生時,這位狄鋒師叔便不在即墨府中。是以,即墨微少年時習劍,只随着祁元學了些皮毛。
狄鋒劍君似乎并不奇怪即墨微竟然知道王魚貝,而是笑道:“看來,你在墨讀堂中還是很有些見識的。”
即墨微看這位狄師叔,竟然将當年游歷時的積存,都這般分門別類的規整的極好,不由便想到了這麽多年來,他将墨讀堂中聽聞整理出的文冊。對狄鋒劍君道:“見識是有,但到底不如師叔行萬裏路。若師叔有時間,倒是可以幫我指教一番那些聽聞都有哪些謬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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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鋒劍君一早便知道墨讀堂中,除了人來人往,還有即墨微這麽多來根據聽聞整理而來的藏書。當即也很敢興趣的應道:“待你有空。”
說完了,狄鋒劍君似乎心情甚好,又道:“你若真要去西琨,還有幾樣東西,也該給你。”
如此,狄鋒劍君便帶着即墨微又去了另外幾間,前前後後塞了二十多樣東西給即墨微。路線圖及通關各處所需之物,一應俱全。有了這些東西,即墨微甚至覺得自己收拾收拾,就能順順當當的出發了。
最後狄鋒劍君又道:“兩生草一事,你可通過墨讀堂了解的再詳細些,再考慮去往西琨之事,畢竟路途遙遠,就算你元嬰大圓滿修為,匆匆行路,一來一去也得耗費數十年。”
前輩谏言,即墨微自然是要聽得,何況狄鋒劍君言之有理,點了點頭應道:“謹遵師叔谏言。”
狄鋒劍君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才對即墨微道:“且去吧。”深藏功與名。
經了問劍峰的這麽一番對談,即墨微也稍微冷靜了些,到底是按捺下了立刻就出發去往西琨洲的念頭。
且不說兩生草本是妖修的繁衍之法,還不一定能夠成功。丹生也還未曾完全同意作為道侶之事,如今泛泛離去,變故太多,并不是時機。
但是兩生草一事,倒是讓即墨微有了新的想法。即墨府十多位叔伯長輩,游歷多處的狄師叔便能知道兩生草的存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也不該局限于即墨府中打聽。
如此,抱着一堆奇異事物的即墨微回了墨讀堂,便将自己堂中的執事喚了過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應事宜。
聽來很是荒謬之事,被即墨微這樣認真的做了起來,墨讀堂中傳出了懸賞“兩生草”信息的消息時,饒是即墨睿也不得不做出讓步,保持了緘默。
在墨讀堂挂出關于“兩生草”信息的懸賞時,同時還開始有針對性的篩選關于各路修者綿延子嗣之事的訊息。
墨讀堂因為這信息的事情很是熱鬧了一番,但東圖距離西琨到底是太遠,能夠知道的信息寥寥無幾,甚至還不如狄鋒劍君知道的清楚。
而男子與男子生子這種事情,就算是逸聞,也甚是少聞。
即墨微還在為這件事情而努力時,停雲坊內的竟茶會已經如期舉行。有了從清風觀得來的鎏火碳,妙心茶坊的妙心茶,再次順利奪魁。
洛妙心載譽而歸,在妙心茶坊內,以茶代酒,感謝諸位常客對妙心茶坊一如既往的支持。
這大約也是妙心茶坊內,二十年才能有這麽一次如此喧鬧的時候。
人聲鼎沸中,池秋钰卻有些心不在焉。又一次差點會錯賬之後,洛妙心總算在激動之餘察覺到了池秋钰的不對勁。并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何事的洛妙心,最關切的還是擔心池秋钰道心浮動:“你怎麽神思不屬的,可是因道心之由?”
當年洛妙心道心破碎,并未經歷多久的道心浮動,便重鑄了道心。但到底也曾經歷過道心破碎,知道池秋钰一日道心不得重鑄,便易因心緒浮動,而導致體內靈息激蕩,極易再成內傷。
此時見池秋钰神色不對勁,當即便有些擔心起來。
池秋钰聞言,忙笑了笑,道:“我沒事。”
洛妙心豈能看不出池秋钰笑容中的勉強,別說放心了,更擔心了才對。但池秋钰不說,洛妙心雖然性格強勢,在這種事情上,卻與池秋钰保持着一貫的默契。
被洛妙心相問,池秋钰才發現自己一直下意識在望向門口。而他所能等的,自然也不可能是別人。
距離即墨微離去,已經過去了兩旬,當時只說着去幾日便會回……
但這世上哪裏會有什麽辦法,能讓兩個男子生出孩子。
想到那日離去時,一番歡喜甚至有些篤定模樣的即墨微,池秋钰又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起來。雖然異想天開,卻也挺可愛?
這樣的墨讀先生,他哪裏拒絕的了。
所以,他其實下意識裏,一直在等着墨讀先生的歸來?
在這樣溫暖又可愛的人面前,他甚至自私的顧不得去想,他若當真先行一步時,被留在後面的墨讀先生會是怎樣的難過。就算會這樣,他也還是希望和這個人在一起。
就,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盡可能的讓他開心?其實這樣也很好。
心中略略下定決心時,池秋钰忽聽耳旁洛妙心招呼般道:“墨讀先生。”
池秋钰當即精神一凝,帶着笑容往茶坊大門口的方向看去。
然而茶客來往的大門口,哪裏有即墨微的身影。
期待落空的池秋钰回頭想要找洛妙心算賬時,看到洛妙心那一臉壞笑,才明白自己是被耍了。當下又好氣又好笑:“妙心姐!”
“哼,”洛妙心一聲嗔哼:“以往喊我的時候明明是‘妙心姐~’,現在可有夠兇的?”
池秋钰又羞又惱:“明明是妙心姐自己不厚道。”
洛妙心打趣的看着池秋钰,問道:“既然都想成這樣了,何不去尋他?”
池秋钰才道:“是我為難了他,又如何好去尋他?”
“嗯?你為難了他什麽?”洛妙心好奇問道。
池秋钰正想着該不該與洛妙心說時,茶坊內又來了新的一群茶客,進門時便熱熱鬧鬧與洛妙心打招呼,又道恭喜。
洛妙心迎過去将那群茶客安置好,親自招呼了,問了喝什麽茶,又請茶三杯,謝過衆人的相賀,便順勢與幾人閑聊了幾句。
池秋钰站在賬臺處,便聽那幾人其中一人笑起來,道:“除了竟茶會,咱們東圖這幾天最熱鬧的,便該是墨讀堂了。”
聽到事關墨讀堂,洛妙心不看也猜得到,她身後定有某人已經張大了耳朵,便笑問道:“哦?墨讀堂這幾日發生了什麽熱鬧事情?”
那人便頗為好笑的道:“呵,墨讀堂懸賞一味兩生草的消息,墨讀堂內還搜集什麽?男男生子的逸聞故事。哎喲,那賞金可是有夠吓人的。”
另一人則哈哈哈笑着接道:“咱們東圖,多少元嬰女修想給這位墨讀先生生孩子的?墨讀先生倒好,這怕是想着要給哪位男修生孩子?也不知是誰,竟有這麽大本事?”
此言一出,茶坊內頓時熱鬧起來,不少人一邊飲茶,一邊也沖這行人打聽起墨讀堂的最新消息。
在墨讀堂內故事說得好了,便能得墨讀先生嘉賞之事,說起來也是好多年不曾有了。倒是墨讀堂內直接高挂懸賞之事,這還是第一次發生。
洛妙心從茶客的桌前轉身時,便見賬臺內的池秋钰,面上浮着吃驚,似乎還有着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