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尋

洛妙心走回賬臺內, 池秋钰也終于回過神來。

聽着茶坊內略帶着些嘲笑談論墨讀先生之人,池秋钰皺了皺眉頭, 轉頭看向洛妙心。

洛妙心已經笑了笑道:“這點小場面, 我還能招呼不住?”

這次, 池秋钰就算被看破了心思也沒有着惱,害羞的笑了笑,便道:“我…我去尋他。”

洛妙心笑應道:“路上小心。”

池秋钰兩掌握成拳,才抑住了心中激動, 點頭應得幹脆:“嗯。”便離了賬臺, 往茶坊外走去。

看着雀躍般離開的人,洛妙心笑着搖了搖頭, 一副受不了池秋钰的模樣,眼神中卻甚是溫柔。

她雖為人所負, 卻也見過相互扶持甚是恩愛的道侶。

她家秋钰這樣可心, 自該有着最好的,也值得那人再好不過的對他。

雖不知兩人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但墨讀堂內的動靜,想來也只能與秋钰有關。為了秋钰, 都不在乎被天下人恥笑, 這樣的墨讀先生,當不會負秋钰。

池秋钰從茶坊中出來,三步并作兩步就往停雲坊外去,待出了城,便踩了自己所有法器中速度最快的雲梭, 往泉海坊的方向去了。

除停雲坊外,東圖各坊市之間,設有傳送陣。使用一次耗資甚劇,但相較于池秋钰如今急切的心情,這些靈石倒算不得什麽了。

兩日後,踩着雲梭的池秋钰便抵達了泉海坊。池秋钰心無旁骛,直往泉海坊的傳送陣去。往那位傳送仙繳納了不菲的靈石,池秋钰站在了符文亮起的陣法之中。

經了一場略讓人不适的眩暈之後,池秋钰便出現在了五臺城的傳送陣中。

真正離磨溪仙山近了,池秋钰才又覺得有些緊張起來。

就這樣去見墨讀先生,會不會顯得太過唐突?他會覺得驚喜嗎?還是會讓他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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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雖然告訴了墨讀先生,墨讀先生卻還沒見過他真正的面貌,是就這樣去?還是将僞面洗淨了去會比較有誠意?

到了五臺城,離磨溪仙山近了,談論起墨讀先生之人也更多起來,且無一例外,語中都帶了嘲笑。

池秋钰一邊覺得自己連累了即墨微,一邊又格外覺得甜蜜。

在這樣的心情中糾結了一番,池秋钰終于排除雜念,将自己好好休整了一番,往磨溪仙山去了。

磨溪仙山有着墨讀堂這樣一個存在,從五臺城去往磨溪仙山,便有了一條并不存在什麽危險的大道。以結丹修者的腳程,大約半月餘,便可抵達墨讀堂。

池秋钰從五臺城中出來時,亦有三五成群之人,結伴而行,去往墨讀堂湊熱鬧。

此時的池秋钰,卻不知道,在他一心急着往墨讀堂去時,覺得自己說好過幾日便回的即墨微,正從五臺城過了傳送陣,從泉海坊去往了停雲坊。

先一步趕到停雲坊的即墨微,在妙心茶坊撲了個空,才從洛妙心處得知,池秋钰竟已經去了磨溪仙山尋自己。雖沒遇上人,這消息卻讓即墨微滿臉喜色,對洛妙心道了謝,便又匆匆往回趕。

如此一來一往,反而是池秋钰先一步到了墨讀堂。

來了東圖已經百餘年,因為體質特殊,池秋钰除了尋找煉制丹藥的靈材,甚少在外走動。尤其墨讀堂這種人來人往消息集散之地,更是池秋钰避免來往的地方。

以往他自然聽人說起過墨讀堂,對于這樣将已願寄予他人之事,池秋钰并不覺得可行,自然也不會太放在心上。那時他自然也想不到,竟有一天他會與墨讀堂的主人有什麽聯系。

此次一路行來,池秋钰才覺得自己對即墨微,其實知之甚少。當然,也全因為此前即墨微雖有心要說,他卻拒絕了有關。

沿着因為墨讀堂衍生出驿鎮的尋仙道,踩着雲梭的池秋钰靠近墨讀峰時,遠遠便看到了墨讀峰頂一棟圓形的高樓,沿着高樓之外,則有三層圓廊環繞。

待隔得近了,便越發看得清那高樓之挺秀。而那三層圓廊,則是因墨讀堂而衍生出的坊市。這些人都是随來随走,便也沒有所謂的店面。只各色人等,都擺着個從墨讀堂中租借到的攤車,将自己的所有物,擺開來販賣。

此處名為墨讀堂,似乎稱做墨讀坊更符合實際。

且此處這幾日因着墨讀堂高挂懸賞,墨讀堂三層圓廊所成的坊市內,更是摩肩擦踵。

讓池秋钰覺得甚是神奇的,便是這圓廊的所在,隔着那高樓雖遠,從那棟高樓的書臺上傳出的聲音,卻依然洪亮清晰。就算逛着坊市,也不耽誤來客聽書。

當然,池秋钰此來,是為尋即墨微,也不會有此閑暇,在坊市中閑逛。

順着往墨讀堂中去的人群,池秋钰很快便走到了挂着墨讀堂三字的高樓之外。

高樓之外沿着大門,設了兩面八字牆。

靠着正門左側的八字牆上,寫了出入墨讀堂需遵守的各式規矩。

右側的八字牆上,則貼着一張以“賞”字為首的告示榜。其上所書,正是懸賞關于兩生草的各式消息,消息價值根據內容裁定。

另有一張告示,則是這麽些天來,惹人嘲笑墨讀先生的一則逸聞征集公示,果然便有關于男生子這樣的內容提要。

兩生草為何物,池秋钰并不清楚。但這則公示,卻看得他又羞又囧。

池秋钰在看着八字牆上的內容時,便覺得有人似乎在看自己。然而擡頭往那廂看去,對方似乎隐在墨讀堂內,并不得見。

這道視線,顯然并不屬于即墨微。

若是墨讀先生,大約會更纏綿些?這般想着的池秋钰,帷帽之下的面容,便忍不住有了些熱意。

池秋钰的感覺并未出錯,當他頭戴帷帽,披着即墨微當初留給他的那身墨色鶴敞,出現在墨讀堂的大門外時,便讓一個不經意瞥了一眼大門口的姬荭蓼,登時瞪大了眼。

身為雲鳳仙尊的女侍,當年出了即墨微元陽險些被奪之事後,姬荭蓼便被雲鳳仙尊遣到了即墨微身邊服侍。得即墨微稱一聲姑姑的姬荭蓼,這麽些年将這位少主的衣食照顧的一應俱全。自然不可能錯過這經過自己之手,且是即墨微常穿的那件鶴敞。

即墨微為了一位與他有化神機緣之人,在磨溪仙山鬧得沸沸揚揚。但,關于那人的消息,她那位少主卻沒透漏半分。與即墨微稱得上有半親之誼的姬荭蓼,雖然不是真正的長輩,卻也幫着雲鳳仙尊操着長輩的心。被即墨微稱一聲姑姑,說到底還是女侍,但因着雲鳳仙尊的關系,即墨微外出時,便多少會和姬荭蓼招呼一聲,以便雙親問起來時,姬荭蓼能有得答話。

前幾日才說着去了停雲坊的少主,這是與少夫人錯過了?似乎也不該稱少夫人?畢竟聽說是位男子。

事關自家少主的心上人,姬荭蓼看着門外那人,覺得自己不該什麽都不做。

心下還糾結着稱呼的姬荭蓼,腳步匆匆便往樓下走。既然人已經來了,總不能還讓人走了去。至于自家少主,趕緊聯系人回來便是。這般想着的姬荭蓼,腳下便更急了幾分。

然而剛剛走到了門口,還沒來得及招呼一聲。姬荭蓼便看着一道自己甚為熟悉的墨色人影,已将那帶着帷帽之人,很是熱烈的擁入了懷中。

被環抱之人,似乎并不驚訝。甚至在自家少主從側面去抱人時,微微側了個身,讓他家少主抱了整個滿懷。這一迎一合,哪裏像是此前才認識月餘之人?

姬荭蓼正暗自嘀咕時,便被自家少主面上的喜色,給晃得眼都要花了。便是聽到最精彩的故事時,他家少主也沒這麽歡喜過。

仙尊,您家兒子大概是沒了。

姬荭蓼正替自家雲鳳仙尊嘆息時,便見即墨微已歡喜的牽着人拾級而上。并招呼她道:“荭蓼姑姑,備一壺好茶送過來。”

末了,又聽即墨微歡歡喜喜道:“還有水鏡糕,也送幾盒過來。”

吩咐完了,生怕人走了似得,已半牽半摟着人上了樓。

等即墨微摟着人進去了,墨讀堂外來往人群才忽然大嘩。

“那位難道就是……?”

“竟然是位結丹修者?”

“而且才結丹初期!?”

“誰見着了那人生得什麽模樣?”

另有幾人則是垂足頓胸:“我們與他一路同來的,路上竟沒能搭上幾句話!!!?”

“墨讀先生這是看上了那位哪裏?我也改成那模樣你看成不成?”人群中還有人,也與墨讀先生一樣異想天開。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

“就是這樣一人,竟能讓墨讀先生,願意為他生孩子?!!!”這語氣,說是震驚也不為過了。

即墨微将池秋钰帶走的快,卻快不過修者的耳聰目敏。

被即墨微摟着上了樓,推開房門入了花廳,直到即墨微進了房內,将窗扇都合上,那些議論聲才被隔絕在了門窗之外。

池秋钰立在廳中,看即墨微從室內折返到花廳之中,便忍不住道:“先生竟做到如此地步,惹得那些人對先生議論紛紛。”

語氣中帶着責怪,卻是因關切才起意。即墨微聽着這語氣,便忍不住心下蕩漾。疾步過來便将池秋钰抱住了,這次摟得甚緊,池秋钰再怎麽躲,有着帽沿的帷帽,還是從頭上滑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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