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會友

心中有疑問, 池秋钰便也直接問了:“為何不是即墨府?”

即墨微牽了池秋钰在桌邊坐了,才笑道:“即墨府當年, 本為散修共舉而立。這麽多年過去, 早已傳了不知多少輩人, 各峰尚且人心不齊,更何況一府?也不過是府中大部分人,還能齊心協力,才有如今太平。”

“那為何是墨讀堂?這墨讀堂中, 不就先生一人?”早年呆在即墨府的十餘年, 池秋钰也沒有少出現在墨讀堂中,這墨讀堂中執事雖不少, 卻大多不過築基期,結丹期的修者都只有幾位。

即墨微這才笑了笑, 取出一塊玉簡遞給了池秋钰。

池秋钰帶着些疑惑, 将這玉簡接了過來,待探得元識入內, 片刻後,面上便浮現出訝異來。待将玉簡內的內容看完, 池秋钰看向即墨微的神色都多了些莫名。

東圖洲內有名的幾位元嬰散修, 竟然都是墨讀堂的人?其中便有那位如今已是元嬰修者的璞光劍君。

轉而一想,池秋钰又覺得這一切似乎有跡可循。

那幾位散修,進益之快可謂有目共睹。身為散修,卻有着仿佛宗門長老般的晉階速度,如果說背後有勢力支撐, 這一切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這些人,都奉你為主?”池秋钰心目中的即墨微,總是帶着些世家子弟的單純和天真,也一直以為墨讀堂便如他所看到的這般。如今墨讀堂忽然成為了有東圖洲幾大元嬰散修為憑的一股莫大勢力,就讓池秋钰覺得,有點不那麽容易接受了。

即墨微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稱呼一事就不要當真了。便當君子之交即可。”至少,對即墨微而言,諸如璞光劍君等人,比之即墨府中有些人,要可信多了。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散修,比之即墨府中的這些錯綜複雜,要簡單的多。

北琅洲四臺仙門,就算有元嬰修者,也絕對不可能全都因為十方劫雷之事,趕到東圖洲來。對于能夠來得人,即墨微相信,墨讀堂中這幾人便也足夠用了。

對池秋钰而言,這世上,如今除了即墨微和洛妙心,其他人都不可信。一旦爆出天元之體的事,就算是即墨微認為可以信任的人,池秋钰也還是皺緊了眉頭。

即墨微見狀,便道:“當然,可能也用不到他們。”

“怎麽說?”池秋钰好奇道。

即墨微應道:“若珩天等人真從北琅洲趕來東圖,最先要做的,自然是打聽關于十方上尊的消息。這東圖洲的消息麽,墨讀堂還是能插手一二的。”

即墨微如此一說,池秋钰的眼神便亮了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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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微便問:“此事,便由我去做?”

對池秋钰的事情,即墨微除了喜歡當作自己的事,還恨不得包攬所有事。池秋钰便也笑應道:“便交給先生。”即墨微自欣然允諾。

兩人方議定,墨讀堂中執事前來回禀事宜,即墨微也不避諱池秋钰,便在廳中一一處理了。

即墨微常年不歸,諸多事情不大不小卻又不好直接下定論之事,也不好拿去微院麻煩即墨微的,諸位執事便趁着即墨微這次回來,一一前來回禀了。

即墨微這一忙碌,便直接到了近晚。

池秋钰在廳中閉目養神,聽着那些事宜及即墨微井井有條的處理方式,竟無端覺得之前那份擔憂,都不那麽令人焦躁了。

內心的強大,才是修者強大的根本。

築基期尚且能借勢從北琅洲走脫,如今已經元嬰中期的自己,又有何可懼?如此,池秋钰心內大定,連周身靈息,都随之更為內斂了。元嬰中期的修為,也更顯凝實穩固。

對池秋钰的這些變化,即墨微看在眼中,自然也喜在心中。

他一直知道池秋钰悟性上佳,卻不曾想,面對陳年舊事,池秋钰亦能順利走出心結。對于這樣的池秋钰,即墨微有時候就覺得,自己滿腔熱情,真的好多時候都派不上用場。

這樣的池秋钰,卻讓即墨微再無法将心思分給旁人一分。看天色近晚,即墨微便對還有事回禀的衆執事道:“近幾年都會在即墨府中,各位無需急于一時,明日再會吧。”便帶着池秋钰,往即墨府中竹微院回去。

姬荭蓼早将竹微院中收拾齊整,兩人歸來,便可直接安歇。

即墨府中的靈氣,較之魚龍潭确實天差地別,竹微院中又有早年設下的五靈聚元陣,回到竹微院,池秋钰便覺魚之入海,格外舒适。只覺如即墨微所言,此時回即墨府,再正确不過。

聽聞池秋钰晉階,諸如祁元與狄鋒劍君、沉殇道君等人,還特意送來了賀禮。池秋钰自然也予了回禮。

即墨微将人帶回來是為穩固境界,再而便是為幾年後的西琨洲之行做準備。對于其他交際,不等池秋钰開口,即墨微便都先一步拒絕的很是幹脆。

即墨府中人,真心為兩人好的,自然不會去打擾。

但,兩人的安穩日子也就過了數月。很快,墨讀堂中便傳回了讓即墨微并不那麽高興的事情。

北琅洲四臺仙門中,果然便有元嬰修者,抵達了東圖洲。

池秋钰從即墨微口中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一點都沒有顯得意外。

心境變化,對于即墨微此前的決定,池秋钰亦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我天元之體的事情,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丹生是想?”即墨微心中一跳。

池秋钰已經道:“東圖洲畢竟是先生根基所在,我是想,不如便早些啓程。将這些人便引往外洲,他們既然敢來,便要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

此語一出,即墨微思量片刻,也覺得此法甚妥。

北琅洲來人此來東圖洲,事情未成之前自然不會大肆散播消息。但倘若事情不成,惱羞成怒之時,就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了。

若在西琨洲尋得延綿子嗣之法,最終還是會回到東圖洲。

如此,将這些人引往外洲,發生任何事情,也能給東圖洲一個緩沖之機,應道:“可以,不過,看來我們啓程前往西琨洲,多幾位同行人比較保險了。”

池秋钰便也道:“既然時先生信任的人,便尋個時機一見?”

如此,即墨微便也将墨讀堂中號稱散修的幾位,急召回了墨讀堂。

這日,池秋钰正坐在院中,梳理體中靈氣。即墨微從院外進來,道:“且随我出門一趟?”

池秋钰見他的樣子,便問:“是去見誰?”

即墨微應道:“丹生去了便知。”

池秋钰便覺得,大約便是墨讀堂中那幾位“散修”了。

随着即墨微到了墨讀堂,即墨微便帶着池秋钰直往雲臺去了。墨讀堂中,池秋钰基本都去過了。唯獨雲臺之上,常年緊閉的那層雲樓,卻是未曾上去過的。

即墨微帶着池秋钰便往雲臺之上,如浮在雲中的那層雲樓而去。

穿過一道禁制,便有如溪水潺潺般的低低絲竹聲入耳。

同時,池秋钰便感覺有數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雲樓之上,從外看依然是緊閉的。從這雲樓之上往下看,磨溪仙山的景致,卻一覽無餘。

這雲樓之內,也并非是室內的景致。倒如墨讀峰的峰頂,被挪到了這雲樓之中,自成庭院,不僅另有亭臺樓閣,便連山石樹木都一應俱全。

“咦?這處竟……”池秋钰下意識便疑惑出聲。

話音未落,一道鋒銳的劍氣,忽然從池秋钰背後襲來。

雖是在即墨微身邊,到底是初來雲樓,池秋钰還保持着警惕。周身靈氣一凝,一道土靈息凝就的護身靈盾已成,下一瞬,陽火之息從靈盾上灼灼而出,朝着那劍氣之後的來處襲取。

“哇!這麽兇的嗎?”随着一聲驚叫,一道人影從山石後閃了出來。陽火之息還黏在他三尺青鋒之上,廢了好一番功夫,那人才以劍氣将這綿延不絕的火靈氣給滅了去。

“嘻嘻嘻,就說先生看中的人,不會那麽簡單,你還不信?”一道女聲笑嘻嘻說着,亦從山石後轉了出來。

池秋钰此前便覺那劍氣雖鋒銳,卻明顯讓他有所覺才出手。原來竟是要試他一試?

那劍修池秋钰并未曾見過,紫衣的女子,早年他卻是打過交道的。池秋钰微微一笑,便往紫衣女子拱手為禮:“字問夫人。”

字問夫人卻一偏身,躲開了這一禮,笑應道:“丹生道友可別。”

随後又笑嘻嘻道:“早年與丹生道友見過好幾次,卻從來不知道友是這樣俊俏的容貌。”

池秋钰還未答言,便聽即墨微已道:“連我早年見過好幾次,也不知道呢,憑什麽就要給你知道?”

字問夫人聞言,雙眼都瞠大了些,瞪着即墨微:“先生,您還是我們那個先生嗎?璞光劍君,我們先生竟然有脾氣了!!!”

那劍修還劍歸鞘,沒個正形地一肘擡高倚在山石旁的一棵老樹之上,摸了摸下巴,對字問夫人道:“說先生沒脾氣的是你,現在先生有脾氣了,說‘竟然’的也是,唉,你們女人!”

“喂!璞光你最後幾個字什麽意思?”字問夫人柳眉倒豎。

“我說,”山石後的長廊上,便又有一人緩步而下:“打是情罵是愛,你們倆,什麽時候結契?”

“跟他?!!”

“跟她?!!”

兩人異口同聲,動作非常一致的指着對方。

“全天下的男修死光!”

“全天下的女修死光!”

“越璞光!”

“江字問!”

“噗!”池秋钰看着鏡子一樣的兩個人,到底是笑了出來。

“很相配,對吧,十方上尊?”緩步而出之人,手中握着一塊玉笏,掩唇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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