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傀儡

與即墨微在一起呆久了, 池秋钰都快忘了這些普通修者對自己的态度。在這些人眼中,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人。他如何想, 對這些人而言, 一點都不重要。

他築基期時, 這些人有能力分而據之,便四臺亂起,搶他。

如今他元嬰期了,這些人便聯合而為, 依然只為将他據為己有。以物之意, 而非以人之意。

馮文淵最初以紫鼎宮門內之事表态,想要即墨微不要插手。甚至不惜在即墨微面前, 爆出他天元之體之事,試探即墨微對他的态度。

見即墨微态度堅決, 便幹脆将那些僞裝, 都撕得幹幹淨淨,将那些貪婪本性顯露無疑。大約不僅見他如死物, 對即墨微,也沒有準備讓他活着離開。

也正是因此, 才讓他當年, 會做出将自己天元之體,借機宣揚出去這種事。

除了那時的師叔和幾位同師的同門,沒有人将他當作人來看。既然都已經被非我族類,四仙臺戰不戰亂不亂,又關他什麽事?

站在即墨微身後, 池秋钰心中對這些北琅洲的修者,視若死物。而對即墨微,更是情難自禁。忍不住就伸手,從身後将兩手繞在了即墨微腰間,同時枕在了即墨微肩上。

即墨微本嚴陣以待,被池秋钰這一抱,周身一暖,又有些疑惑:“丹生?”

“先生~”池秋钰應得深情,心中又補了一句:我心慕你!

兩人這樣來去,落到馮文淵幾人眼中,換得了兩聲冷哼。

在馮文淵看來,即墨微這樣人,也是個怪人,天元之體近在眼前,身為即墨府的少主,竟然未曾從池秋钰身上,謀得半點好處給即墨府中人。當然,這位墨讀先生,從一開始出現在世人耳中時,就顯得與衆不同。這點不一樣,與世人口中的墨讀先生聯系起來,似乎又顯得順理成章。

那手執拂塵之人亦開口道:“就不知墨讀先生,對你有幾分不是因為天元之體?”

這樣的離間之語,落在池秋钰耳中,卻是無稽之談。即墨微從始至終,就未因他的天元之體,而起任何貪欲。

池秋钰對這些嗤笑,充耳不聞。

即墨微卻怒了:“我心中如何想,哪裏需要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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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屬于元嬰大圓滿修者的殺招,也襲向了那手執拂塵之人。

即墨微這一動手,對潛伏在暗處的越璞光等人,便是一個信號。

滔天巨浪朝着那人襲去的同時,一道鋒銳劍光同時往那人斬落。

越璞光不過元嬰初期,兩人這一照面,那人就是一聲冷笑:“區區初期,也敢在我面前鬥膽。”話音剛落,那人卻發現周身氣機,忽然被斬斷。猝不及防之間,劍光已經斬到,他一身法衣被激起耀目靈光。倉皇退出時,胸口法衣已被鋒銳劍氣割破,甚至在胸口留下了一道血痕。

那人終于色變,看向越璞光,大駭:“你這是什麽妖法?”

越璞光嬉鬧般一笑,并不點破這是因為有即墨微得配合:“嘻嘻,怎麽會是妖法?不如你再領教一二?”

這廂動手,眼見那人竟然不敵,餘人亦不會真袖手旁觀。

然而幾人剛剛動作,便有兩道人影已經閃出,紛紛攔住了去路。翁老和氣的聲音,對着自己面前一身赭衣的老者道:“他們年輕人玩自己的,我們便來較量較量?”

這話說得随意,翁老的氣勢卻一點都不随意。

眨眼間後來的三人,便已與墨讀堂中三人捉對厮殺。

分安島外的海域,頓時掀起狂風巨浪,劍氣耀耀間,将湛藍的海水,斬出了七彩的水色光芒。

帆海舟處于這滔天巨浪中,卻已從海中浮到了半空,眼看便有要遁走之勢,馮文淵尚需主持這封禁大陣,以防帆海舟當真遠遁,又擔心這二人對自己動手,終于往珩天轉頭:“你還愣着作甚?”

即墨微尚未開口,池秋钰已經對上望過來的珩天道:“這麽多年了,閣下當年在我身上欠下的債,是時候讨回來了!”

言罷,池秋钰從帆海舟上輕身而起,往虛踏在空中的珩天掠去。

即墨微雖會擔心,卻并未阻攔池秋钰的所為。

珩天目色幽深的打量着朝自己掠過來的池秋钰,竟勾唇一笑,色迷迷道:“我當年,竟被天元之血迷了眼,倒沒發現你還生的這樣絕色?”

池秋钰聞言,心頭便是一怒。但轉而一想,他當年被珩天囚禁時,初時便被打得皮開肉綻,後來周身個更是常年皲裂,逃往浮瓊洲時,還因着滿臉猶如龜甲的裂紋,駭得凡人退避。莫說姿色,怕是看到他也會覺得吓人。

也是因此,他當年才會以丹泥捏制假面。

這珩天全無人性,便連男女之欲也從未在這人身上見過。如今這樣說,大約不過是想讓他心亂。

池秋钰只皺了皺眉,便平靜了神色,再看向那人,便只如視蝼蟻。掌心中幾顆丹丸開始被靈氣運轉着化開,在他掌心化成一團帶着藥香的氤氲靈氣。

珩天見狀,便覺好笑:“這區區補元丹,對我只有益無害,你竟想拿他來對付我?”

池秋钰亦勾唇一笑:“你當年食過哪些靈丹,我最清楚不過,怎麽對付你,這世上大約還真只有我最清楚!”

言罷,池秋钰掌中靈氣,已随着他一擡手,化作了十道靈氣,如劍氣般往珩天的方向打去。

珩天冷然一笑:“就你這點氣勢,能傷到我?”

手中法劍已出,一道劍光斬向那十道靈氣。

池秋钰看着那綿軟的一劍,毫無憂色。這珩天只是丹師,雖以劍為器,卻不過法器。并不像越璞光和牙簫那般,以劍為心,以心融劍,出手便是鋒銳,提劍便能開山裂谷。

伴随這那廂擊打出滔天巨浪的劍氣,珩天這一劍,在池秋钰眼中只如玩笑。

但着法器,倒确實不俗。就算只是被珩天這樣的丹師用出來,也斬去了十之七八的靈氣。珩天有仗着身法靈活,躲過了另兩道靈氣攻擊。

為了避開這攻擊,珩天被池秋钰從戰圈中逼到了圈外。那滔天巨浪中亦包含着鋒銳的劍氣,待珩天從那巨浪中遁出,周身法衣上竟多了幾道破口,鬓發和那衣衫破碎處,亦染上了水色。

深紫的衣料被染濕,變作了大塊的紫黑色,讓珩天看起來格外狼狽。

池秋钰則借着這水勢,化水為木,數道青色的鞭藤,已朝着珩天襲去。茫茫水色中,池秋钰這一揮手,竟如木成林。

池秋钰這一着,落在珩天眼中,只如無中生有,避開的同時,亦目露駭然。這一着剛剛避開,眼見那鞭藤追他不上,木林竟化火色,往珩天周身襲去。

這一着接一着,讓珩天終于明白,池秋钰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那個能仍由他囚禁壓榨的築基修者。

想到這裏,珩天朝着站圈內的馮文淵看了一眼。恰劍浪隐沒,兩人在那一對視時,飛快的交換了一抹神色。

馮文淵似微微颔首,珩天眼中也露出些決絕。

同是元嬰中期修為,珩天在池秋钰的攻勢下節節敗退,雖不至于全無還手之力,在池秋钰的攻勢下,珩天卻顯得極為狼狽。又一道巨大的水浪朝着珩天卷去,珩天躲過的同時,卻感覺體內靈氣忽然一窒。

“你!”珩天面上顯出駭色,那海浪雖被他避過,呼吸間卻似乎有什麽被他納入了體內。就這一點,他體內靈氣運轉,竟開始變得滞澀:“你…你做了什麽?”

池秋钰并不答言,一道水浪在他手中化浪為劍,朝着珩天刺去。

珩天在這一刺之下,身形往後急退。元嬰修者的一遁身,眨眼便是數百裏。兩人竟從馮文淵的那封禁大陣中,一追一逐,到了陣外。

身處封禁大陣之內,即墨微的感知中,忽然失去了池秋钰的氣機波動。

即墨微在斬斷着那幾人的氣機,協助越璞光等人進攻時,心中一驚!

丹生!走得太遠了!

珩天周身靈氣滞澀,在池秋钰的攻勢之下,終于法衣破碎,被一擊致傷。水色的劍光從珩天身前斬過,帶出了一道血色的弧光。

珩天一身慘叫,呲牙裂目,對池秋钰怒喝道:“你這賤物!”

從破碎的法衣中,祭出了一物。

池秋钰看着那傀儡般的小人,便覺不好,正要出手,那珩天已在那傀儡小人上迅速點了幾指。只這一下,池秋钰便感覺周身氣息凝滞,強制收縮了靈息,才險險在空中頓住了身形。

再想往珩天出手時,卻發現自己手腳竟然不受控制,往珩天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傀儡小人身上泛出的一陣血色紅光,池秋钰只覺腦中一陣轟鳴。

唇舌都有些不受控的情況下,池秋钰免力問道:“你…用我…的元血!!?”

珩天冷笑:“還真是要多謝你了,若非我對他們說,有我在,便一定能找到你,他們怎麽可能會讓我從惡沼谷中出來?”

池秋钰感覺周身一冷,他當初逃走,還以為自己從此便海闊天空。倒忘了修者元血,落在旁人手中,多得是邪煞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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