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勤修煉

蕭皇在喝酒。

一杯接着一杯。

酒的濃度并不高, 他的本意也不是喝醉。他身為普通人,是有資格醉酒的。而他身為帝王,是沒有資格随意醉酒的。

會推演預言的人,并不是只有如紀清泉這樣的小家傳。皇家有專門培養這方面的修士。他早就知道蕭玑會遇到什麽遭遇,才會一心想要對蕭玑好一點。

這樣至少能讓這孩子活得更加灑脫一點。

推演出來的結局,那紀清泉應該就是那孩子命中的貴人。

只是不知道紀清泉能做到什麽地步,又會是怎麽影響的蕭天玑的。

當年知道弟弟死訊後, 他到現在還記得一向優雅的妹妹,哭到失态,恨不得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決戰生死場。皇家誰不知道魔人到底能可怕到何種程度呢?

偏生他的三弟就這麽被派了出去, 蕭家最有資質的子弟,戰死沙場。

唯一留下的這孩子,本來就缺少長輩約束,被蕭家長公主早年就寵得上蹿下跳, 時不時都會冒出一些好笑的事情。讓人想要揍他一頓,好在沒真把自己的命給折騰沒了。孩子長大了, 慢慢懂事起來,卻整天想着學着父親那樣征戰沙場。

他不是不知道同輩人都暗自看不起蕭天玑。

蕭天玑的資質遠遠不如他父親,年紀輕時更是被寵得有點過。後來低調之後,慢慢刻苦修煉起來, 倒是風評在帝都裏好上了不少。

上學之後更是如此。

他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偶爾提點的兩句,讓他寧願做一個會一鳴驚人的庸才,也別做一個如靶子一樣的天才。讓蕭天玑如今完全跑上了另外的路。

結果誰知道這小子連做個庸才都能把自己做出事情來呢?

進入深淵,長生牌剛開始是搖搖欲墜, 不停震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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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人來禀報他。

再之後,長生牌穩定下來,他就放下了部分的心。蕭天玑這孩子,腦子極為聰明,必然知道在深淵該如何才能更好存活下來。

只是他放下了一點心,還有一位一點都放不下心。

他妹妹,哭着的樣子早沒了當年那歇斯底裏的崩潰,成了如今默默無聲的落淚。随着年紀增長,那都快成了她的心魔。

如果當年她攔着一點點,多看着一點點,事情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如果這一回她早先讓人先把孩子帶回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被帶去深淵的那種情況。

想到先前那場景,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飲而盡。

喝着喝着,酒沒了。

他将杯子扔到一邊,起身準備繼續去處理公文。這天下可以缺少他這個人,卻沒有辦法缺少蕭皇這個存在。

蕭天玑……

他只能等他自己回來了。

…………

武宗位面對蕭皇如今的反應,揣測有很多種,從整體來看,衆人更加偏向于蕭皇對此事有了心中準備,并會想辦法去研究清楚深淵的事情。

皇家對深淵一定有更深的了解,這了解程度是他們所不知道,甚至很難探究清楚的。

紀清泉回到了學院,他先去見了一眼他卓元久老師。

卓元久見到他們兩個,對于蕭玑的事情稍作過問了,明白蕭玑情況後,只表示:“郭院長那兒會有安排,你們繼續跟着進度上課。我想你們兩個追進度應該沒有問題?”

兩人點頭。

卓元久看兩人情緒都不高,嘆了口氣:“修真之路阻且長,不要讓外界的事情擾亂了真心。”

柴弈幸眼內有着迷茫:“老師,我曾想着,我要足夠強大,這樣才能保護好我想保護的人。”

卓元久很難得聽見柴弈幸如此長的話:“嗯。”

“可如果我想保護的人,有一天都離開了我,那我追尋修真之路還有意義麽?”柴弈幸不明白。

紀清泉在旁邊聽着這話,豎起了耳朵。

他修真的本意,不過是順其自然。等他無牽無挂,他便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那追尋修真之路還有什麽意義麽?

“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你們該去尋找的是你們自己的看法。”卓元久坐在那兒,看着他們,像是看待着每一屆從他面前過去的學生,“我對修真之路追尋的意義,在于選擇權。我活着,便有權力決定我的死亡。我越是強大,越是有能力,我能選擇決定的事情越是多。”

兩人聽着都若有所思。

卓元久不想再多說:“你們相信蕭玑總有一天會回來。那你們就要足夠強大,到他回來時,你們能夠決定更多的事情,去和他接觸,去解決你們可能會要面對的,更多的煩惱。”

蕭玑墜入深淵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卓元久知道,郭院長知道,其他的人,也不過是皇家和當時目睹的那些人知道了。

皇家自然會有別的說法來掩蓋住這個秘密,或者将這個秘密當做衆所周知的秘密。

兩人應下,回了宿舍。

管陽早就在宿舍門口等着他們了。

汾力鎮那兒是不少人做任務的點,學院裏有不少學生會經常去,所以這一回出事情,學院裏自然是議論紛紛。而紀清泉他們四人參與了進去,當然也有人知道。

這回戰事結束,管陽收到了信息,就在等紀清泉他們三人回來。

他坐在客廳裏,宿舍門一開,馬上站起來,堆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你們終于回來了。”

面前只有兩人,沒有蕭玑。

“蕭玑呢?”管陽下意識問。

紀清泉并不知道皇家有怎麽樣的安排:“他……接下去不會和我們一起上學了。”

管陽聲音陡然高起:“受傷了?還是……”

柴弈幸搖頭:“不清楚。”

紀清泉同樣搖頭。

“那,還活着?”管陽的反應很快,他雖然不知道蕭玑出了什麽事情,但一下子就能清楚知道,肯定和深淵有關。

紀清泉點頭:“嗯。只是不知道再次見面是什麽時候。”

管陽原本見到同伴的喜悅,頓時沖淡了很多:“這樣。”

“我去閉關。”柴弈幸說完這話,頭也沒回轉回自己房間去了。他認同了卓元久的話,只有強大了他才有更多的選擇權,他若是足夠強大,就不會親眼看着自己兄弟被帶入深淵。

宿舍客廳只剩下紀清泉和管陽兩個人。

管陽欲言又止,撓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們才成室友沒有多久,這短暫的日子裏,總歸是有了點情感的。

紀清泉寬慰管陽:“放心。”

“哦。”管陽瞄了眼柴弈幸關上的房間門。

紀清泉找了張椅子坐下,忽然問管陽:“管陽,你修真是為了什麽?”

管陽沒想到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怎麽突然問這個?我啊,我家裏人都修真,我有資質,自然而然就修真了。”

和自己一樣,順其自然麽?

“那你想變得強大麽?”紀清泉又問。

他側着腦袋,透露出的,是真正的疑惑。他不理解,陷入了自己的人生問題。

管陽和柴弈幸不一樣,他本身就是個雜修,不需要實力強悍到多少境地,只要能過得去,他的日子就能過得很好,他的天賦本身就在研究上,而不是在武打場上。

“還是想的吧。”管陽不知道紀清泉受了什麽刺激,總覺得要好好認真回答這問題才行,剛才沒看到蕭玑,就夠給他一個巨大沖擊了。

他斟酌着自己的話:“修真者的世界和普通人其實不一樣,說直白點,弱肉強食。如果你足夠強大,那麽世上很多曾經煩惱你的事情,都将成為小事情。”

有的人還在煩惱衣食住行的時候,有實力的人,開始煩惱着權力和金錢,而居于這類人之上的,開始煩惱天地之窮盡。

紀清泉沒有那麽多煩惱。

他只是覺得,有點……不甘心和對自己的恨。

蕭玑進入深淵,随時有着生命的危險。

讓他總想着那天自己娘親,将眼睛讓給自己,自己去面對敵人。

他,是個累贅啊。

他,不想做個累贅的。

他憑什麽容易受傷,就該站在後面躲躲藏藏。

他想要自己人生的選擇權。

深淵總是侵犯着悠元位面。那他如果在兩個位面的指導下,變得足夠強大,那麽是不是就該他去侵犯深淵了?

蕭玑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現在回不來,那等他強大了,就由他殺去深淵,将人給帶出來。悠元沒有大乘期,他就成為第一個大乘期。

紀清泉呼出一口氣,看向管陽,眼神裏透露着決然:“管陽,從今天開始,我要努力修煉。”

管陽并不算是一個相當主動修煉的人,但兩個同伴都這樣了,他只能陪同着苦哈哈:“那我也好好努力。”

紀清泉點頭:“我們還要等蕭玑回來。他要是回不來,我們就去帶他回來。”

管陽還不知道蕭玑去了哪裏,聽了這話,覺得有了些動力:“嗯,就是。怎麽能連學院都不上了呢?把他帶回來再狠狠揍一頓。”

紀清泉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也去閉關了。我對了我們辟谷了,你吃飯不用找我們了。”

留下管陽完全傻在了原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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