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滑到西邊的天空了,在山路上能看到大片金燦燦的光芒,粉色的雲霞,和山腳下他們生活了說十年的小城...風景漂亮的陳雅靜一定要停下來拍幾張。
“這地方,看了一輩子都沒看厭。”陳主任嘆息道。
回到市裏,聞瑾前腳下車,劉子期後腳就打電話來了,聲音聽起來有些着急:
“大聞砸,你在哪兒呢?”
“剛下車,我家小區門口呢。”
“你能不能來公路加油站這兒接我一下啊,我特麽剛開共享汽車去了鎮上一趟,快進城了去加油站上了個廁所,出來車被人刷走了!”
“...”聞瑾都無語的說不出話來了,“你特麽上個廁所鎖個屁車啊!”
遇上這檔子事兒劉子期也挺難受的,這會兒正蹲路邊啃指甲呢,“我這不...大號兒麽...怕拉的久了又多收錢。”
人摳真的是一輩子的事兒,哪怕現在都酒吧老板了月入幾十萬,還是計較這些小錢。
“行了,去加油站裏邊兒待着吧,這兩天下了雨晚上得冷。”聞瑾道。
挂了電話,陳雅靜問他,“誰呀?”
“劉子期,困公路上了我去救他。”
“哦,那還回來吃飯嗎?”
“估計回來晚了,您不用等我。”
“那你怎麽去啊?”
“我打個車。”聞瑾道。
Advertisement
“對,別騎摩托了,不安全。”
聞瑾又上樓給劉子期拿了件外套,他原本開車來的肯定穿的不多,一會兒摩托車回來別吹感冒了。
回來這兩天也沒去過駱大爺那兒,車不知道有沒有油,可能還得去趟加油站。
“駱爺!好久不見了,身體好吧?”聞瑾道。
駱大爺這會兒正屋子裏煮面呢,被他吓了一跳。
“兔崽子吓死我了!”看見聞瑾也挺高興,“大學生回來啦?”
“是,放暑假了。”聞瑾笑笑。
聞瑾急着取車,兩人便沒聊太久。
這車四個月沒用都積灰了。聞瑾只得從屋子裏扯了塊抹布随便擦了擦就上路了。
這車其實是聞瑾他爸的。聞一南犧牲後,陳雅靜雖表現的堅強,但聞瑾知道她很多年都沒睡好覺。
有些人緩解痛苦的方式是将自己陷在回憶裏,而有些人,則選擇走出去。陳雅靜是後者,她收起了聞一南的照片,賣了他的車,将他的襯衫深壓櫃底。
她不能每天自怨自艾頹廢低迷,她還有兒子要照顧。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把車子賣掉的那天,聞瑾便去找了那個買車的人,拜托他把車子留下。
也不知是壓根沒把一個孩子的話當真,又或是幾年後,那輛曾風靡一時的摩托已破舊不堪失去價值,總之,初二的時候聞瑾終于攢夠了錢,車主高高興興的把車賣給了他。
聞瑾給了他3120元,那人笑他傻,說這車現在已經不值這個價了,聞瑾什麽都沒說推着車走了。
那賣家是修車廠老板,看着小孩的背影想了想,道:“這車現在不能用了,我給你改一下吧。”
于是,這輛嘉陵70一直陪聞瑾從初二到現在。他知道當初陳雅靜為什麽賣車,所以更不會告訴她自己贖了車。只是後來她還是知道了,卻從沒說過什麽。
言歸正傳。
聞瑾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劉子期站在加油站的超市裏喝了一罐熱咖啡和一罐八寶粥了,搓着胳膊瑟瑟發抖。
接過聞瑾帶來的外套時他幾乎要哭出來了,“卧槽你怎麽能貼心到如此地步?!”
聞瑾擺了擺手,“父愛如山。”說完又有些晃神,好像,誰在什麽時候也這樣說過。
載着劉子期回到市裏,正好路過自己家小區。
路邊一盞路燈下似乎站着一個很高的人,穿着黑帽衫,大半個臉都藏在帽子裏。
遠遠的聽見摩托聲時他就望向了這邊,呼嘯而過的一瞬間,聞瑾看清了他的臉。黑帽衫也看着他,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眼,聞瑾還是看到了那人眼下的黑眼圈,和蒼白的臉。
“卧槽?!于洋?!!”他猛地回過了頭。
劉子期差點被他吓尿了,“你他媽看路啊!”
聞瑾回過頭,心髒卻“pong!Pong!”的跳着,說不清是怎樣一種情緒,總之,他握着車把的手有些發軟顫抖。
幾乎是以80邁的速度開到了劉子期家。劉子期前腳剛下車,“咱們不是要吃飯嗎...?”
沒等他話說完,聞瑾已經一個漂移般的掉頭,留下一屁股煙疾馳而去了。
“不吃了?!...怎麽了這是?”劉子期呆呆的看着他離開的方向。
風呼啦啦的在聞瑾耳邊作響,讓他發燙的臉稍微降了些溫。腦子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不會看錯,剛才那個人一定是于洋,于洋來找他了?!
然而興奮和激動過後聞瑾心裏又有些不安和莫名的心虛,因為剛才劉子期穿着他的外套,還抱着自己的腰...他只能祈禱于洋沒那麽傻逼會自顧自的誤會...
但那家夥好像真的就有那麽傻逼。
聞瑾回到那裏時,路燈下已經沒有人了。不,應該說整條街都空空蕩蕩。
他着急的跳下了車,沒頭沒腦的走了兩步,大概是意識到不知往哪走,只好停在了原地。
就這麽有些無助的傻站了一會兒,他才猛的一拍腦袋開始滿身找手機。
看了下手機,心髒一緊。
有8個未接電話,分別從7點打到了9點半。那時候自己在騎車沒聽見,他在這裏站了一個半小時?聞瑾連忙回撥過去,對方卻一直無法接通。
“艹!”聞瑾踹了一腳身邊的路燈。
“人呢?!于洋!”他又急又氣的喊了一聲。不過不是在生于洋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
那種極度的激動興奮後落了空的感覺,讓人感覺特別無措。
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很想于洋了,見不到急的要哭了的那種。
聞瑾一邊不停的打着他的手機一邊抹了下眼睛,“幹嘛啊接電話啊!”
焦躁的一轉身,然後愣在了原地。
于洋手裏拿着一罐燕麥牛奶站在他身後,眼神說不上是平靜還是疲憊。
“...你去哪兒了?”聞瑾嗓子有些啞,眼睛有些紅。
“餓了,去了趟便利店。”于洋看着他淡淡道。
“我剛才是去...”聞瑾急着想跟他解釋。
于洋卻打斷了他,“幫我拿一下”他将燕麥牛奶抵到了聞瑾手裏。
“嗯?”聞瑾剛不明所以的接過來,一雙冰冷的大手就撫上了他的臉。
緊接着,于洋吻了下來。不留縫隙的堵住了他的唇。将他抵在牆上,緊攥在懷裏。
那種在瘋狂想念下不由分說的,患得患失的深吻,勝過一切語言,讓聞瑾能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他的不安。
于洋現在什麽都不想聽,也什麽都看不見。他只能遵循最原始最低級的本能,用最熱烈,甚至最粗暴的肢體接觸來确定這個人在他懷裏,在他身邊,以抵禦那種已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和不安全感。
大庭廣衆,還是路燈下面。
聞瑾的嘴唇被他吮的發麻,甚至呼吸困難。
不記得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吓跑了幾個路人,于洋的懷抱終于松了一些,但依舊沒放手。
他尖的硌人的下巴支在聞瑾肩頭,聞瑾微微喘着氣。
安靜了很久,聞瑾道:“最近又沒休息好嗎?怎麽黑眼圈這麽重?”
“嗯。”
雖然知道于洋睡眠不好,但在一起後他一直有遵循醫囑規律作息,不至于憔悴成這樣。發生什麽事兒了也不肯說,聞瑾急的快蹿火了,但還是拍着他的背柔聲道: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你給我說說?”
“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我不想聽這種屁話!”聞瑾急了,“你怎麽回事兒啊?為什麽有事從來就不能跟我說說呢?咱們可以...”
“那你呢?你的事兒和我說了嗎?”
于洋緩緩松開了他,看着眼睛道。
聞瑾愣住了,一會兒,想起昨天在電話裏,于洋莫名奇妙的那句“你恨我麽?”,似乎有些明白他在說什麽了。
于洋伸手摸了下他眉角邊那道月牙形的小疤,“他們肯定欺負你了。”
怎麽說呢,也談不上欺負吧,畢竟他有把人打成重傷的黑歷史,沒人願意招惹他,頂多閑言閑語幾句。而流言蜚語受人排擠這種事就更無所謂了,畢竟他從幼兒園開始就沒合群過。不過這道疤确實是當年被人用易拉罐砸的,一群人中突然穿出來一句:“去你媽的死同性戀。”
緊接着就是一罐沒開封的可樂,聞瑾當時抱着一沓作業沒躲開。
可他現在卻沒去想這些,因為他看着于洋紅着眼眶一臉心疼摻着微怒的表情有點看入迷了,如果不是太破壞氣氛的話他都想舉起手機拍兩張。
聞瑾一直覺得于洋有些方面很像南方男生,比如非常細心,很會疼人,肉麻的話非常說的出口之類的。但他就不行,比如有一次于洋切菜的時候切到了手,血流的嘩啦啦的。其實他當時也心疼壞了,忙着找紗布找酒精的...結果一着急說出來的話卻是:“你他媽是不是瞎啊?切個菜都能切成這樣!小心點行不行?啊?能不能他媽的注意點兒?!”
于洋當時咬着下嘴唇看着聞瑾給他粗魯的包紮小模樣特別可憐特別帶勁兒!算了...聞瑾想了想“帶勁兒”還是去掉吧,不然顯得他跟個變态似的...
而此時于洋看着聞瑾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居然莫名泛起了詭異的笑容時表情都扭曲了。
“走,帶你吃飯去。”聞瑾突然一把摟住了他的胳膊往車那兒走。
于洋這才想起了要鬧脾氣,定定的站在原地不動,“不,你這車剛帶了劉子期呢。”
聞瑾沒配合他的矯情,直接把安全帽兒扣在了他頭上,“我還帶過駱大爺呢,”說着幫他系好了帶子,“走吧,原來那家面館行麽?”
于洋吸了吸鼻子,別別扭扭的跨上了車,“行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人啊!!!!作者要懶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