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應的創口應該會有愈合反應,而這個傷口周邊則是很幹脆整齊的邊緣斷層,沒有愈合時的炎症反應和凝塊。這道創口應該是死者死後才有的。”
“你再看這裏。”顧汀引導着穆洛風的視線看向死者脖頸處的創口,“這裏是人體的一處大動脈,這道創口形成時,死者還是有生活反應的。我初步判斷,這才是死者的致死傷。”
穆洛風點點頭,思維順着已有信息慢慢深入進去。他打量着現場的環境,見死者穿着外出時的服飾,腳上挂着一只拖鞋,根據經驗判斷道,“一般來說,大晚上的在家穿這麽一身,要麽是正準備出門,要麽是剛回到家。我們可以查查死者昨晚是否與誰有約。”
李隊長皺着眉問道,“致命傷雖然在脖子上,但卻沒有傷到聲帶和氣管,死者離門這麽近,他為什麽不大聲呼救呢?”
“是啊。”穆洛風想象了下死者收到攻擊後的場景,模拟着當時的動作軌跡走了兩步,“死者正直壯年,就算是動脈破了大出血,應該也能堅持到門口進行呼救吧?”
顧汀思忖了一會兒,讓穆洛風幫着自己撩開了死者背部的衣服,只見死者背上明顯有着幾個大塊的淤痕,細看還有小小的擦傷。顧汀了然道,“死者應該是在背對兇手逃跑時,被鈍器擊打,倒在地上後翻身過來,再被兇手用刃狀銳器砍傷的。背後的傷痕邊緣圓潤,很有可能是被圓形的鈍器所傷。”
“如果說是,死者是在逃跑時被擊倒的話……”穆洛風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死者面朝大門,這就說明,兇手并不是尾随着他進屋的,而是早就埋伏在他家裏等他回家的。”
搜集完有效信息後,衆人将屍體放進裹屍袋帶回了警局。李隊長安排阿寧和二木去調取命案現場周邊的監控影像,自己則帶着人去調查死者昨晚的形狀以及人際關系。
“那我呢?”穆洛風見李隊遲遲不給自己安排任務,指着自己問道。
“你以前不最愛往法醫室跑嗎,你給我留這邊等法醫和痕檢的報告出來後,整合信息。”李隊長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穆洛風走到法醫室門前,伸出的手猶猶豫豫地擺動着,不知該不該敲響這個門,心裏又是緊張,又有點期待。
還不等他敲門,法醫室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實習生林可探出頭來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穆警官啊。快進來吧。”
穆洛風讪笑兩聲,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屏風後就是法醫室的解剖臺,一個身姿挺拔的身體正站在解剖臺後,看着牆壁上挂着的顯示屏。
“好久不見你來了,我還以為我們法醫室的常駐人口消失了呢。”林可打趣他。
穆洛風抓了抓頭發,編道,“我最近挺忙的。”
聽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顧汀朝着穆洛風的方向看了過來,他也懶得問穆洛風過來幹嘛,冷漠道,“老規矩,防護服,口罩,帽子,手套。”
做好準備工作後,穆洛風狗腿地走向顧汀,他指着顯示屏上的圖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死者身上創口的模拟圖,經過測量證明,兇器應該是有單刃型的武器,橫截面呈三角形,就說明這武器有一定的厚度。綜合來看,武器應該是一把斧子。”
“斧子并不是什麽常見的東西,等會兒你把具體數據給我,我讓二林他們去全城的五金店裏找找有沒有類似的賣。”
顧汀點點頭,繼續埋頭測量屍體各部分數據,林可跟在他身後拿着本子記錄着。穆洛風還想跟他多說說話,又怕顧汀不理他,在一旁抓耳撓腮的。
“想說什麽就直接說,最好是些有營養的話。”顧汀頭也不擡地說。
穆洛風只得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屍體上,他想起在現場檢查時的那個遺留問題,“你說會不會是死者沒有呼救,會不會是當天身體抱恙沒辦法出聲?”
顧汀打開死者的嘴,壓下舌根給穆洛風看,“死者沒有咽喉發炎,也沒有聲帶受損。他不能呼救其實是另外一個原因。”
“嗯?”穆洛風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我們在現場做初步判斷時,判斷的直接死因是動脈受損,失血過多而亡。但是我打開他胸腔後,發現他的死不單單是失血過多造成的,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突發性的心髒病。”
“他好像并沒有心髒病史吧?”穆洛風翻了翻手機裏存着的死者的檔案。
“他這應該是常年抽煙酗酒外加生活作息紊亂導致的高血壓,在受到極度的刺激時,血壓瞬間擡高誘發的心髒病。這也是他為什麽被擊倒了卻無法呼救的原因。”
顧汀将死者的手展示給穆洛風看,“他的指甲和口唇都呈青紫色,這是很典型的心髒病發時的一種特征。”
穆洛風大概整理了下已掌握的信息。死者的死因已經清楚了,大概的受害過程是被人拿鈍器從背後擊倒後,再用斧子砍下致命傷,最後等死者咽氣後又用斧子給他開膛破肚。
“我感覺這是個仇殺案。”穆洛風在腦子裏迅速整理着案情的邏輯,“一般的入室搶劫案,兇手被發現後都處于驚恐狀态,下手殺死死者後都會匆匆逃走。而這次的兇手在死者死後還要将他開膛破肚,明顯是帶有洩憤的意味。他們之間一定有着什麽重大的過節。”
“并且,兇手在死者回家前就已經潛入他家埋伏好,這說明兇手對死者一定非常熟悉,他清楚地知道死者什麽時候會出門以及死者家中的情況。兇手平時與死者的關系應該非常密切。”
顧汀不置可否,道,“等痕檢那邊的報告出來後,再把已有證據串聯起來看看吧。”
穆洛風點頭,走到屏風外,取掉手套直接給李隊長打電話彙報屍檢結果,“嗯……兇器應該是把斧刃長度10厘米左右的斧子……對對對,你們重點排查一下有類似斧子售賣的五金店……好,那我挂了。”
挂了電話,穆洛風回身想跟顧汀說說外出調查的進度時,見他取了手套正俯在洗手池處洗手,面色蒼白,眉頭緊皺,額間挂了點細密的汗珠。穆洛風太了解顧汀了,一看就知道他這是老胃病又犯了,心疼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身體要緊,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顧汀沒看他,收斂了表情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穆洛風厚着臉皮說,“我知道,你就當是同事之間團結友愛,互相請頓飯而已,行嗎?”
怕耽誤下午的工作進度又被顧汀指責,穆洛風手腳麻利地将自己的破雪佛蘭從停車場開出來,停在大樓門口接顧汀去吃飯。
顧汀坐上車,系上安全帶,久違的熟悉上又回來了。他剛想開口問穆洛風要載他去哪,一扭頭就對上了穆洛風那雙瞪得老大寫滿期待的雙眼,跟讨食的寵物狗似的。顧汀神情一滞,把話咽進肚子裏,扭頭看向窗外街景。
“有話你就說嘛。”穆洛風失望道,“難道法律明文規定了禁止跟前男友聊天嗎?”
“沒什麽好說的。”剛才面上還略帶懷念的顧美人一秒鐘換上冷漠臉。
穆洛風開車把顧汀帶到離警局不遠的一家粥鋪裏。這家粥鋪面積不大,裝飾有些老舊,但好在衛生幹淨。粥鋪的大廳裏三三兩兩地坐了幾桌。
“沒來過這吧。”穆洛風領着顧汀走了進去,“這裏的味道你一定熟悉。”
顧汀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跟在穆洛風身後走進了裏面的小包間裏。
“喲,小穆又來啦。”體型微胖的老板娘笑靥如花地過來招呼穆洛風,“又打包還是?”
“今天在這吃,給我點個南瓜瑤柱粥,一份炒飯加例湯,你再給我配幾個炒菜吧。”穆洛風輕車熟路地點着單。
南瓜瑤柱粥,的确是熟悉的味道。顧汀瞬間了然。
穆洛風與顧汀分坐餐桌兩頭,他一邊幫顧汀拆開一次性餐具的塑料袋,一邊說,“以前我經常給你帶的粥就是這裏賣的,食材幹淨,料又給的多,以前一直想帶你來着吃一頓,可惜我們倆也沒那個時間。”
顧汀的思緒一下被拉回到了他們還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穆洛風怕他工作起來忘記吃飯,經常給他打包粥和小菜回來,以往都是會守在自己辦公桌前盯着自己吃完的;後來不知怎麽的,人也不常來了,粥都是讓同事代勞送過來;最後幹脆也不讓同事代勞了,每次都神出鬼沒地把粥往他桌上一放就走,生怕別人看見。
顧汀對穆洛風的細膩最為動心,也對他的躲躲藏藏欲蓋彌彰最為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