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店裏的不可說悸動
方方
安徽在下雨。深秋冰涼的雨滴砸在身上,冷得由頭到腳一身陰冷的寒氣,躲都無處躲。兩人冒雨去了預定好的酒店,芳芳以身體不适為由早早地休息下了,等魏齊離開後她起身打開空調調到了高溫度,回身躺在床上蓋上被子開始捂汗,半個小時以後已經大汗淋漓,熱得她差點暈倒。
她起身走到了窗前,推開了窗子,讓冰冷的雨滴再次砸到滿身熱汗的身上,一陣冷風撲過來,凍得她一個激靈,噴嚏接二連三響起。她站了十分鐘,身體徹底涼透之後關上窗戶,再次的開空調,捂上被子捂汗。之後再去開窗吹風。
如此反複,等到魏齊他們來找她吃晚飯的時候,她已經頭重腳輕地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魏齊大驚,立刻叫了車将她送進醫院,診斷後被告知是受了風寒,感冒了。
給他看診的是一個老中醫,開藥之餘慢悠悠的叮囑她:“身體裏有火才容易被寒氣趁機入侵生病,年紀輕輕的,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呢?”
魏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方方暈頭暈,腦袋靠在魏齊的肩膀上,聽見他和朋友打電話,取消了今晚的見面,又取消了他明天飛回上海的機票。
他要留下來照顧她。
回到酒店,他把之前訂的兩個标準間給退掉了,換成了一個套間。他在沙發上呆了一夜,方便随時照顧她。
吃飯和喝水上廁所,每隔兩個小時量一□□溫,問她的身體狀況。
一晚上怎麽折騰下來,他幾乎都沒有睡。
第二天一早方方好一些了,魏齊明顯憔悴了。
“我沒事了,你回去吧。公司還有那麽多事情等着你,你不回去媽媽以為我出事了也是擔心啊。”方方燒了一晚上,這時候臉色還是難看得要命,這時候假裝堅強起來。
“你聽聽你的聲音虛弱的像七老八十一樣,媽給你打電話一下子就能聽出來,我這時候要是走了等着挨罵嗎?”魏齊輕易拆穿她裝出來的堅強,把水遞給她督促她吃藥,“我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回去。我訂明天的機票怎麽樣?你再休息一天,明天能好一些。”
方方遲疑,糾結了一下:“還是想去看看那個牌坊。”
Advertisement
看魏齊有些生氣了,方方立刻撒起嬌來,像對媽媽一樣:“難得來一趟,下次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呢。我沒事的,你看我都可以下去走路了。”
說着一本正經下地走了幾步,魏齊盯着她的腳步看,不吭聲,等她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伸手拽了一下她的睡衣袖子,她虛弱的身體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向他。被他一把扶住了。
“這叫好了?”他嘲笑她。
方方席地而坐,擡起頭看他,表情堅決:“我一定要去。”
有點無賴的樣子。
魏齊被她逗到無話可說,想了想點頭:“行吧,我也想去看看,也不差這幾天時間了。”
他拽方方起來。
“你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和後天我陪你去看牌坊,大後天我們一起回去。”
方方還想反駁,被魏齊一個眼神殺給阻止了:“跟我回去還是跟我一起去?”
方方啞口無言了一會,點點頭認同了他的提議。
服務員過來送午飯,兩個人都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粥和小菜之後便撤了,方方回床上休息,魏齊去沙發補昨晚缺失的睡眠。
方方閉眼假睡了十幾分鐘後,沙發上響起了輕微的鼾聲。她知道魏齊睡着了,偷偷翻身看了一眼後,拿出手機繼續翻那個黑帖。
帖子裏面果然加了不少內容,其中包括方方和林洛的那次沖突,有人添油加醋把方方編造成了禍害小燕子的心機婊知畫。
這次她也不算冤枉。
方方想起那次事故,心情略複雜。
那是第1次策劃複仇,到現在有一年了,也該收尾了,這段孽緣也該結束了。
接下來兩天,在魏齊朋友的帶領下三人一同去看了方方心心念念的牌坊,采訪了當地的老人,留下了不少素材。兩個人談及了下部作品的故事大綱,越談越投機,差一點當場打開電腦整理大綱。
魏齊的朋友看得疑惑,問:“你倆是不要複婚呀?”
兩個人同時怔住。
“是吧,是吧?”魏齊的朋友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大消息,“你看你們兩個這一路像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一樣。分手之後才發現最愛的還是對方,這麽狗血嗎?不過是作家的人生啊。”
兩個人面面相觑,尴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方方找個借買水的借口鑽進超市去了,隔着玻璃窗看見魏齊和朋友解釋着什麽,說了幾句之後自己也一臉困惑地往超市的方向看,若有所思。
等方方提着大包小包出來,魏齊的朋友已經走了。
“咱們行程結束,先讓他回去了。”魏齊接過方方的袋子自己提着,和她一起往車子的方向走去,“明天早晨咱們也離開,不用他來送了。車子放在酒店停車場,他有時間自己去開就行了。”
“酬勞給了嗎?”麻煩了人家兩天,怪不好意思的。魏齊給開了車門,方方乖乖上了副駕駛。
魏齊把袋子放進後排座位,自己繞到了駕駛座上車,系好安全帶,又指了指方方,提醒她也系好,這才啓動車子。
“給了,他不肯要,就拿走了幾本你的簽名書,說以後拿來炫耀。”
“那個算什麽啊。”方方皺眉。
魏齊笑:“他女兒長這麽大了,還沒看過鳥巢和水立方。他打算春節到上海和北京各玩一個禮拜。到時候……”
“到時候我來招待他們。”方方一聽來了興趣,搶話,說完又不好意思起來,“我也沒看過老巢,我想順便去看看。”
她擡起頭望天,喃喃自語:“希望那個時候基本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可以安安心心的過一個年。”
說完,扭過頭調皮地看魏齊,兩眼彎成一輪新月。
“好啊,”魏齊一口答應下來,似乎這也是他的想法,“到時候——”
三個字剛出口,有什麽情緒忽然湧進他的腦海,瞬間封住了他高漲的熱情,他神色冷淡下來,默默地扭頭開了一會車後才用旁邊的方方勉強聽到的聲音低估了一句:
“希望那時候,一切煩惱已經結束了。”
似乎在祈禱着什麽。
方方疑惑,想到了許久未露面的林洛。
魏齊
魏齊最近的心緒總是莫名的波動,因為方方。等到冷靜下來他便煩躁起來,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他晚上洗完澡出來,見方方拿了兩罐啤酒沖着他招手。
“慶祝行程順利結束,沒有什麽大亂子。”方方把啤酒遞給他,不等他打開就自作主張地碰了杯,自顧自地喝了一口。
“身體還沒搞好就折騰。”魏齊訓她。
“我沒事了,就一罐而已,我酒量沒那麽差。”方方笑着躲開他伸過來的手,退到沙發上坐下,她喝了一口,“我剛才打電話問了一下前臺,還有幾個空房間,我定了一個,一會下去付款。前幾天辛苦你睡沙發了,今晚你就睡大床吧,我去隔壁睡。”
魏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躁這個時候又冒了出來,莫名其妙,他忍住,仍舊溫和:“不用了,就剩一個晚上了,別這麽麻煩,沙發也挺好的,睡習慣了。”
方方的表情古怪了起來,歪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什麽也沒說。
“你說,咱們的小說拍成電視劇以後會是的什麽樣子呢?”方方談起了能讓魏齊高興起來的事業。
魏齊的情緒果然被調動了起來,憧憬了一下,笑:“這家公司口碑不錯,以尊重原著聞名。老馬幫咱們争取到了最大話語權,至少劇本和主要角色的選擇上不會崩,至于成品怎樣就要看天意了。”
方方托腮,也很努力地想象了一下成品。
“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魏齊潑她冷水,“明年年初開拍,你得跟組,做好随時改劇本的心理準備,還有各種發布會和宣傳也得出席,還有你的畢業論文。”
一盆冷水成功熄滅了方方剛編織起來的美夢,她誇張地大叫一聲撲倒在沙發上,臉埋在頭發裏,對着要過去看她的魏齊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別管我,讓我死一會。”
魏齊失笑:“我當初也是這麽過來的,忍忍吧。”
方方扭過頭,從頭發裏露出一雙幽怨的眼睛:“好吧,我忍。這是成功的煩惱,不是誰都能有的。”
她想通了,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可她玩笑的時候忘記了她手裏還拿着一罐沒喝完的咖啡,這一動,咖啡罐子傾斜脫手,黃色的液體從酒罐中灑出來。
“哎呀呀。”方方手忙腳亂地去搶救向地面跌落的酒罐,魏齊也一個箭步沖過來幫忙。酒罐落地誰也沒搶到,啤酒灑落在地面上,驚得方方跳着腳跳向了沙發。
魏齊把方方的拖鞋從啤酒中解救出來,方方拿了紙巾彎腰擦地面上的酒水,彎腰的幅度過大身體失去支撐,驚呼一聲從沙發上栽下來,眼看着就要和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魏齊長臂一攔抱住了她,卻攔不住她下墜的力度,只來得及将手臂環過她的後背,将她拉向他,讓她原本臉朝地的落勢變成背朝向下面跌入他的懷抱。
她後背枕着他的手臂仰面落地,他也被她拽得向下撲了一下,差點壓到她身上。
脫險之後短暫的沉默,魏齊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心忽然又躁動起來,那個錯誤夜晚的心情在沉寂三年後又複蘇了——
原來……是這種感覺!三年前他吻向她時是真的心動了,是真的想要她,和現在一模一樣。
他幾乎壓在她身上,卻一言不發地看着她,兩人對視之後方方明顯慌亂起來,頭一扭伸出手推向他的胸膛,要起身離開。
手剛碰到他就被抓住了,魏齊的身體壓下來,扶住她的臉吻下來。身下的人明顯僵硬了一下,很快也動情,回應了他的吻,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脖子。
兩個人的心,第一次靠那麽近。
這次不再是喝醉酒的朦胧,不是幻想出來的美好,而是真真切切的清醒狀态認知下的她。
也因為清醒,心裏的每一絲激動都被放大了,那麽真切地沸騰在他的血液裏。
他的嘴離開他的唇向白皙光滑的頸部滑下去,手也游走到她的領口,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身下剛才還沉醉的女人忽然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他,坐了起來向後躲去,可是一個身心欲望被勾起的男人哪是那麽容易就被拒絕掉的,他知道她在抗拒,卻沒打算知難而退,在她後退的同時也跟着前進了一步,用手臂将她圈在沙發前,她退無可退,只得扭過頭躲開他,大喊一聲:“魏齊,你結婚了!”
這話果然管用,剛才還很沸騰的欲望瞬間就被封住了,徹底涼掉了。他垂下頭盯着方方抗拒的身體看了一分鐘,深呼吸幾次後垂下手臂放開了她,她起身要逃跑,又被他一把抓住。
“我走,我去別的房間。”他抓着他的手緊了緊,放開她,起身倉惶地走向門口,開門出去了。
他沒問方方定了哪個房間,無處可去,只好一路走到了天臺,在寒風蕭瑟中抱頭坐了下來。
真是禽獸呀,魏齊。
不過也沒什麽好失望的,他本來就是那種人。
明明親眼看了媽媽的日記知道林洛是如何中傷于他,卻還是在重逢的第一天晚上就和她上了床。
只是為了,只是為了給他和方方離婚找一個勇氣和借口而已。
但是他怎麽能愛上方方呢?這就是他的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