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回、魔障其五

衛無恙用過屋內銅盆中裝的清水,抹了抹手,面無表情地走至溫晚泉身邊俯身湊向溫晚泉。

許是以為衛無恙要親他,溫晚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可不想衛無恙竟是從那書堆裏抽出了他剛才藏起的一本書。

聽到了聲響,溫晚泉這才睜眼,一見衛無恙手中拿的是什麽,登時臉色大變,連忙起身要去搶。可溫晚泉身高畢竟不及衛無恙,他伸長了手,衛無恙亦然,跳來跳去半日奪不下來,那溫晚泉頗為氣惱地抿了抿唇只得作罷。

白清迩目光看向了那本書,只見那書封上寫着的是稍嫌低俗的書名,衛無恙翻開書頁,目光掃及裏頭的內容,登時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陣青紫變換。

溫晚泉見狀,象是有些解了氣:「我要藏起來你偏要看,現在遭報應了罷!怎麽樣衛無恙?這本書是不是很刺激!?這可是師兄借我的!你這樣沒見過世面的童子雞看了這種感想如何?哈哈哈哈哈……」

衛無恙的面色變換不過一瞬間,下一刻他便又是一副平淡得無趣的表情。

溫晚泉愣了下,看來衛無恙的反應該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罷。

「照你的意思說,你倒是見過世面了?」

那聲音裏頭陰晴不定,溫晚泉登時就作勢要後褪去,卻哪裏想得到下個瞬間便被衛無恙一把抓住了腳踝。溫晚泉一個不穩,便硬生生地摔倒在了竹榻上,疼得他一陣龇牙咧嘴的。

衛無恙頂着那張沒什麽表情卻是危險十足的臉朝着溫晚泉逼近,過了心動期多數人心驚趨于平穩。衛無恙本就性情淡薄得很、心中所想也不會輕易表露在臉上,到了此刻更是如此教人難猜其心事了。

「你幹嘛!山莊裏頭不許師兄弟私下鬥毆的!更、更何況我們還是那種關系!你、你要是打我,就、就是家暴!當心我跟師尊告狀去!」

溫晚泉逞強喝道。

「你何時見的世面?」

衛無恙倒沒有出手打溫晚泉,就是用着他的蠻牛力氣壓制着溫晚泉,眼神裏看着略有些危險意味。

「小爺見多識廣你還不準了!?你放開我!」

「哼……」

衛無恙輕哼了聲,溫晚泉看不出他心裏的打算。正害怕他要做什麽打算呢,衛無恙忽地将溫晚泉的手反扣到了背後,還不待他反抗呢,他的手就被衛無恙以自己的發帶綁了起來。

「你、你要幹嘛!?」

溫晚泉掙了掙,卻是掙脫不開。

「既然你說你見過世面,我有些不懂的地方,換你來指點一下,如何?」

「你、你!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臭流氓!」

作繭自縛的溫晚泉幾是要哭了。

衛無恙無動于衷地到了溫晚泉身畔,再将溫晚泉一下子抱至自個兒腿上,就這樣摟着溫晚泉将那本圖集大大地攤開。

「你說說看,這二人是在做什麽?」

「你看不懂啊!」

溫晚泉怒了。

「我若看得懂何必問你。」

衛無恙很是淡然地應着,說得好像跟真的似的,只是溫晚泉又不是傻的。這圖集畫得一清二楚的,傻子都看得懂,何況是衛無恙。

這衛無恙就是成心折騰他的!

可若是不說……

就是自己拆了自己的臺……

「行、行……夫妻之事。」

溫晚泉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他紅着臉,身子顫抖着。

「這是什麽姿勢,怎麽看不懂?」

衛無恙長指一指,又是一張不堪入目的圖。

在旁看着的白清迩只是稍稍瞟到一眼便已經面紅耳赤,可看那衛無恙卻是八風不動半點兒也不嫌害臊。

「這、這是……」

溫晚泉嘴巴抿了又抿,根本未注意到此刻他的臉已經紅成了豬肝色,羞惱之下便見他的淚花順着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我不幹了!哪有這樣欺負人的!你個死色胚臭色胚!我、我……」

哭着哭着,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直到這時,那衛無恙總算放過了溫晚泉。

「既然自己都看不下去,何必逞能。」

他淡道。

「那、那還不是……」支吾了許久,溫晚泉這才咕哝出聲,「……還不是因為……師兄見我們一直沒有結契,他看你平日裏淡情寡欲的,怕你……不曉得怎麽做……所以就借給我這本東西……早、早知道要被你這樣欺侮,我、我……」

說着,一個氣惱,溫晚泉一拳頭錘向了衛無恙的胸口,那衛無恙見了倒也不躲不閃,還老實巴交地吃了下來。

「可發洩夠了?」

仍是淡淡。

「沒有。」

溫晚泉吸了吸鼻子,紅着眼睛應道,再舉起拳頭,衛無恙仍是不躲不閃,又吃了一記。衛無恙難得這樣任由着他打的,溫晚泉不由得有些得寸進尺,便連連捶打了衛無恙好幾下,只不過他還算知道收斂,這拳頭的力道是一記比一記弱。

那一絲情潮究竟是為何而起無緣由可說,兩人的打情罵俏間不知何時起氣氛變得愈發暧昧不堪。

末了,迎上去的不再是拳頭,而是溫晚泉的唇。他們二人相擁在一起,唇齒纏綿間,身體交纏,漸漸地,屋中蔓起一片旖旎□□。

本就相貌甚好的溫晚泉待上到金丹後,相貌更是不用多說。怎麽看都甚為般配的兩人抱在一起的場面在教白清迩心中複雜,他再看不下去,偏偏又出不得這間屋子,便只得背過身去,捂上雙耳蹲坐于牆角任由身子無意識地一陣輕顫。

轉眼又是十年左右,當中片段流逝白清迩稍稍窺得些許,裏頭有的是溫晚泉與之共患難、經風雨的事兒,許許多多,總離不開那一個人。

性情淡薄卻也有情深之事,曉得那人不為人知的一面,可白清迩又是怎麽都歡喜不起來。

山莊裏四位師尊早在半月前便離開了芒寒山莊共赴五大世家每五年一次的商議大會,由衛無恙與山莊另三位師尊各自的大弟子一道暫管山莊事務。說來也巧,衛無恙正好在這個時候迎來了他的渡劫期。

衛無恙與溫晚泉兩人早已是雙修的關系,即便是飛升也難以拆散他二人,終歸是多年來的心血,他二人便姑且以飛升為目标修習之餘游山玩水斬妖除魔,雖進度不似往日,可放在尋常師兄弟裏頭他們還是遠勝于他人的。

是山莊裏供以師兄弟們閉關的石室之一,境界如今已是渡劫期的衛無恙面臨的正是他修真生涯中最為關鍵的一個當口。

這廂衛無恙在裏頭閉關修煉,而另一廂溫晚泉便在石室外頭守着,本是一如往常,可偏偏這一次大不相同。

在點燃莳燈芯、亮着微弱燈火的燭臺照映之下,衛無恙的樣子看上去與平日一樣,想來就算是渡劫也未能再教衛無恙有一點困擾了罷。

正暗自揣測着呢,忽地,置于桌上的虛泉忽地咯噔咯噔劇烈顫動了起來。

那明黃色仙氣一陣陣地自劍鞘口的縫隙間湧出,好似泉水溢出,一股一股。

前一刻尚面色平靜的衛無恙似是受到了虛泉的幹擾,額上登時冒出了一層細汗。如此要有一陣子,衛無恙終于忍不住地輕咳出了一口血,猛然睜眼,登時,那柄虛泉竟自行出鞘,任憑衛無恙如何施法想要禦劍都不得其法,相反虛泉反倒象是受了什麽刺激,更是不受控制。

淩厲的黃色劍光在石室裏頭來回盤旋數圈,随即便只見虛泉猛地朝着石室大門沖去,劍光瞬時亮如白晝,虛泉發出了似是哀鳴般的劍鳴聲,凄厲無比,而下一刻那一道石門便被虛泉所散發出的淩厲劍氣給轟作了碎石,響起一聲巨響。

白清迩在石室裏頭沒能夠看到外頭發生的事情,不過卻能夠聽到溫晚泉在外頭呼喝的聲響。

「衛無恙!你怎麽了!你的劍!怎麽回事!?」

随即就是刀劍碰撞的聲響,一聲聲響起,偶爾還有着其他師兄弟的驚呼聲。

「溫師兄你還好罷!」

「溫師兄!」

衛無恙與溫晚泉有契印綁定,要想知曉對方身體精神狀況自不在話下,當下白清迩便見衛無恙難得慌張無措地要從榻上下來,可哪裏曉得腳剛落地,衛無恙就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見狀,白清迩轉而問向一直靜靜守在他邊上的白靈鹫道:「衛無恙他……這是走火入魔……沒有渡劫成功麽?」

書上曾說,若是渡劫失敗者輕則為散仙,重則道行修為盡失,少數者還有堕魔的。衛無恙是出了名的魔頭,當年能以一人之力教衆修士都難以抵擋自然不會是前者,可若為後者,衛無恙此刻如此虛弱的樣子,又怎麽都不像。

「渡劫之日尚未到來,公子他這是……被人給算計了。」

「算計?」

白靈鹫颔首,他手指向石室裏頭的莳燈芯,白清迩見狀走到了桌邊,上下打量起了那燈芯。

莳燈芯是五大世家中紫旭閣所制,可燃燒莳而不盡,不僅如此,紫旭閣作為藥家出身,制造此燈芯時還在燈芯裏頭添了些仙草,燃燒之際會有幾不可聞的淡香。聞此香,可使修行者清心更益于修行,修為突破之時有此物相助可說是能較尋常人更便捷許多。

只不過莳燈芯制造工序甚為繁瑣,仙草亦是可遇而不可求,因而紫旭閣所制亦只夠四家在境界提升之時使用。因實在珍貴得很,所以一般都是要弟子上到心動以上的境界提升才被允許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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