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發綠
元璟帝板着臉, 冷峻的眸子淡漠地看着姜菀, 不帶一分一毫的情感:“朕已經警告過你, 休得自作多情。”
“……”姜菀被元璟帝的冷漠傷到,委屈的噘着嘴小聲說道, “那皇上既然發現了,為何要幫臣妾……”
“不過是一個仗勢欺人的狗奴才,朕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正好将他除掉而已。”元璟帝不着痕跡的将衣袖從姜菀的手中抽走,順便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的小腿處。
夜色濃重, 被刀劃開的衣料中一片漆黑, 什麽都看不見。
但元璟帝還是想到了無言大俠,他也受傷了, 只不過無言大俠傷的是右腿,而姜菀傷的是左腿, 也不知道無言大俠現在如何了。
“疼嗎?”元璟帝擰着眉毛, 突然輕輕的問了一句, 語氣裏含着一絲心疼, 不過他不是心疼姜菀,他只是在擔心無言大俠。
姜菀被元璟帝突如其來的關心吓得心頭一跳,連忙搖頭:“皇上, 臣妾不疼,只是……臣妾還想請皇上答應臣妾一個請求。”
元璟帝的眸子黝黑, 又恢複了冷靜淡漠的模樣, 仿佛剛剛失态的那個人不是他。
“說。”
姜菀指着遠處還跪在地上的小寬子說道:“這孩子是個可憐的, 他若再回禦膳房,只怕是會被那群與方公公私交甚好的太監們欺負,不如皇上允他到我玉粹軒裏頭伺候吧,只好我院裏還差個小太監呢。”
元璟帝淡淡地瞥了姜菀一眼,轉身留下了一句話:“随意。”
姜菀在後頭朗聲說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不必謝恩,朕以後若再聽見你受傷的消息,你就等着給你的奴才們收屍吧!”誰讓他們沒照顧好主子的?
元璟帝搖着頭,不耐煩地想到,這姜菀真是,她以為她是誰啊?既沒有無言大俠那樣的高強武藝,又沒有無言大俠那樣的高深智慧,就憑她也想替受欺負的小太監伸張正義?
只能想出這種弄傷自己的馊主意,真叫人平白見了心煩。
待得走遠了些,元璟帝才對着小寶子吩咐道:“還是叫太醫院的人替她去看看,腳沒好之前,不準她踏出玉粹軒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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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嗻。”小寶子點了點頭。
元璟帝又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不準讓宋禦醫去。”
“……嗻。”
“哼。”元璟帝輕哼一聲,雖然他不喜歡姜菀,但也決不允許自己的妃嫔被旁人染指。
“還有,去查一下那個小寬子的底細。”元璟帝眯着眸子,皎皎月色在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暈開。
元璟帝不信,姜菀有這麽善良,這麽好心,她一定有旁的緣由才這樣大費周折的去幫那個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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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粹軒。
小寬子連夜收拾了自己的細軟,就搬來了玉粹軒,玉粹軒的宮人少,所以姜菀直接給小寬子指了一間單獨的屋子讓他住,與清梨的西偏屋相連,離姜菀也隔得近些。
如今姜菀身邊的人,除了清梨,終于又多了個信得過的小寬子了。
清梨還在姜菀屋裏替她上藥,今兒晚上這麽一跑,姜菀小腿處的結痂果然又裂開了,幸好有郁雪膏在。
不過姜菀倒是不怕疼,精致無雙的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她高興的是總算幫了小寬子一把,将他從火坑上撈了出來。
清梨仔細替姜菀上好藥,這才問道:“小主,您傷的明明是右腿,為何要在左邊的裙裳上劃一道口子,裝成左腿受傷呢?”
姜菀輕輕嘬了一口茶,笑着說道:“橫豎哪只腿都無妨,總之我不需要再出去了,今兒夜裏那麽黑,也看不清的。”
清梨不知道姜菀在宮外的身份,也不知道姜菀為了防止皇上生疑,才故意換了只腿的,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狗皇帝那麽聰明,萬一聯想到什麽,就不好了。
清梨嘆了口氣,這才端着棗花小木盆往外走:“小主,天兒也不早了,明日再召小寬子訓話吧?”
這是宮裏的規矩,奴才新到一處,都得聆聽一番新主子的教誨,免得觸犯了新主子的忌諱與規矩。
姜菀揉了揉太陽穴,輕聲說道:“還是讓他進來吧,今日事,今日畢。”
“是。”清梨福了福身子,去外頭叫小寬子了,她總覺得姑娘對這個小太監格外不同,可這是姑娘的事,她也不好多問。
清梨知道,姜菀有太多的秘密,而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
小寬子弓着腰進了屋,立即跪在地上朝姜菀行了個大禮:“奴才叩謝小主!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快起吧。”姜菀聲音溫柔,噙着笑意,“今兒也多虧你信我,将那狗奴才引到此處。”
小寬子聽話地直起了身子,卻往後張望了一眼,十分小心謹慎的樣子。
姜菀好奇地問道:“小寬子,你這是在作甚?”
“奴才在瞧是否有人能聽到奴才和小主說話。”
姜菀輕笑一聲:“放心吧,我宮裏頭清淨得很,且這屋子很是隔音,我們說什麽,旁人是聽不到的。”
小寬子放心似的吐了一口氣,擡起黑亮的眸子,直視着姜菀,聲音小聲顫抖着說道:“小主,奴才鬥膽,敢問您可是言大哥……哦不對……應當說是無言大俠?”
小寬子雖這樣問,可心中已是無比篤定,不然也不會這般唐突的說出來,只是平日他都是稱呼姜菀為言大哥,到了如今,才發現,原來“言大哥”竟是如此傾國傾城的妃嫔,反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了。
得知無言大俠的真實身份,小寬子心中驚濤駭浪,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了,卻依舊難以平複。
姜菀抿了口茶,烏睫撲簌了幾下:“……你是什麽時候,如何知道的?”
“白日裏小主救奴才的時候,奴才就知道了。”
姜菀皺了皺眉:“只有我們二人在的時候,你不必自稱奴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受不起你‘奴才’這兩個字。”
小寬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讪笑了幾聲:“進宮有些時日了,我都已經習慣了……”
“你是如何認出我的?”姜菀很擔心,旁人也會因此認出她來。
小寬子頗有些神秘的說道:“就是一種直覺,說話的語氣,還有給我的感覺,都讓我無比肯定,盡管我覺得跟天方夜譚似的,十分難以置信,但那種強烈的感覺就是一直存在。”
“……”這也太玄乎了,姜菀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防這一手。
但幸好,她無言大俠的好友,寥寥無幾,而與無言大俠關系密切又恰好認識她的,除了小寬子,就只有安平王了。
既然小寬子認出她來了,那安平王呢……
姜菀撇下這件事不想,她鄭重的問道:“小寬子,你為何要進宮?可是有人逼你?我去替你報仇!”
“……”小寬子原本有些興奮的神色,突然黯淡下來,他語氣有些低落地與姜菀說了他進宮的一切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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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德清宮。
元璟帝下朝回來,小寶子便呈上了一道竹簡:“皇上,這是那小寬子的有關消息,據暗衛調查,身世清白,只是他進宮的緣由似乎……”
元璟帝眸光一凜:“是奸細?”
“不是。”小寶子皺着眉頭,實在不知該如何告訴皇上這個消息。
元璟帝眸光更凜冽:“莫非是與姜菀串通好的?”
“也不是……”小寶子吞吞吐吐的說道,“是……是為了某個妃子……”
元璟帝氣得直接将身邊的沉香小幾一些,名貴的茶盞在柔軟的金絲毛毯上翻了好幾個滾兒,碧綠的茶葉帶着晶瑩剔透的水珠,灑落一地。
“這個姜菀!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跟朕要她的相好去玉粹軒伺候她?!給我将那個小寬子拖出去五馬分屍!還有姜菀,朕要将她……将她……”元璟帝怒不可遏,卻半天想不出該如何懲罰姜菀。
小寶子連忙彎腰撿起茶盞,戰戰兢兢地說道:“皇上息怒!小寬子并不是為了菀小主進的宮,是為了夏小儀吶!”
元璟帝臉上的怒氣僵在臉上,俊眉微微擰起。
夏小儀?那是誰?好像未曾見過。
小寶子看出來了元璟帝臉上的一絲茫然之色,連忙解釋道:“皇上,就是那昌州知府夏平之女夏水依。”
“哦。”元璟帝已經恢複了冷靜淡漠的模樣,只是淡淡瞥了小寶子一眼,“你不早說?”
“……”小寶子心裏苦,盯着地上發綠的茶葉,他也得好好斟酌一番才好說呀!哪個皇帝能接受自己的妃嫔被一個太監觊觎?
“皇上,奴才這就去傳令,将小寬子拖出去行刑。”
“慢着……”元璟帝擺了擺手,“你确定那小寬子與姜菀無染?”
“奴才十分确定,小寬子進宮之前與菀小主并不認識,兩人連面都沒見過呢,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系。”小寶子斬釘截鐵地肯定道。
元璟帝皺着眉頭,那為何姜菀要救一個與她毫無幹系的小太監?
莫非姜菀真是一個善良純潔的姑娘,見不到宮中龃龉之事才挺身而出,他真是誤會了她?
元璟帝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不可能的。
善良純潔的姑娘,是不可能成日想着侍寝的事兒,還挂在嘴邊,沒羞沒臊的。
姜菀一定還有旁的原因!
元璟帝喝住小寶子:“站住,不必去了,就讓那小寬子留在玉粹軒伺候姜菀吧。”
若姜菀還有旁的目的,假以時日,一定會現出原形的!
元璟帝發誓,他留下小寬子是為了抓住姜菀的把柄,而不是看她宮中确實缺人,身邊沒個伶俐的奴才。
小寶子頭頂冒汗:“皇上,那夏小儀……?”
元璟帝不耐煩地揮揮手:“無所謂了,朕管不了那麽多,沒見朕為秦河水患的事煩心麽?哪還有空管後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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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璟帝:姜菀居然想給朕帶綠帽子!是太監也不行!
小寶子:是夏小儀。
元璟帝:哦,朕剛剛的奏折看到哪了,繼續看。
讀者們:皇上!你就沒發現你對姜菀很特別嗎?!
元璟帝: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