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瘟疫【加更】

元璟帝正在禦書房中氣得摔奏折。

他辦事手段向來雷厲風行,只是這回牽扯的官吏太多, 連他都感到有些棘手了。

朝中官吏的關系複雜, 盤根錯節,若是全部重重治罪, 只怕整個大秦都會動蕩不安, 根本無從下手。

“這些老不死的, 還真的以為朕不敢殺他們?”元璟帝眸子冷厲,可語氣卻頗有些無奈。

寶公公從外頭進來, 元璟帝冷聲問道:“小寶子,那些妃嫔可還跪在外頭?”

“回皇上的話,奴才已将皇上的話說與各位娘娘聽了, 如今各位娘娘正在外頭說話, 估摸着是要走了。”

“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朕一個也不會放過, 任何人求情都沒有用!”

“皇上英明!”寶公公豎起大拇指, 又看着皇上的臉色試探性地說道,“皇上,菀小主剛剛也來了。”

元璟帝眉頭微皺,她來作甚?

不過很快他又恢複了正常的表情, 只是淡漠地說道:“以後她的事都不必說與朕聽了, 與朕無關。”

他一點都不關心。

“嗻。”寶公公低着頭, 應了一聲。

元璟帝正打算揮手讓寶公公下去, 可這時外頭走進來一個急色匆匆的小太監, 在寶公公身邊耳語了幾句。

寶公公臉色一變,轉而在那小太監耳邊吩咐了幾句,小太監連忙走出去辦事了。

元璟帝冷眼看着這一切,主動等了半晌,卻沒等到寶公公的主動禀報。

元璟帝不得不自己主動問道:“小寶子,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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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公公心頭忐忑,剛剛不還說了不準提起菀小主的事麽?做奴才可真難啊……

可心頭掂量一番,寶公公還是說了出來:“回皇上,菀小主不知何故,突然暈倒……”

元璟帝直接随手拿過手邊的奏折就往寶公公身上扔:“你怎麽不早說?”

寶公公委屈地看着皇上,明明之前皇上說了不必再禀告菀小主的事啊,怎麽翻眼不認人,就開始打他了呢?

元璟帝直接起身,往殿外走。

可殿外已經只有清冷的月光灑落一地,除了值守的太監,剛剛跪着的一地妃嫔都已經走了,姜菀也不在了。

元璟帝轉頭看向寶公公,眸中藏着焦急:“人呢?”

“回皇上,正往玉粹軒擡呢。”寶公公低着頭答道,皇上可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來人!擺駕玉粹軒!”元璟帝一招手,直接朗聲說道。

龍辇已經由四個小太監擡了過來,元璟帝坐了上去,催促他們走得快些,他颠簸一下倒也無妨。

可就在此時,又有個小太監飛奔而來,實在是有十萬火急的事,連喘着粗氣也顧不上了,直接禀告道:“報!秦河流域突然爆發大規模的瘟疫,已經死了上萬人了,諸多大人已連夜進宮,正在議事廳等着皇上議事。”

擡着龍辇的太監們都停下了,等着皇上的旨意。

是去玉粹軒還是去議事廳?如今這十萬火急的事,自是要去議事廳的。

姜菀一個人的命哪裏比得上秦河上上下下幾十萬老百姓的命。

除非是無言大俠還差不多。

元璟帝雖這樣想,可眸中還是閃過萬分糾結難安的情緒,最終咬牙說道:“去議事廳!”

“嗻。”擡着龍辇的小太監們齊聲應道,一行整齊劃一的步伐朝着議事廳去了。

但走了沒幾步,元璟帝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小寶子,你去玉粹軒替朕瞧着,有什麽事回來禀告。”

“嗻!”小寶子連忙應聲,額頭上又冒出了一層薄汗,晚風一吹,更顯涼飕飕的。

看來皇上,還沒有意識到菀小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啊……小寶子到底是個人精,皇上還沒意識到,他已經意識到了。

這後宮以後要傍着誰,他心裏頭也已經有了譜。

只是這個夜為何過得如此漫長?

小寶子擡頭望了望天上一輪明月,只皎皎灑着光輝,卻不知人間疾苦。

===

玉粹軒。

姜菀依舊昏迷着,已經被擡了回來,床上一頂藕荷色花帳罩着,眼睛緊閉着,宛若沉睡着的人間仙子。

宋禦醫正隔着簾子用帕子搭在她的腕上,替她把這脈。

今兒太醫院當值的就是宋禦醫,旁的禦醫都回府歇息了,薛貴妃也不知曉皇上下過令不許宋禦醫替姜菀診病,所以就直接把宋禦醫調過來了。

宋禦醫正皺着眉頭,他一想到來着玉粹軒就沒遇到過好事就直哆嗦。

如今把了姜菀的脈,宋禦醫更是一個哆嗦,連忙從藥箱中拿出塊幹淨帕子捂了口鼻,轉身對守在後頭的薛貴妃和費婕妤說道。

“兩位娘娘請趕緊離開此處,菀小主只怕是染了瘟疫了。”

薛貴妃和芳婕妤皆是大驚失色,連忙出了姜菀的屋子,快步走出玉粹軒,在外頭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才問道:“宋禦醫,仔細說說,這可是怎回事?”

姜菀不就去了趟和光寺麽?怎會染上了瘟疫?

姜菀染了瘟疫不要緊,可同去的太後和皇上若染了瘟疫,可如何是好?

宋禦醫臉色也有些凝重:“微臣也不知菀小主是如何染上這瘟疫的,但目前最要緊的,是将玉粹軒隔開,不許任何人再進出,免得宮裏頭其他金貴的主子也染了瘟疫。”

“言之有理。”薛貴妃鄭重其事的說道,“既是如此,先将玉粹軒封起來吧,等本宮禀告了皇上,再确定如何處置。玉粹軒宮裏頭的人,全都不許再踏出玉粹軒一步。”

薛貴妃話音落下,又轉而問道:“薛禦醫,剛剛本宮在姜菀的屋子待了一會兒,不會染上瘟疫吧?”

“貴妃娘娘莫怕,瘟疫雖容易傳染,但也沒那麽快的,貴妃娘娘回宮裏熏了艾葉沐浴一番即可祛除污穢。”

薛貴妃點點頭,心有餘悸的離開了。

芳婕妤聲音細細地問道:“宋禦醫,菀姐姐可有大礙?”

宋禦醫搖着頭說道:“這可不好說。”

芳婕妤擡眼看了宋禦醫一眼,又馬上滿臉通紅的低下頭:“我……我還能去看菀姐姐麽?”

“這恐怕不行,芳小主還是為自己的身子着想,早些回去歇着吧,這瘟疫傳人可兇得很。”宋禦醫的心思都專注于如何攻克姜菀身上的瘟疫,完全沒注意到芳婕妤偷偷瞄他的一眼,臉上滿是紅雲。

“那……只能麻煩宋禦醫了。”芳婕妤秀眉輕輕蹙起,最後又擔憂地往玉粹軒裏頭看了幾眼,才不放心的離去。

宋禦醫嘆了口氣,又捂着帕子進了玉粹軒,而後讓小卓子将大門封了起來。

清梨聽說自家姑娘得了瘟疫,已經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如今見到宋禦醫又進來了,自然是高興得不行:“宋禦醫,您願意留在玉粹軒替我家小主診病?”

醫者父母心,宋禦醫既然替姜菀診治了,他就不可能因為害怕傳染瘟疫而将姜菀扔在這兒讓她自生自滅。

他總歸是要盡一番努力,将姜菀治好的。

宋禦醫面色凝重的點着頭:“你去燒些熱水,再将這玉粹軒裏頭上上下下都熏了艾草,免得瘟疫蔓延到你們身上。”

“是。”清梨趕緊吩咐着小卓子去辦了,他們作為玉粹軒裏的奴才,主子染了病,自然不可能撇下主子到外頭去避難,必須與主子同生同死。

畢竟在皇宮中,奴才的命是不值錢的,只有主子才金貴,所以即便姜菀染的是吓人的瘟疫,她宮裏的宮人一個都走不了,必須留在玉粹軒中。

宋禦醫又進了屋子替姜菀把了脈,大秦偶有瘟疫爆發,大多都是在水災地動幹旱等大難之後,可每回瘟疫爆發,病症都不同,用藥也不同。

他仔細研究了一番,姜菀得的似乎又是新出的瘟疫之症,并無藥石可醫,只能重新研究對症之藥。

===

元璟帝因為爆發瘟疫之事揪心得很,這瘟疫又是新病症,目前還沒有大夫研制出對症的藥,百姓的傷亡越來越重。

元璟帝在議事廳中與朝中幾位重臣們商量到天際露出了魚肚白,才将瘟疫之事安排妥當,當然還順帶商議了一番查赈之事。

元璟帝走出議事廳,第一件事就是問等在門口的寶公公:“小寶子,玉粹軒情況如何?”

“回皇上。”小寶子聲音哀戚,“奴才去的時候,玉粹軒已經被封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說是宋禦醫診斷出,菀小主染了瘟疫……”

“你說什麽?”皇上震驚地看向寶公公,黝黑的眸子裏翻湧着黑浪。

姜菀是同他一塊去的秦河流域,就因此染了瘟疫麽?

顯然這一夜,宮中誰都難以入眠。

在皇上議事的功夫,太後特意從宮外招了正沐休的禦醫進宮。

禦醫先替太後把了脈,确定太後沒有染上瘟疫後,又被太後打發到了議事廳,等着給皇上把脈。

所以皇上剛與小寶子說完話,禦醫就上前一步說道:“皇上,微臣請平安脈。請皇上擡了貴手,讓微臣好回去與太後複命。”

元璟帝沉着臉色就在廳外讓禦醫把了脈,診斷結果自然是龍體康健,并無任何染了瘟疫的兆頭。

小寶子一直在旁邊心驚膽戰,看皇上無礙,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可卻聽見皇上直接說道:“來人,擺駕玉粹軒!”

“皇上,萬萬不可啊!”小寶子和禦醫被元璟帝這一句話,驚到跪在地上相勸。

“皇上,玉粹軒已經被封住了,不能進去啊。”

“皇上,菀小主染了瘟疫,您若去了,也染上瘟疫可如何是好啊?”

元璟帝直接掀開他們:“朕不怕!那麽久朕都沒染上,就去看她一會就染上了?”

“不擡朕去是吧?!沒關系,朕自己走着去!”元璟帝一襲龍紋錦袍,直接走入了沉沉夜色中。

步履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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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紅包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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