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妥協【加更】
寶公公愣了愣, 連忙用輕松的語氣說道:“皇上這說的哪兒話呢。您是九五之尊, 後宮佳麗三千, 自當博愛,別說是同時心悅兩個妃子,就是十個八個的那也是常理啊!”
只是寶公公略微思忖, 想不明白皇上除了菀小主,還心悅哪位主子娘娘,他怎麽就想不到呢?
“可朕覺得,朕很壞。”元璟帝垂下眸子,黑眸中全是愧疚難當。
在元璟帝的認知裏, 若心悅一個人, 就當一心一意對他一個人好,怎能心中還有旁人存在, 怎能為旁人牽心挂肚。
元璟帝覺得,他這是不忠不仁不義, 簡直是壞到了骨子裏。
可剛剛在玉粹軒中,看到姜菀那般柔弱無依的躺在那兒,元璟帝就心疼得很,恨不得将她抱在懷裏或是替她躺在那兒,總歸好過心痛。
元璟帝看到姜菀的那一瞬,他就明白, 他騙不過自己的心了。
他口口聲聲地說不關心姜菀, 實則卻豎着耳朵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他想成為一個一心一意的人, 可注定, 他的骨子裏是個三心二意的人吧。
元璟帝覺得很是對不住無言大俠,雖然無言大俠對他無甚情意,但他也依舊守着這偌大的後宮,一個妃子都沒碰過的這樣默默關注了無言大俠許多年。
可如今,他終歸還是沒守住自己的心。
元璟帝的黑眸缱绻着難過與愧疚的情緒,緘默着在龍辇上低着頭,微風輕送,吹得他心中更是波瀾四起,不知歸路。
早朝之上,元璟帝依舊心不在焉,顯得有些恍恍惚惚。
底下那些大臣都在高談闊論,扯着如何處置貪污官吏,安置難民,以及應對瘟疫的法子,似嗡嗡嗡的蟲子一般,鬧得他頭昏欲裂。
元璟帝擡起眼眸,看着底下穿着各色朝服的大大小小官員,突然覺得眼前有些花了,出現了一個個的重影。
他撐住龍椅,骨節分明的手掌握得手背暴起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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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終還是撐不住了,元璟帝閉上眼,一栽,便倒了下去。
底下官員們正議論得唾沫橫飛,突然看到頂上那道明黃色身影倒了下去,皆驚呼起來:“皇上!皇上!皇上暈倒了!大事不好了啊!”
元璟帝被匆匆忙忙擡回了寝殿,太後和所有妃嫔聽聞,也都趕來了德清宮,在德清宮偏殿等着太醫院給皇上的診斷。
因為皇上的這次暈倒正好應了瘟疫的征兆,又是元璟帝生平頭一回沒有任何緣由的暈倒,所以太醫院的禦醫們傾巢出動,輪番上陣為皇上集中診斷。
太醫院的張院首一臉松了口氣的模樣走了出來,朝着太後和各位妃嫔行禮說道:“回禀太後,回禀各位娘娘,皇上并無大礙,也未染瘟疫,只是一天一夜未曾歇息,操勞過度才昏倒的。”
太後和各位妃嫔也都松了口氣,都站起身來,在太後的帶領下,往皇上的寝殿而去,去看望剛剛醒來的元璟帝。
禦醫施過針後,元璟帝已經悠悠醒轉過來了,只是身子還有些虛,得多調理幾日才能恢複往昔的神氣飛揚。
太後站在床邊,一臉心疼地看着自家兒子:“皇帝,你瘦了。以後莫要如此拼命了,大秦可離不得你啊,龍體康健是最重要的。”
元璟帝疲倦的眨了眨眼眸,聲音略顯遲鈍地說道:“母後說得是,兒臣知道了。”
其他位份高些的妃嫔也挨個上前關心了元璟帝一番,元璟帝沒怎麽搭理她們,對于她們的關心也只是一字應了,并無多話。
至于那些位份低的妃嫔們,都只能圍在後頭巴巴地張望着元璟帝,為何皇上病倒了也如此好看呢?若能過去說上一兩句話能在皇上面前長個臉就更好了。
尤其是新進的幾個妃子,已經忘了當初是如何不願進宮如何生不如死的了,要知道皇上這般好看,她們早就歡天喜地進了宮。
只是說話的機會元璟帝是不會給她們的,他倦倦的擺擺手,示意她們都下去,他需要安靜舒适地躺會兒。
可薛貴妃并沒有要走的意思,端着身形在皇上身邊溫柔地說道:“皇上,臣妾還有一事禀告。”
“說。”元璟帝覺得自個兒心跳得好累,只想快些打發她們下去。
“想必皇上也知曉,菀小儀染了瘟疫,臣妾為了皇上太後還有宮裏的其他貴人着想,懇請皇上将菀小儀移到宮外去治病,治好了回來也不遲。”
其他妃嫔一聽這話,也小聲議論起來。
薛貴妃說得沒錯,這菀小儀在宮中待着,她們都人心惶惶的,雖然玉粹軒封了起來,可瘟疫傳人卻不是封了院子就能了事的。
她們都還是年輕貌美的年紀,都不想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不行。”元璟帝想都未想,就下意識的一口回絕了。
将姜菀遷出宮去?那暗地裏的意思不就是由得她自生自滅了麽?
說什麽病好了再回宮?說得好聽!
瘟疫哪是這麽輕易就能好的。
薛貴妃本是溫和的笑着的,看到元璟帝一臉病容卻斬釘截鐵,一雙清朗黑眸裏全是對姜菀的關切疼惜,她臉上的笑也有些繃住了。
聽聞昨兒半夜皇上甚至不歇息,跋涉了大半個皇宮去看姜菀,不顧太監們勸阻,冒着染瘟疫的危險進了玉粹軒去看她,薛貴妃就覺得心揪得有些發酸。
她可從未見皇上對哪位妃嫔如此上心過,姜菀是頭一份。
所以必須得将姜菀弄出宮去!
薛貴妃不依不饒地說道:“請皇上為您和太後着想。臣妾聽聞皇上夜裏去看了菀小儀,早朝時便昏倒了,萬幸皇上并未染上瘟疫,但想必皇上的昏倒與菀小儀也脫不了幹系的。”
“還請皇上為自己着想,為黎民百姓着想。”
元璟帝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好個薛貴妃,帽子都扣到老百姓身上去了!
可元璟帝如今身子疲倦,說話也不利索,根本不好反駁。
太後也在旁邊哀嘆一口氣:“皇帝,你還是太沖動了些,哀家也心疼菀菀,可哀家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皇帝,你的命可不是你一個人,是大秦朝所有老百姓的!”
元璟帝也知曉自己行事莽撞,可他當時滿心滿眼都擔心着姜菀,哪還有心情顧忌這麽多。
如今被太後這樣一說,元璟帝也有些讪讪,沉吟了片刻,只好被迫妥協着說道:“那便把姜菀遷去泰安園裏頭住着吧。”
薛貴妃大喜:“那臣妾這就去安排!”
可太後卻出聲阻止道:“皇帝,宮外別苑院子那麽多,為何非要菀菀去泰安園?泰安園大了些,只怕有些不清靜吧。”
泰安園裏,姜菀的祖父也在那,太後心切,生怕姜菀的祖父會因此染上瘟疫。
元璟帝別有深意地看了太後一眼,而後悠悠說道:“母後放心,那泰安園裏頭清靜的很,姜菀的祖父在那待了十幾年了,不就過得很好麽?”
太後似是被踩住了什麽痛腳,也不再說什麽,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其他妃嫔也戀戀不舍地多看了幾眼皇上,才跟在太後身後離開。
薛貴妃心中也擔心着皇上,但她心中目前更着急的,是趕快将姜菀遷出宮去。
想到宮裏有這麽個不安分的小妖精,她就覺得心裏難安得很。
對于上心的事,薛貴妃都辦得很快。
當日下午,還在昏睡着的姜菀,就被人擡着放在轎子裏,随行的宮人們都用浸過艾葉的巾帕捂了口鼻,一路往泰安園去了。
宋禦醫也跟着去了。
姜菀到底是個宮裏貴人擡出去的,若不随行派個太醫跟着,倒顯得宮裏無情,對她不管不顧,讓她就此自生自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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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去了泰安園,住在泰安園最東頭的一個偏僻院子裏。
那院子也被完全封了起來,方圓十幾處亭臺樓閣都被設成了禁地,不許旁人踏足,就為了防止姜菀的瘟疫再傳出來。
從此姜菀音信全無,就連高高在上的元璟帝,也不知曉姜菀如今的境況。
又過了幾日,元璟帝已經完全大好了。
禦醫們成日進些補身子的補藥,元璟帝覺得自己的身體比昏倒之前還要健壯了不少,力氣都大了些。
只是,他纏綿病榻這幾日,倒是越發思念姜菀了。
她染了瘟疫,想必比他更加難受。
她成日對着那罩着的紗幔,想必和他一樣,無趣得緊。
她一人孤苦伶仃在那泰安園,跟個囚犯似的不能踏出院子一步,想必內心惶恐難安。
元璟帝越想,越心疼。
此時他也顧不上思索自己是不是三心二意的花心大蘿蔔這種事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朕要去看姜菀!”
太監們自然還是那句老話:“皇上!萬萬不可啊!”
元璟帝是一朝天子,他想要做什麽,太監們自然是勸不住。
可太後這些時日一直派人在德清宮守着元璟帝,怕他又做些血氣方剛沖昏了頭腦的啥事。
所以太後很快便趕來了德清宮。
“皇帝,你怎又糊塗了?你的龍體金貴,哀家不允許你犯一絲絲的險!”太後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元璟帝。
“母後,朕不能讓她一個人待在那,朕要去看她。”元璟帝抿着唇,燈火映襯之下,棱角俱是堅定的光芒。
因病好了,元璟帝的聲音更加擲地有聲,不容任何人置疑的篤定。
“行。”太後也橫着眼看向元璟帝,“你若是想去,哀家也不攔你,但哀家要同你一塊去!”
太後也是倔脾氣,既然元璟帝要倔,那她們就比比誰更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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