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養病
聽太後這麽一說, 元璟帝頓時就洩了氣。
他素來是個孝順的, 就算自己願意冒險, 可哪裏敢讓太後跟着他一塊犯險。
那是不孝子才能做出來的行為。
再則個,他也不想太後去泰安園,姜菀的祖父可在泰安園裏頭待着呢, 元璟帝記得清清楚楚。
他只好垂頭喪氣,嗓音低落地說道:“母後且寬心,朕不去便是了。”
“皇帝放心吧,菀菀是個有福的孩子,她吉人自有天相, 定會逢兇化吉的, 你又不懂醫術,去了也只能幹着急, 平白讓哀家和大臣們擔心罷了。”
看着太後離去的背影,元璟帝喃喃道:“朕只是不想她害怕……”
等太後走後沒多久, 薛貴妃就來看望元璟帝了。
元璟帝正在龍床上躺着,翻來覆去地思忖着該如何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偷偷一個人去看望姜菀。
薛貴妃穿着一襲金紋繡百蝶鍍花裙,款步姍姍地走進了元璟帝的寝殿,身姿面容俱是雍容華貴。
身後的宮女提着個黑漆木楠單層食盒,從裏頭端出一碗熱氣騰騰冒着濃香的參湯出來, 遞給薛貴妃。
薛貴妃一邊用銀湯匙攪動着參湯, 一邊吹着氣走到元璟帝的床邊:“皇上, 聽聞您大病初愈, 臣妾甚是欣喜,親自下廚給您熬了這參湯,您喝些補補身子吧。”
元璟帝瞥了薛貴妃一眼,到底還是沒好意思駁了她的好意,将身子坐直起來。
“朕自己喝。”面對薛貴妃送過來的湯匙,元璟帝直接別開臉,十分抗拒。
薛貴妃讪笑了幾聲,也不再堅持,把那精致的潤瓷浮紋湯碗遞給了元璟帝,又繼續說道:“皇上這些日子辛苦了,就連卧病在床,也不停有大臣進進出出,與您商議國事。”
元璟帝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秦河赈災之事還未完全解決,又冒出了瘟疫的事,朕确實頭疼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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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切莫急壞了身子,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的,以皇上的聰明才智,定能輕松解決。”薛貴妃的聲音清脆,充滿了對元璟帝的崇拜之意。
元璟帝将參湯一飲而盡,放下參湯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帕子擦嘴,順便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對了,姜菀現在如何了?”
薛貴妃咬了咬唇,臉上擔憂着說道:“臣妾也不太清楚,皇上應是知道的,那瘟疫兇險,菀小儀住的院子是完全隔開的,無人敢靠近那處。”
元璟帝突然震怒地拍了一下床:“那也得遣人過去看看!她如今病重,名貴藥材自然是少不了的,再說院裏那麽些個人,每日總要吃穿用度,短缺了什麽都得馬上送過去!”
“是。”薛貴妃低着頭連忙應聲,只差沒跪到地上去回話了,“請皇上放心,臣妾膽小了些,不及皇上考慮得周全,臣妾回去就馬上遣人去辦。”
“哼。”元璟帝冷哼一聲,“叫泰安園那邊每日都報一回姜菀的消息到宮裏來,朕全都要知道!”
“是。”薛貴妃輕輕一笑,安慰着說道,“皇上大可不必擔心,宋禦醫可是一直在菀小儀身邊看顧的,宋禦醫雖年紀輕,但醫術卻高明得很,相信有他在,菀……”
“你說什麽?”元璟帝擰着眉毛,直接冷聲打斷了薛貴妃的話,語氣森然,“你說……宋禦醫也在?”
“是啊。”薛貴妃奇怪地看着元璟帝,“皇上不知道嗎?自那日診斷出菀小儀染了瘟疫,宋禦醫就一直在玉粹軒裏頭沒出來過,後來菀小儀被遷去泰安園,宋禦醫也是一直跟着的。”
“要我說,宋禦醫可真是醫者父母心吶。這瘟疫那般兇險,他竟也不管不顧的自願留在菀小儀身邊看顧診治,為人臣子能做到這份上,連本宮都有些感動呢。”
薛貴妃纖纖玉手輕輕拍了拍胸口,精致的容顏寫滿了動容。
卻不料元璟帝冷着臉,直接将龍床上的褥子軟枕全掀了下來,發了好大的脾氣。
“竟有這樣的事!宋禦醫他何時這般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朕要去泰安園,立刻去!”
元璟帝覺得好生奇怪,怎麽這個宋禦醫就回回都牽扯到姜菀的事上來?
薛貴妃連忙按住元璟帝,頭頂上那種雙鸾點翠步搖也随着元璟帝的反抗而晃動着。
“薛貴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攔着朕!”元璟帝伸手去撥開薛貴妃,但沒想到薛貴妃的力氣竟很大,根本推不開。
元璟帝有些訝異,姜菀的力氣也很大,難道他後宮中的女子力氣都大得出奇麽?他一個七尺男兒竟然推不開她們。
“皇上,臣妾不敢……臣妾實在是擔心皇上的安危,今日就算皇上要殺了臣妾,臣妾也是萬萬不能松手的!”
薛貴妃直接把頭埋在了元璟帝的肩膀處,死命抵着元璟帝。
“行了行了,朕不去了,你快起開些。”元璟帝嫌惡地看着薛貴妃的頭頂,雖然她渾身都有撲鼻清香,但他卻不悅得很。
薛貴妃這才戀戀不舍地直起了身子,但面容上卻還是殘留地對元璟帝的關心:“皇上可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請皇上放心,我一定會派人關心着菀小儀那邊,什麽要用的好用的都緊着往那邊送。”
元璟帝依舊沉默,眉宇緊皺,并沒有應聲。
“那宋禦醫……”薛貴妃咬着唇,秀眉輕輕蹙起,頗有些為難地看着元璟帝。
“罷了罷了,就讓他在那待着吧。”元璟帝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寝殿內平白無故多了股子酸味。
但他也确實沒辦法。
且不說這宋禦醫一開始就接手了姜菀的瘟疫,想來他最熟悉姜菀的病情,處理起來也能得心應手些。
更何況宋禦醫已經待了那麽久,這會兒他也不能出來,只能被隔離着,免得他将瘟疫帶出來。
再則個,元璟帝也不好意思再送旁的禦醫進去守在姜菀身邊替她診病,這送誰進去都意味着是叫那人去送死啊!
別看元璟帝平日裏一臉冷漠兇巴巴的模樣,其實他內心卻純良得很,是個難得一見的仁義明君。
薛貴妃溫順的行了禮告退:“那臣妾這就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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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泰和園芬華院中。
姜菀睡在屋子裏,日光透過紗幔投下粼粼的光,映在她的臉上,晃得她閉着眼,也能感到白茫茫的光在眼前不斷的蕩漾。
姜菀緊緊皺着眉頭,往日水潤殷紅的唇此時已經幹涸,隐約有了幹涸的裂縫。
清梨不住地拿茶碗輕輕倒幾滴溫水出來給姜菀潤着唇,一臉的心疼焦灼。
姜菀費力睜開眼睛,已經分不清這是虛幻還是現實。
“清梨……這是哪兒……”這些日子她一直半夢半醒。
醒來的時候以為是做夢,而做夢的時候又以為自己是醒着的。
清梨已經憐惜得快要落下淚來,這個問題她已經回答過姜菀三回了,但此刻依舊耐着性子柔聲說道:“小主,這裏是泰安園,皇上讓咱們住到這兒來,讓小主安心養病呢。”
姜菀病了,腦子也混沌沌的,什麽都想不明白,只自顧自的傻笑了一聲。
清梨更加心疼,淚珠子也忍不住砸了下來。
姑娘病糊塗了,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她一直守着,心裏卻清清白白得很。
皇上這是徹底放棄姑娘了,将她移到宮外面的園子來,也不聞不問的,只怕是只等着小主身死了再來收屍呢。
姜菀費力地擡起手,抹了抹清梨的臉:“別哭……哭……不好看……”
清梨小聲抽泣了一下,也立馬用衣袖擦淨了臉上淚痕:“小主說得對,哭就不好看了。”
清梨勉強擠出絲笑容,嘴角的小梨渦綻放着,倒是驅散了一絲屋子裏的沉重壓抑。
姜菀也跟着她笑,嘴角勉勉強強彎了彎:“清梨,我好累,想再睡會。”
清梨連忙着急地說道:“小主,吃些東西再說吧,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上回只喝了小半碗白粥呢。”
姜菀已經閉了眼眸,鈍鈍地說道:“我不餓……”
“那小主把藥喝了吧,宋禦醫吩咐了,這藥一定得喝的。”清梨端了一碗黑黢黢的湯藥,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匙,吹得溫了就往姜菀嘴邊送。
姜菀勉強喝了兩口:“好苦。”
“良藥苦口利于病,小主喝了這藥,就能好了!”
姜菀苦笑了一聲,絕美的小臉上布滿了絕望,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我知道……好……不了……”
“呸呸呸,小主說什麽胡話呢!一定能好的!”清梨繃着臉,又喂了姜菀幾口,才給她擦拭了嘴,将姜菀緩緩放平。
姜菀實在是太累了,頭混沌得像裏頭有人拿了把刀劍在裏頭攪動似的,片刻都不得安寧,只有睡沉了才好些。
清梨用帕子抹了眼角的淚,這才端着藥碗走了出去。
小卓子一臉愁苦地走過來:“清梨姐姐,咱們剩下的食物不多了,這幾日也不見有人過來送東西。”
宋禦醫在原處曬着草藥,也有些惆悵地說道:“我帶過來的草藥也快用完了。”
春桃也在一旁應聲說道:“咱們院裏水缸的水也快見底了,我到處查看了一番,院裏沒有水井,這缺了水什麽都做不了啊。”
“砰!”大門被直接踢開,小寬子被兩個侍衛模樣的人扔了進來,一臉兇神惡煞地說道,“薛貴妃有令,若再發現有人跑出來,直接殺無赦!”
說完,他們便避若蛇蠍地關了大門,生怕多待一瞬就會染上瘟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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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加班,大家希望我能早點下班吧!那樣就有加更!
dbq我好像是個宮鬥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