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蹤的路星辰
聞慕陽坐在後面的皮椅上,墨綠色的高領呢大衣襯得他的臉俊美且帶着從容的貴氣,丁宇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
他站直了身子道:“這件事情應該發生在半個月以前,所以這半個月的錄像記錄統統都不要看了,從半個月前倒過去看。還有,那個人是個瘸子,開車的可能性極小,所以把重點放在行人身上。”
聞慕陽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吩咐道:“不必,從2月4日開始查。”
“2月4日?”丁宇納悶地問。
“因為路星辰是從那天開始來聞思上班的。”聞慕陽淡淡地道。
丁宇站了一會兒,監控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斯文、很有氣質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保安隊長看見他立刻起身:“聞總,您也來了。”
聞慕庭點了一下頭,直接走到丁宇的面前,丁宇連忙掏出警察證,聞慕庭已經伸出手笑道:“是丁警官吧,辛苦你了。”
“不客氣,應該的。”
聞慕庭微笑道:“你接到我們員工報警就着手處理,都沒讓案件過夜,現在像你這樣的警官很少了,我明天一定要打個電話給陳局好好感謝一下。”
丁宇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應該的,我們警察應該做的嘛。”
“來我的辦公室等吧,那裏比較舒适,可以喝杯茶,我順便也了解一下詳細的情況。”他轉過頭來對聞慕陽說:“慕陽,你也一起吧,這裏人多,又是地下室,空氣比較悶。”
聞慕陽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他說話,只是這樣眼望着前方沒有任何回應,丁宇看到他的樣子,也只好道:“我們還是在這裏等吧!”
聞慕庭也不生氣,微笑着吩咐人給丁宇搬了一張椅子,然後說:“我讓人去給你們泡兩杯咖啡過來。”
等咖啡來了,聞慕庭親手端到丁宇的面前,再三表示歉意之後才離開,搞得丁宇不禁大為感慨,沒想到自己這個窮警察還能讓涼城最有錢的男人親自端咖啡,看來資本家也不是個個都目中無人嘛。
丁宇手捧着香氣四溢的咖啡,瞥了一眼連睫毛也不動一下的聞慕陽:“喝杯咖啡吧,一天二十四小時,這都兩個多月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查到呢。”
聞慕陽依舊不語,突然,他的眼簾顫動了一下,擡起頭,有個保安正回頭興奮地向他們招手:“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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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宇湊過去,只見屏幕上有個男人一瘸一拐地從車道出口快速跑出,聞慕陽站到丁宇旁邊,語調幹澀地問:“怎麽樣?”
丁宇皺眉看了幾遍,懊惱地嘆息道:“這家夥戴了鴨舌帽,他大概知道出口處有監控,所以刻意壓低了帽子,看不清啊……”
他說到這裏忽然發現聞慕陽的手指緊緊地扣住了椅背,也許是因為太用力,以至于骨節處都開始泛白,他不由說道:“肯定不止這段的,再找好了。”
可惜,一直到天亮,仍舊沒找到任何一張清晰的照片,錄像已經被反複看了數十遍,看到有幾個保安都吐了,因為整夜沒睡,精神高度集中,丁宇也是面如土色。
他看着背脊挺直坐在椅子裏紋絲不動的聞慕陽,躊躇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可能需要找其他的線索。”
聞慕陽卻握緊了手杖,擡起頭道:“找到那段門口的錄像倒回去重放,打開音響,聲音放大。”
保安們立刻找到那段錄像,然後打開了音響,往前倒了不到一分鐘,聞慕陽喊停,丁宇湊到屏幕上,見是一輛樣式粗犷的綠色越野車,發出嘈雜的機動聲。
“這是……沃爾沃嗎?”丁宇問道,剛好停車栅欄擋住了車的标志。
“是巴斯魯……97年的Forester版。”聞慕陽慢慢回答,丁宇震驚之下猛然擡頭,卻見他的眸子好似泛起一陣水光。
保安隊長已經開口确認:“這是宋總監開的車子。”
“這部老越野車有什麽作用嗎?”丁宇問聞慕陽。
聞慕陽恢複了往日的冷淡:“這輛車子上有行車記錄儀,它開下去的時候,有可能會照到那個人。”
“行車儀的記錄不可能存有兩個月這麽久吧?”丁宇質疑道。
“那個……”旁邊的保安隊長插嘴,“不是的,宋總監這輛車一年只開那天一次。”
丁宇不禁好奇道:“為什麽?”
“這其實是宋總監兒子的車子,那天……是她兒子許沛然的忌日。”保安隊長瞥了眼聞慕陽,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
“許沛然……”丁宇的腦子只轉了半個圈,立即想起許沛然正是岩洞事故四個遇難者之一,他不禁心中嘆氣,想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聞慕陽撐着手杖緩慢地轉身,丁宇盤問完保安隊長後才發現他已經不見蹤影。
“去哪兒了?”丁宇跑得滿頭大汗,口袋裏的手機又突然響了,他邊四處尋找邊匆匆地問,“哪位?我?我是丁宇啊……我說你打電話,你不知道我是誰?”
“路星辰的室友啊?哦……有些事情現在還不太方便跟你們說,耐心等待消息……誰打官腔了?”電話裏一連串伶牙俐齒的質詢讓丁宇都接不上口,等他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把電話挂了,丁宇氣得都有點哆嗦了,但此時他也顧不上,只好把手機放回口袋裏繼續尋找聞慕陽。
他一直跑到停車場的入口處才看見聞慕陽拄着手杖站在那裏,剛大松了一口氣,随即便發現有一輛寶馬車正從遠處飛馳而來。
丁宇仔細一看,似乎正是開那輛巴斯魯的女人,寶馬車離停車栅欄已經很近了,但她還沒有減速的意思,他不禁大驚失色,連忙奔跑着喊道:“聞慕陽,快閃開。”
聞慕陽充耳不聞,只靜靜地站在那裏,丁宇只能撲上去抱住聞慕陽向後拖,聞慕陽卻怎麽也不肯挪動腳步,只沉聲道:“你閃開!”
“快走!那個女人就要撞上來啦!”
“我讓你閃開!”聞慕陽突然怒吼着大力地将丁宇整個人都推飛了出去。
寶馬車同時将停車栅欄撞斷,丁宇摔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緊接着是一陣很刺耳的急剎車聲音,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那輛寶馬就停在離聞慕陽很近的地方。
丁宇只覺得整個人都一松,驚覺汗水已将內衣浸濕透了。
他一拍地面跳了起來,咬着牙看着從車裏走出來的全身着黑衣的女人:“大嬸,你是想讓我告你蓄意謀殺嗎?”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用再見到你了呢。”宋春瑛好像完全沒聽見丁宇的話,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聞慕陽,丁宇覺得,如果目光也可以是刀子,聞慕陽大概早就被她千刀萬剮了。
聞慕陽的睫毛略略顫動了一下,回答道:“哦,本來應該不會,但因為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需要麻煩到宋姨,能給我五分鐘嗎?我想跟您說明一下情況。”
然後兩人就跟遺忘了丁宇似的走了。
聞慕陽說是五分鐘,但事實是,丁宇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聞慕陽才神态疲倦地從宋春瑛的辦公室裏出來。
“車子就在一樓的停車場。”聞慕陽手裏拿着一把車鑰匙。
“那你休息一下吧,其他的交給我吧。”
“不行,我要跟着你。”聞慕陽簡單地道。
“跟着我?!”丁宇挑眉道,“我現在是回警局,你當警局是聞思開的嗎?”
“雖然不是聞思開的,但是聞思每年可交了不少稅,難道你們不應該為納稅人服務嗎?”聞慕陽平淡地道。
“你這個人……”丁宇簡直啼笑皆非,這個人說話可惡到了極點,但偏偏有時又讓人氣不起來。
丁宇很快就從車載記錄儀上找到了那個鴨舌帽男人的清晰的正面照,等他将照片上傳至涼城總局比對之後,已經是中午時分。
他拿着飯盒跨出辦公室時,見聞慕陽居然還坐在門外的走廊裏,不禁嘆了口氣:“聞慕陽,聞大少爺,回去吧,比對照片是需要時間的,你在這裏起不上作用的,回去休息吧。”
他剛走了幾步,就聽聞慕陽在背後說道:“他有點呼吸問題,說話間不停在吸鼻涕,他很缺錢……他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高,但他卻只有一百二十斤不到,這個人可能是個吸毒者。”
丁宇半張嘴看着聞慕陽,隔了會兒才氣道:“聞慕陽,你見過這個人,現在才說?!”
“現在是追究我的時候嗎?”
丁宇将飯盒一合,快步又回了辦公室,說道:“立即把照片發到戒毒所,沈哥你跟總局緝毒的刑警聯絡一下,看看有沒有線索。”
窩在角落裏的沈哥擡頭不滿地小聲道:“喂,他是個瞎子,你真聽他的?他說的話能賽過電腦比對嗎?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他的話音剛落,聞慕陽點着手杖走了進來,他筆直走到了沈哥的那個角落。
“你……什麽事?”沈哥咳嗽了一下問道。
聞慕陽就擡起頭來“直視”着對方,這令沈哥吓了一跳,不由自主仔細去瞧聞慕陽的眼睛。
“不用看,我确實是瞎的……”聞慕陽淡淡地道,“但是我能聽到你的說話聲跟呼吸聲,從而判斷出你的身高,以及眼睛的部位大致在哪裏,你身高一米七,不,你可能只有一米六九,你的鞋後跟聲音特別沉,是內增高鞋吧。你一個上午打了三次電話,但發了十七次短信,你是在談戀愛吧。”
丁宇看見沈哥臉色活像見了鬼,不由抿嘴偷笑,只聽聞慕陽悠悠地接着道:“你發了十七次短信,但卻只收到一次,看來那個女人完全沒有陷入熱戀中。女人,對中意的男人反應是很快的。所以換句話說,我要是你,我就會節約時間早點找到下一個。”
丁宇見沈哥臉漲得通紅,連忙把聞慕陽往外推出了門:“聞慕陽,你是想引起警民沖突吧?”
“哦,一個刑警都不能準确判斷出他女人的心思,作為納稅人的我很懷疑你們的辦事能力,所以拜托,請拿出點實力來,不要讓我的懷疑成真,好嗎?”聞慕陽坐回了椅子上,冷淡地道。
丁宇回過頭長吐了一口氣,沖着氣得怒發沖冠的沈哥揚眉做了個請的姿勢,坐在沈哥對面埋頭苦幹的小賈也嘆氣說:“唉,真是的,沈哥,剛才我都覺得臉皮刺得疼,拜托快點找到這個嫌疑犯吧。”
沈哥讪讪地把資料重新拿起來,丁宇才說道:“給每個戒毒所都發一份傳真,然後打電話親自确認情況,沈哥你跟總局緝毒科聯絡一下,不,你親自去一趟。”
“要不要給在外面開會的科長打個電話,給他打聲招呼?”沈哥問道。
“不用了,跟科長解釋情況又需要時間,你直接去吧。”丁宇看着資料道。
沈哥無奈地嘆氣道:“丁宇,所以……你一個刑事警察學院的高材生才會來涼山待着!”
“涼山有五萬平方公裏,我不嫌小,拜托,快點。”
沈哥拿起外套,讪讪地道:“好,你們都是有着崇高理想的精英。”
此時,一名手拿單反機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位身材高挑修長的少年。
丁宇一回頭,就看見單反機鏡頭亮了亮,那名留着帥氣短發的女子上下掃了一眼丁宇:“你就是那個給我們電話的丁警官吧。”
丁宇深吸了一口氣,抓起筆錄深沉地說:“你就是那個接電話的路星辰的室友吧。”
“我是文娜,他是路星辰的弟弟路驕陽。”年輕的女子補充道,“文娜,涼城日報的記者,專長報道貪腐、渎職等等社會新聞。”
丁宇壓着氣唰唰唰地在筆錄本上寫好,然後又轉頭問路驕陽:“名字。”
“路驕陽,市一中高三生。”路驕陽将背上的旅行包放到了桌面上說,“這就是那只旅行包,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清楚,我快要考試了,所以你們沒事不要打擾我。”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人走得飛快,丁宇從辦公桌後面起身追到門口,他竟然已經走遠了。
“我會再給你電話的!”文娜丢下這句話就急忙追了出去。
“他小子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麽血冷得跟蛇似的……”丁宇氣得肺都快炸開了。
“他在哭。”坐在門左側的聞慕陽說,那個少年壓在喉間的嗚咽如同一只幼獸失去唯一親人,帶着絕望恐懼下的茫然。
“我家驕陽是個天才……”路星辰驕傲的語調隐約在耳,像是在炫耀她最大的資本,可是,這個天才的弟弟其實是很依賴她的吧。依賴她的堅強,依賴她的樂天,依賴她的永不絕望。
丁宇沉重地嘆了口氣,回到屋裏拿起那只旅行包研究,除了發現它是一只很昂貴的名牌登山包以外,沒有找到更多的線索。
快到黃昏的時候,丁宇仰起頭轉了轉僵直的脖子,小賈說道:“去睡會兒吧,你的黑眼圈都快到嘴巴了。”
“唉,苦主在那兒盯着哪,我怎麽睡啊?”丁宇意有所指地看向門外。
“這個路星辰跟他什麽關系啊?”
“什麽關系……不知道。”丁宇頓了頓,才聲音很輕地補充,“不過一個男人要是願意為了一個女人拼命,你說是什麽關系?”
他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走到門外遞給坐在那裏的聞慕陽:“喝口水吧。”
“找到了嗎?”聞慕陽沒接那杯水而是開口問道。
丁宇大嘆了一口氣:“聞慕陽,你這樣,可能路星辰還沒垮呢,你自己先垮了。”
“那你找到了再跟我說話,這樣可以節約我一點精力。”聞慕陽淡淡地道。
丁宇看着聞慕陽,忍不住磨了磨牙,卻聽見門外有人奔進來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沈哥滿面是汗地奔了進來,興奮地揮着手中的紙:“找到了,是個本地人,就住在山裏,就在前幾天,還因為吸毒被抓過。”
丁宇一把奪過地址,上下掃了兩眼,道:“通知小賈,立刻出發。”
“我一起去。”聞慕陽起身道。
沈哥瞪大了眼睛道:“這怎麽行?”
“帶上他吧,科長回來了,我負責。”丁宇丢下一句就跑了。
沈哥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可是對着一個比有眼睛的人知道得還要多的聞慕陽,他本能把想要反對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觀察着走在前面的這個俊秀的男人,發現他雖然持着手杖,但步伐很自如地走出長廊,下了樓梯,不禁在心中發憷地想,難道他丈量過自己走過的每段路嗎?
聞慕陽上車的時候,一腳沒踩牢,他下意識伸出手扶了一把,卻聽聞慕陽轉頭低聲說:“謝謝。”
這種正常的盲人表現才讓沈哥松了口氣,他對自己的反應有些失笑:“不客氣,應該的!何況你也給了我一個很中肯的建議,不是嗎?”
聞慕陽輪廓分明的嘴唇滑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道:“哦。”
“這個人祖祖輩輩都是地道的山民,住在三姓村,這個村以開農家樂跟山間客棧為主業,是個相對富裕的村子。”丁宇看着手中的資料說,“這個人姓鮑,叫鮑建民,是三姓村裏少姓的一戶。”
車子停在村口,小賈下去打探了一下,回來說道:“鮑建民家就在村口的懸崖上,村民說今天沒見他出來。”
沈哥從窗口探首瞧了一眼山崖上的房子,感嘆道:“還真是個綁票藏人的好地方。”
“聞慕陽你待在車上!”丁宇深吸了一口氣道。
聞慕陽突然抓住了丁宇的胳膊道:“拜托。”
“放心吧,我們一定盡全力救路星辰出來。”丁宇安慰了一句。
三人快速接近了懸崖上的房子,房子外面是一圈石頭牆,紫藤從院裏爬出來,開得極其繁盛,雖然因為缺乏管理而顯得有點雜亂,但仍可以看出這裏的風景曾經很美。
丁宇推了推院門,發現裏面是反鎖着的,他跟另外兩人比了一下手勢,三人踩着圍牆小心翼翼地翻過了院子。
這是一間擁有木質門窗的平頂瓦房,有幾分山間客棧的民俗味,只是院裏雜草叢生,木質桌椅被髒亂地堆着,看來應該是很久沒有客人了。
他們小心地接近正房門,丁宇輕輕用手一推,門就打開了,三人摸出槍不約而同地悄悄潛入,突然只聽小賈沉悶地說道:“找到了。”
丁宇一回頭,就看見一個幹瘦的男人癱倒在木質沙發旁,茶幾上攤開着一張錫紙,旁邊還灑着一些白色的粉末,那發青的臉色不用查都知道人已經死透了。
他呆愣了有那麽十幾秒,就轉身跑進每間房,甚至每個櫃子都打開來瞧,但除了灰塵跟一些垃圾,他什麽也沒找到。
“死了,應該是吸毒過量。”沈哥戴起手套做了基本的檢查,然後對着滿頭大汗的丁宇說道。
小賈在旁邊忐忑地道:“這可怎麽跟下面的那位說啊?”
“先打電話通知法醫吧。”沈哥無奈地說道。
丁宇雙手插腰,長長嘆了口氣。
聞慕陽紋絲不動地坐在車子上,他的眼簾突然顫動了一下,猛然打開車門,丁宇走到了他的面前,什麽話也沒說。
聞慕陽臉上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他緩慢地問:“沒有找到人嗎?”
“不是……”丁宇咽了一口唾沫道,“找到了那個男人,但是……他死了。”
“那路星辰呢?”聞慕陽死死地抓住了丁宇的胳膊。
丁宇吃痛,連忙道:“路星辰沒事……只是沒找到。”
聞慕陽的手慢慢地從丁宇的手臂上滑落,眨着全然沒有視線和焦點的眼,顯得有點茫然,黃昏的風吹過,他沒有很多的表情,卻讓人感覺到有些悲傷。
“放心吧,我用人格擔保,一定替你找到路星辰。”丁宇忍不住就沖口而出,旁邊的沈哥連忙用胳膊肘狠狠地搗了他一下,丁宇還是忍痛咬牙補充,“還有用我的警徽向你保證。”
回去的時候,車上如同死一般沉寂,隔了老半天,沈哥忍不住打破沉默:“沒道理啊,他房子的位置很适合藏人啊,為什麽要把路星辰放別處藏匿,難道……”
他咬了舌頭才險險地把後面“殺了”兩個字給咽了下去,丁宇回答道:“不對,是我們想錯了,你想這個村子是做什麽的?”
“不是農家樂跟山間客棧嗎?”
“對,村口什麽時候都可能有人經過,我想這是他不敢把路星辰帶回家的原因。他肯定也不敢帶路星辰坐公車,所以一定是步行,我認為他很有可能在劫持路星辰之後,就把她藏匿在了附近。”
丁宇轉頭對聞慕陽說:“你回去休息吧,我們可能要出動警犬搜山,現在已經是黃昏了,怎麽也要等到明天白天才行。”
“你住哪兒?”聞慕陽淡淡地道。
丁宇張嘴結舌:“你不是想跟我回家吧?!”
“嗯。”
丁宇有氣無力地道:“我今晚要等初步屍檢報告,還要研究一下地圖,所以睡警局。”
“那一起吧。”聞慕陽仍舊平淡地道。
丁宇揉了揉腦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掃了一眼,發現至少有十幾通那位涼城日報女記者的未接電話,頓時覺得整個人如同散了架似的疲憊。
回到警局,聞慕陽還是紋絲不動地坐在門口走廊的椅子上。
丁宇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對沈哥說:“路星辰是晚上七點左右離開的聞宅,這個瘸子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應該就在聞宅附近,她給我打電話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二十三分。鮑建民一定是找到了藏匿的地方才會讓她跟我通話。這當中有四個半小時。一個瘸子綁着一個女人,你認為他能走多遠?”
沈哥細思之下,挑眉喜道:“那應該不會超過方圓十裏吧。”
丁宇點着那個圈狠狠地道:“明天我要把這方圓十裏的地皮都掀開來!”
沈哥上下打量着丁宇,嘆氣道:“這樣就好,要不然我真是替你的警徽還有人格擔心哪!”
“我會講沒把握的話嗎?”丁宇笑着接通了響起的手機,“小賈,初步屍檢怎麽樣?嗯,超過七個小時,那就是今天早上。信息……什麽其他信息?”
丁宇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沈哥連忙問:“怎麽了?”
“有個山民反應,鮑建民前天問他借過一輛三輪摩的……”
“三輪摩的,那就算是每小時開二十公裏,四個半個小時也足夠他跑出一百公裏開外了吧?”沈哥瞥了一眼門外,壓低聲音道。
丁宇低頭扶額,沈哥搖頭:“涼山到處都是岩洞,鮑建民又是當地山民,找個鬼都不知道的岩洞藏人……”他用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說,“我們有可能連路星辰的屍體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