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新調查

門外突然哐當一聲,似乎椅子倒了,丁宇沒好氣地看着沈哥:“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講這種話,連想也不要,他能聽到!”

沈哥尴尬地道:“真是,難道這人是蝙蝠變的……”

聞慕陽已經慢慢地拄着手杖進來,擡頭道:“我要再聽聽那通電話。”

丁宇看了一眼他,依言摸出手機,聞慕陽又道:“請把音量開到最大。”

“你等着!”丁宇想了想跑了出去,不多一會兒拿了個音響來,然後将手機接了上去。

音量放大之後,路星辰藏在音量中的顫抖也仿佛清晰了起來,聞慕陽的眼簾也似輕輕地跟着顫動。

沈哥不明所以地看着這兩個人,放到後面的時候,音響裏傳來了幾聲遙遠的鳴叫聲,丁宇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道:“是鳥叫,聞慕陽。”

“林子裏會有鳥叫聲很正常吧……”沈哥有點困惑地說道。

“聞慕陽?”丁宇沒理會他,而是看着聞慕陽。

聞慕陽眨着眼睛,說道:“把這段倒回去,聲音再放大一點。”

“已經是最大了,要不我們去總局那裏用他們的專業音響設備?”

“不用,重放一遍。”聞慕陽搖頭說道。

再放了一遍後,聞慕陽說道:“是日本樹莺……不,不……”

他閉起眼睛撫了一下額頭,喃喃地道:“日本樹莺即使越冬也只會經過華東,不會經過這裏,是遠東樹莺。”

聞慕陽擡起頭,盡管他的眼睛盲了,但卻莫名地讓人覺得他兩眼神采奕奕:“遠東樹莺生活在低山1500米左右的次生灌叢。”

“什麽是次生灌叢?”沈哥插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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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成二次發育的灌木叢吧。”丁宇長籲了一口氣道,“這個範圍小多了。”

“聞慕陽,走吧,你家有地方招待我吧?”他轉過頭去問聞慕陽。

聞慕陽只簡單地回了個“嗯”,沈哥看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直嘆氣:“啊,就憑幾聲鳥叫……丁宇,你這個警徽是真不想戴了吧?”

丁宇一天一夜沒睡,洗完澡就倒在了床上,一覺醒來,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他打着哈欠從樓上下去,卻發現聞慕陽已坐在沙發上。

他搖了搖頭,走近聞慕陽,說道:“你這是早起,還是晚睡啊,聞慕陽?”

聞慕陽隔了一會兒才答非所問地道:“那天,如果……我沒有讓她傷心就好了,那樣她就不會早早離開了。”

丁宇道:“聞慕陽,那個瘸子就候在你家附近,早走早碰到他,晚走也就是晚碰到他而已。”

聞慕陽搖頭,慢慢地道:“不,你不了解路星辰,她是只長角的母羊,手比大腦動得快多了,就擅長跟人打架,如果沒有其他的原因,怎麽可能……在自己的長處上輸給別人?”

“你這到底是誇人呀,還是貶人哪?”丁宇失笑地搖了一下頭,“不過,你挺喜歡這位姑娘的吧……我是說路星辰。”

聞慕陽微垂的眼簾猛地擡了起來,心裏像是有根弦驀地斷了,餘音震耳,而斷弦如同針一般往心髒最深處紮去,令人疼痛得想要彎起腰。

丁宇早上的工作并不順利,一百公裏的範圍,即使只搜索次生灌叢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且僅憑聞慕陽的聽力去執行也嚴重地缺乏說服力。

“搜不到人,我負責,行了吧?”丁宇有點上肝火地對着電話吼道。

他挂完電話,手機又響起,他接通電話大聲道:“誰?”

電話那頭傳來了令人舒适的男中低音:“丁警官,我是聞慕庭,我聽說需要搜山?”

“是,是啊,聞總,我們……正在協調呢。”丁宇有些尴尬地道。

聞慕庭道:“我們這裏可以提供三十個人,都是經過一定訓練的保安人員。等一下我跟陳局再打個電話,看看聞思還有什麽能夠提供的。”

“那……真是太麻煩你了。”

聞慕庭溫和地說道:“警民合作是應該的,更何況丁警官找的是我的員工。”

隔了一會兒,丁宇的電話就響了,他只聽到那一頭自家局長在咆哮:“找不到人,你就給我看水庫去!”

丁宇連忙把電話拎遠點,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丢下電話喊道:“出發!”

沈哥看着山下幾百號人,深吸了一口氣對旁邊的丁宇忐忑地說:“局長從各分局請調了不少人,還動用了林業局的人,你這次……恐怕不成功,真的要成仁了。”

丁宇動了動頭上的帽子,拍了拍沈哥的肩笑道:“你見過幾個斯坦福的生物博士?”

“丁警官!”有個穿運動服的年輕男人走過來笑道。

“聞慕……聞總?!”丁宇吃了一驚,他本來以為聞慕庭是派人來,沒想到他竟親自來了。

“不是我自誇,我可比你們大多數警察對涼山要熟悉多了。”聞慕庭笑道。

他打過招呼就朝着隊伍走去,沈哥小聲道:“這個大概就是企業家令人信服的風度吧。”

“我更相信知識!”丁宇随口說道。

可是,随着連續兩天搜查的無果,丁宇對知識的信心在快速地崩潰中,整間辦公室都壓抑無比,每個人都頂着發紅的眼睛不停地嘆氣。

“你怎麽知道我沒盡力,再說了,你記者了不起啊,我有什麽可以給你揭發的呀?!”丁宇氣不打一處來地将手機掐斷,看着手機心有餘悸地想,這女人真是比鬼還難纏。

“超過七十二個小時,如果不吃不喝的話,再加上精神狀态不好……也快了吧?”沈哥看着坐在丁宇辦公桌邊的聞慕陽,在丁宇耳邊用幾乎是小聲呻吟的語音說道。

丁宇嘆息了一聲,沈哥問道:“他昨天下午打的那通越洋電話是幹什麽?”

“要亞熱帶地區鳥類鳴叫聲的樣本。”

沈哥錯愕地道:“還真能憑鳥叫推斷鳥類?”

丁宇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跟我說話聲一樣嗎?那鳥跟鳥又怎麽會一樣?”

他說完,走向聞慕陽,拉掉他的耳麥,嘆氣道:“聞慕陽,你已經連續聽了快二十四個小時了,不要再聽了。”

“我會找到的!”聞慕陽拉過耳麥線,就要重新戴上耳麥。

“聞慕陽!你清醒一點,也許你根本就沒聽錯,那就是遠東樹莺……只不過我們找不到她了。”丁宇的話已經有點哀求的意味。

聞慕陽死死地捏着耳麥,眼眸漸漸泛起水光,但很平淡地道:“不會的,我會找到她的。”

丁宇正無奈間,有人走進來,道:“丁宇,三姓村那具屍體口袋裏發現兩個手機,經過比對,有一個可能是受害者的。”

丁宇一把拿過那個塑封袋,按了按鍵,道:“沒錯,這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我的。”他打開塑封袋,裏面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傳出,他疑惑道,“檸檬?”

他的話才出口,聞慕陽站了起來伸手道:“給我。”

丁宇将塑封袋湊了過去,聞慕陽聞了聞,閉起了眼睛,流淚道:“Citronella ant……”

“什麽,什麽蟻?”丁宇見聞慕陽突然這麽激動,連忙問道。

“香茅蟻,會釋放檸檬刺激性氣味的一種螞蟻,所以那不是遠東樹莺,是跟香茅蟻有共同愛好,喜歡腐爛物的烏鸫鳥,會模仿其他鳥叫聲的百舌鳥。”聞慕陽轉頭說道,“那個地方海拔不會太高,應該是在矮山坡上,或者山腳下,多半是處果林或者果園,有可能是農田附近的樹林,是喬木林,有腐朽的樹幹或者垃圾。”

丁宇飛快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通了就道:“小賈,你去村裏去問問,鮑建民有沒有果林或者果園?”

隔了二十來分鐘,小賈來了電話:“鮑建民沒有果林或果園,不過村裏有戶鮑姓的人家在山腳下有一處荔枝園,這兩年本地荔枝生意不太好,老人家又去城裏給兒子帶孩子,所以那處荔枝園基本處于放養狀态,林子裏有座小土房。”

丁宇幾乎跳了起來,嘶聲道:“出發!”

“我也去。”聞慕陽起身道。

丁宇一把拉起聞慕陽就往外跑,跑出大樓就看見聞慕庭迎面走來,他也是一臉疲憊,道:“時間太緊迫了,是不是不應該只局限于白天搜山,晚上也可以,我們聞思的人願意加班搜。”

“找到了!知道她在哪兒了。”丁宇丢下一句就把聞慕陽塞上了車,剛要拉上門,聞慕庭也擠了上來,他也顧不上了,催着沈哥立即開車。

車一停靠在荔枝林外,丁宇因為要攙扶聞慕陽,反而是沈哥跟聞慕庭跑到了前面。

他跟聞慕陽跌跌撞撞往前奔跑,沒走多遠就聽見沈哥驚喜的聲音以及尖銳的女人哭聲,還有聞慕庭溫言的寬慰聲:“好了,這不是來了嗎?”

路星辰嘶聲哭道:“我還以為就要死了,你們怎麽現在才來!”

聞慕庭繼續溫柔地勸慰道:“對不起了,是我來晚了。”

丁宇松了一口氣,對旁邊的人失笑說:“這個女人三天沒吃沒喝還有精神罵人,她的腦細胞果然不太消耗能量啊,你說是不是?”

他一偏頭,卻發現旁邊的人不在了,轉頭見聞慕陽正慢慢地朝回走,他又回轉身看着正抱着聞慕庭大哭的路星辰無聲地嘆了口氣,對沈哥道:“叫救護車了嗎?”

“叫了。”

“那你陪他們去醫院吧,我送聞慕陽回去。”丁宇看了一眼林中歡叫的鳥,恨恨地道,“如果我真要去守水庫,一定回來把你們的窩都端了。”

“百舌鳥可是二級保護動物,你真要端了,你就不是去守水庫了,局長大概要請你去看野生動物園了。認命吧!”沈哥涼涼地道。

丁宇将聞慕陽一直送到門口,聞慕陽始終沒有說話,進門之後就直接把門上了,他失笑又無奈地在門外道:“就算心情不好,至少也跟我說聲再見啊,博士。”

他轉過頭,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很輕松地救了你的姐妹,就不用說謝了,我這個人既不喜歡受人威脅,也沒興趣聽人道謝。”

丁宇發完短信,深深吸了一口山間的空氣,面帶微笑地朝着山下走去。

屋裏聞慕陽緩慢地走到沙發那裏,他努力想要抓住扶手,卻一頭栽倒在了沙發旁。

顧伯給面色蒼白的聞慕陽遞了一顆藥,道:“去醫院吧?”

“不用,躺下就好。”聞慕陽将藥吞下去。

“怎麽能躺下就好,前天我接到你的郵件趕過來,你都暈過去了,是不是腦子裏又有了新的情況?我還是打個電話給殷教授吧。”

聞慕陽只平淡地說:“殷教授兩年前退休了。”

“退休了?那上個月是誰給你做的手術?”顧伯吃驚地問。

聞慕陽沒吭聲,只用手指了指旁邊的臺歷,顧伯捧起臺歷看了看,嘆氣道:“唉,原來都過去五年了,真是人老了,日子過得跟飛的一樣。”

“拜托記得按時吃藥,我可不想你哪天突然問我是誰。”聞慕陽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不會,不會!”顧伯笑道,“最多把你跟你爹搞錯。”

聞慕陽抿唇無言,樓下傳來路星辰清脆的聲音:“聞慕陽,我來了!”。

“你有客人?還是個女的?”顧伯驚訝萬分,還沒等聞慕陽伸手拉住他,他已經好奇地加快腳步出門去看了。

聞慕陽聽着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上樓的腳步聲,連忙放下杯子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

“他病了?什麽病?”路星辰邊上樓邊急促地問道。

“他只肯對人說是感冒。”顧伯回答。

聞慕陽在心裏嘆了口氣,果然路星辰失聲道:“什麽叫他對人說……他以為自己是醫生嗎?他這人真不讓人省心。”

“可不是,真是讓人操心。”顧伯總算是找到了知己,不由大倒苦水,“我一把老骨頭了,每天晚上想起他就睡不着,唉!”

“交給我吧,我就是他請來專門照顧他的。”路星辰打着包票笑道,“你放心吧,像他這種脾氣的,我對付了快二十年了。”

她推開門,見聞慕陽緊閉着眼睛,便徑直走了過去,将手擱在他的額頭,聞慕陽不自然地将頭微微偏轉了一下,路星辰微抿了一下唇,問道:“聞慕陽,你睡了沒?”

聞慕陽眼睛閉得緊緊的,一聲不吭,但路星辰锲而不舍地問,他只好睜開眼睛無奈地道:“還沒有。”

“沒有,那為什麽要裝睡?你還是小孩子嗎?”

“剛才就算是睡着了也被你叫醒了吧?!”聞慕陽沒好氣地沖口而出,但頓了頓,語氣轉緩道,“今天我想早點睡,不需要你,所以你走吧。”

“你的臉色很差,去醫院看看吧,我陪你。”

聞慕陽滿面疲倦地道:“不去!”

“聞慕陽,你要是不去醫院,那……今天我只好不走了。”路星辰嘆口氣,好像很無奈地道,“丢下一個看上去‘一臉我快死了的人’,這不符合我的道德觀。”

聞慕陽睜開眼睛道:“你現在走,我加你一個月的工資,遠遠超出你的道德觀了吧?”

路星辰看着他道:“聞慕陽,不如把你的身家都給我吧,這樣就算你死了,至少有一個人每花一塊錢都會想起你。如果不想那樣,就趕快起床,像個男人一點好不好,不要光長歲數!”

聞慕陽抿緊了唇,路星辰沒好氣地催促道:“快點!”

顧伯見聞慕陽既尴尬又惱火,最終卻無奈地起床穿鞋,吃驚地連連沖路星辰翹大拇指,路星辰得意地沖他眉飛色舞地挑了下眉。

聞慕陽穿了件黑色的短大衣,戴着大口罩坐在車裏,路星辰跟他并肩坐着,問他:“我幾天沒來……你找我了嗎?”

“沒有。”聞慕陽平淡地道。

“你連電話也沒打嗎?”路星辰追問道。

聞慕陽口罩上方的眼簾輕眨了一下,依舊平淡地道:“沒有。”

“哦。”路星辰微有些失落,但過了五六秒,她的語調又激昂起來,“你想知道這兩天我都碰上了什麽嗎?我保證你聽了大吃一驚。”

“不感興趣。”聞慕陽閉上了眼睛。

路星辰眼神有些黯然,看向車窗外小聲嘀咕:“虧我以為你會擔心還從醫院裏溜出來。”她等了一會兒,也沒見聞慕陽有什麽反應,看來即便他常常口是心非,但這次是真的不感興趣了。

聞慕陽短大衣下是條窄管牛仔褲,手指擱在粗糙的靛藍色上顯得白皙修長,路星辰突然就有了一種想要牽住這只手的沖動。

盡管明知道這種沖動是多麽荒誕又可笑,路星辰的手指還是厚顏地出發了,她的食指跟中指奔過了座椅上的一尺又二十公分,最後在離聞慕陽手指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個世上,絕大部分人可以做到繞半個地球去追逐另一個人的身影,可是卻不敢跨過最後的一公分去擁抱這個人。

因為這一公分,就是仰望的距離。

醫院走廊裏,路星辰拿着配好的藥對聞慕陽說:“你說你這麽大個人,又是低血糖,又是胃炎,我真的只離開了一周嗎?”

聞慕陽挂上了水,她還在唠唠叨叨,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說:“我又沒有要跟你結婚,你哪來這麽多的要求?”

這句話出口,聞慕陽立即尴尬地坐直了身體,隔了良久才聽到路星辰小聲嘟囔:“到底是什麽樣的大腦回路,才會從挂水想到結婚啊?”

她說到這裏臉突然有點紅了,聞慕陽則抿緊了嘴唇,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到回家死活都不會再開口了。

哪知道路星辰卻說道:“聞慕陽,你應該多出門走走,這對你身體有好處,實在沒地方去,可以去聞思啊,不管有什麽樣的理由,退一萬步,把什麽都丢給你弟弟,不是個當哥哥應該做的,對吧?”

“路星辰。”聞慕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

路星辰正在整理藥單,聽到這句話她擡起頭,只聽聞慕陽問:“你知道你在我身邊幾個月了?”

“三四個月了吧。”路星辰随口道。

“是兩個月十六天。”聞慕陽說道。

“哦,你記得真清楚。”路星辰高興地道。

聞慕陽輕輕顫動了一下眼簾:“算起來也該發季度獎了,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路星辰驚喜:“還有季度獎?!”

“嗯。”

路星辰想了一下,道:“值錢的都可以啊,現金就最好了。”

聞慕陽沉臉:“路星辰,你還真現實啊。”

“提別的不現實的你會答應嗎?”路星辰湊近了說,“比如下個月聞思周年慶,我缺個舞伴,你會給我當舞伴嗎?”

聞慕陽淡淡地道:“哦,你還會跳舞?”

“不會啊。”路星辰回答。

“不會你想要什麽舞伴?”

路星辰理直氣壯地道:“就是因為沒有舞伴才不會跳舞啊。”

聞慕陽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教你吧。”

路星辰真正驚訝了:“你是要當我的舞伴嗎?”

“你不用想。”聞慕陽立即否認,他頓了頓又道,“但我可以教你跳舞,算是季度獎了,怎麽樣?”

“切,又沒有舞伴,學什麽跳舞,你還是給現金吧。”

聞慕陽氣不打一處來:“就是教跳舞了,你說吧,要還是不要?”

路星辰不滿地看着聞慕陽,但最終想到這種眼神抗議對聞慕陽的效果等于零,于是說道:“真是資本家,把倉庫裏賣不出去的黴面包當工資發給工人。”

可是這種抗議依舊無效,聞慕陽緊抿嘴唇,看上去就是要把資本家的血腥跟無恥進行到底了,路星辰只好投降,不情不願地道:“好吧。不過要一直教到舞會開始哦,我現在可是白領,工資很高的。”

聞慕陽直接把口罩戴上了,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路星辰則半側着頭直視着他,她知道聞慕陽是不可能知道她這樣肆無忌憚地看他的,她還知道如果屏住呼吸,她就能湊近一點看。

“這算是福利吧。”路星辰微微笑着,有月薪,有月季度獎,還有勞工福利,即使是這個年代,這樣的好工作也是不多了的吧。

所以,幹一輩子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回到家的時候,他們意外地發現丁宇站在門外,看見路星辰他才松了口氣,道:“路星辰,你出院……”

路星辰不等他說完,連忙豎起食指擺了個“噓”的手勢,丁宇只好轉口道:“聞慕陽,前兩天我來不及問,現在有些問題你可以……”

他這句話又沒說完,就被聞慕陽打斷了,他冷淡地道:“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你要問話,就帶了傳喚證來,你帶傳喚證了嗎?”

丁宇微有些錯愕地道:“聞慕陽,你難道忘了前幾天咱們……”

“我跟你什麽也沒有,前幾天你來敲門我也沒有應不是嗎?”聞慕陽平淡地道。

丁宇看着聞慕陽一本正經的臉,不禁有些氣憤,又有些啼笑皆非,聞慕陽的樣子就好像前幾天什麽也沒發生過,這當中的事跟時間都一筆勾銷了。

“總之,下次你來之前最好得到了正式的許可。”聞慕陽說完就推門進去了,路星辰給丁宇比了個手勢,小聲道:“等下我給你電話。”

聞慕陽喝了點粥就躺下休息了,路星辰見他似乎睡熟了,才拎着包出了門,看見丁宇還站在聞宅門外做深呼吸。

“丁警官!”路星辰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丁宇拿起車子道:“完事了?”

“是的,吃飯了沒?我請你?”路星辰滿面堆笑地道。

“吃過了。”丁宇沒好氣地道,“你怎麽随随便便就出院了,得到醫生許可了嗎?”

“我這麽豐富的庫藏還怕少吃兩頓飯嗎?”路星辰給了個粗神經人典型的笑臉,“吃過飯就請你喝杯茶吧,謝謝丁警官的救命之恩,還有謝謝你今天去探視我。”

她知道丁宇一定是去醫院探視她,才會知道她提前出了院,丁宇失笑了一聲,然後道:“其實說起救命之恩,你倒是要感謝……”

他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聞慕陽的話,他似乎不太願意讓路星辰知道他救了她的事情,所以到嘴的話便改成了:“感謝所有參與尋找的警察和相關人員就可以了?”

路星辰撲哧一笑:“文娜姐也讓我跟你說聲謝謝,她要是情急之下說了什麽不動聽的話,讓你多包涵。”

“你那個姐妹簡直是……”丁宇揚眉道,“你跟她說,媒體只有監督公權力的權力,沒有威吓公權力的權力,她知道什麽叫作妨礙公務罪嗎?”

“是,是,我們喝茶,我們喝茶。”路星辰眯着眼讨好道。

兩人在古城區找了間茶館,丁宇從皮夾裏抽出半張照片道:“這半張照片真的是從鮑建民……就是那個瘸子的旅行包裏找到的嗎?那包裏除了這半張照片還有沒有別的?”

“你又見過文娜了?”路星辰随手把照片抽了過來,她記得做筆錄的時候丁宇還沒有問起這半張照片,“那旅行包裏除了這半張照片就沒有其他的了……你覺得那個瘸子其實是在找這半張照片嗎?”

“嗯,很有可能……”丁宇看着半張照片道,“也許這張照片能證明五年前的岩洞事故并沒有想象當中那麽簡單……”

“你也懷疑這起案件有問題嗎?”

丁宇點頭:“這兩件案子一定有着某種關聯,我懷疑鮑建民身上的這只包就是事發之後雨文婷身上沒有找到的那只登山包。”

路星辰急切地道:“你是要重新調查嗎?”

丁宇好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板着臉道:“這不好說,已經結案的案子哪能說調查就調查?”

“現在大家都怪罪岩洞探險的領隊聞慕陽,這太不公平了,我覺得真實的情況也許沒這麽簡單,你說是吧?”

“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我是不會下結論的,你也別想從我的嘴裏聽到對聞慕陽有利的話。”丁宇一眼就看穿了路星辰那點心思。

路星辰嘆氣說:“真的,他已經夠慘了,眼睛瞎了,還要被身邊的人恨,整天待在家裏,好像在坐牢一樣,如果不是他的罪,他為什麽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假如他不認為自己有罪,他為什麽這麽不肯配合?”丁宇一口回絕,一派公事公辦的模樣,“總之,我們沒有給出正式說明之前,不要在外面亂講話,重啓調查可不代表替聞慕陽洗白。”

路星辰只好悻悻然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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