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年前的事情

隔天,丁宇翻看着手中的資料夾,問道:“沈哥,你說聞慕陽會是那種忘了打防脫繩結,而被甩出繩道的人嗎?”

沈哥擡起頭說道:“我知道你對聞慕陽有好感,不過你要知道那是發生在五年前的事情,任何一個現在牛逼的人,五年前都有可能是個傻逼……”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更何況聞慕陽的下降器也沒有找到。”

“那條地下河又深又長,雨季流量又大,連許沛然的屍體都沒找到,找不到下降器有什麽奇怪?當時現場調查,聞慕陽那根繩的防脫結就是松開的,這點不容置疑。”

丁宇沉思了一會兒,又拿起半張照片,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可能,他絕對不是這種人。”他從筆筒裏抽出了筆,抽過邊上的紙埋頭唰唰寫了起來。

“你要幹什麽?”

丁宇頭也不擡地道:“給科長傳份申請重啓調查的報告。”

“你憑什麽啊,你說重啓就重啓啊?鮑建民那半張照片根本什麽也說明不了,只能說他可能早就在打聞家的主意,剛好路星辰跟雨文婷有那麽幾分相像,他只是綁錯了人。”

“我不認為他綁錯了人,我懷疑這半張照片有可能是關鍵的證據。所以我有必要查看過去所有的證物。”

沈哥無奈地道:“丁宇,科長可不會因為你懷疑就重啓一樁已經結案的案子,尤其調查的對象還是聞家。”

“有懷疑就該調查,排除合理懷疑才是我們的職業良心。”

沈哥失笑:“丁宇,你昨天才從學校畢業的吧。”

“前年。”

“那為什麽你工作兩年了還這麽幼稚呢?”

丁宇吹了吹手中表格上的墨跡,笑道:“因為我要手握幹戈,但心懷蓮花。”他說完就匆匆走了。

沈哥沖着他的背影氣道:“所以你才哭着喊着要去看水庫養蓮花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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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之後,他看見丁宇滿面漆黑地回來,嘆氣搖了搖頭,湊過去小聲說道:“丁宇,偵探只要對受害人負責,可咱們是警察,警察除了受害人還要對自己的上司負責,這件案子當年是局長督辦的,你覺得科長會拆局長的臺嗎?”

他說完哼着小曲出門了,丁宇則坐在辦公桌前,一拳砸在了臺面上。

小賈擡頭,掃了一眼門外,小聲道:“證物的相關記錄不一定證物科才有……這起案件當年轟動全城,涼城日報連載報道了好幾天,有個記者可是在這裏上了一個星期的班。”

丁宇皺眉道:“涼城日報……”

他的腦海裏閃現出一個女人窮兇極惡的聲音:“如果找不到路星辰,我就在涼城日報上報道你玩忽職守,勒索索賄,調戲良家婦女……”

“哈……”丁宇搖了搖頭,輕聲喃喃道,“可真是冤家路窄。”

路星辰抱着兩大摞的資料匆匆走進了電梯,剛踏進去就看見一個穿黑裝的中年女人面無表情地站在裏面。

“虎婆!”路星辰心裏立時一驚,她佯裝鎮定地喊了聲:“宋總監。”

虎婆連眼皮也沒擡一下,倒是她旁邊的助理沖路星辰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顧亞南匆匆跑了過來,給虎婆打過簡短的招呼之後,就往路星辰的懷裏加了兩摞資料,道:“路星辰,這個也給每位部長桌上放一份。”

“哎。”路星辰應了一聲,電梯門關上了,她回過頭來,見剛才還目中無人的虎婆正冷冷地盯着她,她頓時吓得一哆嗦。

“你就是路星辰?”宋春瑛語調涼涼地道。

“是的。”路星辰點了一下頭,哪知道宋春瑛的後半句變成了,“你就是那個聞慕陽的女朋友?”

路星辰慌得連忙修改自己的答案:“不是,絕對不是!!”

“不是?”

路星辰賠笑道:“怎麽可能,聞慕陽這個人……您說是不是,這人,唉……”她大搖其頭,以示她對聞慕陽其人實在不以為意。

宋春瑛擡起眼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輕淡地道:“哦,怎麽,你還看不上他?”

電梯門開了,路星辰一邊抱着資料跟在宋春瑛的後面,一邊歪頭加碼撇清,笑道:“總監,不瞞您說,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去聞宅做那份工作的,一直心裏想着公司才能堅持到今天。”

宋春瑛停在了會議室的門前,淡淡道:“很好,現在公司需要你在門外站一會兒再進去發資料,抱好了,可別放在地上弄髒了。我什麽時候叫你,你再進去。”

她說着就推門進去了,路星辰看着晃動着的會議室門,半天才張嘴結舌地道:“總監……您會不會錯傷友軍啦……”

路星辰抱着高高的幾大摞資料,一直站到手臂都快斷了,宋春瑛才大發慈悲讓助理傳喚她進去,從頭到尾,雨隆蘭連眼簾都沒掃她一下,好像她眼裏根本就沒有路星辰這號人物。

下班之後,路星辰的手臂肌肉都沒緩過來,以至于推車進聞宅大門的時候兩手還有些發軟,她敲着手臂懊惱地道:“這聞思還真是個精神病集中營。”

大廳裏聞慕陽正在放音樂,路星辰将菜提進廚房,卻發現餐桌上已經放好了兩份芝士面,她吃了一驚,回頭問:“怎麽今天你已經把飯做了?”

聞慕陽走進餐廳坐了下來:“我今天不太想吃你煮的東西。”

“這人……”路星辰嘀咕了一聲,把買好的菜放入冰箱,然後走過來坐到聞慕陽的側面,剛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就驚喜地道,“你手藝還不錯嘛!”

聞慕陽則用叉子轉着面問:“你以前有過跳舞的經驗嗎?比如說中國舞什麽的。”

路星辰這才發現原來聞慕陽說教她跳舞竟然是當真的,她咬着面皺眉道:“你真的要教我跳舞?其實給現金就可以了……跳舞沒有,跳皮筋就有。”

她話說到一半,見聞慕陽的臉色不太好,終于識趣地轉了口。

“那就慢三吧,只要你會走路就行。”聞慕陽低頭說道。

“什麽慢三,我一個季度的獎金報個班怎麽也可以學習華爾茲了吧?”路星辰斷然道,“要麽就教個高端的,要麽就給現金!”

聞慕陽含着面憋了半天,才咽下去緩緩地道:“慢三也是華爾茲。”

路星辰摸出手機搜了搜,才嘆息道:“沒想到華爾茲還有這麽土的別稱。”

聞慕陽低頭吃了兩三口面,喝了一大杯水,丢下句“吃完過來”,然後就離桌了。

路星辰只好匆匆把盤子裏的面吃完,将盤子洗好後,就走了過去,聞慕陽站在牆角唱片機那裏,音樂聲起,他向她伸出了手。

聞慕陽穿着黑色的低領薄毛衣,黑色的窄管西褲,其實他穿得很簡單,但是這樣一伸手,就讓人覺得他是華服滿身,光彩流離。

路星辰的雙頰都在燃燒,人也有點暈乎乎的,但将手放在聞慕陽掌心的那一瞬,她的心好像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因為她忽然發現,對面這個人原來也是有溫度的,從手裏傳來的那種感覺真實而溫暖。

“從右腳開始,後退三步,記住右,左,右。然後前進也是,右,左,右。”

路星辰開始有點手忙腳亂地跟随,但走了幾步,就能跟聞慕陽跳得很合拍了,她不由有點飄飄然,心想這華爾茲也忒簡單了一點。

她擡頭看着面前的聞慕陽,從他烏黑的眉毛,挺秀的鼻梁,一直到下面輪廓分明的嘴唇,她覺得就算發揮所有的想象力,如果能遇上一位王子,他大約長得也就類似聞慕陽吧,那麽倒推回去算,現在跟聞慕陽跳舞的她,至少也算是十二點以前的灰姑娘了吧。

路星辰想象着她戴着精致的小禮帽,穿上華美的禮服,剛想要穿上水晶鞋,聞慕陽突然胳膊一擡說道:“橫走,右,左,右。”

路星辰頓時又開始手忙腳亂,整個人被聞慕陽拉過去,狠狠地撞在茶幾上,下面的水晶鞋頓時變成了玻璃渣子,疼得她眼冒淚花。

“聞慕陽,你故意的是吧?!”路星辰氣急敗壞地道。

“我看不見啊,你也看不見嗎?”聞慕陽理所當然地道,“你不提醒我哪裏有障礙,我怎麽會知道呢?”

“你會不知道哪裏有障礙嗎?”路星辰氣呼呼地反問,聞慕陽在這個屋子裏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個瞎子好吧。

“跳舞就會忘啊。”聞慕陽依然理直氣壯,他将路星辰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道,“所以你要告訴我哪裏有空位,如果是朝你的方向有空位,你的手就朝下放,如果是平行的方向有空位,你的手就平放,如果是朝向我的方向有空位,你的手就朝上放。”

“好吧。”路星辰當然只能接受提議。

沒走幾步又撞上,這次兩人都撞到了沙發上,路星辰揉着自己的膝蓋,聞慕陽則平淡地又補充道:“如果是直退或者後進,需要兩米的空間,如果是橫走需要兩米五左右的空間,如果是旋轉,那需要三米的空間,別忘了計算。”

路星辰又要記舞步,又要提示方向跟計算距離,一個小時之後,她就感到有點身心俱疲。她抱着水杯看着悠閑地在書櫃旁放書的聞慕陽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大概天生就是穿球鞋而不是穿水晶鞋的命吧。

“你的計程車費是怎麽預付的?”聞慕陽突然開口問道。

“算二百五一次,怎麽了?”路星辰警惕地反問。

聞慕陽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按二百四結一年吧,省得每個月都要算了。”

“為什麽要少我十塊錢?!”路星辰氣憤地道,“事實上計程車開到這種荒山頭都要算上放單費用的,來回兩趟至少也要三百塊錢,我可是少算了的!”

“誰會結二百五啊,你這個……”聞慕陽忍不住沖口而出,但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嘆氣道,“那你就實銷實報吧,三百塊錢結一年。”

他很慢很慢地将書推進了書櫃,道:“這個月就結吧。”

聞慕陽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路星辰的聲音,他不禁問:“你在幹嗎?”

路星辰翻着聞慕陽的筆記本,一字字地道:“平,凡,的,世,界,原來你在做盲文翻譯。”

聞慕陽彎下腰把筆記本合上,道:“沒有主人允許不能亂翻別人的筆記本,這句話沒人教過你嗎?”他頓了頓道,“怎麽,你會盲文嗎?”

“新學的。”路星辰得意洋洋地道,“告訴你,我很有語言天賦的,小時候我們語文老師經常誇獎我。”

“你的語文老師是體育老師兼職的吧?”聞慕陽淡淡地道。

“切……”路星辰沖着聞慕陽翻了個白眼道,“《平凡的世界》是經典,但拜托,翻點有趣的東西吧!那些看不見、聽不見、不會說的孩子,從出生那天開始,他們的世界就已經夠不平凡了!”

“沒有你那樣的審美,他們至少可憐但不可悲。”聞慕陽挑眉回答。

路星辰反駁道:“他們有什麽可憐的,比起其他幾億精子,他們已經是優勝者,他們至少可以對這個世界說,我來過。”

聞慕陽猛然大力地咳嗽了起來,路星辰連忙端了杯水給他道:“好端端的你怎麽咳起來了?”

聞慕陽沒有回答她這句話,而是大口喝了半杯水,然後揮手道:“你可以走了。”

路星辰剛想掏出手機看時間,聞慕陽又嚴厲地道:“讓你走,還不走?”

路星辰滿面納悶地推着車走出大門,氣憤地将門拉上,罵了句:“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她跨上車子,騎了幾步,突然茅塞頓開,失笑道:“不會就因為我說了精子兩個字吧……這人真是……害羞得真特別。”

屋裏的聞慕陽一邊一本接着一本将書快速地塞進書櫃,一邊沒好氣地道:“這女人,随便跟個男人就談精子,她的字典裏到底有沒有害臊兩個字啊!”

他一不當心,把路星辰堆在旁邊排好序的書就給踢倒了。

他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書,背靠着書櫃滑着坐到了地板上,頭靠在書櫃上,閉上眼睛無聲地嘆出了一口氣。

路星辰正在山間小路上面帶笑容奮力地向前騎着,迎面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來,路燈在夜間打得路星辰有點晃眼,她忍不住擡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星辰。”車子滑到她的身邊停了下來。

路星辰放下手,驚訝地道:“聞總。”

聞慕庭打開車門微笑着從車上下來,山間的晚風很大,吹得他身上的黑色風衣獵獵作響,他笑道:“回家了?”

“是啊。”路星辰這兩個字剛出口,連忙又補了一句,“醫生說我電解質紊亂,需要多做運動,所以我就騎車來了。”

她知道自己的謊話說得不好,因為她被鮑建民挾持的時候明明就是騎的自行車,不過顯然聞慕庭并沒有要深究的意思,而是伸手笑道:“上車吧。”

“您不是去老宅嗎?”路星辰詫異地問。

“哦,本來就沒什麽要緊的事,既然你離開了,大概慕陽也睡了,好在還可以順路送你一程。”

聞慕庭說着,也不容路星辰推辭,就很自然地幫着她把車子折疊起來放到了後備箱,路星辰只好坐進了車裏。

她自從跟他們兄弟兩個相處以來,從來沒見過聞慕庭去探望過聞慕陽,那麽顯而易見,他今天絕對不會是沒什麽要緊的事,而是有相當重要的事想要跟聞慕陽談。

“您有什麽……煩心事嗎?”路星辰謹慎地開口問道。

聞慕庭半轉過臉來,微笑着問道:“我看起來已經像是把煩心事挂在臉上了嗎?”

路星辰笑道:“當然沒有,我只是猜猜罷了。”

“還是說說你吧。”聞慕庭看着前方的山路,“被人綁架了一回,不會像你表現的那樣什麽事也沒有吧,說真的,需不需要幫你聯絡一個心理醫生?我認識一個不錯的。”

“怎麽你也看過心理醫生嗎?”路星辰詫異地道。

“哦,有啊,因為我小的時候也被人綁架過,還是被家裏的保姆和別人串通綁架的。”聞慕庭笑道。

路星辰有點同情地看着他,心裏感慨道,果然綁架是每個豪門公子都會遭遇的坎啊,她安慰道:“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所以你才平安無事,那個保姆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你用不着有一丁點心理負擔。”

“哦,我可不是因為心理問題才去看心理醫生的。”聞慕庭聽了笑道。

“不是心理問題,那是……”

聞慕庭眨了一下眼睛,微笑道:“因為好奇。”

“好奇?!”路星辰笑道,“我現在相信你跟聞慕陽是兄弟了。”

“怎麽慕陽也很好奇嗎?”

路星辰搖頭道:“不是因為好奇。”

“不是因為好奇,那你是指什麽?”聞慕庭略有些詫異了。

“你們倆都喜歡用一個匪夷所思的借口去掩蓋一個正常的需求,被自己親近的保姆出賣當然要去看心理醫生了,這又有什麽好隐瞞跟難為情的,這才是正常的人不是嗎?”

有那麽一刻,聞慕庭轉頭靜靜地看着路星辰,但路星辰從他的眼裏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來,她連忙指着前方道:“你,你看着點前面啊。”

突然,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聞慕庭轉過頭去,路星辰接通了電話,只聽聞慕陽不悅地道:“你現在在哪裏?”

“我?快下山啦。”路星辰看了一眼四周道。

“怎麽這麽快?”

“哦,搭上了聞總的車,他本來是去找你的,見我下來還以為你睡了,你等一下……”她轉過頭來道,“聞總,聞慕陽還沒睡,你要上去嗎?把我放在這裏就可以了。”

聞慕庭笑道:“算了,都已經下來了,就不上去了。”

路星辰“哦”了一聲,對着電話那頭道:“你有什麽事嗎?”

“沒事。”

路星辰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已經挂斷了,她略有些懊惱地看着手機,聞慕陽的網絡電話從來就是如此,除非他打給你,否則誰也別想跟他通電話。

“他挂了?”聞慕庭問道。

“挂了。”路星辰面帶微笑地收起了手機,那一刻她想到了一個新的主意,心情就又變得雀躍了起來。

聞慕庭則眼望着前方道:“星辰,其實我來也想找你問一個問題。”

“嗯?”路星辰轉過頭來問,“是什麽?”

“那個瘸子……為什麽要綁架你?”聞慕庭頓了頓道,“總要有原因的對不對?”

路星辰發現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除非欺騙聞慕庭,否則就要照實告訴他,她不禁略有些遲疑地看了一眼掌心裏剛剛與聞慕陽通過電話的手機。

聞慕陽挂了電話,閉了一會兒眼睛,又在鍵盤上敲了另一個號碼:“不好意思,不用等了,她已經下山了……”他想了想又道,“你能幫我追蹤一輛車子嗎?我可以付你雙倍的裏程費用。”

等得到那頭的答複,聞慕陽就報了一串數字,但遲疑了一下又道:“你還是先上來載我一下,我在山道口等你。”

他挂完電話,順手抓了件風衣披在身上,系好腰帶,下了樓穿上鞋,拿起手杖,站在門口略略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打開了大門。

山風呼嘯着撲面而來,揚起了他的衣角。

10

聞慕陽深吸一口氣,跨出了門檻,泥濘崎岖的山路在完全沒有人攙扶的情況下遠比想象中要難走,短短的幾十米,聞慕陽卻摔了好幾個跟頭。

計程車司機遠遠地看見聞慕陽摔倒,連忙下車跑過來,将他攙了起來。

“先生,你要追的車要去哪裏?”計程車司機等聞慕陽坐定之後才問道。

聞慕陽報了個地址,司機又道:“有言在先哦,雖然最後都是開在涼城大道上,但這當中可有好幾條岔路可以走,我追過去也不一定追得對,而且你知道,涼城大道可長得很,車又多。”

“你從這裏開始提速,二十分鐘之後沿着濱江路開,那條路不長,車也不多。”

“那不是橫着開?”

“對,依據理論你能在那條路上看見他們。”

“理論?什麽理論?”

“帕普斯幾何定理,兩條任意直線上任意三個點的相互交叉點是一條直線。”

司機略有些匪夷所思地失笑道:“那,那你那個帕,帕什麽斯的定理不管用,沒碰上呢?”

聞慕陽簡單地道:“那就先去那個地址。”

像是為了印證這個定理是否正确,司機鉚足了勁一口氣向前開,一路上他還不忘從後視鏡偷瞄了幾眼坐在後面的聞慕陽,他剛才顯得有些狼狽,現在仔細看發現竟然是個長得挺标致的年輕人。

出租車司機晚班剛開業就接了個這麽奇怪的客人,弄得他好奇心大盛,都忘了追究超速引起的罰款誰負責這件事了。

他一口氣把車飙到了濱江路,這條路并不長,晚上的車子也不多,見到有車燈進到濱江路他就追了上去,追到第三輛汽車的時候,司機的腎上腺素忽然拔高了,他興奮地說:“看見那輛車子了。”

“看到車裏有個女孩子了嗎?”聞慕陽身體微微前傾地問道。

“有,有,看見了,兩人正說話呢。”司機笑道,“不管你那個帕什麽斯的定理,他們還真從濱江路過了。”

聞慕陽慢慢地将身體向後靠去,很平淡地道:“擁有控制權的生物會本能地追求直線距離。”

“你幹什麽的呀?”司機好奇地問道,聞慕陽只回了句:“跟上那輛車。”

車裏,路星辰還在不好意思地解釋:“事情就是這樣的,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是一來警察不讓說,二來我也不想随便說個答案敷衍你。”。

聞慕庭似乎沒想過路星辰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但也只是笑了笑:“當然,只是你要明白,畢竟你經常出入慕陽的身邊,而他是個看不見的人,我不得不謹慎。”

路星辰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的。”

聞慕庭嘆了口氣笑道:“其實剛才你猜對了,我現在真的是有些憂愁。今天我得到一則消息,虎婆已經拉到了足夠多的股東,周年慶之後的股東大會她就有把握讓我下臺了。”

路星辰立刻張大了嘴,驚愕地看着聞慕庭,他微笑了一下,道:“本來有點擔心慕陽,現在我發現有你照顧他,他應該會沒事。這樣我就能放心地去旅行了。”

“可、可是聞家不應該才是聞思最大的股東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聞家絕大部分的股份都是慕陽的,因為他是長子。”聞慕庭微笑道,“我們聞家歷來都是長子繼承家業,就連當年戰亂的時候,也只有長子一脈被留下來,因為聞氏祖訓相信,長子才能守護家族。只是到了今天……慕陽已經整整五年沒在那些股東面前露面了,股東們動搖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樣……”路星辰心中有些黯然,聞慕陽連出門看病都不情願,更別說讓他在股東大會上露面了。想到雨隆蘭最後會成為BOSS,她瞬時就覺得自己離完蛋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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