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遙不可及的距離

即使聞慕陽有時可惡得像個渾蛋,他也不應該承受那樣的懲罰。

兩人話不投機就沒有再說話,一直維持到快到家的時候,吳小妹的手機響了。

她此時的神态已經恢複了正常,跟路星辰說了聲:“我接個電話,你先回去好了。”

她最近的活動很多,與同事們也相處得不錯,出于自保,她絕不會在辦公室裏與路星辰表現親密,更不會邀請她參加什麽集體活動,盡管路星辰可以理解,可如此泾渭分明還是會令她感到有些受傷。

路星辰點頭“嗯”了一聲,近十年的感情,她們曾經在水墨天堂裏相互取暖,相互慰藉,但卻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內感到彼此漸行漸遠。

路星辰有時覺得,也許人就像只空罐頭,總是為了新的內容而倒出舊的東西,吳小妹不是變了,只是十年的感情被她騰空了,她不再是她一定要存放在罐頭裏的首選。

她推開門,看見文娜咬着筆杆,正坐在桌子上看着電腦,路星辰放下包,将椅子轉了個方向,趴着椅背坐下。

文娜嘴一松,吐出筆杆問:“有事嗎?”

“文娜……”路星辰将下巴擱在椅背上說,“你有沒有一個一直想裝在罐子裏的人?”

文娜淡淡地說:“那要看誰在外面排隊了,假如胡歌說要進來,我幹嗎還把梁朝偉裝罐子裏?”

路星辰不滿地說:“胡歌哪能跟梁朝偉比?!”

“是不能比,不過他年輕啊!”文娜理所當然地道,“再有魅力的男人,老了都只能做紳士,可是年輕的不但能做紳士,還可以當流氓。”

這時,文娜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她瞥了一眼,輕咳一聲拿了起來,冷淡地道:“很忙,有什麽簡短點說。”

她那種傲慢的樣子都快有聞慕陽的範兒了,路星辰擡頭鄙視又羨慕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夾想舉高敲一下文娜的腦袋,卻發現裏面掉下了一樣東西。

久違的半張照片,雨文婷在夕陽下幸福地笑。

“路星辰!”

Advertisement

路星辰聽見文娜叫,才發現自己看得太入神,她掩飾道:“這張照片雖然有些髒,但是保存得挺好。”

文娜接過那半張照片,翻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道:“不是,這張照片好像是最近才弄髒的……”

“丁宇弄髒的?”路星辰猜測道。

“不是,這痕跡我上次給他的時候就有了,你沒提,我就沒往心裏去。”

“對了,這照片怎麽又回到你的手裏了?!”路星辰突然想起來問。

“給他他一點用處都派不上,我就要回來了!”文娜不屑地說,晃了晃照片又道,“我總覺得這張照片背後有些東西可挖,先當新聞素材放着也好。”

“文娜……”路星辰突然湊近了文娜,一本正經地說,“你要是能證明岩洞事故不是聞慕陽的錯,下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

文娜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眼裏有水光:“你賤啊,那也得是聞慕陽給我做牛做馬,與你何幹?”

因為這輩子她大概沒辦法證明可以比雨文婷愛得更多,就只好無恥地利用下輩子了。

路星辰不敢吭聲,吃痛地揉了揉腦袋,文娜怒其不争地說道:“證明岩洞事故另有內容對聞慕陽是不是很重要?”

“當然!”路星辰毫不猶豫,聞慕陽為此背負的幾乎毀了他整個人生。

“那等我找到了證據……”文娜湊過來賊兮兮地說道,“讓聞慕陽拿清白來換清白。”

她雖然講得很高深,但深刻了解她的路星辰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思,再遠的邏輯,文娜也有本事繞到自己的喜好上去,路星辰有氣無力地趴在椅背上嘆了口氣。

文娜揚眉說:“路星辰,到時你就跟他說,要麽跟你在一起,要麽去死。”

“帥!”路星辰贊許地點點頭,只是這麽帥的話,她會不忍心說。

文娜拿起茶杯進廚房倒水去了,這時,吳小妹推門進來,文娜喊了一聲:“小妹回來了?”

吳小妹應了一聲,放下包坐到了桌子邊,剛才她跟路星辰起過争執,所以還是有點不自在,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隔了會兒,文娜端了杯奶茶出來放到吳小妹的面前,說:“給,你的紅糖奶茶。”

“我怎麽沒有?”路星辰故作嫉妒地說。

文娜坐到位置上,拿起筆敲了一下她的頭,說:“你要是生理期也疼得要死要活,我也給你泡紅糖奶茶。”

路星辰連忙說:“那我還是去跑四百米好了。”

吳小妹拿着紅糖奶茶歪頭看了一眼筆記本上的照片,略有些吃驚地說:“這好像是雨部長的妹妹。”

“新聞素材。”文娜笑着将照片夾進了筆記本。

“可是雨文婷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嗎?能有什麽素材?”

路星辰急忙說道:“是報道其他的新聞順便提到的,跟她沒什麽關系。”

“什麽新聞?”沒想到吳小妹追問道。

路星辰一時答不上來,文娜笑着打圓場:“哦,那個……就是報道涼山攀岩俱樂部的新聞,難免要提到當年的那起案子。”

吳小妹顯然有點不太相信她們的話,文娜與路星辰兩人湊在一起嘀咕了很久,她總能聽到一字半句,現在見她們如此默契地排外,不禁臉色郁郁地說了一聲“哦”就回房去了。

文娜見她回了房,拿起包小聲說道:“我今天還知道了一件事情,當年聞家處理這件事的人叫顧伯睿,是他們家的律師。”

“顧伯睿……”路星辰想了一會兒,脫口說,“是顧伯。”

“你認識這個人嗎?他也應該知道不少內情,那段錄像就是他動用人脈給抽出來的。我打電話給他的律師事務所,他好像得了老年癡呆症,不知道嚴重不嚴重。”

路星辰頭痛地說:“聞慕陽說是不嚴重,可是我見了他三四次,每次他都好像第一次看見我,你說嚴重不嚴重?”

“線索還真是不多……”文娜翻開筆記本,又把那張照片拿了出來,喃喃地說,“照片細心保存了五年,突然又不在意了……”

突然,路星辰的電話響了,她取出手機,意外地發現是聞慕庭的電話。

“聞總。”

“有空嗎?”聞慕庭的聲音依然很有磁性。

“有,您有什麽事?”

“就是……想找人出來喝一杯。”

路星辰略略猶豫了一下,那邊已經笑道:“假如不方便也沒什麽,我再找找別人。”

能找到別人聞慕庭就不會打這個電話了,路星辰開口說:“好啊,你在哪兒,我過去。”

“不必,我就在你們小區門口。”聞慕庭的聲音裏透出了開心的笑意。

“那我下來。”她轉頭抓起包,對文娜說:“我出去一下。”

文娜完全陷在自己的構思中,毫不在意地朝她揮了揮手。

路星辰走到門口,見聞慕庭的黑色車子果然停在那裏。她上了車,見聞慕庭神情愉悅,他一向沉穩,路星辰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表情外露。

“聞總你今天心情很好。”

“出了公司你就叫我慕庭吧。”聞慕庭微笑着調轉車頭。

路星辰沒好意思拒絕,直接叫慕庭有點過于親熱,她不太習慣,她可還記得因為沒叫“聞先生”,聞慕陽給自己的那副冰冷的表情。

想到“小聞先生”,路星辰心裏莫名地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動了動身體,就聽聞慕庭笑着說:“我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今天……我保住了聞思。”

路星辰大腦只轉了兩三秒,立刻就領悟了他的意思,她睜大了眼睛說:“你擊敗了雨隆蘭?”

“也可以這麽說吧,至少是在這次股東會議上。”聞慕庭微笑道。

路星辰果然也愉悅了起來,雖然她這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行為未免有點不夠厚道,但她路星辰的字典裏厚道兩個字都是打算替別人準備的,于是毫無心理負擔地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這件事還要謝謝你。”

路星辰微有些吃驚:“幹嗎要謝我?”

“別人不知道慕陽,但我很清楚,他是因為你才肯出來參加股東會議,沒有他的支持,我這次一定會敗給隆蘭的。”

路星辰頓時臉紅耳熱,想要說兩句客氣話,可是卻又舍不得說,舍不得否認“因為你”那三個字。

“吃什麽?”聞慕庭突然又問了句。

路星辰強自鎮定心神:“随便吧。”

“我知道有家法式餐廳不錯,我請你,算答謝怎麽樣?”

“好啊。”路星辰眼睛頓時亮亮的,天底下最大的好事莫過于吃大戶了。

聞慕庭笑了笑,徑直将車開到了一家帶點懷舊奢華風的法式餐廳門口,迎座員看見聞慕庭就立刻客氣地将他們帶到了靠窗的位置。

很快便來了一位黑頭發略有些矮胖的法國人,他非常熱情拿過餐單,看起來似乎跟聞慕庭很熟。

“貝爾納,這家餐廳的經理。”聞慕庭微笑着給路星辰做了個介紹。

“你好。”貝爾納字正腔圓地對路星辰笑道。

路星辰對這個法國人的中文發音如此标準很是驚訝,不過兩三句之後就知道他也就會比較标準地說“你好”跟“謝謝”兩對詞語,其他的能聽懂個大概,但都不會說。

他跟聞慕庭用法文交流了一會兒,聞慕庭微笑着轉過臉問路星辰:“主餐烤小羊排配黑松露汁怎麽樣?”

路星辰當然點頭同意,然後她也拿過一本菜單研究了起來,看完精美的圖片後才看後面的價格,雖然知道聞慕庭不會在乎,但她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開胃菜生蚝怎麽樣?貝爾納說新到的一批Gillardeau生蚝很不錯。”聞慕庭又跟他低語了一會兒,轉過頭來問路星辰。

路星辰又點頭,她當然知道這僅僅是聞慕庭的禮貌,她根本什麽都不懂,但貝爾納見路星辰頻頻點頭,顯然對她尊重自己的推薦很高興,所以聞慕庭點了湯跟色拉之後,他把甜品的選擇高興地留給了路星辰。

“他可以讓主廚為你特制一道甜點。”聞慕庭見路星辰手拿着厚厚的菜單有點慌張地不知道往哪兒翻,便笑着說道。

路星辰立刻放棄了菜單,記憶裏的美味翻了上來,但偏偏一時忘了名字,于是她用手比劃道:“有點像炖蛋,上面黑黑的,甜甜的……”

貝爾納眨着眼睛,聞慕庭想了想,微笑着轉頭對他說:“Crème brlée。”

他這麽一說,貝爾納頓時恍然大悟,滿面堆笑地收起菜單點頭走開,路星辰見他走遠了才問:“難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是焦糖布丁吧。”聞慕庭笑道。

路星辰拍了一下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是布丁沒錯,剛才怎麽都沒想起這兩個字。”

“沒事,間歇性失憶誰都會有,我有時打車還會一下子記不起來自己住哪兒。”

路星辰笑道:“那可能是因為你房子太多了吧。”

兩人都笑了起來,端上來的生蚝果然如貝爾納介紹的那樣非常新鮮,配上番茄汁清新酸甜,主菜小羊排也是鮮嫩可口,路星辰不禁胃口大開。

她吃得正開心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說:“慕庭,你今天也來這裏吃飯。”

路星辰擡起頭,見是顧伯與聞慕陽站在一旁,她一驚之下差點把嘴裏的鵝肝嗆到喉管裏去,偏偏今天顧伯超常發揮,指着她說道:“啊呀,是你啊,你是,你是……路星辰!”

其實跟聞慕庭吃個飯她沒覺得有什麽,可是這樣看見聞慕陽就是感到有點尴尬。

“一起坐?”聞慕庭笑道。

顧伯還沒開口,聞慕陽已經淡淡地道:“不必了,今天的冷氣有點不足,我們坐邊上吧。”

冷氣再不足,現在也是春天啊,是不想跟我坐吧,路星辰心中忐忑地想。

聞慕陽不願意跟他們坐,但也沒跑遠,就坐在他們旁邊的座位上,路星辰忍不住去偷瞄他,于是後面的菜就吃得有點心不在焉了。

隔了會兒,貝爾納非常熱情地親自将布丁送到路星辰的面前,又笑着說了一大通話,聞慕庭笑着翻譯:“他說央求了半天大廚才肯做這道焦糖布丁,因為焦糖布丁在法國是不會進真正有品位的餐廳的,他希望有機會能推薦你品嘗真正的法式甜點。”

路星辰連聲道謝,本來用完甜點就該走人了,可是聞慕陽來了,她的吃法就秀氣起來,一點點地偷瞄的心情如同嘴裏的焦糖布丁。

因為夾雜了一點很淡的苦澀,所以才甜得更加濃郁。

聞慕陽始終很專心地用餐,暖色調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直且長的睫毛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打下了一排陰影,他的西服外套丢在旁邊的椅子上,身上僅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給人一種秀潤天成的舒适感。

因此,周圍有些客人都忍不住掉頭過來多看了他兩眼,連給他上菜的女侍應動作都似乎緩慢了一些。路星辰見聞慕陽這麽受歡迎,不禁咬着勺子想,假如你們知道他有多兇殘……

好像想要響應她心裏的那句話,主餐上來之後,聞慕陽僅品嘗了一口他面前的碳烤牛排就拿過餐巾将它吐了出來,然後跟女侍應說道:“讓你們經理過來。”

隔了一會兒,貝爾納就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還是那句字正腔圓的:“你好。”

聞慕陽全然不領會他的那份熱情,只是說道:“我要的是幹熟成碳烤菲力牛排,調味僅用海鹽,要四成熟對嗎?”他指了指面前的餐盤,“你這盤牛排有經過二十天以上的幹熟成嗎?”

貝爾納聽他這麽一說,滿面堆笑的臉就一僵,匆匆拿過菜單看了一眼,面色就更加難看了,他一邊解釋,一邊示意女侍應将牛排撤走。

女侍應滿面不好意思地彎腰柔聲道:“我們經理說幫您換一盤。”

聞慕陽好像絲毫沒有算了的意思:“你不是搞錯了,你是自以為這兒就沒人能品出你的牛排到底有沒有經過二十天的幹熟成,你是自以為你做法式菜你這兒就是高檔餐館了。”

他慢條斯理地說:“菜系根本沒有高低之分,能分出高低的是一家餐館對待食物的态度。”

路星辰心中再次感慨聞慕陽那上限爆表的PK值,光看聞慕庭始終低頭專心飲酒就知道他的火力有多麽猛。

可是這樣的聞慕陽偏偏就是讓人覺得他很優雅,能兇殘得這麽優雅,路星辰心想,除了一些大型貓科動物,人類中大概也就只剩聞慕陽了。

貝爾納鼻尖都滲出了汗,他喊了兩聲貝塔,一名女性中方經理匆匆趕了過來,然後他彎腰又用法語說了一通,聞慕陽根本沒有給中方經理開口的機會:“免單就不必了,不過請記住了,一家好的餐館是有尊嚴的。”

他起身拿起手杖道:“一家有尊嚴的餐廳不但尊重食物,也尊重客人,服務中國的客人,你至少要學會說漢語。”

他說完便轉身走了,直到他出去的那扇門不再搖晃了,路星辰才能收回視線。

她回頭看了一眼聞慕陽還沒動過的餐盤,心想這人什麽也沒吃,不知道晚上會不會餓肚子,餓了不知道會不會喝咖啡,喝了咖啡不知道會不會失眠。

失眠了又會不會抽出一分鐘,想起路星辰。

聞慕陽坐到車子裏,顧伯嘆氣說:“你好端端的生什麽氣?”

“我哪兒有生氣?”聞慕陽生硬地說道。

“你上次還說這家店甜品做得不錯。”

“我這次有罵他家甜品嗎?”

“你還不是就因為那個胖文婷跟慕庭在一起吃飯。”

“她吃飯關我什麽事?她愛跟誰吃飯跟誰吃飯,愛跟誰晚上出去就跟誰晚上出去,都不關我事。”

“啧,還說不生氣。”

“都說了沒生氣,我下去打車。”聞慕陽手一伸,打開車門就下去了。

顧伯把頭伸出窗外:“你不帶錢包去打車,你還說你沒生氣。”

聞慕陽又坐回了車子,顧伯發動車子,隔了一會兒從後車鏡裏看了好似正閉目養神的聞慕陽一眼,嘆了口氣:“慕陽,明知道不可能的,就別陷太深了。”

“你不是忘記了嗎?”慕陽沒好氣地說。

“就算我忘記了也不能改變事實啊。”

“假如……”

“再有假如也晚了,你當初一聲不吭,現在也就不要再吭聲了。”顧伯嘆息着說,“再說我看那個胖文婷好像也挺喜歡慕庭的……”

聞慕陽“騰”地坐直了身體,激烈地反駁道:“她也喜歡我啊,她還說要跟我……”

“要跟你幹嗎?”顧伯見他把後面半截話咽下去了,不由好奇地問。

聞慕陽偏過頭,将嘴抿成了一條線,不管顧伯怎麽問,他再也不肯開口。

回去的路上,聞慕庭擋着方向盤看了一眼路星辰:“在想慕陽?”

“沒有,我為什麽要想他?!”路星辰下意識地連忙否認。

“因為我認識的女孩子好像都挺喜歡他的。”

路星辰小心翼翼地問:“也包括雨文婷嗎?”

“當然,很多人喜歡慕陽,但是當時慕陽只喜歡雨文婷。”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個羞怯,膽小,但很聰明,也很善良的女孩子,所以慕陽一直都很保護她。”

羞怯膽小聰明善良……路星辰拿來在心裏和自己比較了一下,發現自己離那個标準天差地別地遠,不禁在心裏腹诽:“那不就是一只聖母包子,小白花嗎?切!”

她覺得自己不在意,結果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也沒睡着,“很多人喜歡慕陽,但是當時慕陽只喜歡雨文婷”這句話一直在耳邊環繞。

當時……那麽現在呢,聞慕陽會喜歡一個跟當年喜歡标準完全相反的人嗎?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整晚,以至于她早上起床的時候人都不太精神。

“來喝豆漿吧,文娜!”吳小妹把早點端到桌上喊道。

“來不及啦,今天有晨會,上周聞思的周年慶我開了天窗,今天組長還不知道怎麽拿我做反面教材呢。”文娜摘下面膜,拿起油條道,“好端端的商業新聞變成了八卦新聞。”

“那不是你的本行嗎?”路星辰坐到桌上拿起了油條,有氣無力地道。

文娜用胳膊肘用力敲打了一下她的後背:“不知道好歹的女人,要是那天是別人去跑新聞,把你寫成某路姓女職員與聞氏長子疑似發生情感糾葛也夠你喝一壺的。”

“是啊,好在是文娜!”吳小妹也是心有餘悸,“人言可畏,以後別人提到星辰就會說你是上了報跟聞慕陽鬧緋聞的那個某路姓女職員。”

路星辰揉着後背吃痛地說:“我不承認就完了,別人問起聞慕陽我就說那是個渾蛋哪。”

“是跟路星辰一樣的渾蛋。”文娜拿起手提包又砸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罵道。

等文娜出了門,吳小妹才小聲地道:“星辰,昨天我知道我的語氣是不好了點,不過像聞家那種人跟我們這種人是不會有結果的,你別聽文娜的,她跟我們不一樣,她條件不錯,又有學歷,工作又好,她怎麽會理解像我們這種人的處境呢。”

路星辰突然就覺得嘴裏的油條有點難以下咽了,聞慕陽那句“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路星辰,不是我瞎了,我就需要将就像你這樣的女人”又在耳邊回響了起來。

那句話的每個字都像把刀子,插在她的心間,她假裝睡了一個晚上就把它給忘了,可是她怎麽會忘,那就是現實。

現實就像是一個守恒的公式,又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劍,每當你露出不切實際的想法想要偏離它的航道時,它就會狠狠地給你一下,吹開你自以為走遠的腳印,剝落你身上的華服,讓你赤裸裸地回到起點。

他們之間的現實包含着她跟聞慕陽之間遙不可及的距離,也許還包含着在距離那頭聞慕陽的輕視。

他瞧不起她,在見她的第一面就表現無遺了。

她跟雨文婷差得遠的難道僅僅是性格嗎?不,他們差得更遠的是家世,是她們各自的出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