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撲殺
????那小太監只是嘗了一口,沒敢多吃。
因為自幼就被各種叮咛交待,這不讓吃、那不讓吃,風口雪地裏更不能吃東西,否則是要吸涼氣的。若是回頭再因此鬧起肚子來,----想想那上吐下瀉的難受勁兒,就是不自禁的一個激靈!唔,還是留着回去慢慢兒的吃。
一路回味着那甜膩的玫瑰味兒,心情明媚如春。
不過想起點心,免不了又想起那個玫瑰色的身影,她帶着兜帽,雪白的風毛擋住了她半邊臉,沒看清楚是何模樣兒。不過一雙眼睛長得很是漂亮,又大又長,又黑又亮,好似星子一般光芒閃爍。
哼!小太監皺了皺鼻子。
雖然她長得還算挺順眼的,但嘴卻太壞了。
----居然說自己像姑娘!
不過……,那丫頭嘴是有點壞,可是心腸不錯啊,她以為自己是個小太監,還主動伸手要攙扶自己呢。再說了,她又給了自己一盒子點心。還有,她也說了自己長得好看,聲音好聽。這麽看來,還算是一個明白人兒。想來內裏還是不壞的,就是嘴上厲害了點兒,不算太讨厭啦。
算了,算了,君子不與小人女子計較。
那小太監站在連廊上挺了挺腰身,自覺氣宇軒昂,言行從容,一幅不屑與女流之輩糾結的高雅風度。只不過仍舊在心裏嘀嘀咕咕,下次見着那丫頭,一定要告誡告誡她,不許再說自己像姑娘了。
但若是下次還想出來溜達,今兒就得趕緊偷溜回去,否則被母親知道自己大雪天跑了出來,肯定要生氣的,後面一定會把自己看得更嚴!
這麽想着,不由加快了腳步。
通向後宮的路,大都是九曲十八折講究一個意境。到處都是假山、影壁、花籬,夏天方便遮陰,冬天還能擋擋風雪。小太監出來的時候還沒下雪,沒帶傘,眼下不得不往有遮擋的地方鑽,好少讓點雪花落在自己身上,以免受了寒氣。
不料穿過一處花籬的時候,忽然有人輕呼,“啊!什麽人?!”
這一次,小太監沒有吓得摔倒,倒是把對面的受驚少女給吓得摔倒了。
她手上的一把绛紅色油紙傘,滴溜溜一滾,停在旁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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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梳着堕馬髻,寶石金釵、打扮嬌俏,耳朵上帶了一對綠瑩瑩的貓兒眼,在雪地裏格外的光芒閃爍。此刻柳眉倒豎的站了起來,指着小太監,怒道:“你會不會走路?平白無故的突然蹿出來做什麽?蠢貨!”
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妃之妹許嫱。
小太監氣得不行,“你罵誰?”
許嫱撣了撣身上的雪花,冷哼道:“眼前就我們兩個人在說話,你說我罵誰?你是哪裏冒出來的蠢奴才?好狗還不擋道呢。”
“砰!”小太監把點心盒子狠狠扔了出去,正正砸在對方臉上,勃然大怒道:“你居然敢罵本王是狗,你才是狗!癞皮狗!”
許嫱被他砸了一臉的點心酥皮兒,砸懵了,又急又氣的忙着撣去臉上碎屑,倒是沒顧得聽清他說什麽。低頭忙亂撣了一陣,朝着身後大喊,“你們都是死人吶?!這麽大動靜聽不見嗎?趕緊過來!”
原是最近無憂公主被禁了足,沒人說話,許嫱心裏悶得慌,所以出來散散心。因為嫌奴才們在跟前礙眼,便只讓遠遠的跟着,不讓靠近。剛才正在看一株紅梅看得出神,有了幾句詩興,才吟了半句,就被這個小太監吓得摔了一跤。
這狗奴才!不說認罪,居然還敢對自己動手?!
許嫱怒不可遏,喊了跟随的宮人們過來,指着那個小太監怒道:“就是這個蠢奴才!剛才不僅吓得我摔倒了,還砸了我一臉點心,給我狠狠的打!”
兩個太監趕緊上前拿人,另一個領頭的,走上前揚手就要扇耳光。
“你們敢打本王試試!”那少年怒道。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
許嫱起先是怒火中燒沒有留意,此刻聽他說本王,不由愕然,繼而滿面怒容的仔細看了看,頓時大吃一驚!腦子裏飛快的轉了幾個圈兒,當即喝斥宮人,“快放手!”然後跪了下去行禮,“給江陵王殿下請安。”
本來依照她的長公主之女身份,算起來是皇子們的表妹,平時用不着這樣行大禮的,但是眼下得罪了江陵王,不得不按着禮數來了。
許嫱強忍了心頭怒氣,賠罪道:“剛才是因為風大雪大沒看清,錯認了,還望江陵王殿下不要怪罪。”心下埋怨,好好的皇子穿什麽太監衣裳嘛。
江陵王?兩個拉扯江陵王的太監對視一眼,這才回神,頓時吓得沒魂兒!頓時趕緊松手跪了下去,然後頭如搗蒜,磕頭磕得一地雪花飛濺。
許嫱低着頭,一臉賠罪道歉的模樣。
江陵王冷冷掃了她一眼。
不要怪罪?要不是因為她是大姑母的女兒,就憑她剛才的胡說八道、辱罵自己,早就拖下去叫人打死了。心中滿腔厭惡嫌棄,懶得多說,一拂袖,擡腳便繞了過去。
許嫱松了一口氣,搭着宮人的手要站起身來。
後面傳來一聲,“本王讓你起來嗎?”
許嫱回頭,只見江陵王立在花籬門口冷冷看着自己,----長公主之女雖然尊貴,但是又怎麽比得過皇子?只得咬了咬唇,複又忍辱緩緩跪了下去。
那兩個磕頭的太監還在磕頭,地上雪花并不厚,都是磕得額頭紅腫一片還不敢停。
江陵王冷哼道:“不是讓本王不要怪罪你嗎?什麽時候雪停了,什麽時候起來,本王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繞了你這一次。”言畢,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嫱恨得牙齒打顫,卻不敢違背。
偏生這天的雪下得十分綿長,從中午開始,一直下,一直下,直到天色将黑才漸漸停了下來。跟着許嫱的那幾個宮人,不是磕頭,就是跪着,根本沒人膽敢起身,更別說去找人通風報信。加上當時地方偏僻,沒人路過,因而許嫱生生在雪地裏跪了一個下午!
把她凍得渾身發僵,臉色青紫,回去以後就一頭病倒了。
次日,汾國長公主聞訊進宮探望女兒。
許嫱見了母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泣不成聲,“娘……,我發燒了,好難受。還有我的膝蓋也凍壞了,太醫說,不好好保養……,将來是要作下病的。”
汾國長公主氣怒交加,啐道:“你這傻丫頭!江陵王讓你跪着不動,你就不動?你耍賴暈倒不就行了?再說就算你真的不跪,他又能怎樣?還能打你一頓不成啊?我就不信,有我這個親娘給你撐腰,別人還敢欺負你?”
“娘……!” 許嫱拖長了聲調,哭着不依,“我都這樣了,你還怪我?我在宮裏行走,要是不守着規矩來,往後被人說嘴怎麽辦?!嗚嗚……”她想到了那張清俊無比、尊貴無比 的臉孔,想到他,想到要和他并肩同行堪稱匹配,不守着規矩怎麽行?自己若不做的更好,怎麽能把已經占了優勢的姐姐比下去?
母親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
汾國長公主摸了摸女兒的額頭,心疼不已,“你看看,燒得跟火炭兒一樣。”拿出手帕給女兒擦淚,“好了,好了,哭什麽?平時最懂事大方的一個人,現在哭哭啼啼的,跟你那嬌滴滴的姐姐差不多了。”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許嫱更是哭得傷心不已。
當 初,要是母親把自己許配給了太子,自己現在早就已經是太子妃了,哪裏還用受江陵王的氣?母親說疼自己、喜歡自己,可是到了最最關鍵的時候,還是偏心姐姐! 又是氣、又是恨,心中積怨已久的話噴薄而出,“娘既然那麽喜歡姐姐,那就去東宮啊!還管我是死是活做什麽?趕緊走吧。”
“你這丫頭。”汾國長公主不悅道:“說得這是什麽話?”
許嫱心下氣恨不已,“我說得是實話!”越想,越發哭得傷心起來,“娘總說最疼我,最喜歡我,可是一有好事兒就是姐姐的……”不敢說出沒當太子妃的心結,只哭道:“就連就連一根勞什子的破人參,都偷偷的給姐姐了。”
“人參?”汾國長公主聽得話頭不對,心下猛地一跳,趕緊問道:“什麽人參?”
“娘你還裝糊塗?”許嫱氣得眼淚更加洶湧了,憤憤哭道:“就是那支長白山的三百年極品人參!那天我在的時候,你分明說好的要留着自個兒吃,一轉頭就給姐姐了。”
汾國長公主臉色微變,“我……,我什麽時候給瓊華了?!”
“你沒給姐姐?”許嫱惱火道:“你沒給姐姐,那人參怎麽會到了長孫曦的手裏?難道是她去公主府偷的嗎?今兒當着我的面,你還撒謊……”
汾國長公主厲聲打斷她,“嫱兒!”攏在袖子裏的雙手緊緊握拳,不如此,實在難以控制住自己發抖,“那人參……,現在哪兒?!”
“怎麽……,你還要拿回去啊?”許嫱還以為自己言辭太過分,激怒了母親,說話便有點沒底氣,哽咽結巴道:“當時正好無憂公主被禁了足,又是長孫曦害的,我……,我心裏生氣嘛。所以……,我就把人參拿了回來。”
汾國長公主感覺像是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快要不能呼吸了,目光灼灼的問,“然後呢?”她又驚又氣,又是恐慌,忍不住朝着床上連連重錘,“快說!快說啊,那人參現在哪兒呢?!”
許嫱一向深得母親寵愛,要不然,也不會在人前那麽隐忍大方,在母親面前就跟小孩兒似的撒潑。眼下瞅着母親臉色大變,不由驚吓,聲音變得怯怯的,“我拿回來,讓人做了獨參湯……,然後……,和無憂公主一起喝了。”
“哐當!”汾國長公主一頭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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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曦聽說許嫱病了。
不過不知道詳細,當時風雪太大,并沒有人無事路過那邊花籬小徑,或許有一、兩個打掃的粗使宮人遠遠看見,但是誰又敢說?因而現在對外,都以為是許嫱在雪地裏受了涼,所以才發了燒熱,以至于病倒了。
長孫曦才懶得關心她為啥病倒,要是她一直不出門找自己,那還更好呢。
一上午,仍舊默默的背誦書目。
這些天的功夫,已經把禦書房的書目記得差不多了。準備再記記,鞏固鞏固記憶,就去後面屋子開箱子,看看那些不常用收起來的古籍。不常用的不必記得太詳細,但也要大差不差的,知道大概擺放的位置才行。
她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現在就算倪司籍不在,自己也不怕皇帝突然來找書了。
這麽想着,本來就很好的心情越發陽光燦爛。
晌午回去吃了飯,歇了片刻,然後還美滋滋的喝了一盞上好的西湖龍井,這才滿心滋潤的去往禦書房。走在路上,忍不住輕輕哼着小曲兒。因為是前世記憶力的歌,沒看胡亂唱出來,只哼哼,反正周圍都是服侍自己的人。
“心情挺好嘛?”有人在花窗後面說話。
長孫曦還記得那一管瀝瀝如水的聲音,回頭過去,果然是昨天那個摔倒的小太監,不由好笑道:“你這人怎麽天天閑逛?仔細師傅知道,回頭打你。”
江陵王還是穿着綠油油的小太監衣衫,灰紗帽子,襯得一張臉欺霜賽雪的擺。他不敢說出真實身份,撒謊道:“我就是在這附近負責打掃的,剛幹完了活兒,現在到處檢查檢查,不算閑逛。”
長孫曦抿嘴一笑,“就你……,還打掃?一陣風都吹跑了。”
“你這人!”江陵王不悅道:“怎麽總是看不起人?”
長孫曦現在的日子頗為枯燥,每天從早到晚也就跟梵音說幾句,和倪司籍打個招呼。因見這個小太監長得清秀可人,忍不住多聊了兩句,笑道:“我那是誇你,長得好,一看就不像是幹粗活兒的人。”
江陵王嘟哝道:“這還差不多。”
長孫曦瞅着他長得清俊異常,不由多看了兩眼。
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有點萌萌的正太臉,身量卻又是抽了條的瘦高少年。他的膚色白皙得簡直不像話,那雪白的臉,雪白的手,和未融化的白雪差不了多少,反倒顯得有幾分病态的蒼白。
不過他的五官精致、昳麗清雅,再配上白皙的膚色,整個人看起來就好似一塊如琢如磨的璞玉。在陽光下,有種微微半透明的瑩潤細膩。
“你怎麽一直盯着人看?害不害臊?”江陵王微微紅了臉。
長孫曦好笑道:“因為你長得好看呀。”
江陵王的臉頓時更加紅了。
“哈哈。”長孫曦越發忍不住笑了起來,鬼使神差的,想起前世粘着自己的小堂弟,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昨天的點心好吃嗎?甜不甜?”唔……,滑滑嫩嫩的,好似剛點好鹵水的水豆腐。
“喂!”江陵王頓時連連後退,氣窘道:“你這人,怎麽随随便便動起手來?!”
長孫曦聞言一愕,繼而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冒失,雖說對方是太監,可能內心還是當自個兒是男人的,只怕是臊了。因而笑着搖了搖頭,“不跟你閑話,我先走了。”招手叫上梵音等人,就要離開。
“等等。”江陵王在後面喊住了她,鄭重道:“以後不準再說我像姑娘了。”
長孫曦聞言不由錯愕,他今天專門在這兒等着自己,就是為了說這麽一句話?心下不由好笑,順着道:“是、是,以後再不說了。”
“還有……”江陵王又小小道了一句,表情不自然,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樣,“昨天的點心挺好吃的,多謝你了。”
這孩子?怎麽這般容易害羞?長孫曦笑道:“不值什麽,你吃罷。”正要走,忽地瞅見側面月洞門過來一行人,赫赫揚揚的。
江陵王瞄了一眼,臉色微變,頓時一溜煙兒躲在了樹蔭後頭。
長孫曦上前行禮道:“給汾國長公主請安。”
“你這個……”汾國長公主眼中好似着火,咬牙切齒,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狠狠的朝旁邊石頭上一推,“克爹克娘,克死全家的晦氣掃把星!”
長孫曦根本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一個不防,就被推得連連後退往旁邊栽去,眼看就要撞在石頭尖兒上,磕個頭破血流!可惜身體傾斜完全不自控,不由驚呼,“啊……!”
梵音三步兩步飛快上前,一把攙扶住她,“長孫司籍當心。”
長孫曦這才來得及擡頭仔細看去。
心下不明白,汾國長公主就算私底下不喜歡自己,但是面上情還是有的,怎麽突然就發了瘋似的?忽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
人參……,人參事發了。
照這麽看來,許嫱拿走人參以後必定是吃了。
汾國長公主到底在裏面放了什麽?許嫱忽然病倒,還不會是因為吃了那鬼人參吧?可是害人的是她,搶走人參的是許嫱,又怎麽能怪到自己頭上?當時的情形,自己根本不可能說人參有問題,讓許嫱別拿走,更不可能去跟許嫱争搶。
----那樣才是找死呢。
因此心下思緒萬千飛轉,臉上卻一絲不露,只是滿面錯愕的看着汾國長公主,怯生生的問道:“舅母,你……,你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的火?”反正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抵死不承認,就不信她還能直接說出來。
“我、我……”汾國長公主氣得說不出話,渾身顫抖,指着長孫曦想要狠狠咒罵,可是真實原因又開不了口。心中又恨又氣又痛,那人參……,裏面可是泡了絕育藥的,無憂吃了沒什麽,但嫱兒也吃了啊!
一想到,寶貝女兒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就是心如刀絞!
都是、都是眼前這個掃把星害得!
早知今日,當初自己就該一把把她掐死,也就不會造成今日後悔局面了。
汾國長公主對兩個女兒感情不同,大女兒雖然是親生,卻沒撫育,小女兒可是捧在掌心裏的寶貝,一直呵護長大的。眼下小女兒已然不能懷孕,毀了一輩子,心中的憤怒之火簡直滔天,燒得她失去了理智!
根本不說什麽原因,就喝斥,“來人!把這掃把星給我打死!”
跟在汾國長公主身後的宮人們聞言,都是一陣錯愕。
長孫曦今非昔比,如今她可是掌管禦書房的正六品司籍,雖然官職不大,但卻是禦前行走的人啊。再說了,她這個司籍還是皇上親自點的,外頭又是流言紛紛,說是皇帝看上了長孫曦的美色,将來要封做後妃的。
這種情況下,誰敢上去把皇帝看上的人給打死了?因而都是遲疑不敢動。
汾國長公主越發氣怒,呵斥道:“你們都聾了嗎?!”
宮人們都紛紛低下了頭,沒人敢上前。
“好,很好。”汾國長公主氣得發抖,指着宮人們道:“等我回去,就讓人把你們這些蠢奴才全部活埋!一個都不留!”
兩個領頭的宮人被逼的沒辦法了。
只好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長孫曦的胳膊,卻不敢打她。
但是她們不敢打,不代表汾國長公主不敢打,----這天底下,大概除了皇帝皇後太後有限的幾個人,就沒有她不敢動手的。當即沖上前去,揚起手,一巴掌就要朝長孫曦的臉上扇去,“你這個……”
長孫曦本能的就要往後躲避,但是被人抓住,實在躲也躲不過去。正吸氣,準備要生生挨這一記耳光,沒想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梵音上前,一把抓住了汾國長公主的手。
長孫曦不由愕然的看了過去。
梵音長了一張嬌小的瓜子臉,杏核眼,身量也小小巧巧的,頭上梳着雙螺髻,別了幾朵簡單別致的小小珠花。小模樣兒甜美可人,平時話也多,愛說愛笑,而且還挺嘴饞的,和尋常的小姑娘沒有任何分別。
可是此刻,那只纖細的手卻能穩穩抓住不動。
她……
下一瞬,忽然明白梵音不離開自己的原因了。
“狗奴才!”汾國長公主勃然大怒,喝道:“松開手!”
梵音不言語,但是也不允許她繼續動作。她的臉色冷靜無比,眼中光芒犀利,透出和平常不一樣的氣韻,竟然讓人心生畏懼。
汾國長公主用力掙紮了幾下,都沒有用。
梵音将她的手推了回去,然後分花拂柳的輕輕一撥,沒人看清楚什麽動作,就把那兩個抓住長孫曦的人,給分開了。
她沉默不語,然後宛若利刃般擋在長孫曦身前。
汾國長公主是金枝玉葉的皇室公主,身邊自然也有護衛之人,心下明白,自己這是遇到了練家子。呵呵……,長孫曦不過一個罪臣之女,也配影衛?!是皇帝,一定是皇帝安排在她身邊的!
朝後招了招手,“你們兩個!把這紮手的奴才和她的主子,一起給我掐死了!”
汾國長公主的身後,兩個其貌不揚的太監往前出列。
他們和梵音一樣都是皇室影衛,乃是死士。這些影衛平常輕易不露身手,以便被人發覺盯上,但是必要的時候,就算犧牲惜命也要保護主子的安危,達成主子的想法,根本就不以平常邏輯行事。
其實汾國長公主弄死長孫曦機會多得是,眼下這是怒火攻心,被小女兒再也不能懷孕的消息氣昏了頭。這才不顧此地是皇宮,也要直接将長孫曦給撕碎!她一心要為許嫱報仇,除了眼中釘、肉中刺,直接當場将梵音和長孫曦撲殺!
心下已經想好,即便事後皇帝追究起來,自己也不過犧牲兩個影衛罷了。
雖然可惜,但卻是為小女兒報了仇。
汾國長公主斷聲喝斥,“趕緊動手!”
那兩個太監從做死士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命是要随時要為主子死的,雖然都不想死,但卻不能不執行主子的命令。彼此對視了一眼,便沖上前抓住了梵音的手腕,梵音豈肯坐以待斃?三個人頓時眼花缭亂的交手起來。
雖說梵音功夫不錯,但是以一敵二,又是女子,如何打得過?很快落了下風。
長孫曦驚駭之餘,不由本能的連連往後退去。
“砰!”的一下,正好撞在一個高大挺拔的身體上面!驚駭的扭頭看去,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對方容貌,先看到了明黃色的五爪龍紋樣,頓時趕緊跪了下去。
下一瞬,十幾個手持弩箭的太監圍了過來。
梵音和那兩名影衛都停了手。
皇帝目光寒冷好似冰霜利劍,氣勢威儀,居高臨下的朝前面看去,在汾國長公主的臉上淡淡掃了一眼,“大皇姐,宮裏不小心混進來了刺客,讓你受驚了。”
“撲!撲撲!”兩聲強弩飛箭徑直向前射出,正中汾國長公主的那兩名影衛額頭,兩人好似斷線的木偶一般,徑直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