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雖然天上有着一個大大的驕陽,但因為鎮香樓的後院搭建了不少廚工居住的小棚屋,于是,這個呈“口”字形的後院上空,挂滿了晾曬出來的舊衣物、抹布以及海産幹貨,終年不見陽光不說,還散不走這裏的魚腥味。

油膩的石板地上,放着五六個堆滿髒碗筷的大木盆子,兩個辨不出原色的矮板凳,一口長着青苔的水井,便是後院全部的風光。

想想看酒樓前邊是嘗不盡的美味佳肴,而這後院則是污水橫流,陰暗潮濕如地溝,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倒盡胃口,根本不能相信這是同一處地方。

這主仆二人初來乍到時,真是怕極了這兒是否有老鼠?髒得連站人的地方都沒有。

當然,看守他們的二狗和大劉早就見怪不怪了!說也巧了,之前洗碗的幾個大嬸嫌棄活太辛苦,都甩手不做了。

眼下正愁缺人手,這兩人就被逮住了,幫酒樓洗六個月的碗,少則有一、兩萬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白工,能讓人不樂嗎?

為此,大劉的态度還算和氣,丢給他們一人一件發臭的圍裙,算是開工了。二狗就一直罵罵咧咧,嫌棄他們動作太慢,力氣太小,吃得卻太多,哪怕多吃的只是一個馊掉的饅頭。

換而言之,二狗就是沒事找碴、雞蛋裏挑骨頭。興許這也是掌櫃的授意,因為明明是搬來就摔碎的面碗,硬說是他們碰壞的,還得賠錢,這舊賬加新賬的,主仆二人累死累活刷洗了三天的碗,結果卻是——還得倒賠給掌櫃一吊錢。

+++++

今日又是天沒亮,就被二狗叫起來幹活,連早飯都沒給吃,說到了中午再吃。

而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卻不見二狗說開飯,自顧自搬着一把竹凳坐在風涼的門廊下打盹。

“吱嘎、吱嘎!”

褲管一直卷起到大腿的小厮,咬着牙,正使勁搖着水井上方的鞭鲈。水桶很大,沉如磐石,他越是想把水打上來,也越拉不上來,加上肚子餓,氣兒都快沒了。

而水桶偏偏和他對着幹似的,搖搖晃晃,眼見着又要掉下去了!

“小德子!我來幫你!”

坐在井臺旁洗刷髒碗的青年見了,立刻起身幫他穩住水桶,最後兩人齊心合力地,把滿是徹骨井水的水桶,給拎了出來。

Advertisement

“老、老爺,剩下的活我來做,您歇會兒吧。”小厮喘着氣,心疼地看着老爺的手。

這才過了三天,那本該白皙修長的指頭,就已經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菜盤內的魚刺、磕破口的瓷碗,這些都能成為傷人的利器。

就連竹鍋刷,不小心刮過手背時,也是疼得讓人龇牙!可這樣的的活,還得做滿六個月!

“沒事兒,你放心,我還能幹。”青年笑了笑,又坐回滿是髒碗的木盆前,拿起一塊抹布,認真地擦洗着碗。

酒樓的生意好,髒碗髒盤是成百只的從竈屋裏退下來,從早上到現在,青年的頭都沒來得及擡起過,卻還有一大盆沒洗。

而要是二狗醒了,必定又是一陣惡罵。

小厮看着青年,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如果只是自個兒挨打、挨餓,他倒也能忍耐下去,畢竟是從宮裏出來的,老太監懲罰起來,比二狗還兇哩!

但是要皇上跟着受罪,真是萬萬舍不得的。

小德子覺得自己成了千古罪人,後悔不該由着皇上出宮的。于是,他偷偷瞄了眼二狗,見他仍睡得熟,便放下水桶,靠近青年。

“老爺……”小德子輕聲說,“要不,還是讓我去找景将軍吧?興許大将軍正在外頭,到處找咱們呢。”

啪!

鍋刷扔在水裏,青年拉下臉,小德子一驚,差點就跪下喊,“皇上息怒”了。

“找他搬救兵,我情願刷一輩子的碗。”青年極倔地說,“還不是因為他,我才出宮的!”

“可大将軍對您,是最忠心耿耿的!”

“哼,他以前是,現在可就難講了。”青年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憤憤不平地道,“朕要他上朝觐見,他不來。朕不想見他時,他就偏偏上朝來說什麽谏言!根本是跟朕對着幹!!哪裏是忠臣?!”

“老爺,自古忠言逆耳……咳,當然,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小德子見青年臉色如染藍的布,連忙改口道,“那日,是景将軍有公務在身,才不能上朝的,他絕非頂撞聖意啊。”

“你竟敢為他說話,是收了他的好處嗎?!”青年怒氣沖沖地說,冷眼瞪着小德子。

“小的當然沒有!小的也只是為皇上,為您的龍體擔心啊。”小德子雖然害怕青年發火,還是積極地勸說道,“難不成您真的要在這裏苦熬半年?您從小都沒吃過這個苦啊。”

“朕雖然沒幹過粗活,但也沒這麽嬌氣……”青年正這麽說的時候,後院的門外突然響起劈劈啪啪的炮竹聲,小院內頓時煙霧彌漫。

“出了什麽事兒啊?”

這聲音驚醒了二狗,他懶洋洋地起身,打開了上鎖的院門。這時,青年和小厮才看到,後面是一條又深又窄的小巷子,也是別人家的後院,只是那些房子看起來就沒有鎮香樓那麽氣派,都是泥牆草頂。

“老爺,是有人娶親。”小厮伸長脖子,往外張望着道。一頂大紅花轎正停在巷尾,但奇怪的是,拿着鞭炮的不是迎親隊,而是身穿官服的衙役。

“是嗎?”青年也往外看着,怎麽都覺得這陣勢很奇怪。衙役們手持兵器團團包圍一棟簡陋民宅,用鋼刀拍着門,厲聲吆喝道。

“姓徐的!快開門!縣老爺娶你們家的姑娘來了!”喊完,還提腳踹門,那粗陋的門板哪裏挨得住這幾下,“哐”地一下往裏頭倒了。

“爹!娘啊!快救我!”

衙役如土匪般,進去就是一頓亂砸,鄰裏聽到動靜,起初還開門看看,見是這副陣仗,立刻就把門關死了,完全不理會外頭的吵鬧。

一個穿着粗布綠裙、模樣俊俏的少女,哭得是呼天搶地,卻依然被衙役抓出屋子,蓋上一塊紅布頭,強送進花轎裏。

一對老夫婦哭喊着追出門,被衙役打倒。衙役行兇後,扔下一張銀票,還叫嚣着,“權當是縣老爺買了你家閨女,以後生死不相往來!”

“這、這不是強搶民女嗎?!太可惡了!”青年看在眼裏,氣得是渾身發抖,這等富庶之地,青天白日底下,竟然還有這種事?!簡直是目無王法!

“去!關你什麽事?縣老爺看上他家閨女,娶回去做小妾,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二狗在旁邊裝模作樣地說,“你們快點回去刷碗,老子今晚還得去縣老爺府裏喝喜酒呢!”

“這哪是百姓父母官,根本是流氓惡霸!”青年氣炸了,可顧不得那麽多,花轎眼見着要擡出巷子了,他左右一看,操起一根扁擔,就沖了出去。

“老爺!等等我!”小厮大喊,都來不及阻止。

“混小子!你給老子滾回來!”二狗大叫,急忙追出去,他着實沒想到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子,竟敢挑釁衙役,壞了縣老爺的美事?

+++++

“站住!”青年大喝一聲,手持扁擔,橫擋在花轎跟前。

衙役頭目正得意洋洋地走着呢,前面突然沖出一個陌生男子,他不覺怔了一下,定神打量了一番。

擋路者年紀輕輕,一身粗布衣服,從頭到腳都髒兮兮的,臉上還沾着鍋底灰,拿根扁擔當武器,一看就知道是草芥之流。

衙役口氣極不善地道,“是誰家的狗圈沒栓牢,放出這野小子,沖老子亂吠?!也不怕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大膽!不準你出言不遜,頂撞我家老爺!”

小厮也緊跟着青年沖了出來,阻隔在青年與衙役之間,密實地伸手護着青年。

“老爺?哈哈哈!這副尊容竟然還是位老爺?!”

衙役們轟然大笑,二狗急急忙忙地趕來了,先給衙役們鞠躬賠不是,然後解釋道,“他、他們二人是鄉下來的,到鎮香樓裏騙吃騙喝,被掌櫃給逮住了,現在後院裏當洗碗工。”

“哦,原來是鎮香樓的苦力。”衙役一臉鄙夷地瞅着小厮和青年,心想,這鎮香樓和縣老爺是有點交情的,平時上貢得也不少,不如回頭再與他算賬,便叱喝道,“二狗,快讓他們滾開,誤了老爺成婚的吉時,誰也擔當不起!”

“是、是!那個——你!還不快滾!”二狗想呼喝青年的名字,卻想起還不知對方叫啥呢?于是便戳指着青年的臉,嚷嚷道,“你、你!快滾回去洗碗!少管閑事!”

“閑事?俗話說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更何況現在是賊官當道,強搶名女,我身為大燕……大燕子民,豈能不管?!”

“哎唷!我看你小子是活膩了吧?竟敢罵縣老爺是賊?來人,給我打!往死裏打!打死有賞!”衙役頭目怒氣沖沖地吼道,一幫衙役就都圍攻了上去。

“媽呀!這要出人命了!”二狗見情勢不對,趕緊溜回院子去報信,只有小厮護在青年身前,卻挨不住拳頭如雨,棍棒如林,給打趴在地上,滿臉是血!

青年手持扁擔,一直格擋這惡狼撲食般的拳打腳踢,還把小厮從地上救起,對方見狀,索性拔出大刀亂砍。

青年一腳就踹翻兩人,還用扁擔把衙役們打得是滿頭包,他叫喊道,“論打架,我可不輸你們!我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你們這幫為虎作伥的混蛋!”

他的腳底就像抹了油似的,不管衙役們怎麽圍攻他,都能靈活地轉來轉去,直把衙役打得哇哇亂叫。

“鬼叫什麽!快砍死他!”衙役首領的額頭被扁擔敲破了,正流着血,疼得他大聲嘶吼,這麽一鬧,連街上的人都跑進巷子裏來瞧熱鬧了。

還有人在悄聲議論,“這是出什麽事啦?打得這麽兇?”

“聽說是縣老爺又要納妾,娶的是徐家姑娘。”

“那這打架的又是誰?”

“興許是徐家丫頭的心上人吧,唉,這麽冒死阻攔來着。”一位婦人說着,一臉唏噓。

“真是造孽啊,誰都知道縣老爺是最好色的,這妾室都娶了七個了,這眼下……誰能攔得了他。”

“當、當當!哐!”

開道的銅鑼敲得是震天響,見又湧來了一大堆士兵,圍觀的百姓慌慌張張地避開了,在街道兩邊跪下,也不敢再多嘴議論。

來的人正是荻花鎮的大官金富力,今年三十有七,相貌堂堂,身材威武。只見他一身新郎紅衣,騎在高頭大馬上,是雄赳赳氣昂昂,宛如一只頂着紅冠的公雞。

他帶來的兵是方才衙役的四、五倍,這混亂的場面立刻被鎮住了,那受傷的衙役頭領暫且不打了,噗通跪倒在系着紅綢的駿馬前。

“大人!請恕罪!都怪這狗奴才搗亂,花轎才……”

“得了,你們先退下吧。”

在這衆目睽睽下,他這個官老爺怎麽說還得擺擺正經譜兒,訓誡般地道,“本官讓你們來迎親,瞧你們把人家弄得是雞飛狗跳,沒個安生,人家怎能不打你?”

“是!都是屬下失職。”鼻青臉腫的衙役統領如喪家之犬般,退至一旁。

金富力看也不看那個被圍在角落裏的青年,對身後的官兵下令道,“去,把轎子給我擡走,快點。”

其他被打得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衙役,也被官兵扶起來,這場面看起來就像打了一場仗似的。

“不能走!”青年皺眉,依然想要阻攔下花轎,“你既然是父母官,就該為百姓做主,而不是仗勢欺人,強占民女!”

他這話一說出來,可真是衆人皆驚啊!

誰都知道縣老爺是貪財好色之輩,卻沒有人敢當面這麽說。

那簡直就是把脖子往刀口上伸,完全是不要命的!

青年的話音一落下,那是死一般的靜寂,大夥都吓呆了,瞠目結舌。

這時,掌櫃心急火燎地趕到了,他一見縣老爺氣得面如豬肝,額迸青筋,就暗叫倒黴,擔心縣老爺動起真格來,會把鎮香樓也給拆了。

于是他左右一看,一農夫剛好挑着一桶井水,站在旁邊看熱鬧,他一把搶過水桶,沖着青年的後背,猛澆了過去。

突然間,一大桶冰冷的水從身後撲來,自然令青年站立不穩,他往前趔趄了一步,從頭到腳都濕透了,一旁的衙役見狀,眼捷手快地沖過去,奪去他手裏的扁擔,将他踢翻在地!

“混賬!放肆!”

青年怒斥,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但是他渾身濕透,皺巴巴的巾帽也掉了,青年拿衣袖擦抹着臉上滾落的水珠,将那髒污的油膩與鍋灰也擦掉了。

不知是否與剛才的容貌反差太大,所有人竟都看呆了神。

那真是面紅齒白,美得不可思議的人啊!

瞧他那烏黑發亮的頭發,如流瀑般垂到腰間。那件被水澆透的布衣,勾勒出他略顯瘦的腰身,但并不是說他很文弱,因為他的個頭颀長而四肢勻稱,說明他是有練過武的,并非是一介書生。

他的臉孔是那麽俊秀端正,不論是白皙如玉的肌膚也好,還是山中溪澗般的澄清眼眸,緋紅的薄唇,都有着讓人失神的魅力。

世人都說,天底下不可能有十全十美之人,有的人嘴巴好看,眼睛就長小了,而有的人,輪廓都好,唯獨鼻子太高,總而言之,那種天仙下凡似的美人,只存在于畫作,或詩人的幻想之中。

可是此人的相貌,真的是豔驚天下,傾國傾城、猶如畫中之仙人了!金富力從不好男色,且自認見過美女無數,包括這搶來的新妾,也是這一帶有名的美人兒。

可如今看到這青年,卻是從未有過的紅鸾心動,直勾勾地盯着看,根本是垂涎三尺了!

真是越看越賞心悅目,這人的眼睛怎會生得這麽靈動,清澈如溪流、深邃而動人,高高的鼻子也很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是一個男人。

但是絕世美色當前,男女都沒關系了,更何況大燕本就允許男人成親。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了,金富力心裏已有了盤算,而酒樓掌櫃和二狗也都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

俗話說,先敬羅衣後敬人,因為青年來店裏時穿得太樸素,又戴着一頂挺惹眼的藍布大帽子,分去了他們的注意力,竟然沒細看這青年的臉,而那個小厮總是阻擋在前面,一蹦一跳的,他們的眼裏,自然只剩下對小厮的印象了。

原來青年竟是這樣超凡脫俗的美男子,早知道讓他去大堂伺候,還不得賓客盈門、財源滾滾?掌櫃睜大着眼,悔得是腸子都青了。

“怎麽都不說話?”青年站在原地,見官爺和掌櫃,都是一副見鬼的模樣,便仰頭道,“可是知道我的厲害了?”

怎麽說,他都是堂堂大燕天子,舉手投足之間必定是威風凜凜,要知道在宮裏頭,每個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唯唯諾諾,都不敢擡頭多看一眼的。

能心平氣定地與他對視的,大概也只有那個冷面無情的景大将軍了。

想到這裏,青年的心情就越發地不好,說道,“今日,我就不準你們犯事,做官、拿朝廷俸祿,不是讓你們知法犯法的!”

“來人!”金富力突然叫道,青年蹙眉,擺好又要幹架的姿勢。

“大人。”衙役首領上前道。

“去把徐小姐放了。”金富力說。

“大人?”

“快點!”金富力板着臉催促,衙役首領便照做了。

哭得是花容失色的徐家小姐,終于重回父母雙親的懷抱,三人哭着抱作一團,然後還一起下跪,向青年叩謝,不停聲的“恩公”,叫得青年是滿面通紅,快快扶起他們三人,讓他們回家去了。

金富力一直背着雙手,笑眯眯地看着青年。等他的事兒都完了,就問,“你是打哪兒來的?”

“睢陽。”青年見他倒是知錯能改,便應答道。

“是都城來的,不錯。那你是多大歲數?可有成家?”金富力盤問着,心想,既是從皇城出來的,那大概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富家公子,所以才穿得如此簡陋,可全身又籠罩着一股說不出的“貴氣”,不似凡夫俗子。

“十七,尚未娶妻。”青年不明白男人幹嘛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地回答了。

“正是青枝綠葉的年紀,未有妻妾,很好!”金富力圍着青年轉了一圈,一揮手,“來人,請這位公子上花轎。”

“遵命!”衙役首領第一個就沖過來。

“什麽?大膽!你們想逮我不成?”青年以為縣官反悔,想要拿下他洩憤。

“哪裏,本官只是請你去一趟府上敘話,協助辦案。”金富力有随口就給人安罪名的能耐,他看了看掌櫃,丢了個眼色。

掌櫃鑒貌辨色地道,“禀大人,他和他的下人在草民的店裏吃霸王餐,被草民給逮住了,還望大人替草民做主。”

“很好,本官自會替你做主,所以,有勞這位公子上轎了。”金富力說得是有板有眼,讓人無法拒絕。

“不行的,我家老爺不能跟你們走!”小厮卻覺得這事兒不對,強忍着剛才挨打的痛,跳出來說道。

“他又是誰?”金富力掩鼻問道,“怎麽臭哄哄的。”

“就是那位下人。”掌櫃趁機說道,“他們是一夥的。”

“好,通通帶回衙門受審!”金富力發號施令道。

“走就走,我才不怕,不過我不上你的花轎。”青年皺起眉頭。

“哎,路途遙遠,傷着你的腳如何是好?”金富力道,目光貪婪而又假惺惺地說。青年為了洗碗,脫去鞋襪,此刻正赤着一雙腳呢。

“是啊,我老爺不上。”小厮跟着嚷道,聲音比青年的還響,“這不合規矩。”

“這裏哪輪得你說話!來人!拿下他!”金富力不客氣地命人綁了小厮,以此作要脅,且人多勢衆,青年一時難以招架。

最後,不管他如何掙紮,還是被捆住了手腳,強塞進了花轎。

“混蛋!朕絕對要砍……”因為他罵個不休,嘴裏又被塞進一塊喜帕,金富力喜滋滋的,如今抱得美人歸,根本沒注意青年在罵什麽。

“來,起轎吧!”金富力滿臉是笑,于是那裝飾着彩珠、繡球的大花轎裏,坐着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在鑼鼓聲聲中,沿着大路往西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