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泓兒,有你的信。”老媽子從門縫裏探頭進來,小聲地道,她以為那位俊公子還在屋內。

因為上房的門口竟然站了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就是那公子的手下。

他們雖然沒有為難老媽子,讓她進去了,卻也是兇巴巴地瞪着。

“信?媽媽,你進來吧。”潆泓正收拾好一個包袱,見老媽子來了,覺得也要交代她一聲,自己只是去避風頭,才不是不幹了。

“你這是……?”果然老媽子露出驚訝的表情,潆泓不得不粗略地把事情一說,聽到這攸關性命,老媽子便也同意他出去住一段日子。

因為那個嘉蘭特使,怎麽看也不是善類。

“對了,是誰來的信?”潆泓問,也會有客人寫情信給他,這并不出奇。

“是那邊來的。”

“哦。”聽到老媽子那麽說,潆泓難得收起了那歲月場上慣有的笑容,把信,或者說是家書接了過來。

父母把他賣給琉璃舫後,就在城東開了家小店,做些小生意,過得也還好。

但在缺錢時,就會讓潆泓接濟一下。

“是你的弟妹要錢了嗎?”老媽子問。

“沒事兒,我出去一趟。”潆泓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捏着信紙的指頭在微微地抖。

“那外邊的人……?”老媽子指了指門外站着的青衣侍衛。

潆泓想了想,湊近老媽子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老媽子點點頭,叫來了和潆泓個頭相仿的侍童,說是讓他幫忙收拾包袱。

侍衛看了看,依然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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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子和侍童捧着一大堆要換洗的衣衫離去,侍衛回頭看到潆泓仍在屋內,便替他關上了門。

“呼……”潆泓擡頭,把臉從衣服堆裏露出,他順利地混了出來,只是有些對不住那位公子了。

爹娘在信裏說,弟弟、妹妹被一魁梧的外鄉男子強行帶走了,還留下口信,要泓兒獨自一人去城外驿站,接他的弟妹回家。

潆泓有些懷疑是嘉蘭特使做的,但也不能肯定就是他,說起來當花魁雖然“風光”,但開罪的客人也不少。

不過,若真的和客人鬧起來,對方也不能拿他怎麽辦。

花魁的恩客都是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所謂打狗都得看主人呢。

潆泓下船的時候,回頭看了眼琉璃舫,若是公子在就好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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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雨一絲絲地下着,俗語有雲,“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穿上棉”。大燕的天已經冷到了讓人跺腳的時候。

景霆瑞卻似絲毫感覺不到吹打在臉上的凍雨,他騎着快馬,把手下都甩在了後頭。

按計劃,這個時辰,他應該在琉璃舫接到潆泓,再把他送去景親王府安置。

可是,當手下彙報說,發現花魁被調了包時,他立刻抓着老媽子問話。

老媽子吓到了,慌裏慌張地說,“泓、泓兒接到一封家書,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可能是他的小弟小妹有事找他吧……”

“他的家人在這?”景霆瑞是聽潆泓提起過,因為家裏孩子太多,加上瘟疫,父母才賣他到妓院。可是,他的家人還在睢陽皇城,沒有返鄉去嗎?

“在的,就是城東那邊開了間雜貨鋪。”老媽子很肯定地說。、

景霆瑞立刻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該說聞祿真的很狡詐嗎?竟然利用這一點,将潆泓騙了出去!

沒有空責罰疏忽大意的下屬,景霆瑞如箭般飛馳去城東。

那兒都是小商販開的店鋪,一家緊挨着一家,好不容易找着潆泓的父母,他們不識字,信是杜榮材給的,兩個孩子也是他帶走的,稍大一點的孩子哭着說,最小的兩個弟弟、妹妹給抓到郊外的驿站去了。

“你不要有事!”景霆瑞這麽想着,馬鞭抽得直響,然而,當他趕到那座驿站,就看到潆泓像小雞一樣被聞祿抓着,對方似乎在叫罵什麽,而後惱怒地一推,就把他丢下了三樓!

景霆瑞緊勒缰繩,馬兒鳴叫着直立了起來,他眼睜睜地看着那華美的衣袖輕盈地劃過天空,卻重重地摔在下方的石子路上,揚起塵煙。

景霆瑞震呆,而聞祿殺紅了眼,抓過另外兩個孩子,往外抛去,景霆瑞飛快地起身,飛離馬背,一左一右地接住兩個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

“是你?!”聞祿見狀,拿過一旁侍衛的刀,大喝一聲地跳下樓,砍殺他。

景霆瑞靈活地左右閃避,腳尖踢起一塊碎石,狠狠擊中聞祿的額角,逼得他倒退三步,那些嘉蘭高手全都圍攻過來,保護主子。

而這時,鐵鷹騎士們也都趕到,雙方厮殺在了一起,把嚎啕大哭的孩子交給屬下,景霆瑞趕到潆泓的身邊,他還有氣息,只是十分微弱。

“泓兒!”景霆瑞扶住他的肩頭,潆泓臉色發白地起要說什麽,卻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脈象微弱得幾乎觸摸不到。

“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太醫。”景霆瑞點了他的穴,小心地将他抱起。

“不……”潆泓頭靠在景霆瑞的肩上,似乎很着急地想要說什麽話,“我……”

“什麽?”景霆瑞只能停下腳步,低頭看着他。

“我想……知道……你……名字……”潆泓微微睜着眼,手指無力地抓着景霆瑞的衣襟,他的指甲裏也都是血。

“等你好了,再告訴你。”景霆瑞說,又大步地走向馬兒。

“不,現在……泓兒就想……知道……”潆泓卻堅持地道。

“我的名字是景霆瑞。”景霆瑞說,在那失去血色的耳朵旁,表明身份道,“我是太子的近身侍衛。”

“所以……那個人是太子啊。”潆泓似乎有些驚訝,發出感同身受似的一聲嘆息。

身為男妓,實在高攀不上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是如此優秀,可是一顆心早已陷落。

而景霆瑞呢?同樣愛上了一個高不可攀的對象。

這,算是造化弄人嗎?他們這輩子,都注定得不到喜歡的人。

一滴晶瑩的淚流下潆泓的臉頰,他想要再看景霆瑞一眼,叫一聲他的名字,但是無盡的黑霧遮蔽了過來,他已經沒有支撐下去的力氣了……

“泓兒?”景霆瑞叫道,然而,潆泓沒有任何的回複,他就像睡着了似的,靜靜地躺在景霆瑞的臂彎中,卻再也沒有醒來。

聞祿一身怪力,四五個鐵鷹騎士都按不住他,最後是被景霆瑞拿下的,而他身邊的高手也幾乎被景霆瑞殺光,若不是皇上要活口,想必聞祿也必死無疑。、

杜榮材本想乘亂逃走,也被擒拿,景霆瑞把他們一并交與鐵鷹騎士的首領青允,還有那份潆泓抄寫的密函,讓嘉蘭國王想要行刺大燕皇帝的陰謀,徹底曝光。

接着,景霆瑞奉皇帝的禦令,帶兵去抄了佟郡王府的家,把佟郡王其他餘黨無一遺漏地抓入大牢。

潆泓的葬禮是老媽子給辦的,但下葬的地方是景霆瑞選的,在一個小山,臨近着一條清澈見底、迂回流淌的溪澗。

這也是潆泓名字的含義,與別的少年不同,他被賣入琉璃舫後,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還歡喜得很。

老媽子燒着紙錢,哭了很久,說待他如親兒。潆泓的親生爹娘一直沒有露面,怕是對他的身份還有心存芥蒂。

景霆瑞則一直站在山坡上,沒有任何表情地望着這座新墳,以及那漂亮旋轉的溪水,仿佛這一切都是虛假的一般。就如同潆泓臉上的笑靥,銘刻在心底,難以忘懷。

逐漸地,天上飄起了細雨,老媽子看着單膝跪下的景霆瑞,嘆了一口氣,搖着頭地收拾東西走了。

在雷聲隆隆,天色完全暗下的時候,景霆瑞才起身,回去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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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愛卿沒有撐傘,也沒帶任何宮女,就這麽直奔出宮門,一頭撲進剛剛下馬的景霆瑞的懷裏,氣喘籲籲。

“殿下。”景霆瑞聞到那熟悉的香味,伸手抱起了愛卿,黯啞地道,“雨這麽大,您怎麽就這樣跑出來了?會生病的。”

“我不管!你總算回來了!我好擔心你,知不知道?他們說……你圍剿叛國賊去了。”

這些天,愛卿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寝食難安,卻毫無辦法。

因為他聽到師傅青允說,景霆瑞在辦一樁大事。

一問,才得知他去調查嘉蘭國的特使,他們似乎有意行刺皇帝。

“殿下,您不是該擔心皇上才對嗎?”對于快要哭出來的愛卿,青允笑着問。

“父皇有很厲害的禦前侍衛保護,可是瑞瑞身邊沒有人啊!我要去保護他!”愛卿提着劍就要出宮,青允連忙阻攔,卻怎麽也攔不住。

這事兒還驚動了皇帝,皇上難得地罰了愛卿禁足東宮,直到事情了結為止。

“我若是出事了,殿下會難過嗎?”景霆瑞一手捧着愛卿的臉,數日未見,那張圓圓的臉蛋可是瘦了一大圈,下巴都跟小荷似的,冒尖角了。

只是這樣的愛卿依然是清秀又可愛,他一邊眼巴巴地望着景霆瑞,一邊止不住地落淚,盡管雨絲讓他的臉孔濕透了,可還是分辨得出來,那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滾下臉頰。

“當然!”愛卿一把抱住景霆瑞的脖子,抽泣地說:“你若有事,我會難過死的!所以,你千萬別有事!”

景霆瑞能感覺到愛卿的擁抱有多用力,他嬌小的、發燙的身子緊緊地貼着自己的胸膛,因為恐懼而在微微地發抖。

“是,為了您,我定會好好地活着。”景霆瑞同樣攬緊了懷裏的身軀,在他的耳邊說道:“我也會好好地保護您,不讓任何人傷害您。”

“瑞瑞,出什麽事了嗎?”愛卿察覺到異樣,可又說不上來那是什麽,只覺得瑞瑞似乎很難受?

他不禁擡起頭,十分擔心地望着景霆瑞。

景霆瑞只是淡淡地一笑,忽然地,低頭親吻愛卿那哭得發紅的眼角。

爾後,和雨絲想比,那格外灼熱的唇又落在他的臉頰、唇瓣上……愛卿的心跳都亂了,臉蛋則越來越紅,氣都透不上來,不得不掙紮了起來:“瑞……我……呼吸不……了……唔!”

景霆瑞只是将愛卿抱得更緊,仿佛很怕他會消失一樣,舌頭也侵犯得更深,激烈地啜吮着。

“瑞瑞……”愛卿整個人都癱軟了,如溺水似地抓着景霆瑞的肩,随着親吻的深入,他逐漸也變得忘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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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農歷正月之後,淳于煌夜就決定對嘉蘭正式發兵,且張貼黃榜昭告天下。

“嘉蘭國君假意結盟,派特使來我國都,實則密度行刺大燕皇上,此卑劣行徑為天下人所不齒……”

榜文長達千字,列出嘉蘭數年來的罪狀,百姓無不義憤填膺,嘉蘭屢犯國境,掠殺邊境村民,早就犯了衆怒。

如今,他們竟敢行刺皇帝,要知道淳于煌夜備受子民的愛戴。于是,這怒火就燒得更加旺,以燎原之勢,聚集了很多熱血男兒,紛紛要求入伍,攻打嘉蘭。

這士兵人氣、車馬糧草大燕是不愁的,但,由誰來帶兵呢?

因為柯衛卿感染風寒、身體欠安,煌夜并未打算遠行,這件事就落在諸位武将的頭上。

為了當這個遠征嘉蘭的大軍統帥,大家可都争破了頭,往日裏要好的同僚,也都為此反目,就差沒在朝堂上拔劍相向了。

大家都想為大燕立得頭功,都想表現出誓死保衛皇上以及國土的決心。

唯獨在破獲嘉蘭特使案上,獲得首功的景霆瑞,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他整個冬天都只跟着太子愛卿,并不關心到底是哪位大将擔此重任。

對于他的淡然處之,宮內的流言蜚語也不少。

有人說身為男子漢,豈能只滿足于當太子的近身侍衛?未免志氣太短。

也有人說,那才是景霆瑞聰明的地方,身為太子侍衛,将來就是禦前侍衛,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何必冒着生命危險,去戰場殺敵?若是吃了敗仗,豈不送了自個兒的前程?

再說了,這嘉蘭特使一案,就足夠他聲名在外、享譽全國的了。

然而,不管朝野內外的人怎麽議論,東宮還是和往日一樣平靜。

太子放學之後,由景霆瑞陪同,在依然覆蓋着皚皚白雪的院子裏散步。

今日,炎、天宇、天辰三位殿下也來了,四人嘻嘻哈哈打着雪仗,堆起了雪人,還紛紛撲卧在雪上,印出四個高矮不同,卻手牽着手,彼此相連着的人形。

“看!我們四兄弟!”愛卿對自己的創意很得意。

“唔,這麽比較起來,還是二皇兄的個頭高些。”天辰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指着那第二個略高一些的人形說道。

在以前,當然是愛卿個頭最高,只是最近炎的個頭猛蹿,已經超過兄長了。

“哪裏,我只是戴的絨帽厚了些。”炎很貼心地解釋,但愛卿還是鼓起了桃紅的腮幫子,讓炎不知怎麽辦才好。

“你再高,也高不過瑞瑞。”愛卿忽然靈機一動,回頭望着站姿如松樹般挺拔的景霆瑞,燦然一笑。

景霆瑞什麽話也沒說,走過去,伸手就抱起了愛卿,還讓他跨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哈哈,真的好高哦!”愛卿仰天大笑道:“你們都成小矮人了,這下也沒有人比我更高了吧?”

“你這叫賴皮。”天宇叉着腰,很不服氣地說。就連他的伴讀小太監文才,也模仿着主子的口氣,沖着愛卿說着,“太子殿下這是耍賴呢!”

“我才沒有!”愛卿大聲地辯解,“這叫将聽吾計,用之必勝!”

他搬出兵法來,意指就是他的将領,又聽從他的吩咐,所以他能夠在身高比賽中獲勝。、

天宇于是也想效仿,無奈他的侍衛全都不敢背他,生怕一不小心摔了他,氣得天宇直罵他們沒骨氣,都是笨蛋。

天辰就笑着道:“沒人會對笨蛋發火,除非他自己也是個笨蛋。”

“你、你你!——到底幫誰啊?”天宇氣呼呼地丢出個大雪球,直擊天辰的臉孔。

“好啊,天宇,我不饒你!”天辰立刻反擊,于是“戰火”在這對孿生兒之間打響,愛卿連忙下地,勸兩位弟弟和好。

被搓得老大的雪球嗖嗖亂飛,幾次差點砸中愛卿,卻沒有一次扔中,因為景霆瑞伸出手臂,全部替他擋掉了。

炎本來不想插手的,但天宇的雪球也砸到了他,于是混入“戰場”。

若是柯衛卿在此,一定會感到暈眩的扶住額頭,皇兒們的鬧騰,可真沒有一刻的消停。

“皇上駕到——諸位殿下請接駕!”李德意尖着嗓子的通傳,也未能打斷各位皇子互丢雪球的興致,直到皇上走到他們跟前,才有所察覺地丢下雪球,蹼通地都跪下接駕。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愛卿也好,還有炎,都是直踹着粗氣的。

還有天宇、天辰的近身太監也加入了雪球戰,此刻更是吓得面色發白,跪在泥濘不堪的雪水裏,完全不敢動彈了。

“這是怎麽了?一個個瘋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東宮裏打擾了呢。”煌夜雖然那樣講,可沒有認真責備的意思,他随後叫來嬷嬷,給皇子們換去濕衣服,免得着涼了。

還嘆氣道:“衛卿若是見了你們這樣,頭疼病可得加重了。”

許是想到了抱恙在身的爹爹,換了一身新衣裳的皇子們都收斂了許多,煌夜看了看那些參戰的太監,命他們全部退下。

爾後,這花園裏就清淨不少。

李德意得到煌夜的首肯,上前一步道:“皇上有旨……”

這話一出,原本站的衆人就又呼啦啦地跪倒了。愛卿跪在最前頭,景霆瑞一直在四位皇子的身後。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以為治世以文,戡亂以武。今嘉蘭賊子擾我河北,而太子近身侍衛景霆瑞文武兼備,足智多謀,實乃朝廷大将之才,大燕之福。故授爾為北征鐵騎大将軍,威震四方!平利我河北安榮……布告天下鹹使聞知,欽此!”

李德意的嗓音本來顯得有些女氣,可這聖旨在這東宮花園裏念起來,是分外的情緒激昂,铿然有力,大家仿佛都看見那一個一個的字,镌刻在懸崖峭壁上一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也許就是太直白了,所有的人反都愣怔着,不知作何反應了。

一個從三品的太子近身侍衛,就這麽鯉魚躍龍門地當上了從一品的讨伐大将軍,這可是前所未聞之事,更何況,朝上一直說,皇上會欽點鐵鷹騎士的首腦,太子師青允作為此次的統帥。他更具備這個資格。再說了,除了青允外,還有一位大将張虎子在呢!

“景霆瑞,還不接旨?”李德意道。

景霆瑞看一眼不知所措的太子,站了起來,聲音裏并沒有很驚喜,或者意外,和往常一樣,相當平靜沉穩地跪地,伸出雙手,“末将遵旨。”

“等等!”愛卿跳了出來,心急火燎地問:“父皇,您這是做什麽?大燕的将領多得是,為何偏偏要選我的侍衛呢?!”

“因他并非池中之物。”煌夜看着兒子,勸解般地道:“卿兒,男兒志在為國盡忠,而朕唯才是舉,你是太子,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煌夜說得十分在理,愛卿縱然張大嘴巴,卻也辯駁不出一句。此刻,似乎眼淚攻勢也失去了功效。

因為父皇見他眼圈紅得跟小兔子似的,忙不疊地就擺駕回宮去了。

愛卿扭頭瞪着景霆瑞,想叱問他,為何要乖乖地遵旨?

可是不遵旨,便是殺頭的死因,他雖然貴為太子,極受父皇的寵愛,但也知道天子之命不可違的道理。

于是,他對着景霆瑞也是說不出話來。打仗,說得好聽是為國争光,其實就是去送命,他不想要景霆瑞去争這份馬革裏屍的榮耀。

不過敵人進犯,又怎能不打?若不是父皇不許,他也會去戰場。只是,他不想讓景霆瑞去,種種矛盾的心理快要折磨死愛卿了,他一整個愁眉苦臉,垂着手,惶然無措。

“恭喜你了,大将軍。”炎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若不是他年齡不夠,這将軍之位就會是他的。

“謝謝二殿下。”景霆瑞的回答也是波瀾不驚,應該說,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天宇、天辰則對此漠不關心,這聚會就此安靜地散場。

愛卿心事重重地回了寝殿,半天都沒和景霆瑞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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