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秘密】六皇子所知道的秘密
六皇子所知道的秘密
“六皇子求見。”管家手裏拿着六皇子的玉佩,突然來禀告。
深夜此時,陸卷章看了漏鐘,蹙起眉頭。他為什麽深夜來訪陸府?
六皇子在九個皇子之間,實在是沒有任何記憶點。他的母妃麗嫔倒是比他更出名些,以卑微的舞姬,嫁過人的身份,卻和皇帝有露水之緣之後生子,從寡婦一舉成為了皇帝的妃嫔。
“六皇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麽會突然登門拜訪陸府呢?”陸卷章疑惑道。陸府和六皇子稱得上是沒有任何交際,也不屑有任何交際。
一個三個月後就會得到一塊邊陲地方封賞的皇子,陸府是沒有興趣去了解了。
“見見也無妨。”幕僚向陸卷章道,而後朝管家問道:“人在何處?”
“後門。”管家躬身答話。
“請他進來。”陸卷章稍作停頓後說道:“不,還是請他到松竹居,撤掉奴婢。”
管家聽從吩咐之後,立即去後門将六皇子迎接到松竹居。書房裏陸卷章和幕僚還在閑敘關于六皇子其人。
松竹居,以院子植滿竹子,以一句“不可居無竹”得名,此雅號受到許多人追捧,卻被深谙其意的六皇子鄙夷。
六皇子打量着松竹居的擺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松竹居可不是陸卷章心愛的地方,而是陸卷章幼時被他母親賞下的外院院子。并非是為了磨砺嫡長子,乃至于未來家主陸卷章,只是因為陸卷章之母喜愛幼子陸伯霜,卻讨厭陸卷章,更是一力阻擾陸卷章成為家主。
在孝悌仍是大義的世上,陸卷章是隐瞞的很好,這等隐秘之事,世上應無幾人知曉。
看起來,老狐貍不但不會請他到書房,還對他相當鄙夷了。不過能進到陸府就已經是達到目的了。
六皇子豔羨地看着陸府的擺設,不過想到以後陸府和老三不死不休的局面,六皇子嘴角下撇。
“六皇子為何深夜大駕光臨?”陸卷章邁步進來,身後一如既往的跟着和他形影不離的幕僚。
六皇子立即起身,恭恭敬敬,異常莊重地沖陸卷章行了一禮。
陸卷章見此,臉色有了幾分好轉,而老幕僚卻聳了聳眉。看來這個低調的六皇子也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
“這位就是名聞天下的仲達先生吧?”六皇子行完禮之後,朝陸卷章身側的老幕僚恭維道。
老幕僚向前,直視六皇子,語氣不冷不淡:“老夫從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名聞天下了?”
六皇子呵呵輕笑,似乎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繼續道:“老先生怎麽推辭了,您可是一力扭轉了陸府家主之位啊。”
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若非有能達到雷霆之擊的效果,他又怎麽會冒這麽大風險跑一趟陸府呢。
果然,陸卷章的目光瞬間變了。
“六皇子真是令我大開眼見。”陸卷章沖他冷冷說道。
陸卷章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令他愈加興奮,“那我可是大大不如三哥。”六皇子面上是十分謙恭,卻愈發引得陸卷章發火。
“朝堂各執其詞,實屬正常。”老幕僚道。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三哥并未打算和陸府和解呢?”六皇子說着留意陸卷章的臉色,“聽說淑妃修複了和陸府之間的關系,可惜了,三哥并不會聽淑妃的命令呢。幾天前,凝和殿裏人可是動靜很大,宮婢們們偷偷議論,三皇子離開之後,淑妃摔打了好幾個玉瓷器。”
說到這裏,六皇子稍作停頓,目光看向陸卷章,又撇了眼老幕僚,嘴角勾勒出邪笑,他那平凡無奇的樣貌,穿在身上也毫不出色的衣飾,反而襯着這邪笑,顯得十分詭異。讓人心生厭惡,異常不适。
“難道陸府家主不好奇其他人的秘密嗎?比如說,太子的秘密?”六皇子沖二人一笑,大有令人上鈎的本事。
陸卷章冷眼觑他,先前以為是跳梁小醜,倒是小看的他。
就像潛伏在草地裏的毒蛇,在熬過漫長的冬季之後,便開始肆無忌憚的亂咬人,以此告別自己的冬眠。
他到底有什麽底氣,什麽依仗敢來陸府叫板?這是陸卷章最初的詫異,現在看六皇子這先禮後兵的這幅架勢,聽他這般娓娓道來,從威脅再到透露三皇子的隐秘,看來他還真了解了不少隐秘之事。
區區一個無權無勢的六皇子,是從哪裏得到如此之多、之隐秘的消息,相比六皇子還掌握什麽消息,這才是他更想知道的。只不過,不是從他知道打聽。
陸卷章不假思索地道:“既然你說三皇子和我們陸府不合,那麽我又有什麽必要知道太子的秘密呢?”
六皇子微微一頓,心裏暗忖,果然是老狐貍。不放點血,這老狐貍是不會上鈎的。
“少了三皇子,還有我可以考慮。”六皇子坦坦蕩蕩的将野心剖在陸卷章面前。
卻惹得陸卷章哈哈大笑:“我們陸府再不濟也會扶持七皇子,至于你……” 他的未盡之意,充滿了對六皇子的鄙夷不屑。
六皇子卻不以為忤,不但臉色如常,還拿出一道聖旨,遞給陸卷章。“看完之後,再說不遲。”
陸卷章遲疑地接過,六皇子能平淡地拿出玉軸聖旨,已經令他出乎意料,更令他大為吃驚的是,他打開玉軸聖旨,卻是空白的。
六皇子輕聲呵笑,他早已看到桌前的硯臺和紙筆,他拿起狼毫,在空白的聖旨上寫下,封陸卷章為攝政王,予行走宮中之權,襄領百官,宰執天下。
即便是自小就接受貴族規範陸卷章,他也忍不住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的目光不由得瞪大。
攝政王,宰執天下。每一個字眼都充滿了無窮的魅力。
“我登基之時,就是兌現聖旨之時。這會是我頒布的第一道聖旨。”六皇子的話充滿了魔力。
老幕僚不由得蹙眉。一個毫無依仗的人,突然能知道這麽多隐秘的事情,并且能弄到空白的玉軸聖旨,六皇子身上充滿了疑點,他實在是太詭異了。
這不是一個值得結盟的人,而是值得警惕的人。
與之結盟,不會得到好處,只會被壓榨利用。然後世間人的心思并不相同,老幕僚的疑慮,到了陸卷章哪裏,明顯不一樣。
相當符合六皇子的預期,一個空頭保證,就令早先對他鄙夷的陸卷章喪失了思考。
成為攝政王,對陸卷章來說,充滿了誘惑。雖然他自幼在喜歡清貴的貴族之家長大,卻是十足的擁戴實權派。
自小就知道實際權力才是最重要的陸卷章,不得不承認,六皇子是掐準了他的七寸。然而他不能這麽快繳械投降,“扶立你當皇帝?”陸卷章冷嗤了一聲。
“扶立三皇子對抗太子,還有些微的可能性,扶立你去對抗太子?”這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太子不僅帝寵在身,還有民衆好感,更是天經地義的皇後嫡子,而六皇子?與之相比,可以算得上是塵埃與月亮。
六皇子卻看出他的色厲內荏,呵,不過是勉力的抵抗而已。
他不以為意地道:“不如先聽我說說太子的秘密是什麽,您再決定也不遲。”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松竹居只留下竹葉蕭蕭的聲音。
深夜,一如往昔的東宮書房,卻并非只有一個身影。
許醫正目不轉睛的環顧四周。
他方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太子的書房,頗有些感慨萬千。
要知道進到太子書房是他一輩子的願望,而成為太子身邊的近臣則幾乎是他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實踐的事情。當然,即便是一輩子都難以祈求,他也不打算放棄。
只是沒想到,這不是有生之年的時間,居然這麽早的,出乎他意料的就實現了。
看到許醫正那感慨萬千的模樣,子黎戲谑道:“怎麽,失望了?”
“真是太平常了。”許醫正故意搖頭,掩飾掉內心的竊喜,這般說道。
子黎好笑的看了一眼,坐在書案之後,招呼他,“過來下棋。”
臨窗的書案上擺着的不是子黎慣常去看的書籍,而是棋盤。
“我執黑。”許醫正以頗有點傲嬌的語氣說道,邊說,邊坐在的子黎對面。
子黎無謂地點頭,一副随他的模樣。
子黎一邊下棋,卻覺得許醫正自從出了趟遠門之後,就變得倍加奇怪。
許醫正內心簡直是在咆哮,看到太子對他那寵溺的眼神,心,砰砰的跳個不停。穩住,穩住,不能崩。身為一個迷弟,首要原則就得繃得住。
啊,不管了,沉溺在太子的溫柔目光下,許醫正決定放棄拯救。
“你輸了。”子黎說道。
“啊。”許醫正瞬間懵逼臉。這麽快,他心裏郁悶,低頭看棋盤,不由得想要掩面,這麽不過腦子的下法,他一點都不想承認是他下的。
許醫正捂着臉,卻從指縫見露出眼睛,撲棱撲棱的沖子黎眨,“再來一盤?”
“先說正事。”子黎板着臉道,實在是許醫正回來之後就能閨閣女附身一般,變得奇怪的很。
“嗯。”許醫正的語氣有點哀怨。
“你是不是去江南的煙花樓,沾上什麽不潔的東西了?”比如說被花魁們附身了,這麽矯揉造作。子黎問道。
被太子誤解的許醫正立即解釋:“我絕對沒主動去。”
作者有話要說: 許醫正:寶寶委屈~身為迷弟卻不能在男神面前崩,求賜教~
第24章 【動心】世上少有敢負責的宣言,只有身在黑幕之中,偏說不知
世上少有敢負責的宣言,只有身在黑幕之中,偏說不知
許醫正立即恢複到一本正經的狀态,将在江南查詢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子黎。
“疑點一共有三處。一是在柴臣死後,除了幾個小妾帶走的財産,柴家大批財産遺失。和財産一同遺失的還有柴家管家和幾個鋪子主事。”
“二是柴臣本人的身世,江南人語焉不詳,影影綽綽似乎說是和門閥四家有枝幹關系。他當年只身闖江南的時候,背後有勢力支撐,很快就收歸了江南幾家富豪,建立了自己的商業名號。”
“三,為了求證柴文駿當日是否在煙花樓,我去了幾次……”說道這裏,許醫正自個委屈,這件事就是大理寺卿擺明坑他了,以守孝的名義說不便逛青樓,好像他就很方便行事似的,更不要提大理寺卿當時的神色,似乎讓他去,還是他以公謀私賺便宜似的。
許醫正異常認真地注視着子黎的神色,奈何子黎臉色平靜,一如既往。頓了頓,許醫正繼續說道:“偶然得知當日,本應該伺候煙花樓名妓青雀是柴文駿書房的丫鬟的同母異父的姐姐,也就是後來被柴臣奪走卻慘死的十四人之一。書房丫鬟和青雀在兩個月前相認,青雀本打算将妹妹贖出府邸,卻接到一封書信。”
此種省略了若幹他是如何套取青雀姑娘的信任并取得書信的故事。
說着,許醫正将書信拿了出來。“殿下請看。”
子黎将信展開,信上的字有幾處錯漏,看來是粗通文墨的樣子。內容卻是觸目驚心,信中講述她在別院裏看到了駭人的東西。
從大公子書房搬到別院住之後,每日不需勞作,只需要吃精心的食物即可。然而那食物無油無鹽,即便是珍馐,過了幾天之後,就難以下咽。
她還發現,十四個丫鬟,是同年同月同日,不同時辰生的。
其中有兩個相同時辰的人,一個因為是非處女,在第二天檢驗過後就失蹤了。
她希望姐姐能脫離青樓,而她自己的命運就無法掌握了。
自從托人把這封信借舊主帶給青雀,還有她攥下的銀子。
青雀自此之後再也沒有收到過下一封信,苦苦盼了許久,直到別院着火,柴家崩塌,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已死去。
子黎将信擱在棋盤上,思量這些訊息。
“柴家管家和幾個主事現在何處?”子黎詢問道。
“失蹤了,如果按照柴家的剩餘資産盤算,柴家管家至少卷走了一百萬兩白銀,那幾個逃走的主事分別是掌錢糧的。”
子黎輕敲桌子,推測道:“如此大宗財産,在柴臣死後立即整理一空,看來柴臣只不過是某家門閥的明面上的掌門。”
查詢柴臣的資産,是現在唯一的線索。
“江南長途跋涉,也是十分辛苦,放你幾天的假,且去休息。”子黎對許醫正說道。
“殿下我什麽時候到東宮入職?”相比長途跋涉的這點辛苦,能早點到東宮聽候差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子黎看着一臉焦急的許醫正,有點好笑。“随時。”
得了确切消息的許醫正立即放下心來,開開心心地答應着:“好勒。”
許醫正取得太子的允諾之後,痛快的離開了。
子黎在燈火下,閑敲棋子,腦海裏卻在不斷的回想着許醫正的禀告。
柴臣會是哪家門閥撐腰,如何查詢,讓什麽查詢,是子黎考慮的重中之重。而另外一條線,關于十四個丫鬟之死,仍然是未解之謎。
子黎給大理寺卿去了一封信,繼續秘密查詢。
子黎推開窗,夜深了,濃黑成一團墨。他凝視着天空,有些怔怔。
今夜天太暗了。
同樣未睡的是京都東市一間小小的院子。
祭足推開窗,越吹雪跳了進來,将手裏拎着的麻袋扔了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越吹雪卻是早就跳到一邊。
祭足是不指望他能屈尊去解開麻袋,能讓他将屍體從亂葬崗拎到這裏,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解麻袋自當是自己動手。
祭足俯身去解,越吹雪卻是仔仔細細的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是拿起白色的帕子詳詳細細的将手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待他認認真真地擦拭完,微一側頭,朝正俯身認真研究麻袋裏躺屍的祭足道:“人沒死。”
“沒死?”祭足不得不承認,他剛才是朝後退了一步。
“他吃了避息丹。”越吹雪微一歪頭,“不過他是不會醒過來的。”
“為什麽 ?”
“吃太多了。”越吹雪淡定的回道。
“有什麽法子能讓他醒過來?”
“沒有。”越吹雪冷淡地說道,看到祭足臉上難能可貴的露出失望的表情。越吹雪卻繼續道:“我師弟也許有可能讓他醒過來。”
“你能不能一起說。”祭足有些郁悶。
“我樂見你失望的模樣。”越吹雪道,“十分難得。”越吹雪繼續補充道。
祭足回他一個不屑的白眼,指着地上的躺屍昏迷狀的柴文駿道:“現在怎麽處理?”
“随便。”以一副我不是專業研究這塊的無所謂姿态,遠遠離開柴文駿血肉模糊的“屍體”。
最終,祭足将書童叫醒。
昏迷的柴文駿被書童十分麻利地洗刷幹淨之後,安置在床榻上。而祭足和越吹雪全程為官,動嘴不動手。
本來打算是通過柴文駿的屍體看能不能有所發現,就讓越吹雪等在亂葬崗等屍體,沒想到卻有額外大發現。
“你什麽給你師弟去信,讓他來京都一趟?”祭足問道。
“師弟雲游四海,不知蹤跡。”越吹雪十分有氣死人的本事。
“你們師門沒什麽特殊的聯系的方式?”祭足無語道。
“我忘了。”越吹雪道,“等我想起來再說。”
祭足覺得他間歇性又犯了。
一個月二分之一時間是冰山冷淡性格,二分之一時間是捉摸不定性格兼忘性大屬性。看來,只能等他換成冰山冷淡性格之後,才能問出來。
“你為什麽讓我去等個屍體?”在亂葬崗等了兩天,這對十分潔癖的越吹雪來說,十分難以忍受,必須得知道自己去撿個屍體回來的原因是什麽。
看來他的忘性的确是變大了。祭足不打算再為他解釋,但見越吹雪一副執拗到底的神色,還是讓祭足為他做了解釋。
“他關系到一宗案件。”祭足道。
“你救他是為了誰?”雖然忘性大,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祭足是利益無關者,讓他拎屍體,必定是為了誰。
祭足看他那副深究到底的神色,只好道: “東宮太子。”
“你最好就此打住,我們簽訂了契約是你聽命我一年。”見他刨根到底的神态,祭足立即警告道。
“你對太子如此上心是為什麽?”越吹雪十分不解。
“最後一個問題。”越吹雪的眼睛裏滿滿是好奇之色。
祭足立即轉身出門,不搭理越吹雪的問題。只是他心裏卻在回答,因為世上少有敢負責的宣言,只有身在黑幕之中,偏說不知。
在太子向民衆告罪和允諾的時候,他對子黎就不僅僅只是惺惺相惜的知己,而是添上尊敬和佩服。
他的人生已然無趣,看着子黎一步步朝着自己理想奮鬥的樣子,他的心,也怦然而動了。
他能多護佑一分,便願意多盡三分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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