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地痛苦感嘆世道的無奈,有的趾高氣昂沒有一絲為人臣子該有的謙虛,形形色色之人混亂的等着即将到來的血雨腥風,唯有孟章獨自一人跪在王陵的墓碑前痛苦流涕,孟章心中知曉一切,奈何世家勢力太過強大,自己雖是王親貴族,卻因母親是宮女一事自幼倍受歧視。如今雖是個王爺,卻也是有名無實的閑散王爺。
陵遠跪在孟章的後面也知曉自己的父親如今怕是難逃一死。王陵之前,孟章突然起身,扶起陵遠,朝百官道“我安遠王孟章,今日與少司空陵遠于先王陵前結義為兄弟,自此同甘苦共患難”随即輕聲道“不知陵少司可願與本王結為異姓兄弟”
衆人一度驚訝萬分,此舉将的蘇翰措手不及,卻也只能認了啞巴虧,蘇翰本想将淩司空同他兒子一起除掉,奈何孟章此舉将淩司空救下(王室與他人歃血結義,便是王室的義子,但也意味着孟章王爺的權力被分,俸祿權力都将減半。)蘇翰今日可以除掉任何人,唯獨動不了姓孟的,因為這天下是他孟家的,除掉陵遠,便是要擔上篡權謀反的千古罵名。
陵遠看着眼前這稚嫩的孟章,王權何其重要,現下整個孟氏能有帝王之勢的唯有孟章一人,可孟章竟然為救自己主動放棄奪權,最終還是答應了。
天樞王城城門之下,守衛将淩司空拿下帶至王陵。
蘇翰“司空淩正慶,貪腐赈災銀糧食,私造賬本,誣陷朝堂重臣等七罪并罰,三日後斬立決”
淩司空氣氛道“爾等奸佞小人,終将不得善終”
陵遠憤然咆哮“王上仙逝已有多日,你等秘不發喪,誘我父親入城,該斬首的是你們”
父子二人相擁哭泣,蘇翰卻咄咄逼人“王上是服了你給的續命丹才出的事,不誅殺你九族已是萬幸”
淩司空悲歌“世家獨大一手遮天,王侯稱臣輪作傀儡,百姓苦饑寒肉白骨,世族門前狗肉臭”
混亂的天樞恍若天上厚厚的烏雲,大雨将至。
初入仕途5
讓慕容離失策的是,自己剛出發一天便被執明趕上,陰差陽錯之間二人竟然在同一茶棚休息。
只是此時在二人眼裏對方都不過是個路人罷了,兩人坐着的桌子中間隔了一道稻草編制的簾子,慕容離只是淡然看了一眼這只露出黑色華衣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茶棚之中其他的路人聊着那瑤光郡主的朝堂答辯;玩世不恭的執明貪玩誤了時辰,還有這一路走來做的那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英雄偉績。
茶棚的另一邊,執明的臉一陣青一陣紫,太傅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要爆發的執明,執明只得将一切都硬生生給憋了回去,那表情比吃了十個黃連還要難看,莫瀾夾在中間淡定的當好風箱裏的老鼠,看着太傅茶碗中的茶水快要見底,趕忙坐直身子親自斟滿。太傅又瞪着莫瀾,剛好對上莫瀾有些委屈的小眼神,無奈的将茶水一飲而盡。
其中一人津津有味的說道“那天權太子執明路經天璇七星郡時剛巧遇到當地學子的茶花會,前去湊熱鬧的太子因是新人被罰作詩,以壯志未酬命題,你們猜,太子殿下做了什麽詩”
衆人附和道“什麽?”
那人從長椅上站起道“太傅廢話多,麻煩又啰嗦。生是天權人,死是天權魂。要我批奏章,根本不可能。光陰不似箭,日月不如梭。功課全靠編,出錯就罰抄。一年複一年,此意恨綿綿。”
“哈哈……哈哈……”
慕容離原本淡然的喝着涼茶,只是聽了此詩進入咽喉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随即輕咳了一聲,掩蓋自己失态,方夜也低頭強行憋着笑。衆人開懷大笑,唯有一邊的執明恨不得找個洞子鑽進去。
遖宿王宮
毓埥的書房內,奏章散亂的趴在地上,訴說着各自的故事。做工精致細膩的紫玉茶壺嘭的一聲,碎落成一地殘骸。
毓埥對身邊仆役說道“即刻派加急密信将慕容離召回,讓他速速回來”
瑤光境內浮玉山下的涼亭,慕容離看着滿山粉素相間的羽瓊花,聞着淡雅沁心的花香,閉眼深吸了一口“還是這般熟悉好聞”
随即執簫吹奏一曲,簫聲悠揚婉轉,卻滿是絲絲縷縷的憂傷。不遠處,為了會會那貶低自己的慕容離,執明已經與莫瀾先太傅一步騎馬到了浮玉山,悠揚傷感的簫聲聽得二人心裏沒着沒落的,向着源頭望去落入視線的是一襲淡紅色長衣之人側身執簫而立,秀長筆直的墨發過臀,在清風吹動下顯得更加動人,再靠近些,那人傾城的容顏讓人刻骨銘心,執明心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谪仙
簫音迷人,人更迷人。執明就這般在馬上看的出了神。莫瀾“世間竟有此等佳音,當真是餘音繞梁”
執明半晌才輕輕道“當真是個妙人”
方夜“主子這是何曲子,為何我從未曾聽過,曲調裏盡是思念”
慕容離看着方夜微微一笑“不過是普通的曲子罷了”
方夜有些疑惑的撓了撓腦袋,雪白的信鴿落在涼亭的圍欄上。
方夜将一份占有紅蠟封印的卷紙交于慕容離手上,慕容離看過後,二人随即騎馬上了浮玉山。執明莫瀾也快馬追趕,可惜還是差了一步。
差一步就只是一步,但想要補上這一步之差,有的時候或許只需稍稍垮大一步之伐,就可與之平齊,但有的時候,卻隔着千山萬水的遙遙無期。
等執明到了山路盡頭看到一座雄偉的廟觀,天承廟,二人進了廟院,找遍了整個廟院都未曾見到慕容離,問便了廟院裏所有的小道士都未曾見過穿紅衣和黑衣的男子。
執明進了大殿随便轉了一圈就出來了,只是出來時與抱着簽筒的小道相撞,害的小道的簽撒了一地,執明随即彎腰去撿了自己腳下 的簽,看了看簽上的字,複又将簽交于小道,小道接過執明的簽還沒來得及放進去,就被一和藹的老道拿在手裏看着。老道看了看簽又看了看執明道“公子,你的簽”
執明禮貌的笑笑“這不是我的簽”
老道卻說道“福亦是禍焉非禍,禍亦是福焉非福。世人皆清獨你茫,終其一生不得償。”待到老道說完執明已經走遠了。
只留老道連連搖頭暗自道“終是命啊……”
二人下了山,再過不遠便是瑤光城,太傅還沒趕到,兩人只好待在慕容離剛才待過的涼亭等太傅。
慕容離方夜上到半山腰便從岔路走了,這是一條捷徑之路直通後山,山路崎岖險峻,但卻人煙稀少鮮有人知,當初慕容離就是走這條路才活下來的。
方夜“那加急密信”
慕容離“護國将軍之子貪圖美色,毀了一酒家女的清白,太師的侄子将其當場暴揍重傷”
方夜有些不滿“依法交由司律屬查辦便是,主子何必親自前去。難道王上連這等小事都需你親自辦理不成”
慕容離看了看方夜“你啊,遇事不能只看表面,那受辱的姑娘卻是太師侄子還未過門的妻子。木老将軍,太師可都是三朝元老,勢力盤根錯節,若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木老将軍還手握兵權。傳消息給庚寅,務必仔細查查木老将軍的這位寶貝兒子。哦……我有說要去遖宿嗎?”
方夜一臉懵逼“那這是”:我以為主上要抄近道吶……
慕容離“到了你就知道了,此事回個信便可,何況阿昱這兩日便要回瑤光,慕容離怎麽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這樣我這麽多年苦心不就白費了”
方夜“那天權使團”
慕容離“就讓太史時洲義代為招待便可。”
天樞王宮
孟章與三大世家做交易,在世家之力的推崇下登基。一上位就将陵遠提拔承了其父親的司空一職。
郊外的一片開闊之地,立着大大小小的墳堆,黑衣鬥篷下一身素白長衣的少年跪在新建的墓碑前,嬌美純淨傾世脫俗的容顏上劃過一道水痕。“娘親,孩兒來看您了”
身後周良筆直的站立着,庚辰恍若鬼影般突顯在周良面前。慕容昱上完墳周良便駕着馬車進城,街道拐角處卻與一個身騎白色良駒的面容兇悍,眼小如粟的中年男子相撞。車內慕容昱整個身子狠狠的與馬車相撞,白紗鬥笠也随着掉落。
那男子刁鑽蠻狠的很,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直接就沖着馬車過來,還沒緩過來的周良就被那男子當頭一拳揍暈了,口中憤然的罵着不堪入耳的言語,掀起簾子卻看到因緊張臉色有些發紅的慕容昱,竟是愣愣的注視着慕容昱,連眼睛都未曾眨巴一下。
突然襲來的神色和酒氣讓慕容昱渾身不自在冷冰冰的聲音從那櫻桃薄唇漂了出來“公子有何事”
男子這才反應過來道“公子的馬車撞傷了在下的千裏良駒,公子,這該如何是好”慕容昱有些慌亂,臉頰上的那抹紅暈更重了一些,對于一個出沒于煙花柳巷的男子,還渾身的酒勁未曾發洩的人來說,此刻的慕容昱無異于羊入虎口。
慕容昱漸漸露出絲絲鄙夷之色“一匹馬,陪你就是了”
男子邪魅的笑了笑道“公子,我這可是從天樞進來的千裏良駒啊,只怕,公子……”可整個人已經爬上了馬車,慕容昱不會武功,來人話還未說完便被慕容昱狠狠踢了一腳踹出了馬車,那人起身去拿掉落在地的馬鞭朝正在扶周良的慕容昱揮去,忽然一支鋒利的箭,直接穿過男子的前臂重重的插在旁邊的樹幹上,莫瀾看了看自己的成果還不錯,随即滿意的點了點頭,像做完功課的孩子讨要糖吃一般望着執明“殿下,如何啊?”
執明笑了笑道“不錯,回去你想要什麽本太子統統賞你”
莫瀾随即開心的作揖道“多謝殿下!”
執明上前待到看清扶着周良的人時,莫瀾也瞪大了那雙清澈的眼眸,兩人皆又驚又喜。
執明“公子,沒事吧”
慕容昱此刻面色有些蒼白,細嫩如玉的發際線下可以看到挂着細微的汗珠,腦海裏全部是慕榮華死的那晚。
執明給莫瀾使了眼色,示意莫瀾去扶周良,莫瀾會意的将慕容昱懷中之人接過。慕容昱看了眼執明輕輕“多謝公子解圍”
執明見慕容昱臉色不好便道“公子,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片刻”
慕容昱微微點了點頭,有些發軟的身子微微向下沉,執明輕輕扶着懷中之人,手臂小心翼翼的不敢使勁,仿佛稍微一用力便會弄疼對方一般,執明的內心深處,第一次有了想要保護一個人的欲望。
被釘在樹幹上的男子還在一邊掙紮一邊嘴巴裏不斷噴射出比躁矢(大便)還要污穢的言辭。待到小胖上前同那男子說了什麽,那男子瞬間安靜下來,癱軟的靠在樹幹上。
浮玉山的背面,竹子搭建成的三間木屋被纏滿樹藤的栅欄圍成圈,慕容離下馬看着眼前這有些發舊的木屋遲遲不肯敲門,方夜也跟在慕容離身後立着,也不似平日那般多話,方夜雖看不到慕容離的表情,卻感受到身邊的氣氛異常的壓抑,主仆二人就這樣從正午站到日落西山頭慕容離才輕聲說“一會叫我阿勍”方夜輕嗯了聲
慕容離“我讓你買的東西帶來了嗎”方夜随即從馬上将包裹遞給了慕容離。
一個帶着半邊面具扛着鋤頭回來的女子大老遠看到慕容離,便一路小跑來到慕容離身邊,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幾歲,大概和慕容離差不多大,女孩臉上的面具皎潔如月,雕刻着精致的花紋卻與樸素的麻布衣顯得格格不入。看到慕容離卻顯得異常開心,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的小興奮“勍哥哥你來了”
慕容離對女孩笑了笑“奶奶吶?”
女孩“在房裏”
慕容離有些不放心道“奶奶風寒可好利索了”
女孩“上次吃了你送來的藥,三天就好了,現在啊,一頓吃的都比我還多吶”女孩就這樣仰頭看着比自己高一個半頭的慕容離,臉上卻挂着令人羨慕的笑容。
慕容離面色稍微好了些,又轉頭看着木屋,眼神不由得變得深邃。
女孩有些失落低頭呢喃“又不進去嗎?奶奶很想你啊”
慕容離轉過身子,申手将藏在女孩發髻裏的一節斷草輕輕拿去,那溫柔似湖水般的眼神是方夜從未見過的。
慕容離輕聲對着女孩說“這些東西你帶回去,裏面有你愛吃的瓊花糕”頓了頓道“我就不進去了,照顧好奶奶和自己,有什麽需要,直接寫到……”
女孩看着這一提進去就猶豫的慕容離裝作有些不耐煩道“好了,好了,都多少遍了,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慕容離又道“那紅色錦囊裏的是你的生辰禮物”
女孩看着慕容離嘟嘴道“這麽好,謝謝勍哥哥”
慕容離方夜騎馬走了,女孩就這樣傻傻的直立望着遠方模糊的身影,不知是被灰暗的夜色染的模糊不清,還是眼眶中的淚水。
木屋內,白發蒼蒼的老奶奶關上開了一道縫隙的窗戶,蹒跚的拄着拐杖緩緩摸索到供着沒有刻字的牌位桌前含淚道“孫兒啊,阿昱來看你了”淚水頃刻間掉落,打在那緊握拐杖粗糙皺褶的手上。
下山颠簸的馬背上方夜“主子,方才那姑娘的臉”
慕容離“燒的,戚将軍救的,雙親都殁了,後來就讓她跟着戚老夫人了。”
方夜有些不可置信道“戚夫人,難道是”
慕容離深吸了口氣才微微點了點頭。
木屋內小姑娘有些失落道“奶奶,勍哥哥來了,可他還是不進來。”
老夫人掩了眼角水花笑了笑道“怎麽,不開心啊”
小姑娘突然想起什麽有些興奮的說“奶奶,今天我聽山下的王老伯說新上任的郡主,一上任就下令免了全郡一年賦稅,而且還特別年輕英俊,不知道有沒有勍哥哥漂亮”一想到她的勍哥哥臉頰開始泛起一抹淺淺的紅暈,可手一摸自己的臉那抹淺淡的紅瞬間消失殆盡。
老夫人“那位郡主大人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好像叫,叫,對了叫慕容離”
老夫人端起茶盞的手瞬間抖了一下。
小姑娘“奶奶,您說為什麽勍哥哥每次都不進來?他那麽擔心您,來看您可卻從來都不見您,好像估計在躲着您。而且每次來待的時間從來都不會超過一刻鐘。他是不是嫌棄我啊。”說着說着粉嘟嘟的小嘴唇就不由的翹了起來。
老夫人“那不是嫌棄,是保護。以後,沒有要緊事別去石獅子那裏 ”
小姑娘有些不滿道“為什麽啊”
老夫人慈祥的面色變得深沉了許多,半晌才緩緩開口“因為,勍兒不能有羁絆,而我們就是他放不下的羁絆,若讓他人知曉,你勍哥哥就會陷入危險之中。今日奶奶說的話你可要記牢了。”
小姑娘附在老夫人腿上認真的點了點頭,雖然聽不太懂說了些什麽,但她知道這麽做對自己的勍哥哥有利無害就夠了。
醉仙樓的二層雅間內,執明點着菜,問道“本,我叫執明,還未請教公子名諱”
慕容昱淡然道“在下慕容昱,公子叫我阿昱便可”
執明望着慕容昱,恰巧對上慕容昱看自己的眼睛,不由得低頭道“阿昱,可有喜歡的吃食”
慕容昱淡淡道“烤魚頭”
執明翻着菜譜的手輕微的頓了頓,嘴角笑的都快合不上了。:阿昱,愛吃魚頭的阿昱,是你嗎?
而在醉仙樓對面的遙仙琚內,慕容離正同時洲義和太傅商議着關于兩地通商的一些事宜。
方夜神色有些匆忙的進了房間,在慕容離耳畔低聲說着什麽,慕容離依舊淡然,只是手中的酒杯轉了幾個圈。“無妨,一會你備兩輛馬車親自去接回府上。”
慕容離拖長了交談的時間,方夜将阿昱和執明接回了郡主府,不過兩人分開乘車。方夜送回府又駕着馬車将慕容離和太傅接了回去。當晚就收到天權加急密報,天權國主病危,天色還未亮執明太傅便啓程回國了。
庚寅調查清楚後也傳來消息,慕容離寫信告知毓埥一計策
初入仕途6
遖宿王宮內
木梁壓抑着憤慨來到毓埥的書房“王上,我兒雖犯了大錯,可王上念在我木家世代忠良,放了我家超兒吧”
毓埥起身上前扶起跪地的老人眉頭緊皺輕嘆了口氣“老将軍,不是本王不念及舊情,只是此事已鬧得滿城風雨,若本王現在放了木小将軍,恐會激起民怨,只得先委屈木小将軍在牢裏待幾天,等着風頭過了,倒時再放也不遲”
木将軍起身謝過毓埥退去
毓埥“老将軍留步,小貴,将昨日進貢的補藥拿來。老将軍為我遖宿立下赫赫戰功,這些拿回去補補,就當是本王帶天下百姓的謝禮”
老将軍推脫之後還是帶了會去
原本以為過了半月事情也會淡然許多,怎奈事情鬧得更大,更有文人墨客遍改成童謠在民間傳唱。
木将軍一向與太尉交好,便去太尉家拜訪,以求解救之法,奈何連太尉府都沒能進去。
木老将軍一氣之下甩袖而去,回府便破口大罵太尉過河拆橋。前去監牢探望兒子的夫人回來哭着跪倒在地,邊哭邊罵木梁一代護國大将軍救的了國家,卻救不出自家兒子。
木超在牢中染了風寒,加之被太師的侄子揍的不輕,現下已經昏迷不醒。木将軍派出去的人回來說太尉這幾日曾多次前往都尉府,都尉府上買通的下人說曾多次聽到軍饷貪污一事,木将軍的臉上瞬間不好了,身子也軟了下去,仿佛瞬間失去了支柱
此時,急匆匆跑進來的侍從将一份沒有署名的信件交給了老将軍,上面寫道木将軍長子不是狩獵時摔下懸崖的而是被人設計陷害墜崖的。上面還寫道,設計之人是當今王上,木老将軍提着自己的戰刀怒沖沖的朝着王宮的方向走去。
太尉“要你處理的賬目處理幹淨了沒”
都尉笑了笑道“太尉大人您就放心,已經全部收拾妥當,保證一點問題都查不到您頭上。”
太尉欣然一笑
王宮內,毓埥看着提着大刀上殿的木梁,擔憂的神色淡然了許多。
木梁一進到大殿,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胸中的怒火瞬間燃燒了起來,但最後是一絲理智壓着他,還是沒有做出逾越之舉,怒口對着毓埥道“我兒木啓,三年前墜崖身亡,不知王上可還記得”
殿內議事的幾位大臣被這面容兇煞,滿身戾氣的老将軍給吓到了。此時都尉帶着厚厚的賬本來到大殿前狀告護國将軍木梁貪贓軍饷十萬兩白銀,其子木超欺壓百姓,強搶名女,□□秀女等數條罪狀。
木将軍聽着這條條罪狀,自己曾經一時貪圖過軍饷,但也不過百兩,如今這條條罪狀,恍若一把把的刀插進自己的胸膛,自己血戰沙場戎馬一生,拿命換來的卻是這自己效忠的王上和衆人的背叛,想到這裏,這位常勝将軍的最後一絲理智也煙消雲散了,怒視衆人的眼珠爬滿了鮮紅的血絲,脖頸的血脈直沖而上,手裏拿着的大刀刀尖在地面上擦出了火光,只是一瞬,都尉的人頭掉落在地,血飛濺的到處都是,大殿之內一片慌亂,聞聲趕來的禁衛軍和老将軍就在威嚴莊重的宣政殿打了起來,最後老将軍殁了,靜靜躺在地上,眼睛就那樣睜着,或許死不瞑目說的就是現在吧。
木超最後被依法判處,削去軍職,貶為庶民發配邊疆,留了将軍府和将軍俸祿由木夫人管理。
執明回去第十天,執玄便病逝了,鈞天334年七月初執明登基。
毓埥和毓骁圍坐一桌共進晚膳,毓骁“恭賀王兄收回兵權”
毓埥有些惋惜“可惜了木老将軍一世英名竟毀在那不成器的兒子身上。”
毓骁“臣弟不解,木老将軍性格雖直爽了些但一向理智,這次怎會如此失智,做出殿前行刺之事”
毓埥“本王只是派人阻止了木将軍和太尉會面,派都尉去查軍饷貪污一事”
毓埥知曉此法對不起木梁,但也是他如今最好的方法,不過僅此一事毓埥便拿回了兵權,除掉了蛀蟲都尉,看清了朝堂局勢,也收獲了太師一黨和百姓的心,但也讓毓埥知曉慕容離是個不得不妨的人。
慕容離看着桌案如山般堆積的奏報,手中握着的茶杯來回轉着圈。方夜端着點心進來,輕輕放在桌前“主子,休息片刻再看也不遲”慕容離拿起雪白的糕點咬了一口
庚辰匆匆進來到“主上,遖宿傳來消息,護國将軍自缢與宣政殿,其子木超被發配邊疆。”而後遞上一個精致的瓷白小瓶“這是遖宿王送來的解藥”
慕容離嘴角微微一翹,随即恢複平靜道“你先收好”
方夜有些疑惑道“主子,不讓人驗驗”
慕容離癱軟的靠在座椅上“沒必要,我幫他解決了棘手的山芋,他必當會拿真的,不然,下次該如何”
庚辰“屬下不明那木将軍是一代忠良怎會自缢”
慕容離“自缢,不過是好聽的說辭罷了”
方夜“說辭?”
慕容離“怕是木将軍殿前行刺,為防傳出去不好聽,才慌稱是自缢的”
庚辰“老将軍忠心耿耿,怎會殿前行刺?”
慕容離“是藥,毓埥賜老将軍補藥,老将軍為人耿直爽快,肝氣充沛,而所賜的補藥皆是大補肝腎之要藥,如此一來只要稍加刺激便會爆發。對于一個為國敬忠了一輩子的将軍,被自己親手護着的人抛棄背叛,世代忠良卻要背上貪贓枉法的千古罵名;而對于一個父親四子只剩這一子,想救卻又無能為力,再加上一直當做好友的太尉落井下石,任憑怎樣的人都會失控吧”
慕容黎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開的正盛的繁花吹起了簫。仿佛是在為死去的木老将軍悼念,深邃的眼珠裏映出了窗外的繁花,只是這眼神裏流出的無形之物好像并不令人歡喜,相反似乎帶着隐隐的鄙夷……
慕容離讓毓埥關押木超一月之久,拖垮木超的身子,又在民間散播歌謠推波助瀾逼木梁出府找太尉,又提前讓毓埥派都尉調查軍饷貪污一事
軍饷貪污向來都是都尉和太尉為主使,加之木梁軍紀嚴明,貪腐一事多次受阻,都尉好幾次都險些被發現,何況木梁一死,除了木超,大将軍一職非都尉莫屬。
如此一來都尉可以拉近與太尉的關系,也可立功一件,重要的是都尉不但能逃脫貪污一罪,還能加官進爵何樂不為。
慕容離知道太尉是睚眦必報的小人,便順水推舟将計就計,這才上演了這麽一場自相殘殺的戲碼
太尉自從木超出事便想撇清與木梁的交際,怎奈都尉查案,只得先自保為主,後又聽聞線人說木梁要将其貪污一事上告王上,這才将賬目篡改,嫁禍于木梁。木梁一死,朝堂之上只剩下太師一人可牽制太尉。
毓埥最終還是下令以将軍之禮厚葬了木梁。
慕容離回到瑤光之後遲遲不上朝,只是每日将奏章批完,有何改進之地都以朱筆一一仔細修正。唯有通商屬一事遲遲不見進展。
方夜“主子,外面的傳言這幾日更甚,說主子位居郡職,卻不司朝政,說你……”
慕容離“無妨”
方夜“說你畏懼朝堂,把郡主之位當做兒戲,毛頭小兒不堪……郡任”
慕容離笑了笑“效果不錯,看來是時候該露露面了”
方夜有些不解“主子為何要自毀聲譽”
慕容離起身緩緩移動到方夜面前“只有讓那些人覺得我可有可無,才能盡可能暴露其本性,畢竟老虎可不會怕羊。”
紅木修葺的殿堂雖然不大卻不失莊重和威嚴,慕容離身着一襲紅衣,外面批的淡紅色長衫袖口繡着一朵碩大的羽瓊花,慕容離一步一步走上大殿最高處的位子,步伐堅定不容撼動,轉身看着諸位大臣,以趙大人和秦将軍為首的人都只是懶散的彎腰行了個禮,慕容離随即坐在紅木雕刻鑲嵌金邊花紋的座椅上,緩緩開口“今日招諸位大人前來,不過是想認識認識諸位”
看似懶散的随口一說,眼睛卻已将衆人統統掃了一遍。
慕容離身子微微前傾似笑非笑的說“諸位大人不防也介紹一下自己,就從這位将軍開始吧”
秦将軍自信滿滿聲音宏亮的介紹了自己,趙大人有些敷衍的随口一說……
太史時洲義卻上前跪地道“郡主,臣有一事啓奏,昨日我郡一商隊二十七人途徑城外三十裏長陽坡被劫,如今人貨兩空,此事牽扯人員衆多,還請郡主定奪”
慕容離“太史大人此事就交于您去處理”
慕容離“本郡主還有一事,傳令下去招納賢才,不限行業,凡有一技之長者皆可到司政司報名,不知諸位大人可有意見”
趙大人趕忙道“郡主現下對諸事都不熟悉,如今招用新人,怕是會有些棘手,不若在等些時日,等郡主對郡中之事都熟悉了在招也不遲”
慕容離坐直身子平靜淡然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怎麽,趙大人就這麽看不起本郡主?”
忽然的質疑叫趙大人有些搓手,只是轉瞬像是底氣十足道“郡主新設通商屬已有月餘,可入駐商賈卻不盡人意,實在是……”
慕容離“好,那就等解決了此事,再招納人才”
慕容離窩在軟塌上看着奏章,庚辰進來“主上,昱公子這月已經飛鴿傳書了三次”
慕容離依舊看着奏章淡淡道“通信之人可查出是誰”
庚辰“是,天權執明國主”
慕容離“傳消息給楊辛酉,叫他找一些人去商鋪鬧事,切記,不可傷人,再派個信的過機靈的想辦法混到長陽坡的匪徒中去,務必将太史大人扣押,但要保證太史的安全。”
庚辰“為何要将太史扣押”
慕容離“秦将軍此人剛愎自負,目中無人,又與太史交好,急則必亂,如此才好搓搓他的銳氣,身為将帥,太過自負可是兵家大忌。”
楊辛酉本是瑤光的戚将軍麾下一名普通的士兵,德主之亂後棄武從農,慕榮華擔任郡主瑤光政務荒亂無道,亂世之時馬老三召集壯漢建立走馬幫以收取保護費等手段成為地頭蛇,慕榮華與其官匪相互勾結,致使城中大小商販唉聲怨到。
馬老三觊觎楊辛酉妹妹容色,最後将其強要了,并且活活打死了老父,妹妹因此懸梁自盡,楊辛酉為報仇加入走馬幫,後借慕容離之力殺了馬老三自己成了幫主,為了報恩,楊辛酉自此效命與慕容離,從此成為慕容離的一名暗衛。
次日朝堂上一位大臣奏請慕容離出兵剿滅長陽坡的匪徒,慕容離下令讓秦将軍帶兵一千前去剿匪。
秦将軍向來自大,區區三百人的土匪,慕容離竟然派了一千人,覺得慕容離小題大做小瞧了自己,一路上快馬加鞭趕到長陽坡,連地形都未曾探查就草草開戰,進攻了三輪都未曾攻下山寨,反倒損傷士兵三百餘人,慕容離前來督戰,看到躺着的衆多士兵死的死傷的傷,攥着燕支的手瞬間緊的發白。
慕容離“全軍原地休息,派一百人護送傷員回城就醫”
慕容離“即刻起,所有将士聽我號令”
慕容離只是冷冷的看了眼秦将軍,秦将軍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這一瞬的眼神對視讓一向成竹在胸的秦将軍也莫名的感到絲絲膽怯。
慕容離“方夜,傳話給他們頭,我要與他談談”
黃土蹲砌成的圍牆上,一衣衫有些破舊的膚色黝黑男子大聲道“我家寨主說,只許郡主一人進來”
慕容離對着方夜點了點頭,方夜上前一步面露擔憂這色“主子,我陪你去吧”
慕容離“不用,一個時辰之後若我還不出來,你便每過兩刻鐘叫一次陣每過半個時辰找人燒他們一間房子便是”
那抹鮮紅似火的身影消失在圍牆內。
慕容離來到木枝搭建的房間內,房間很大,在正中間的位置上坐着一個頭發有些稀少的中年男子,男子看到慕容離時驚訝的眼睛感覺快要蹦出眼眶。對于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任誰都無法輕易行禮,更何況是潇灑自在慣了的山大王。
男子原本躺着的身子坐起來略微低沉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你,就是瑤光郡主慕容離?”
眼睛掙得更大了,話都說完了嘴巴卻還張着,恍如靜止的雕像。慕容離也不理會,徑直的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懶散的癱軟在靠背上,眼睛一直看着手裏把玩的燕支。
半晌山寨主才道“原來傳言說的沒錯,就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
慕容離這才緩緩開口“我今日來是給寨主你指一條明路的”
寨主有些朝諷“明路?自己都是泥菩薩了還給本寨主指路,可笑,我瑤光當真是到了絕路啊!”
慕容離“我勸你盡快放了太史投降”
寨主雙手背在身後,圍着慕容離轉“放了太史也可以,不過,要看郡主的誠意了,至于投降,恕我難以從命”
慕容離依舊淡然自若,俊秀的面容沒有一絲表情“恐怕是要寨主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