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

寨主立即站在慕容離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容離看“此話何意”

慕容離“寨主的山寨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可山寨中的衆弟兄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褴褛,想必寨子裏平日就食不果腹,存糧不足吧,此地位置極高,現在又盛行東風。寨主是想慢慢圍困餓死吶,還是來個快點的活活燒死吶?更何況連戰三場強攻,我軍都傷亡慘重,想必寨中也是人疲器乏”

寨主立即提起慕容離脖頸的衣領,臉湊到慕容離面前憤然的手有些發抖“你敢?”

慕容離冷冷一笑“我有何不敢”語氣如同往常般平靜淡然,但卻隐藏不住骨子裏的堅定。

寨主“既然橫豎都是死,何不拉個郡主陪葬,說罷腰間的大刀以緊緊捏在手中朝着慕容離揮去,慕容離用燕支迅速擋住,修長的燕支在指間一轉已經對準了寨主的胸膛,寨主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看到緊挨自己胸口的短劍,只要稍微一用力便會取了他的性命,而慕容離自始至終都坐在椅子上。

這麽快的劍法是他此生都未曾遇到過得,更讓他害怕的是他隐隐感覺到慕容離蠢蠢欲動的內力是刻意壓制的,如果慕容離稍微動用內功,那單單這一劍的劍氣都會要了他的性命。

慕容離見其沒了反應便開口道“寨主考慮的如何了”

寨主這才反應過來向後退了幾步,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容我考慮考慮”

慕容離“那太史大人……”

寨主“來人,将太史放了”

慕容離“你若歸降與我,我絕不傷你及寨中兄弟性命,我會将你們正式編制入伍,軍中待遇,賞罰升降一切皆與其他士兵一樣,但我會将人員拆散重新分配,你的人也必須服從軍規,若有觸犯軍法者,一律軍法處置,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轉身離開。寨主的心裏非常清楚,如若硬戰必将全軍覆沒,可若歸降自己卻放不下顏面,慕容離的最後一個條件很誘人,思來想去,此法既可救下衆人,也可讓自己不至于顏面掃地,更重要的是還有軍饷可以拿。卻又怕是慕容離的誘敵之計。猶豫不決來回踱步之時,手下兄弟禀報“大哥,領頭的将領叫戰,該如何是好”

寨主有些煩躁到“不戰”

拿起桌上的茶壺之間咕嚕嚕個一通狂灌,房間外的混亂聲逐漸變大,寨主一推開門邊看到不遠處的直冒黑煙,有一人沖了過來說“大哥,他們放火燒了我們的一座房子”

寨主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拉着那人大聲道“可有人員傷亡”

“沒有,是堆雜草的柴房”

寨主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帶着山上所有的兄弟下了山。

慕容離騎在馬上看着下來的一群人對秦将軍說“将其打亂編入軍中,一應待遇皆與其他人一樣”

秦将軍有些不滿道“這怎麽可以,此等悍匪……”

慕容離眉頭略微一緊“難道損失的三百兵将秦将軍你來陪嗎?”

随即秦将軍羞愧的低下頭才行禮鄭重的說了一聲“是”

次日朝堂上慕容離借此罰了秦将軍一年俸祿,将之前入駐的商販被損害的財産一應做了等價賠償,通商屬入駐無需繳納費用,還對一些無資産經商者給與無息貸款,日後只需每月按時還一小部分款,直至還清為止。

一時間衆多商販紛紛入駐通商屬,之前入駐商會的的商家也退出商會入駐通商屬。商會先前因慕容離的謠言将商會入駐費用提高賺了不少,如今被這麽一折騰差點被掏空。

慕容離招納賢才一事也正試展開。朝堂上趙大人等人臉色被氣的發青卻也只能憋着

便将所有矛頭都指向砸毀商鋪的市井混混,慕容離便将計就計将此事交由趙大人查辦。

午膳之後,慕容離正在拟寫新律法,此次慕容離出城看到田間耕作之物皆是稻谷,然瑤□□候偏北偏燥,水稻雖能成熟卻産量不高。經巡查走訪瑤光大多土地皆被趙大人等人私吞獨占,秋收屯糧來年再将其高價售賣賺了不少。

方夜外出回來,一想到昨日朝堂上趙大人那表情不由得喜上眉梢。慕容離見方夜眉宇間略帶笑意順口道“何事讓你如此高興”

方夜低頭笑了笑道“主子當真神機妙算,命他們見好就收,掩面行事。趙大人帶人查了整整一天,都快把整個瑤光都翻過來了卻什麽都沒有查出來。這會正在大街上發飙那”

慕容離放下筆“所謂神機妙算,不過是揣度人心罷了”

方夜“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慕容離“講”

方夜“主子為何要讓趙大人查此事”

慕容離“此事從一開始趙大人估計已有所懷疑,我讓他去查,不過是想打消他的念頭,畢竟有些事人只會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方夜“此次讓趙大人吃了一記啞巴虧,日後怕會……”

慕容離看着桌上的沾了蠟淚的燭臺“不是什麽都可以吃,有些既使吞進肚子裏也是要吐出來的”

帶着花淡雅清香的風吹拂起慕容離額前的兩縷黑絲,夜色已深,慕容離将一份信件交給身邊的黑影“畫了圈的能為我所用的便從名單上抹去,不能的就處理了”

通商屬在慕容離的代領下逐漸走上了正軌,不足半年商會便被慕容離徹底擊垮收入通商屬中專門負責商戶之間的牽線工作,慕容離上位半年出現了許多新奇之物和職位,也借這些職位養活了一批人。

招攬的大批人才按一技之長分類管理。平反大小冤案十七起,懲戒貪官污吏十餘人,提拔新人等……

執明自父親去世後頹廢了三個月,如今已經慢慢開始恢複,不過還是同從前一樣走雞鬥狗,莫瀾時不時送一些稀奇玩意給執明送來,子煜被執明的父親派去鄰國琉璃國學習琉璃文化習俗已經快四個月了。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每月都在等一封按時被雀鳥送來的信

初入仕途7

孟章上位後諸多行事都被世家牽絆,唯有淩司空一人叫他韬光養晦,伺機待發。不過孟章力排衆議建立了學宮,廣納學子。

一月前天玑侯蹇賓回侯府時發生事故,至今下落不明。

天璇慕容昱與好友公孫钤和其姨母一家人共游雲蔚澤。

鈞天328年慕榮華于世人公布的只一人,雪藏慕容昱是慕容離與慕榮華交易時慕容離唯一的條件,換句話說現下世人都只知慕容離這個名字是慕榮華的獨子,而真正被慕榮華撫養長大的卻是慕容昱。即使二人同在瑤光,也是慕容昱外出慕容離待在府上,慕容離外出慕容昱待在府上

半年了毓埥對朝堂上的兩股勢力權衡的更加得心應手,逐漸的也将一些慕榮華的舊黨貶的貶,罰的罰,殺的殺也處理的差不多。

如今将至年關,事務也越發的多了,慕容離原本蝕心發作就休息不好,現在更是夜夜處理政事到亥時(21:00-23:00),累到和衣而睡,還沒睡熟就被蝕心痛醒來,随時間的推移蝕心發作的也更加厲害。

最近一月方夜每晚都會等慕容離毒發過後悄悄進入房間給慕容離揉揉手臂,因為每一次慕容離的雙手都會疼到抽筋,整個雙臂都是僵硬的,雙手更是緊緊攥着被褥,原因是一個月前慕容離的天羽功又進了一層。

方夜知曉這般下去,就算慕容離不瘋自己也會瘋,于是同庚辰商議後暗自下令所有的影衛找尋一個人------溫玉尚,字思仁

慕容離自七歲那年被慕榮華所抓,被迫服下蝕心,為防止他人知曉此事,慕容離六年來從未曾找過醫承看病,生病了也只是自己查查醫書自己配藥。可現在,慕容離的身體已經拖不下去了。

歷時一月功夫不負有心人,方夜找到了。

鈞天334年除夕前一天,方夜帶回一位鬓間發白的花發老人,老人一進門看到半依着秀枕安然入眠的紅衣少年時,停在原地靜靜的望着,原本就有些蒼老的面容上已經劃出兩道水痕,沒有聲音的哭泣持續了半響,随着一聲膝蓋撞擊地面的悶響慕容離睜開了那雙像極了慕容德的眼。

看到眼前跪在地上容顏被歲月世俗摧殘到枯萎的熟悉面容,突兀的起身,連帶披在身上的綢緞薄被掉落在地。慕容離眼睛有些微潤,呆呆的看着老人注視自己的眼睛,仿佛畫面被靜止了一般,方夜看着如此無措的主上打破了這片刻的溫馨“溫總管快快請起”

慕容離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起身上前去扶溫玉尚,可身子剛站直就眼前一陣黑,不由得向着一側傾斜,庚辰見狀趕忙将慕容離扶助,瞬間房裏一片混亂。

等一切都安頓好了,溫玉尚将一方子交給了方夜。自己又彎下身子掩了掩慕容離身上的被褥。庚辰有些焦急道“溫伯,主上如何了”

溫玉尚“無妨,只知有些氣血虧虛,加之方才情緒有些激動致使氣機逆亂,心脈阻滞,腦竅失養這才昏睡過去。讓公子好生休息,我們先出去吧”

廚房內方夜正在煎藥,溫玉尚走進來四處望望緩緩道“還是和從前一樣,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方夜面前問道“公子身子可有不适,我號其脈象雖有胃,有神,有根,無甚大礙,其浮脈卻洪大有力,因是天羽功所為,但卻有一絲弘健有力卻深沉遲緩的脈像若隐若現,你同我說實話”

方夜放下手中的蒲扇有些絕望道“實不相瞞,此次尋您前來正是為此事的,主子中了腐骨蝕心之毒,雖有解藥可主子寧是不服強忍着,說什麽留着日後用,我等勸谏過好多次可都沒用,也是沒有辦法才……”

當聽到腐骨蝕心四個字時溫玉尚如同當初的方夜一般百感交集。

方夜“溫總管,可有法子”

溫玉尚來回踱步道“給我些時日,你将那解藥拿來給我”

房間內庚辰撥弄着炭盆裏的炭火,想讓它燒的更旺些,慕容離起身掀開被子面容有些不快道“溫伯是你們找來的?”

庚辰即刻起身低頭道“是”

慕容離生氣道“胡鬧,我不是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如此這般”

溫玉尚端着藥走了進來,方夜也跟在後面,還未到房門就老早聽到慕容離在訓斥庚辰,自己這次也……不過方夜不後悔。

溫玉尚打斷慕容離的話“剛醒過來就這般精力充沛到罵人”

慕容離低頭不語,原本坐的筆直的身子也瞬間彎了,庚辰和方夜看着這樣的主上不由的想笑,但出于此刻的尴尬境地只得強行忍着。慕容離犀利的聲音柔和了不少道“你們先下去”

随即分貝又高了幾分“一個時辰馬步”

二人的表情瞬間呆滞了,心有靈犀的看了彼此一眼默默低頭出去了。溫玉尚将藥遞給慕容離,回憶起當初他們也是這般玩鬧嬉戲不由得挂上一絲笑言,慕容離“溫伯,在想什麽吶”。

溫玉尚“沒什麽,只是想起從前你們也是這般玩鬧的”

慕容離原本帶有一絲笑言的臉瞬間冷了下來“那都是過去了”

溫玉尚察覺出慕容離的變化随即轉移話題道“蝕心的解藥我先配着試試看”

慕容離“世間從未有人配置成功過,沒有方子,難上加難”

溫玉尚“事在人為,或許我就是那能配出解藥的人也不一定”

慕容離猶豫了片刻還是說“溫伯,等過完年節您就回去吧”

溫玉尚知曉慕容離這麽些年都未曾找過當初慕容德的舊臣,現在慕容離雖是郡主但還是沒有能力護他們周全,現在的慕容離周圍依舊危機四伏,只要瑤光一天是遖宿附屬之郡,慕容離和他們便危險一天。

溫玉尚“好,解藥配制出後我會派人送來”

整個鈞天大地都洋溢在年節歡快的氛圍之下,慕容離将慕容昱接回瑤光過年,将庚寅召回了瑤光。除夕的夕陽通紅燦爛比朝陽還要美麗耀眼,慕容離與阿昱坐在茶幾上閑敲棋子,執手一局,說來這是他兄弟二人的第一次對決。

庚辰和庚寅兄弟二人裝扮着郡主府,貼福字對聯。方夜和周良在廚房準備着年夜要用飯食,溫玉尚對着砂鍋煲着藥膳湯,府上的所有下人都被慕容離遣散回家過年節了,年夜飯随着一聲聲的爆竹聲開始了,七人圍坐一桌,此刻,沒有主仆之分,沒有世俗的壓抑,沒有背負的重擔,沒有兄弟隔閡之感,有的只是普通家庭的平淡無奇,也正是這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簡單,卻是這七個人求之不得的。這是這麽多年來慕容離第一次過得年節,也是最開心最難忘的一個年節。

怨無大小,生與所愛,物無美惡,過則為災。或許是這七人都太過貪心了

……

離火灼天

開春了,猶如今日的瑤光,雖朝氣蓬勃卻少了可以播種的種子。

一個月的沐休日也結束了,慕容離依舊一席紅豔豔的血衣進了尚學局的書塾,衆多學子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慕容離來了之後只開口問了一句“天璇遖宿與我瑤光而言,有何區別”郎朗有詞的各色對答中慕容離選出了蕭然。

慕容離讓蕭然去護送進貢的禮品前往了遖宿。

朝堂之上,慕容離将已拟定好的新法給每位大臣都發了一本“這是本郡所拟新法,諸位大人看看可有何不足之處,若無意見,方夜便将其頒布下去”衆人看了之後有的面色陰沉,有的面帶笑容。

趙大人看到其中一條收回土地發放與百姓。立刻不快了,壓抑着腹中快要沸騰的怒火道“将土地分發給百姓,整個瑤光,光地畝就有六百多萬頃,下發需重新丈量圈地,況且,這農耕時節将至,現在怕是有些來不及了。”挺了挺腰杆又加了一句“更何況這封地乃是諸位大臣的私有産物,郡主怎可随意收回”

慕容離冷冷一聲“既然趙大人如此清楚我瑤光地畝之數,那不知大人可知,這六百萬畝地一年能收多少糧食嗎?”

趙大人被慕容離這答非所問的回答聽得有些愣了,但還是随即說出“大約兩千萬石”

慕容離起身緩緩走了過來微微點了點頭站到趙大人面前,面色依舊冷淡,趙大人對上慕容離冰冷的眼神又迅速的将目光移到慕容離置于小腹前的手上,那手瞬間緊握成拳,還泛着滲人的白。

慕容離略微提高聲音道“瑤光去年風調雨順可産糧卻不足一千萬石,那這另外的一半糧食去了哪裏”

話說到後半句時慕容離的聲音比臘月的寒冰更滲人。瞬間破門而入了許多帶刀侍衛,手中的刀也已然出了半鞘。趙大人見狀随即彎腰行禮道“臣也只是替郡主擔心”

慕容離轉而走向群臣中間“土地分發之後,所收糧食任有諸位一份,若無其他,退朝”

次日慕容離便開始着手操辦此事。趙大人借故稱病未去圈地,方夜端着茶水進來“主子,諸位大人都十分配合,唯有趙大人告病未曾圈地”

慕容離放下手中的竹簡道“既然病了,明日便去探望一下”

次日慕容離親自登門,硬生生将趙大人用擔架擡着在田間溜了陣陣一天,雖說是春日,但對于趙大人身份嬌貴之人,這一天的烈日也确實曬退了一層皮。

回去之後慕容離已派人将他的地契強行收走了,趙大人氣到砸毀了不少珍貴物件。

院內的羽瓊花開正盛,宛若雲霞墜地,鈞天大地,這一世,慕容離若說心悅之物那便是這羽瓊花了吧,花美氣香,藤細葉嫩花小巧,卻是暮春之時開放,霜秋之日還可與秋菊争豔,怎會不愛吶?

不過慕容離最愛它的卻是它的清香,因為只有這花的香,才讓他覺得這裏便是家。慕容離站在院內的長廊上,吹着簫,簫音繞梁,載不動的卻是沉沉的思念。

方夜下了馬便一路跑到慕容離身邊,額頭上還挂了一絲薄霧。吸了口氣“主子,溫管家将解藥配好了,只是這解藥并不完整,不過可壓制蝕心每月只發作一次,但……”

慕容離“直說”

方夜“但發作時會疼痛加倍,甚至……數……倍……”方夜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仿佛連慕容離都快聽不見。

慕容離微微一笑道“總好過夜夜生不如死。趕了好幾天的路,先下去休息吧”

方夜剛走,庚辰從牆頭落下“主上,天璇國主近日提拔了一位世家子弟,從不理朝政的陵光王,如今也開始批奏表上朝了,據說這位世家子弟是昱公子的好友公孫钤。”

慕容離看向天空的白雲道“看來這天下是要亂了”

自那日之後慕容離便開始加強兵馬訓練,為防止天璇開戰,慕容離上奏毓埥讓其下令招兵買馬,擴充軍隊。慕容離也借此在瑤光招攬人員,為防萬一,慕容離秘密讓庚辰将牢中囚犯按照新兵訓練。

方夜“主子,那天璇國主不過開始按時上下朝,用得着如此緊張嗎?”

慕容離“陵光,此前雖因裘侍衛一死一蹶不振,荒廢朝堂,但在這之前,其父陵擎連年征戰,先後滅掉玉衡和我瑤光兩國,國庫異常空虛,如此亂局之下不到三年便将天璇治理的井井有條,馬強人狀,其實力不可小觑。那時的陵光才不過十一歲。”

方夜會意的點了點頭。

慕容離“從上個月開始通商屬的賬目上糧食和藥材價格驟升,交易量卻都大幅度增加,所收購的藥材大多是止血和清熱解毒的藥材,除了招兵買馬還能有什麽”

慕容離挑撥好燈芯坐下“我瑤光地處五國交接之處,但凡有其中一國想角逐天下,必會戰我瑤光。倘若真的開戰,我瑤光首當其沖,遖宿必定丢卒保車,到時候苦的還是我瑤光子民。”

各國都在暗地裏招兵買馬,慕容離谏言毓埥擴充軍隊,讓天下人皆知,以此來警示周邊各國,還逼得一向小心謹慎的天玑侯蹇賓不得不立國。天玑只要立國,便可暫時緩解這緊張的局勢。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縱使慕容離在怎麽小心翼翼,趙大人還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到了破綻。

為了報複慕容離,趙大人将慕容昱的存在密告與太尉,一時間整個遖宿都嘩然一片,遖宿王原先壓下去慕榮華一事又被舊事重提,不過此次更嚴重,因為慕容離與德主之亂有了牽扯。不久天玑立國,各國都派使臣前去恭賀,遖宿王借機派慕容離前去避避風頭。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慕容離來到阿昱的房間,阿昱還在床榻上睡着,慕容離看着被子只蓋了一半的阿昱,不由得輕輕一笑,随手将被子蓋好。

慕容昱醒了,看着這個輕輕為自己蓋被子的兄長:對啊,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哥哥這般親近了,父母在世時哥哥就時常外出,年節家宴上我從未見過哥哥。自己的卧房裏什麽東西都有,寬敞亮堂,隆冬的瑤光夜裏還是很冷,自己屋內有三個火盆有的時候都會夜半凍醒;而哥哥的房間卻位置陰暗,不像自己的這般大,擺設的東西簡單稀少,房裏連個火盆都沒有。

我每次問哥哥為何不生火盆,哥哥都說自己有天羽功護體不怕冷,有一次頑皮偷偷入了哥哥房間的衣櫃裏藏了起來,打開櫃子的瞬間只看到幾件單薄的粗布衣,看庚辰平日裏穿過就以為是庚辰的,可庚辰後來說漏了,那些是哥哥的衣服,哥哥怕庚辰生病将自己的衣物給了庚辰穿。娘親說我七歲時得過一場時疫,連續昏迷了好幾日,醒來之後便什麽都不記得了。

關于哥哥,我也是一年才見那麽一兩次,哥哥每次外出都會帶一些稀奇的玩物回來,我在瑤光時他便親自給我送來,我不在瑤光時,他也會派人送到姥爺家。即便有閑暇之餘,哥哥也總是很忙,不是練功就是在讀書,幾乎沒有陪我玩過,每次我找他玩,他也只是打發庚辰陪我。

原本以為哥哥做了一郡之主後會,便不用自己外出做事,但是我錯了,現在的哥哥雖然不似往常那般頻頻離開,但政務繁忙,我曾去找過他好多次,不是看到他伏案疾書,就是看到他與別人商讨事情,見他這般忙碌也不在去打擾了。我知道父親是哥哥殺的,一開始我雖讨厭父親,但卻更不喜歡哥哥。

不喜歡他将我藏起來,不喜歡他派人跟着我,不喜歡他……我原以為自己是恨哥哥的,可上次看到哥哥昏倒才發現自己其實很害怕,害怕哥哥哪一日也會像娘親和父親那般永遠消失。

這一年裏我發現哥哥會時不時派庚辰将醉仙居烤魚頭買來給我,會親自去挑選我穿的布料,還會尋一些樂譜棋譜什麽的,我現在拿的這個古泠簫便是哥哥尋瑤光最好的匠人做的,裏面還藏了一把短刃供我防身用。這些哥哥從來不與我說,現在我終于明白,哥哥總是默默站在我身後為我擋風遮雨。

慕容離這才看到阿昱盯着自己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想來是在想些事情,這才坐在床邊道“怎麽,吵醒你了,那在多睡會吧”

阿昱趕忙道“不是,沒有,哥 ”

慕容離輕輕嗯了一聲

阿昱“哥”

慕容離“嗯,有什麽事嗎”

阿昱搖了搖頭

慕容離表情猶豫了半晌不知道該不該開口,阿昱看出了哥哥為難“哥,有什麽事就直說,若弟弟能幫到你的必定竭盡全力”

慕容離這才開口“想必這兩日的事你也聽說了,天玑立國,王上派我去出使天玑,可現下新法實施不久,一些問題也日漸顯出,此去天玑少說也有月餘,若我此時離開,怕是會出現一些亂子,我想你,代我去出使天玑可好?”

阿昱想了想“好,一切聽從哥哥的安排,只是我對諸多事宜都不清楚,怕會給”

慕容離“這你不必擔心,我已挑選了一人 ,他會替你解決的,此人雖只是國子監的一名學子,卻精通多門才學,到時你只要聽他安排便可,我會派周良和庚辰随行保護你”

阿昱“嗯”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帶着滿滿十大車的箱子迎着越出山頭的太陽啓程了。

慕容離上朝回來後阿昱已經走了。今日的朝堂,讓一向運籌帷幄的慕容離有些棘手。雖然最後靠着毓埥一道谕旨壓下來了,但遖宿王也下令讓毓骁前來瑤光調查慕榮華一案。

慕容離有些疲倦的靠在軟塌上,方夜進來,慕容離緩緩開口“阿昱現在到哪裏了”

方夜“庚辰方才來信說明日一早便可出瑤光境內”

慕容離點了點頭,眼睛依舊閉着,方夜“屬下不明白,主子為何在此時送公子去天玑,還……弄得衆人皆知……”

慕容離坐起身子喝了杯清茶道“既然藏不住,那便正大光明的公開。能動慕容昱的人太多,但能動的了使臣大人的可沒幾個,這世間敢動遖宿使臣便是與整個遖宿為敵,我要的就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此一來才可護他一時周全,二來,若是阿昱此行結束便是維護兩國安寧的功臣,即使那毓骁查出點什麽,也可有回旋的餘地。再者,若到時當真出了岔子,也會有人護阿昱無恙。”

執明與阿昱通信時久,他為一國之主,就算再怎麽玩世不恭,知道如今瑤光的情況後,一向任性妄為的執明,定會帶走阿昱,如此,阿昱才可安全。

更何況亂世将起,瑤光處在風雨飄搖之際,鈞天諸國,也唯有天權最是安定,把阿昱送到天權,最合适不過。

離火灼天1

天權王宮內執明帶着莫瀾到一開闊之地道“你平日鬥馬,本王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今兒啊,本王就跟你玩個新鮮的”

莫瀾有些好奇道“王上,您有什麽新鮮玩意兒”随即進入莫瀾眼睛卻是兩頭頭戴大紅花的山羊瞬間有些不解道“哎,王上,這羊”

執明微微一笑道“本王今日就跟你玩個鬥羊”

莫瀾“鬥羊?”

執明“你平日鬥馬,無非是比個腳程,玩厭煩的東西。本王今日鬥羊不比腳程,而是比哪只羊跳的更高能把騎在上面的人甩得更遠。”

莫瀾“王上英明”

執明有些迫不及待對着旁邊牽着羊的兩個侍從道“你們等什麽吶,還不趕緊開始”

兩侍從離開騎在羊上開始了

執明一邊追着二人,一邊道“跑啊,快點,快點……快,快,快”

老太傅風塵仆仆喘着粗氣來到執明身邊道“王上啊,您這幾天可是又沒有看奏報啊”執明一見到太傅原本開心的面容一下子變得有些不耐煩“我說老太傅,本王不是給你說過了嗎,您就不要在這大日頭底下進宮了,萬一出了什麽事本王得落得多大的不是啊”

莫瀾随即附和道“對啊,太傅,您都一大把年紀了該好好在家裏頤養天年啦,這朝堂的事,交給王上打理就好了呗”

老太傅瞪了莫瀾一眼“王上,天玑要舉行開國稱王的大典了,這國書送進宮少說也有三五日了,您可有看過啊?”

執明有些不可思議道“天玑,天玑立什麽國呀,這大小事情什麽都要蔔卦,他們立國與本王何幹”

太傅無奈道“王上”

執明“随便找人送點珠寶過去就行了吧”

太傅“王上,據老臣所知其他三國都會派遣使團前往,如今天下大事不明啊,我們天權國不能安于世外固守一隅,應當派得力之人前往才是啊”

執明眼前一亮道“得力之人,莫瀾”

莫瀾瞬間精神頭道“在”

執明“我看莫瀾就是得力之人,他乃一縣之主食一縣之扈,乃天下大富大貴之人,我看派他去總沒什麽問題了吧”

太傅當即驚訝到了“王上”

莫瀾趕忙行禮“多謝王上,謝太傅”

太傅一把将擋在自己面前的莫瀾推開,上前去追已經快步走遠了執明道“王上,這出使不是小事啊,切不可草率啊,王上,王上……”

六月的瑤光天氣有些悶熱,慕容離自打毓骁來那天,開始算起已有三日未曾上朝了,毓骁一來,以趙大人為首的幾位大臣便借着慕容離私自派阿昱出使天玑一事而大做文章,毓骁下令暫停了慕容離郡主之職,但通商屬主司一職乃是王上親自冊封的,即使毓骁也無權将其停職。

三天前,朝堂的大殿上,一向由慕容離座的位置被毓骁占據了,慕容離則坐在側位的黃梨木椅上。

趙大人謙恭道“殿下,郡主,使臣一事,郡主您私自做主讓令弟去,這一沒官職,二不合法理,最重要的是不符王上谕旨啊”

毓骁看向慕容離緩緩道“郡主作何解釋”

慕容離淡然“敢問趙大人,我慕容離是何許人士”

趙大人“瑤光郡人”

慕容離“舍弟确實沒有官職,但這于法他是瑤光子民,于理代我出使是他為人子弟的本分,王上谕旨只說使團一事由我瑤光去辦,可并沒有說要我慕容離親自前去。”一字一句皆堵的趙大人無話可說,無可挑剔。

毓骁“郡主此言有理,何況如今使團已入天玑境內,此事,莫要再提了,但郡主你隐瞞慕容昱,慕榮華離奇去世皆與你有聯系,故此,從明日起瑤光一切政務皆交由諸位大人自行解決,若有棘手之事再來告知本王。”

天樞學宮之中,孟章對衆多學子中名叫仲坤儀的人青睐有加。出使天玑一事就由蘇翰的侄子和仲坤儀去辦了。

毓骁這幾日一直忙着調查慕容離和慕容昱一事,幾經周折卻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遖宿地處北邊,天氣自是比瑤光涼快,這才三天,毓骁便有些受不了瑤光的悶熱,從今日開始便出現食欲不振,少氣懶言貪睡等一系列症狀,時下雖是夜裏但也讓毓骁提不起精神。

慕容離端着一碗湯藥進到毓骁的房間,将藥放在桌上道“殿下,這是避暑湯,喝了會好受些”

毓骁緩緩坐起,看着慕容離,眼前的這位少年姿容娟雅,聲音輕柔音色宛若天籁,神色從容和緩,不該是這個年齡這個處境的人該有的,仿佛在他身上無論怎樣的不可思議最終都成了理所當然。

慕容離看到毓骁這般看着自己瞬間有些不自在,毓骁察覺了慕容離微妙的變化,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态了,随即将桌上的湯藥一飲而盡,喝下去之後才發覺此藥奇苦無比,這才問道“這是何藥,怎生的如此苦澀難喝”

慕容離見毓骁面目猙獰不覺的嘴角微微一揚道“良藥雖苦,卻是正對殿下的病症,裏面放了藿香,黃連,蒼術,茯苓,陳皮,蓮子心等多味藥材,可解表祛濕,理氣和中,清瀉心火,因大多是苦寒藥,所以才……”

毓骁摸了摸嘴角的藥跡坐了下來,此時方夜進來行了禮道“主子,今日有三人鬧事,這三人借着竊盜輕判和刑期立功減刑的空檔已經犯下多次罪行,這般抓了放,放了抓來回已有數次,鬧得民不聊生,該如何是好”

慕容離“你先将人按律抓起來,将這三人單獨關在三間牢房,讓獄卒莫要搭理他們,再告知他們一聲,屢教不改七日後行腰斬。明日一早你去找一趟尚書令甘澤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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