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顏珞明帶走顏珞晞後，景瀚站在文宸殿中央久久未動。許久，他才拿出袖中的半塊虎符，若有所思。

現如今雖然景瀚順利登基，北疆和熇州與鄢朝關系友好，可亶州問題一直是景瀚心頭最大的問題，如果不能友善解決，那就只能暴力和解了。

“陛下要出兵亶州嗎？”孟铎見景瀚拿出虎符，心下便想到。

“虎符不全。”

景瀚将半塊虎符放在桌子上。

“剩下的半塊......”孟铎沒有挂帥出過征，所以虎符從來都不在他的手裏。當初北疆一戰，先帝命景瀚挂帥出征，因此先帝手中的半塊虎符給到了景瀚手中，也是就是現在景瀚手中拿的這半塊。而剩下的那半塊，如果孟铎沒有記錯，應該是在顏珞明手中。

因為連年戰争的原因，虎符一直被一分為二，一半在帝王手中，一半在将軍手中。在先帝在位時，顏拓時常挂帥出征，因此半塊虎符一直在他的手中。後來先帝将兵權交到顏珞明手中，因此如果中間不出了什麽意外，現在剩下的這半塊虎符，應該還在顏珞明手中。

“陛下是想要拿回那半塊虎符。”孟铎說的是肯定句，他了解景瀚，只要是景瀚自己決定的事情，不計後果，均要達成。“可就這麽收回，難免會失人心......雖然現在顏家在朝堂上也是聲名狼藉了。”

孟铎最後的那句只是小聲嘟囔了一下，卻被景瀚盡數聽了進去。可景瀚沒有出聲，只是不住地摩挲着左手上的扳指。

“現下朝中可動用的兵力有多少？”

經過顏拓的事情，鄢朝中兵力大損，雖然景瀚當初全然是借用的北疆的勢力，可現如今的兵力，景瀚想着恐怕難以支撐得起與亶州一戰。

“雖然在那一戰之後，陛下您擴招兵力，依照現在的情況，的确沒有十足的把握......戰勝亶州。”

亶州和北疆一樣，是游牧民族，可亶州與北疆又不盡相同。北疆多廣闊草原，山地稀少，北疆人基本上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人人都會騎馬。但北疆地勢靠北，資源匮乏，因此北疆王才會用免去賦稅來作為與景瀚交好的條件。而亶州地形複雜多樣，山地與高原居多，地勢自東南向西北傾斜，沙漠戈壁交錯分布。亶州地勢複雜，易守難攻，這也是為什麽鄢朝與亶州戰争多年，卻依舊拿亶州沒辦法的原因。

見景瀚若有所思，孟铎接着說道：“陛下，自古以來，就因為亶州地勢複雜，易守難攻，我們只得吃着暗虧，陛下是想要......”

“是。”

為了永絕後患，景瀚的确開始動了一些心思。但是現下鄢朝兵力儲備不足，再加上鄢朝人對于亶州并不了解，在亶州的地界上，中了亶州人的計，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孟铎：“陛下是否......再向北疆王借兵？”

孟铎清楚，鄢朝的兵力現如今雖不至于匮乏，但是也的确不充沛，依照景瀚與北疆王以及北疆珣悅公主和珣恪世子的關系，再向北疆借兵，也未嘗不可。至于熇州，雖然因為平遠公主，熇州與鄢朝的關系不錯，可熇州與亶州一直是互不幹涉，互不侵犯，若是這次熇州借兵鄢朝，那便是與亶州站在了對立面。兩地相鄰，又地形相仿，熇州在許多的事情上還是要依靠着亶州，依照熇州王圓滑的性子，大多是會尋着各種緣由推脫。

景瀚：“現下我們能動用的兵力有五十萬嗎？”

皇城的禁軍是不能動的，不管兵力如何的缺乏，皇城依舊是最重要的。

孟铎點頭：“加上新收招的，大概有五十餘萬，六十萬不到些。”

“足夠了。”

孟铎依舊有些不解：“可這些大多都是沒上過戰場，有些甚至都沒有長期的訓練，這樣子的人，跟着去戰場就是去白白送死啊。”

景瀚：“我說了，足夠了！只要人多，就足夠了！”

孟铎轉念一想，豁然開朗：“陛下是要.........禦駕親征。”

景瀚嘴角一勾，背手撐在桌檐，右手食指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孟铎：“另外......讓顏珞明作為右帥，執二十萬兵力。”

孟铎驚然，自古以右為尊，右帥的地位在左帥之上，在軍營中地位僅次于主帥。右帥可自帶一支兵力，若是主帥不在場的情況下，可暫代主帥之職，號令三軍。

“這.............”

孟铎欲言又止，景瀚卻擡手示意他安心：“他有剩下的半塊虎符。”

“陛下是要......重用顏珞明後拿回虎符？”

景瀚卻是搖頭：“雖然顏拓的事情天下皆知，但是為了珞晞，他不能背上罪臣之名。如今即使我将顏拓封為柱國将軍，朝堂上依舊抓着我要封珞晞為後的事請不放。”

帝王心難測，景瀚言語的意思，令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孟铎都捉摸不透。

景瀚接着說：“我們鄢朝自古以來便重視血統與家世，光是顏氏的皇後，就出了四個，雖然現在顏家沒落.........”

景瀚只說了半句話，但是孟铎已經盡數聽懂了其中的意思。顏家是名門望族，當初也是權傾朝野。若沒有顏拓的事情，顏珞晞将會是第五個出自顏家的皇後。現如今顏家在朝堂上聲名狼藉，就算是景瀚要封顏珞晞為後，朝中的反對之聲疊起。而反對的理由均是因為顏珞晞是顏家的人，是逆臣之女，也就是......十惡不赦......

景瀚追封了顏拓，将他厚葬入将軍陵，抹去生前劣跡，賜于身後無限榮光。可當初的一戰轟動全朝，現如今的那些老臣們都知道顏拓所做的事情，即使景瀚給予的身後榮光再高，也難堵悠悠之口。因此後位才會懸空如此之久，乃至登基大典都未舉行。

孟铎真切地聽到過各大臣聯名上書，想要讓景瀚與北疆聯姻。北疆王借兵景瀚，助他登基。北疆的珣悅公主與珣恪世子千裏迢迢跟随景瀚來到鄢朝，此種情意，在大臣們眼中，無非是北疆王想要與鄢朝交好。而北疆也是與鄢朝交戰多年，北疆王無論如何都不願與鄢朝所交好。

景瀚在北疆的三月經歷，就連孟铎他都沒告訴，因此鄢朝無人知道景瀚是與北疆王具體達成了什麽樣的交易。只是在別人眼中，景瀚與珣悅公主交好，而珣悅公主又是北疆王最寵愛的小女兒。所以別人便自然而然地想成景瀚與北疆王達成協議，要與北疆聯姻，去珣悅公主為妻。

可自從景瀚登基，卻再也沒有提起過北疆的事情，反而依照着原來先帝的旨意，要封顏珞晞為後。大臣們擔心景瀚此舉會打破了與北疆王的協議，也為了打壓顏家。顏氏一族在朝野上獨權太久，現如今顏家一朝沒落，若是顏珞晞當上皇後，那便将顏家，再一次提高到了皇親的位置。顏珞明一向記仇，若是再執權，必定朝堂再起紛争。

景瀚這次出征亶州秘而不宣，暗中命人通知了顏珞明，命他率兵跟随大軍出征。

是夜，裴靜姝為顏珞明準備着出征的衣物。顏珞明坐在一旁，看着刻意放緩動作的裴靜姝，兩人各懷心思。

最終顏珞明先道：“我不在的日子裏，你不要一味只想着珞晞，要好好照顧自己。”

裴靜姝放下手中的物件，坐在顏珞明面前，道：“我總覺得這次陛下要你随軍出征，沒這麽簡單。而且右帥他不給當初戰功累累的孟铎，卻給了你......”

未等裴靜姝說完，顏珞明便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下去了：“随他要怎樣，我小心便是了。”

裴靜姝：“萬事一定要小心，如今的陛下......已經不是以前的瀚王了。”

自從景瀚登基，一改往日随意灑脫的性子，變得心狠，自我，甚至不顧滿朝大臣的反對，要禦駕親征。

大臣們本想，若是能用一個罪臣之女，換得亶州與鄢朝百年太平，那也算是顏珞晞為顏拓所犯下的錯誤贖罪。可他們這個文瀚帝，寧願與亶州兵刃相向，也不願将顏珞晞送去和親。

顏珞明其實一直想找個由頭将手中的半塊虎符交還給景瀚，自從見到自己的父親一意孤行，犯下滔天大罪後，顏珞明對于權力和地位的渴求，已經不似以前那麽強烈了，他不願顏珞晞卷入朝堂紛争，便從未和顏珞晞提起過成親一事。平遠公主景潼的例子活生生擺在面前，顏珞明是說什麽都不會讓顏珞晞去亶州和親的，這一點他和景瀚還是很一致的。現下裴靜姝腹中的孩子即将出生，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虧欠裴靜姝太多，只想着在以後的日子裏慢慢補償她。可他一直告病未上朝，便将虎符一事擱置了。現下景瀚要他帶兵随駕，他也摸不透景瀚到底想要幹什麽。

顏珞明手撫上裴靜姝微微隆起的小腹，露出即将為人父的微笑：“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還要看着我們的孩子長大。”

此時的歲月靜好，還是讓裴靜姝在這亂世中，找到一絲對于現在日子的寬慰，對于未來日子的期盼......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聽jj新歌了嗎（言·在線為偶像宣傳·舒），将故事寫成我們太上頭了，太！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