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珞明,先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聽裴靜姝這麽一說,顏珞明反笑:“你是怕我回不來了嗎。”

裴靜姝擡手輕拍了一下顏珞明的嘴:“呸呸呸,這種話可不能說。”

“好好好,不說。”顏珞明握着裴靜姝的手思索了一會兒,“就叫‘君澤’吧。”

‘君澤’二字,意義顯而易見。

“是因為......”

裴靜姝一聽便明了其中之意,可按照顏珞明以前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對一個将他逼到如此境地的人,報以感恩的。

可顏珞明點頭:“不管他對我們家做了什麽,現下能保下來顏家,皆要感謝于他。”

其實顏珞明和裴靜姝心下都明了,就連整個朝堂現在都清楚,景瀚洗去顏拓的罪刑,風光大葬于将軍陵,不追究顏珞明的罪責,保全了顏家剩下的血脈。這些都是為了顏珞晞,若是沒有顏珞晞,顏家現在估計已經是滿門抄斬了。

裴靜姝是陪着顏珞明走過這段最難熬的時光的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顏珞明的轉變。從當初那個不管不顧一條道走到黑到現在安然度日,甚至以德報怨。他改變了多少,又犧牲了多少,可能就連裴靜姝都無法完整地去測量。

可‘君澤’一聽便是一個男孩兒的名字,裴靜姝其實也是希望是個男孩兒,嫡子的出生,将會成為顏氏的一顆定心丸。

“若是女孩兒呢,該不能也叫‘君澤’吧?”

顏珞明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樣,眼神變得柔和:“女孩兒的話,就叫‘知返’。”

知返知返,知曉而返,願她一生,都不要有後悔之事,都不要有虧欠之人......

“哥哥......”

正當顏珞明和裴靜姝說着,門口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顏珞明兩人轉頭,只見顏珞晞好似怯生生地站在門口,雙手扶着門框。

裴靜姝本能地想要站起來去把顏珞晞帶進屋內,卻被顏珞明搶先一步按在凳子上,顏珞明示意她別動,自己走到顏珞晞面前,道:“來,進來,別站在門口吹風。”

顏珞晞并沒有跟着顏珞明進屋,卻反拉住顏珞明的手:“哥哥,你是不是要出征。”

現如今京城的消息傳得如此之快,即使顏珞晞成日待在家中,也會有所耳聞。雖然景瀚是秘密出征亶州,可朝中上下知道的人不少,一傳十便十傳百。

顏珞明擡起另一只沒背顏珞晞拉住的手,停頓一下後,手落在顏珞晞腦袋上,寵溺地揉了一下,就像小時候一樣。

“放心,哥哥會好好的,你要乖乖在家裏等哥哥回來。”

顏珞晞擡眸看着顏珞明,她突然感覺哥哥眼中多了一份責任,随而輕輕點頭:“嗯。”

顏珞明好久沒有看見過顏珞晞笑過了,自從将她從從前的瀚王府接回家以後,她就一直都是一臉愁容。

“乖。”

但顏珞明對于這次的出征,有些隐隐的不安,他總覺得有些他所不知道的陰謀在悄悄地發生。不是他信不過景瀚,反而他對于景瀚的所為,有着感激之心。他或許可以當一個好帝王。

還有

...............

一個好丈夫

...............

未來也許也是一個好父親。

顏珞明不知道這次他能不能平安地從戰場上回來,但是不管他回不回來,他都已經安排好府中所有的事情了,足以讓裴靜姝和未出生的孩子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還有珞晞,若是她願意嫁給景瀚,那他深信景瀚會對她很好。他能看出來,景瀚很愛珞晞。若是珞晞不願意,那以後,也不至于很難過...........

秘密出征亶州,沒有像當初出征北疆一樣浩浩蕩蕩,所有人包括景瀚,都是子時出發,未有過多的宣揚。

景瀚此舉,并不是想要偷襲或者怎麽樣,他只是不想讓整個鄢朝皆知曉,他的皇後,被亶州人所觊觎!

亶州王也是一個精明的人,只是在邊界遠遠地看見駐紮的陣營,便明白了景瀚對于他那個要求的回答。

在亶州王帳中,亶州王還在與屬下們飲酒作樂,邊吃還談論着鄢朝這次的出兵。

“景瀚那小兒,毫無他老子景颢當年的果敢,一個女人而已,也值得他這麽大動幹戈,難以成器啊!”

亶州王與文颢帝也是老相交了,雖然鄢朝與亶州相戰多年,但是亶州王還是很佩服文颢帝的魄力的。見如今景瀚僅僅為了一個罪臣之女,便動兵起仗,便深深覺得景颢的這個帝位所托非人。

“爹爹可別這麽說,您想要給我娶的那位小娘,年紀和我相仿,也難怪景瀚他不同意了啊。”

說話的是亶州王唯一的女兒,伽澄公主。

亶州兵将皆大笑,均是嘲諷之意,其中一人許是酒勁上頭,便大膽而語:“那又如何?一個女子,便也值得一國之主禦駕親征?我看啊,這鄢朝,要栽在這景瀚小兒的手中了哦。”

這人雖像是借着酒勁在說胡話,但是句句都講在了亶州王的心上,引得亶州王和伽澄公主大笑。

随而伽澄公主開口:“不過聽說這女子,是當年景颢在位時,指婚給景瀚的,現下爹爹想要截了景瀚的姻緣,也怪不得景瀚一時年少輕狂,禦駕親征啊。”

伽澄公主的所說表面上是在為景瀚親征所言,可語氣中卻是極盡的嘲諷之意。在亶州人看來,景瀚為一個女子大動幹戈,實在是幼稚之舉。

“诶。”亶州王擡手制止伽澄所言,“那還是得多感謝顏家那一群人啊,要不是顏惠不讓顏珞晞嫁,顏拓又鬧出那樣的事情,顏珞晞恐怕早就是景瀚床上的人了。”

“爹爹,那景瀚不讓顏珞晞和親,我的小娘豈不是沒戲了?”

伽澄公主的母親是亶州王所有的女人中最受寵的一個,也是與秦風寧最相像的一個。因此伽澄對于鄢朝這個讓她父親心心念念的秦風寧格外地好奇,但可惜秦風寧早就已經離世。

亶州王擺擺手:“不足為懼不足為懼。一個剛登基的小皇帝,還真想要把我怎麽樣,當年他老子都那我沒辦法。”

“可北疆也是和鄢朝膠着多年,僅憑景瀚幾句言語,就緩和了關系。還助景瀚拿了皇位。”

亶州衆人對于北疆和鄢朝忽然緩和的關系十分的驚訝,也對于現在亶州的處境有些隐隐的擔

憂,盡管熇州在現在的情形來看,有着平遠公主的關系,不會站在鄢朝的對立面,不過依着熇州王的性子,也不會幫鄢朝。可北疆現下與鄢朝交好,一旦景瀚在邊境向亶州宣戰,北疆勢必會發兵幫助,如此一來,對亶州有百害而無一利。

亶州王細想好一晌:“伽澄,你的生辰要到了。”

此時伽澄公主才豁然欣喜,像個小孩子一樣跑到亶州王身邊,抱住亶州王的胳膊:“對啊,過了這個生辰我就是十八歲了,爹爹,這個生辰你可要幫我好好地辦,要好盛大的那種,不能輸給阿姊的大婚宴。”

伽澄公主口中的‘阿姊’,便是亶州王的大女兒,伽澄公主胞姊,伽湄公主。兩年前出嫁的時候的婚宴陣仗,完全不輸給當年和親的平遠公主,因此伽澄公主無比地羨慕。

亶州王摸了摸小女兒的頭:“好,你的十八歲生辰,爹爹一定辦得比你阿姊的婚宴還盛大。”

亶州王說到這,微微一愣,計上心頭:“伽澄,你先回你自己的帳中,爹爹還有要事和将領們商議。”

“哦。”

伽澄公主自小便被亶州王帶在身邊長大,也算是在戰場上長大的。因此也是精通武藝,全然不在亶州王之下。可伽澄是個一點就着的脾氣,不會瞻前也不會顧後,因此戰術這些事情,亶州王從來不讓伽澄旁聽。

“衆将士覺得......伽澄的生辰宴上,本王将景瀚請來如何?”

“王上是要向景瀚求和?”

亶州王‘啧’了一聲:“本王真不是一個喜歡向人低頭的人。”

亶州現在所處的境地,有那麽一點尴尬,不管怎樣,若是能見上景瀚一面,和平處理總比大動幹戈好。亶州和鄢朝這麽多年,亶州王也累了。

“那王上是為何?”

“伽澄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其實在當年伽湄公主出嫁的時候,亶州王想過與熇州聯姻,熇州王後也就是平遠公主逝世,為了與熇州交好,亶州王想伽澄成為熇州王的續弦,可熇州王拒絕了。

“王上是想要将伽澄公主嫁給那景瀚?”

亶州王默認。

“可那景瀚現如今能夠為了那顏珞晞與我們兵戎相向,公主嫁過去,豈不是在她之下?”

“對啊,我們亶州最尊貴的小公主怎麽能對那個罪臣之女稱妾?!”

底下的将士們紛紛附和起來,在他們眼中,伽澄自出生以來,便深受亶州王的寵愛,就算是給熇州王當續弦,都是委屈了伽澄。

亶州王久久未語,似是沉思了許久才開口:“我們亶州的女兒,只能當皇後。”

“那..........”

亶州王擡手,止住了将士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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