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斷片
我酒醒了之後還記得這個場景。就是我把手機給小缪,讓他報地址的場景。
但是當時怎麽就腦抽了,讓這兩個人通話呢,倒是百思不得其解。我覺得大概是因為小缪剛幫我叫車,知道現在的位置,又正好在旁邊,就這麽一順手給他了。
那會兒酒勁上來,絲毫沒覺得這事有什麽問題,也沒刻意去聽兩個人說了什麽,自己轉頭就往大堂裏面走,找了個沙發坐下了。
大概過了有幾分鐘,小缪也走過來,把手機往我懷裏一扔,坐到了旁邊。
“他怎麽說...”我記得我迷迷糊糊問了一句。
“在過來了”,語氣平平。
“好。”
這是我記憶中,昨晚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後來有模糊印象,小缪好像還給我搞了杯水喝,反正就一直癱在沙發上。
然後我就睡着了。應該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在家裏醒來的時候,顧轶剛買完早餐進門,臉特別黑。
我回憶自己哪得罪他了,就想起讓小缪接電話這事,趕緊起床幫着把早餐上桌,準備碗筷。終于面對面坐下,一邊喝豆漿,一邊讪讪問:“昨晚你接我回來的?”
“嗯”,他掀起眼,“斷片了?”
“咳,沒有,睡着了不是。”
“睡着了?”他又氣又笑的樣子,問我:“到底喝了多少?”
“三杯白的,那個情況我沒辦法,不喝他們不解氣”,我解釋,“但我知道自己會多,這不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嗎。”
顧轶瞥了我一眼,不置可否,慢條斯理吃了幾口,問:“你說說看,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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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酒店大堂,沙發上吧...”我一臉篤定,又把語氣詞去掉了,“沙發上。”
“你斷片了”,挑眉,幹脆地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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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顧轶的說法,我十分懷疑其中含有誇大的成分。
據他說,我當時癱在大堂沙發上,不時伸伸胳膊動動腿,小缪就坐在旁邊,我一伸胳膊,他就幫我扳回來。
顧轶遠遠看見這場景,邊走邊喊我名字。快到跟前的時候,我可能才聽清楚,一個激靈就直起身來,眯着眼看了他好一會,突然喊着“顧教授”就撲過去了。
“撲過去?”聽到這裏,我提出質疑。
“對”,顧轶瞥了我一眼,接着說,“你力氣太大把我撲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一起摔了。”
“不可能,而且我也不可能喊你顧教授啊。”
他哼笑一聲,好像已經不屑跟我争辯:“不信問你主編。”
“主編?怎麽扯到他了?”
“當時正散場,好多人在大堂,我看見他也在”,顧轶幽幽說,“你聲音那麽大,他肯定聽見了。”
“.....”感覺額頭沁出冷汗。
這時候顧轶吃完飯起身,我也跟在他身後追問,“你意思是我當衆喊着顧教授撲你,差點把你撲倒。”
他思考了2秒,“對。”
老子不可能!
怒吼憋在心裏,我皺眉接下去:“那你接着說,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你扶到車上,開回家了”,他突然停住,讓我一個急剎差點撞上。“回家之後要聽嗎?”
回頭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不像好人。
“不聽。”
“你吧”,根本沒有管我的回答,就接下去說了,“很熱情。”
我翻了個白眼,沒吱聲。
“把床頭櫃的陶瓷瓶都打碎了。”
“啊?”急急跑到卧室一看,那位置空了。顧轶在門口掃了一眼,接口道:“我收拾了。”
不可置信地耷拉着腦袋,剛走出去,聽顧轶又說:“沒發現餐桌上花瓶也沒了嗎?”
目光所及,還真沒了。餐桌上?seriously?
聯想起剛坐那吃完早飯,我羞愧至極,不敢再作聲,忿忿抱着筆記本窩到沙發上,開始看花瓶。
顧轶跻着拖鞋過來,坐到我旁邊,憋不住笑觀察我:“幹嘛呢?”
“買花瓶。”
“你吧——”
“別說了呀!”我漲紅一張臉,急吼吼打斷他。
“昨晚我背你上來的,進門之後你就一直在我身上死活不下來。從客廳到卧室,手還亂揮,餐桌上花瓶揮掉了,床頭櫃擺件也打掉了。”他悠哉悠哉翹起二郎腿,把電腦挪動一些,跟着一起看:“就這麽回事。”
顧轶還說,他在大堂接我的時候,看見小缪坐在旁邊幫忙,火氣已經竄到腦門了。結果我這麽熱情撲上來,一下子還不知道怎麽生氣好了。
嗯。
所以在酒店喊着顧教授撲倒他,八成是真的,主編看到了,小缪也看到了,許許多多賓客都看到了。
還好老子要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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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假上班第一天,雖然不是選題會也要到崗,布置工作。
接近中午,我看到網上的消息,師大發聲明解聘了這位院長,後續配合移交司法機關。同時給學生道歉并提供補課和心理輔導。
也就前後腳,收到了女生的微信,說她申請休學一年,會回家好好休養,很謝謝我。
正義必将戰勝邪惡,容我中二一下。總之充實感爆棚,剛回自己位子得意了不到10分鐘,被主編喊去辦公室。
“你看到師大的聲明了?”老頭押了一口茶,吐掉茶葉。
“看到了”,無法抑制語氣中的自得。
“嗯——”拖長尾音,我覺得他也挺滿意的,但話鋒急轉:“下周你去新媒體部。”
“這麽快?”簡直當頭一棒。
“早去早适應,是好事。新媒體部的李部長,你可以叫李姐。她當時用你的稿子,就已經說好接收你過去了,今天一上班就催我放人了。”
原來還有這麽一說,我恍然大悟狀。
老頭眉飛色舞起來:“要是不把這些安排好,我能讓你發稿嗎?你以為我一拍腦門子下的決定?”
當時感覺整個房間的光都打在他身上,閃閃的。能遇見主編何其幸運,老頭絕對是我的貴人。
他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剛去新媒體那邊要坐班,讓我不要再吊兒郎當,稿子嘛寫完就發,不要再耍小聰明拖拖拉拉。
我都一一點頭,全盤接受。
講了半個多小時,最後要出門的時候,他又想起來什麽,猶猶豫豫說:“陳燃啊,以後穩重點。”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話從何談起,聽他接着說,“也該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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