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二

69、

封閉拍攝的日子讓人覺得回到了練習生時代。

單純，不需要想太多，只要練習，練習，練習。

在處在那樣環境的時候，你會覺得看不到未來，努力也沒有結果，幾乎撐不下去。但走出來，又走了很遠，才會懷念那種不需要想太多，汗水決定成就的時光。

而相較這快樂，其他都不算什麽了。

仁王在這樣的氛圍下不自覺放肆許多。

他原本不是安分的人，出道時也因為各種“任性”的舉動而受到過非議。該擺臉色擺臉色，不想說話就站到角落。

從某一刻開始他收斂起來，學會用各種圓滑的語言去回答問題（而不是直接怼），學會笑的溫和。

于是不知不覺間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成為立海大王者團無可置疑的ACE，成為人氣擔當。就算面對各種尖銳的問題，也面不改色。

他坐在一群同僚當中，面對着攝像機，對所有提問都直言以對。

《u17世界杯》的特殊環節也是原創環節，回答粉絲提問。提問的粉絲也會提交一份錄像，差不多是“想對你說的話”，算作選擇了提問的獎勵。

差不多也就是個群訪，還是偏向煽情版本的。

而仁王面對這樣煽情的氣氛，內心毫無波動。

甚至有些想笑。

無論如何，面對攝像機，都是半真半假，甚至全是虛假的。

而情到深處，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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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仁王在樓外避陽的樹下遇見了不二。

他們剛剛吃完午飯，有一個統一的午休時間。

仁王沒辦法在宿舍裏睡着，又覺得還是得休息一下，不然晚上的錄影沒辦法保持好的狀态，便準備在室外找個陰涼的地方。

沒想到會遇見不二。

他歪了歪頭捉摸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了。

邊走邊打了個哈欠。

躺在樹蔭下的人還沒卸妝，身上還穿着上午錄影時的衣服，閉着眼睛。

仁王仿佛從這人的表情裏讀出身無可戀的意思。

他骨子裏的不安分細胞就冒出來了，分明知道有些事有害無利也想做一做。

“喲。”他直接站在躺着的人腦袋後面，喊了一聲。

不二睜開眼睛，撐起上半身坐起來，仰起頭：“仁王。”

仁王彎了彎眉眼，毫不見外就在不二旁邊坐下了。

事實上他和不二沒交情，一點兒交情都沒有，甚至沒見過幾次面。

做練習生時青學熟悉的也只有手冢，還是因為真田和幸村才“熟悉”的，算作耳朵裏的熟人。不二出道時他在拍電視劇，真正在電視臺見到也就是前幾個月小分隊的活動，還正好出了“戀情曝光”的事，深居簡出被公司要求着“閉門反省”。

等到了節目錄制，去找幸村時倒是打過幾次照面。但他和白石反而更熟悉一些，畢竟個人專輯找的四天寶寺的制作人，來來往往也聊過天拉過關系。

至于不二？

大概是兩看相厭的類型？

可偏偏被他撞到了那個電話。

他當時是什麽都沒聽到的。

只是不二大概不會相信他什麽都沒聽到。

至于現在？

仁王想起上午采訪的事情。

從淩晨開始的采訪，一個一個過去，充分滿足了同僚們隐藏的八卦欲，也給了人捅刀子和自我營銷的機會。

這其中最有話題性的，也就是手冢的過去和退賽，跡部的富二代說，比嘉的霸淩傳言，和立海的王者團裏，幸村的車禍和仁王自己的戀情。

手冢的事，則完全落在了不二頭上。

誰讓他和手冢熟呢？

官方認真的cp營銷，想拒絕都沒有辦法。

而這個人顯然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會為此産生心理波動。

“手冢的退賽……”這可真是太難回答的問題了，于是充分利用自己外貌的人斂下眉眼收起笑，便露出痛苦的神色來：“這件事他之前已經和我們商量過了，我們都很可惜。”

“理由呢？”

“他從前就有手傷，這幾次回歸太急了，有些傷勢加重。上次錄影過後出了點事，公司決定讓他先休息一段時間。”

多麽官方的回答。

仁王當時就想，這可真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太敷衍了。

得學會用別的态度對待這種敏感性問題啊。

就算睜着眼睛說瞎話也行，說的越是調侃粉絲越不會當真，當做梗混過去也就完了。

就比如他被問到他自己和真田的“不和”，那當然是坦率地回答我們從來就合不來啊，反正副隊長有他的堅持我有我的堅持，你要一個習慣熬夜的人和習慣早起的人住在一起，那兩個人都會瘋了的，作息時間都對不上嘛。五點起床晨練十點之前睡覺，這可真是老年人的養生生活啊。

哦，還有戀情？這個由我來說其實不太好，但大概就是兩個公司沒談妥吧。我和麻衣只是朋友。

可說到底是他并不在意這些問題，才能表現得如此灑脫。

而不二，在意的太明顯了。

“你和手冢，在談戀愛吧。”他說。

不二聞言轉過頭，睜開了眼睛看着他。

71、

這場面，幾乎和魚死破網相當了。

可仁王卻莫名覺得好笑。

他是真的，真的覺得好笑。

“別這個表情啊。”他說，“你表現得太明顯了。我應該沒猜錯吧。”

“仁王。”

“還是說我從你上次那個電話裏聽出來的東西不對？”

“仁王！”

“別喊啦，我們這麽近，你小聲說話我也聽得到啊。”

不二深呼吸了兩次，真的被氣着了。

他抿起唇，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反駁：“你怎麽看出來的？”

“看出來的人不少。”仁王哼笑着對上他湛藍的眼睛，“不二，你覺得你隐藏得很好嗎？如果你隐藏的很好，手冢也不會退賽了吧。”

“……你什麽意思？”

“退賽是手冢自己提的。”仁王随口說着他的猜測，“我聽真田說理由是外面有好的影視資源，但我持懷疑态度。不管怎樣，這一塊還是我們立海更熟悉一些。除非是什麽好萊塢大片。”

“那換個角度，他為什麽想退賽？”仁王笑意加深了。

他的語氣很溫和，內容卻近乎殘忍：“因為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大概是你們來參加這個節目前發生了什麽。我們之前在同一個練習室，僅僅只是一個晚上，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如果連我都發現了，其他人也都發現了吧？我猜白石和幸村都旁敲側擊問過，可他們不那麽确定，手冢卻覺得不能繼續下去。”

“我聽說手冢是個為了夢想能一直前行的人，真田誇過他很多次，說的他像個聖人。如果他真的那樣好，又把idol的事業看的那樣重……”仁王雙手合十，啪的一聲，又對着不二展開手心，“他會提出退賽，不是很符合邏輯嗎？”

“再加上，你們的小王子……”仁王收緊了手，做了個握拳的姿勢，“你們的小王子，推了不少資源，人氣卻不盡如人意吧。”

“仁王雅治！”

“我說錯了什麽嗎？”

就是什麽都沒說錯，才讓人悲傷。

不二想。

他維持不住冷靜，因為他真的太難過了。

而仁王的每一句話都在往他心裏戳。

到現在，他都弄不明白，到底是他太咄咄逼人，還是公司的強迫，才讓手冢做了退賽的決定。

可如果是公司的決定……

手冢連那樣的事都挺過來了，推遲了三年還是出道，和他們站在一起，站在舞臺上，會因為公司的建議而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嗎？

不二根本不敢深想。

他看着仁王。

随便就說出這麽殘忍的話語的人還故意擺出了無辜坦然的表情。

真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你呢？”不二說，“你喜歡幸村嗎？”

“噗哩？”

“是，我是表現得太明顯了，但大部分的人并不能确定什麽，不是嗎？”不二深吸了一口氣，“你能看明白，不是因為你自己本身在相似的處境之下嗎？”

72、

好像把人惹過頭了。

仁王想。

但是沒辦法呀，他就是莫名其妙地看不二不順眼。

八字不合吧。

就像他也看真田不順眼一眼。

眼緣這種東西還挺奇妙的。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的情緒。

很奇妙的，心情比這一年任何時候都要好。大概是想通了什麽，又決定了什麽。

旁邊的不二還看着他，湛藍色的眼睛裏醞釀着風暴。

仁王又覺得好笑了。

“是啊。”他回答了不二的問題。

完全沒有找借口，承認的這樣輕易：“我是喜歡幸村。”

不二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仁王反而真的笑了。

“喜歡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吧？而且我和你的性質不一樣啊。”仁王砸了咂嘴，側過頭又對着不二眨了眨眼，“你會和幸村說嗎？”

“你不會。”

這自問自答讓不二忍不住皺起了眉：“等等，你什麽意思？”

“我沒有惡意的。作為idol，有一段感情多難啊。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這麽小心翼翼。反正就算成了真，公司也有一千種辦法隐瞞，你不會打算光明正大公開戀情吧？那就沒辦法了。”

“……我為什麽要和你讨論戀愛的問題？”

“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這麽苦大仇深，不二君。”仁王站了起來。

他是打算午休的，聊這麽多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了：“也沒必要總是盯着我看。誰又沒有秘密呢？”

“……這也算是秘密嗎？”

“秘密就算公開，也還是秘密。”他對着不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去找了另一棵樹下躺下了。

不二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還皺着眉思考着仁王的話。

他先反省了一遍自己的失态，又對仁王的“性質不一樣”有些疑惑。

他明明承認了不是嗎？

這句話的意思是……

“他覺得他是單戀？”不二自語道，“他就這麽确定幸村不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仁王主動挑釁，惹到了一個SSR。

自作孽不可活。

也可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