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騙一個人,比騙一群人困難,但取得一個人的信任,比取得一群人的信任簡單。

這句話,田钺琢磨了很久。

這句話,是鹿瑤光對他說的。

就在問他是否想回到管理所去之後。

是的,鹿瑤光來過一次,這是白已然的功勞。那天回去之後,他把整件事詳詳細細對他的鹿爸講了一遍,然後在對方驚異的眼神中聳了聳肩。

“所以您看,這可怎麽辦呢。我知道家裏這麽大的事兒我和人雲都沒資格參與,但這真的……太危險了,定力不好的,不戴口罩的,全都會中招……”

“更何況,對未然的風評也不好。”搭話的,是旁邊坐着的白上林,那張明明就和哥哥白子虛一模一樣的臉,卻沒有北狼王的狂妄和煞氣,神情很是鎮定平和的男人一邊翻書一邊推了推鼻梁上的花鏡,“他可是雷打不動的新狼王,養個鬻犬在家,成何體統,說出去了,簡直就是給整個北地丢臉。你等着瞧吧,冬狼王跟吳越王的譏笑眼看就要到門口了……”

“得了,看你的閑書吧。”越往後聽,就越發現自己的伴侶根本就是在學白子虛的語氣和态度,擡起手無奈地輕輕推了那已經開始忍不住笑的男人一把,鹿瑤光看向兒子,“我是希望未然可以把田先生送回來的,可說實話,他要是真的就是不聽,沒有任何人可以勸得動他。從古至今就不存在會聽人勸的帝君,連狼王的話他都不聽,北地能找到比白子虛還強的?”

“可是白子虛聽李思玄的呀!白未然也是跟李思玄關系更親呀!”白已然忍不住點破了真相。

屋子裏安靜了一秒。

“別對你仲伯直呼姓名。”

“別對你仲伯直呼姓名。”

兩個長輩異口同聲,話音落下後屋子裏又安靜了一秒。

白已然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仲父。

“爸,您說的是北狼王,鹿爸,您說的是思玄叔,對吧。”

“都一樣!”白上林總算是皺了眉頭,然後在兒子扭過臉去吐舌頭時摸了摸鹿瑤光的手背,“你回頭去未然那兒探探虛實吧,實在不行,也別勉強。”

“你不去嗎?”

“我就不去了,這孩子跟他爸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是死不講理,我去恐怕三句話就要炸了,你總比我有耐心。”

“換句話說就是,你跟自己的侄子八字不合,又不想丢身為叔叔的面子,才把我推出去。”

一下被戳中了心思,白上林故作氣惱地皺起眉頭,然後又忍不住無奈地輕聲笑了出來。

同樣在笑的鹿瑤光收回視線,看了看對面滿臉都寫着“為什麽我要吃自己爸爸們的狗糧”的白已然,安撫一樣點了個頭,說了句:“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個合适的時間過去看看的。”

對此,鹿瑤光沒有開玩笑,他說到做到了,隔天,他早點離開了管理所,去了白家大宅,見到了地下室的田钺。

對方十分安靜,看見他,也不打招呼,也不靠近。

“田先生,可以過來一下嗎?我不喜歡說話那麽大聲。”鹿瑤光站在栅欄門外面試着讓對方主動靠近。

田钺低頭嘆了口氣,還是溜達過來了,表情就像被囚禁到已經沒了氣性的猛獸。

“幹嘛?”他問戴着口罩的男人,“要把我送回去?”

“啊……這倒确實是我的希望。”笑了一下,對方按了按口罩的邊沿,“如果回去,我可以直接負責你的安全。”

“安全?安全個鳥毛啊,你們都是一群喜歡男人屁股的。”

“……你……?”一聽那個語氣,就覺得哪裏不對了,鹿瑤光盯着對方看,然後一下子恍然,“未然不會對你……難道已經……”

“他可沒有,他對我相當客氣了,從來不鎖門,我可以自由進出,還可以坐在沙發裏吃着爆米花看寬銀幕電影。”

“田先生……”

“是,他‘臨幸’過我了,開心嗎?”從透着憤然的反諷,到溢滿哀戚的悲涼,田钺說到後頭,已經沒有顧忌臉面的心情了,他靠在牆上,扭過頭看着鹿瑤光,“反正到哪兒去,都是一樣關着,沒有差別。你們又不會放我走。”

“暫時……确實是不會的。”摸了摸下巴,鹿瑤光話語裏似乎別有所指,“但是,對你而言,哪裏……相對的,更能接受呢?”

田钺沉默了。

他哪裏都不接受。

就像他說的,他不是肖雨澤,他沒有那種可以用後半生來贖罪的心态,更何況,就算是肖雨澤願意贖罪,也不能完全讓他和家人隔離開吧?總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變态殺人狂也有親屬探視權,這樣不明不白就永遠和社會隔絕的狀況,分明是比死刑還殘忍吧?!雖說肖雨澤來陪他的那天,說過蔣鸾會不定期把他家人的情況如實轉告,甚至還曾經在家裏遇到困難時匿名幫助過。可剝奪見面的權利,真的不會太不人道了嗎?!只是為了守住狼種的秘密?!那要這麽說,他寧可拼死逃出去,剩最後一口氣也要昭告天下有這麽一幫子怪胎存在!

“我知道,對你而言,差別其實不大,是吧。”鹿瑤光無奈地嘆了一聲,也沉默了好一會兒,小心謹慎察言觀色,等到田钺臉上的表情鎮定了一些,才繼續開口,“那,這樣的話,我想告訴你一個事實。”

“……什麽事實。”

“騙一個人,比騙一群人困難,但取得一個人的信任,比取得一群人的信任簡單。”

“你……什麽意思?”

“我覺得你懂。”

是,田钺懂。那句話并不難理解。想騙過白未然,逃出去,真的比愚弄一大群人要困難,這種一對一的監管漏洞太少,幾乎為零,而人越多的地方,可以抓的漏洞也就越多。至于後半段話……

“你不會是想讓我卑躬屈膝順着他,好讓自己日子過得舒坦點兒吧?”

田钺那麽問。

鹿瑤光沒有回答。

“……那你過來到底是要幹嘛?你要是來帶我走的,就趕緊帶我走,你要是不想管我的事兒,就幹脆別管。不用給我灌心靈雞湯。”

“我沒有這個意思,請別誤會我。”耐着性子說着,鹿瑤光盡量婉轉地措辭,“我一向是覺得,也一向呼籲,即便是鬻犬,也該有自己的權利。刺青和項圈,是很殘忍的事,早就該廢除了。想把你帶回管理所,是因為我不想你被迫承受鬻犬的身份。可是……就像我說的,假如他已經對你……那樣了的話,恕我用個真的拿不上臺面的說法,就是,你現在取得他的信任,會更容易一點。明白嗎?”

“明白,就是說讓我賣屁股混口輕松飯吃。”

“田……”

“慢走不送。不好意思,确實也是沒法兒送。”丢下這句話,幾近于猖狂地慘笑着,田钺轉身就離開了栅欄門附近。他一直走到臺球桌邊,翻身上去,背對着鹿瑤光的方向,躺下了。

他腦子亂到無法思考。

所有人,都在勸他留下,居然真的是所有人都這麽勸他。

雖然方法不同,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啊!康樵說狼種沒那麽壞,結論是他該留下。肖雨澤讓他別發瘋找事做,結論是讓他先留下。包括蔣鸾,包括白已然,包括所有來來往往看熱鬧的閑雜人等,無一例外,都是讓他留下!!!現在這個本以為還能說句人話做點實事的鹿瑤光,也是這個意思!!!

好,他可以不太激動,他可以不發瘋,可以不爆發出太過極端的行為來,但他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全都和他的本心背道而馳啊!!試問,當你想要自由,而人人都擺事實講道理唯獨不告訴你自由在哪兒,只跟你說自由就是他媽的一場幻夢,醒過來,忘了吧,你聽到這些想不想死?!!!

鼻子發酸之前,田钺閉上了眼。

他聽見鹿瑤光離開的腳步聲,也隐約聽見從一樓傳來的交談聲,他不知道鹿瑤光和白未然談了什麽,也有點無力去知道。可他最終聽到了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和有人走下來的動靜。

鹿瑤光離開了,白未然過來了。

等了一會兒,那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要跟他去管理所?他說有帶你走的打算。”那男人問。

“去刑場都比在這兒呆着強。”田钺沒好氣兒地直接嗆人。

不遠處安靜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了,白未然走進來,一直走到他背後。

“去管理所,倒是不用戴項圈了,你會喜歡的。”挑起一邊嘴角,男人笑得殘忍,“想讓我給你把脖子上了東西摘了嗎?”

“……”到這裏,田钺耐不住性子了,他翻過身,坐起來,皺眉盯着對方,視線從那張完美的臉,到那還纏着紗布的手。

被看着傷口,高大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間的不爽,但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我可以把項圈給你摘了。”白未然居高臨下,視線從對方鎖骨上游走而過,“只是……你也明白,要得到好處,該付出的代價,還是要付出一下的……”

當絕對的強者,對于一度自以為是強者的弱者,說出看似談判,實則只是巧取豪奪序曲的話來,這弱者,又能說些什麽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些什麽當作回應的。

他覺得白未然只是在耍弄他,他又覺得白未然也許是當真的,那雙異色的眼太有迷惑性,當迷惑性又夾雜着攻擊性,迷惑就上到了一個全新的階層。但有一點是真的,欲望不會騙人,完美的臉上因為亢奮而浮起來的紅暈也好,結實的胸膛随着呼吸變重開始上下起伏也罷,全都在告訴田钺,他又要被折磨一次了。

而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它不是發洩,是交易。

太過難為人的交易。

“不疼了吧?兩天了。”嘴角微微挑着,眼睛微微眯着,擡起手來,白未然碰了一下對方的臉頰。

這個動作顯然直接引起了田钺的應激反應,擡起手來,他猛地用力打開那該死的指頭,而後撐着床墊,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他逃不開。

當猛獸被囚禁,被折磨過,并且已經确認自己鐵定不是囚禁者的對手,一時間喪失逃跑和反抗的意念,是種本能。

田钺親身驗證了這種本能的存在,于是,他就算可以在白未然手上打一巴掌,卻無法不讓自己的手停止顫抖。他像只面對着狼王的貓一樣,弓着背,發出凄厲的叫聲,尾巴上每一根毛都炸開了,然而唯獨丢掉了逃的本領。

至于白未然……

他喜歡看對方這個樣子。

他真的喜歡。

于是,就算身體裏已經叫嚣着想要往死裏狠狠做一頓,表面上,他仍舊用強大的定力維持着還算淡然的态度。他需要這樣,因為對于這出戲,他還有更具體的期待。

“我會把你送回管理所去的,只要你願意。”那麽說着,白未然掏出手機,當着田钺的面,撥通了一個號碼,接電話的是誰,田钺不知道,但白未然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明天一早,過來把人接走。”

一時間,田钺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白未然就突然伸手一把将他壓在床墊上,用力攥住他的手腕,湊過去,慢慢地,卻也重重地,沿着他頸動脈嗅過。

從湧動的血脈裏,釋放出來濃郁的,要人命的香氣。

從殘忍的口中,低語出戲谑的,命令性的詞句。

“再讓我上一次,我就送你回管理所。”低沉的,充滿欲念的聲音毫不留情鑽進耳朵,“反正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之後你再也不會見到我,這種程度的犧牲,還是很劃算的,不是嗎?”

是嗎?不是嗎?……到底是不是呢……

田钺覺得自己下賤,覺得自己悲哀到極致的境遇又往更深層次跌落了一大截,可是,他到最後又做了什麽樣的選擇呢?他屈辱的沉默到底包含了何等的自我放棄?

驕傲的雄性,自負的男人,在緊要關頭總是想賭一把的,而此時此刻與一個侵略者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對峙,鹿瑤光說過的所有話,田钺都自主性地選擇了遺忘。

他不想取得白未然的信任,他只想離開,如果說所謂的“最後一次”之後,他真的可以徹底離開,就算是走上更加前途未蔔的路,他也願意搭上所有當作賭注。

而看到閉上眼,扭過臉去的田钺通身細微的顫抖,品嘗着空氣中因為恐懼而變得更加耐人尋味的氣息,白未然臉上,流露出勝者的淺笑。笑容不夠明顯,卻足夠狂妄。得到了無聲的回答的狼王,與獵物拉開了一點距離,繼而擡了擡下巴,示意了一下衛浴間的方向。

“給你半個小時,去把裏裏外外都洗幹淨。一會兒我再過來的時候,最好是讓我看見已經準備好的你,一死了之什麽的,就別想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扔下那麽一句話,扔下動彈不得的男人,白未然轉身就走出了地下室。

之後的“半個小時”,是田钺有生以來,最為恥辱壓抑的一段時間。

三十分鐘,猶如過了三十年。

做寧死都不願意做的事,反反複複用冷漠現實的交易催眠自己,田钺站在淋浴噴頭之下時,譏諷自己甚至比不上站街的妓女。女子出賣肉體,尚且是為了生存,在被逼無奈的前提之下尚且還有一分自由的選擇,而他這到底是在幹什麽。他得到的到底是什麽?沒有錢,沒有自由,沒有希望,只是從一個火坑,跳向另一個火坑?

好吧……

嘆口氣,就當是那另一個火坑不會像現在這個這樣,會輕易把他燒傷,也就是了吧……

可能,人在陷入無以複加的困境時,就會産生自動的分裂。兩個自己,一個在做,一個,在看。

當竟然真的“裏裏外外都洗幹淨”了的田钺關上水龍頭時,他腦子裏已經什麽都沒有在想了。他把自己調整成一具空殼,感覺得到客觀上的痛苦,然而感覺不到主觀上的悲哀。

于是,當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浴室門被早就已經耐不住性子的男人一把推開,自己被從淋浴間拽出來,用力壓在貼着米白色瓷磚的牆上時,他固然是怕,卻沒有憑借本能抗争。

距離如此之近,田钺看着對方的眼睛。

冷冽的藍,澄澈的香槟色,毫不相幹的人看來只會驚嘆那種明明清透的色澤疊加在狂妄的本性上,就會變得令人莫名惶恐,而田钺眼中,惶恐并非莫名。他所有的恐懼,都事出有因。

但是這個“因”……真的好悲哀。

“洗幹淨了?”狹窄的鼻梁貼過來,白未然從鎖骨開始,自下而上一路嗅過,鼻尖最終停留在對方的耳根,指頭卻一路向下,沿着脊椎,直接滑到了狹窄的縫隙裏。田钺全身都僵硬起來,難以自控地顫抖着,忍受着那裏被中指擠壓的痛苦。

這種痛苦,來自于本能的排斥,他覺得惡心,可他沒有辦法,在更為強大的雄性面前,人真的會退縮,真的會委曲求全。之前他還笑過向大狗翻肚子的小狗,而現在,他成了翻肚子的那個。田先生,心情如何呢?恍惚中,旁觀者的那個自己帶着淺笑問他,但他給不出合理的答案。

閉着眼,任憑發落的田钺,在短暫的等待後,感覺到身後一絲微冷。有什麽凝膠一樣的東西被塗抹在入口周圍,然後又被探索的指頭帶進內部。他知道,那是潤滑劑,那是為了更方便上他而準備的東西。

指頭在裏面攪動,緩緩進出,而後毫不客氣壓在脆弱的點上。

田钺發出壓抑的呻吟聲,氣息開始變得愈加不穩。

那裏還是會疼,畢竟上一次太過慘烈,畢竟他還發了大半天的低燒,他不想知道白未然是怎麽斷定他會發燒的,他更不想猜測白未然叫肖雨澤來照顧他,是出于憐憫,還是只是怕他死在地下室弄得一屋子晦氣。但還沒有徹底愈合的創傷再度疼起來時,他真的從骨子裏湧起一陣想哭的沖動。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他的驚懼,白未然暫停了一下,然後,更多的潤滑劑就被抹了進來,伴随着兩根指頭的反複進出,入口最終還是不情願地一點點被擴張開了。

他花了多長時間玩弄那裏,田钺不記得,可他記得漸漸升起的快感,那種他不願意承認的快感,那種下賤的,伴随着疼痛的快感。股間的物件,被有點不耐煩地套弄着,就算心裏抵觸,身體也還是會覺得舒服,田钺最終在第三根指頭也擠進來時,痙攣着,喘息着,達到了被動的高潮。

他弄髒了對方的小腹和手掌,白未然只是看了看指縫裏的粘稠,便帶着冷冷的淺笑,将之緩緩塗抹在田钺臉頰。

“狗就是狗……”那麽說着,他在對方怨毒而無力的注視中,把自己早就已經勃起的物件貼了上去,戲弄一樣磨蹭着田钺的股間,然後在那不認輸的眼神裏又多了一層深深的嫌惡時,一把攥住那皮質的項圈,控制住了所有可能的反抗,繼而将他翻了個身,面對着冰冷的牆,最終把灼熱的頂端壓在了仍舊無法順利接受入侵的穴口。

再度被戳刺的時候,田钺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不想叫出聲來。

用一種皮肉之苦,去分散對另一種皮肉之苦的注意力,這是何等的可悲,但這是唯一行之有效的方法。本不該承擔交合任務的地方硬是被撐開,被粗大的兇器侵入到最深處,恥辱糅雜着疼痛,這種苦楚,真的是可以讓驕傲的男人狠狠咬破自己的皮肉才能勉強宣洩出去一些的。

“你就只會這一招嗎?嗯?”帶着粗重喘息的聲音鑽進耳朵,“就只會張嘴亂咬?不管是別人還是自己?”

白未然并不想一直看着獵物如此忍耐壓抑,他還有很多更有樂趣的場景想要親眼目睹,于是,他抓開對方的手腕,壓在牆上,一點點,一點點,把那根兇器往外撤,直到快要離開火熱的穴道,才在塗抹了更多潤滑劑之後,毫不客氣,一下子重新頂了進去。

“呃啊……!啊……疼……!”田钺終于喊出聲來了,眼眶瞬間紅透,意志上的屈服如此不甘,可當不能反抗,甚至不能自我傷害時,他的宣洩途徑,就真的只剩了自己的聲音。

蠻不講理的那根,一直在內部反複攪動,疼痛一直都在,但随着被迫的自我調整,也是真的在逐漸減輕。比上次認真的潤滑措施,也起到了應有的作用,田钺到後面終于不再難耐地喊疼,他在哭,因為他已經有了力氣去覺得屈辱,這份全新的屈辱,源自于他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會在某個稍縱即逝的瞬間,從痛苦中,察覺到一絲舒服。

這不對……

進進出出的物件,總是在故意碰那裏,就是那裏被碰到,會讓他的叫聲之中多一些婉轉。田钺不懂自己怎麽會像個女人一樣哀叫,對另一個男人分開雙腿已經是莫大的羞恥了,還叫成這個樣子?他怎麽不去死?

“夠了……夠了……不要了……啊啊……!”覺得又有粘稠的東西順着大腿內側流下來,他無比希望,那是他的血。 但很可惜,那只是對方混着潤滑劑的體液。對田钺而言,那是比血還要惡心的東西。更惡心的,是他居然在開口求饒。

只可惜,沒有任何人會聽見他的求饒,白未然一語不發,就只是壓着他,一次次貫穿他,然後最終随着粗重的低喘,射在他身體裏。

腰被緊緊扣住,他逃不掉,他只能忍受着那種屈辱,用自己的內部把另一頭雄獸的精液盡數吞下。

那根明顯就是還硬着的物件,慢慢撤出去了。

白未然松開手,看着站不穩的男人腳下一軟,跪坐在地上。他沒有去扶,只是帶着猙猛的,意猶未盡的表情俯下身,把手掌順着那漂亮的脊背游走而過。然後,他把嘴唇貼在對方耳廓。

“想讓我把項圈給你摘了嗎?”

這句話一說出口,原本還在失神的田钺,一下子被喚回了心智。

咬着牙關,他點了頭。

就算知道對方是在耍弄他,他還是閉着眼點了頭。

用屈辱換來另一種屈辱的剝離,跟用疼痛抵消另一種疼痛,在本質上,是一樣的,但只要你是凡人,你就會那麽做。

“那,說點好聽的。快說,讓我高興了,就給你解開。”

哈。

果然……

“……”心裏痛苦到好像在被一只手抓着五髒六腑翻攪,田钺想吐,想失聲嚎啕,可最終,他忍着,控制着,沒讓自己馬上崩潰,他說了活這麽大,最不想說的話,“……給我把項圈摘了……求你……”

“什麽?聽不清。”

“求你給我把項圈摘了……”

“再說一遍。”

“……”

“說啊。”

“……”

“不說算了。”

“摘了!給我把項圈摘了!求求你給我摘了這東西!我不是狗!我不當狗!!摘了它!!!……”

最終,情緒還是成了脫缰的馬。

瘋狂奔跑着,撞斷了心裏和頭腦裏所有的,最後的,最堅固的壁壘。

白未然起身假裝要離開時,田钺一把拽住了他,哭着,喊着,哀求着,要他解除掉自己脖子上的項圈。

如果說那個男人在那一刻,沒有絲毫動容,也許是胡扯,但那張完美的臉,複雜的表情只出現了極短的片刻,就又回複了冷漠。

唯一的仁慈,是他真的給田钺解開了項圈上的指紋鎖。

随着開鎖的細小而清脆的咔嗒聲響起來的,是腦子裏肖雨澤所說的,百分之五的“輕度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高壓之下的小恩小惠,原來真的會讓受害者想要感恩戴德……

這是人性本身的弱點,是無藥可救的劣根性,是平日裏把驕傲和自尊吹上天去的人,在跌入深淵谷底之後,體會最深刻的東西。

只可惜。

“你不會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吧……天還早呢。”把手裏沉甸甸的皮項圈甩到一旁,白未然單手撐着地面,把徹底潰不成軍的男人摟起來,揉進懷中,低沉的聲音徘徊在浴室裏,傳達給對方最壞最壞的消息,“另外……我反悔了,我不會放你回管理所,你得留下,乖乖當我的東西,哪兒也不許去……!”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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