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竟然真的做到最後的那天,他們兩個,在床上一直待到下午。
或者說至少是田钺,在白未然的床上,待到了下午。
就算開着淨化機,也還是不敢共處一室太久,那男人在頭暈之前,留下已經睡着的“破貓”,下樓去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着之前田钺擺在那兒的那部新手機,一聲嘆。
說老實話,做出這樣的決定,對于白未然而言,真的很難。現如今,這世上他最怕的有兩件事,一是田钺死,二是田钺走。當會給從來不知道恐懼的白未然制造最大恐懼的兩件事都和同一個人有關,那麽這個人,在他心裏,恐怕已經重要到能與自己的身家性命齊平了。
可是,他給了他手機,能聯網,能和外界溝通,那就算遍布狼種,卻終究屬于猴子的世界。
他不想改口,不想因為田钺是猿種就不再歧視別的猿種,也并不樂意因為田钺曾經是鬻犬就對別的鬻犬另眼看待。對他來說,他最大限度的讓步,是可以承認猿種裏也有田钺這種出色的,鬻犬裏也有田钺這種強悍的,他也許能做到不再一概而論地吐槽那些猴子變的人,也許能做到跟鹿瑤光平心靜氣談談鬻犬基本權利的問題,然而,他絕不會把那些人跟田钺混為一談。
那個睡在他的床上的男人,是他的至寶,是他恨不得關起來鎖起來藏起來封存起來一輩子不讓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見到哪怕只是一眼的至寶。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極端,也肯定會被田钺指着鼻子臭罵一頓,可這就是他頭腦最陰暗的角落裏反複回蕩的念頭。那不會付諸實際行動,但也真的無法消除的念頭。
他說不清從何時起就這樣在乎田钺了,可他就是這樣在乎着,在乎到心疼,說不出口的心疼。
正因為在乎,他給了田钺手機,不管心裏多矛盾。
他的矛盾,對方是能感知的,獨自在卧室裏醒來時,田钺也好一陣沉默。他先是覺得腰身和屁股一陣疼,然後才想起來剛剛做過些什麽。而令他自己都驚訝的是,雖說他會怕,會緊張得要死,可他還是允許對方做到了最後。
三次。
“卧槽……”臉騰就紅了,田钺拉過被子把自己卷成了粗長的一條。
那次“圓房”,是他們關系的轉折點。
對于白未然,徹底做到那一步,意味着以後他可以日常對田钺做出更多親昵的舉動。而對于田钺,跟男人真正意義上的性行為,意味着他又向着被一對一地“掰彎”,邁進了一步。
至于“愛上我!”什麽的……
以及“給我生小狼”之類的……
“我日你爸爸……腦殘……老子拿什麽生……你自己兩頭都沒那個能力,還讓老子生……生個鳥蛋啊……”一大卷田钺從被子裏發出悶悶的叫罵。
然而,罵歸罵,對于拿到手機這件事,田钺還是心裏有所觸動的。他也矛盾,因為他知道這在某種程度上真的是最大的冒險和賭博了。白未然在賭他不會走,而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會不會走。
想多了,就會腦闊疼,田钺暫且放下了心裏的重重矛盾,先去享受在線溝通的快樂了。
偷偷試過登錄自己以前的賬號,卻發現不管是哪個,都被徹底注銷了。嘟囔着這幫狼崽子做得還真徹底,他重新注冊了新的賬號,然後添加了第一個好友。
白已然。
他沒有加任何一個過去認識的人,因為他真的記不住他們的號碼或是ID,何況,就算想起來了,就算加了,他又能說些什麽呢?告訴那些人自己在哪兒?別逗了,不存在半點交情的人,是不會察覺到他的變化的,是不會明白他的處境的,是不會回應他的求救的。如果他真的會求救的話。
……他真的沒有。
當他好友列表和通訊錄裏的人,不管怎麽增加,無一例外都是狼種時,他曾經自嘲過。可當他發現跟這些人交談,是輕松的,愉快的,不用去勾心鬥角左思右想唯恐暴露了自己弱點時,他的自嘲消失了。
白已然也好,鹿瑤光也罷,或者康樵,或者蔣鸾,甚至肖雨澤,他會和這些人聯絡,雖說略有區別,比如肖雨澤用的是蔣鸾的賬號,而蔣鸾和他聊天的內容基本就是生活用品購物清單,重新開始工作的康樵那邊滿滿當當都是在秀伴侶秀兒子秀恩愛秀紋身作品,鹿瑤光是十分定期地詢問日常狀況,白已然則是山南海北無所不包的閑談。
【今天人雲跟我說,他跟大學同學組成的研究小組在看國外的論文時候,有人為了省事就用翻譯軟件給機械譯成中文了,結果根本沒法看,都不是人話。好多莫名其妙的詞彙,比如什麽“心智混亂的陽離子”之類的,笑死了。】
一大段日常瑣事,後面還跟着好幾個表情圖,田钺邊看,邊笑,邊回複。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了個可愛的弟弟,一個會讓他在乎每天高不高興,累不累,有沒有人欺負,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個好男人的弟弟。
說來,就又想要自嘲了,在原來的世界裏,所有得不到的東西,都在鬼使神差進入狼群之後,成了觸手可得的存在。
被關心,擁有值得關心的人,被認可,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被愛,一點一滴的親昵跟笨拙的示好,披着霸道冷漠外衣的熱情,那些無法自控的熱情……
“在看什麽?”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灼熱的手臂就把他整個圈在了懷裏,白未然在他耳廓輕輕親吻,眼睛卻沒有去看他的手機界面。
田钺就像被撸了脊背的貓,舒服地閉上眼:“……研究逃跑路線。”
“你舍得土豆嗎?”
這問題就頗為狡猾了,甚至有點讨厭,就像他說他在研究逃跑路線一樣根本就是在挑釁。
“我帶着土豆一塊兒走,你以為呢。”
“那,你就走吧。”白未然說得輕松,在對方露出疑惑表情時輕輕哼了一聲,“它和你一樣,都是沒有身份證明的,走了的話,猿種的警察,就要請你進去座談一下了。”
“我說,你很會戳人肺管子哈。”是真的有點兒不高興了,田钺用手肘支開那男人,皺着眉不看他,“一邊兒去。”
彼此間安靜了一會兒。
白未然開始意識到自己确實說錯了話。
懊惱起來,又不想放下自己的驕傲,高大的男人在原地抖了幾下腳,兩手插在筆挺的褲子口袋裏,天人交戰了半天,才再次走上前,把對方抱住,用臉頰去磨蹭田钺的耳根。
又是這種狼才會用的禮節……
又無恥撒嬌……
惡心啊,死玻璃……
心裏暗暗罵着,田钺不說話,直到對方先開口,問他晚飯要吃什麽,問他今天是否可以“那個”。
吃什麽飯,和有沒有得“飯”吃,是白未然征求意見最多的點。他仍舊用網上搜來的方式對待田钺,日常瑣碎也會時常問問願不願意,而被詢問者,則越來越覺得,這個在工作中明明就通身透着殺氣的男人,很多時候,就像是一條聽話的大狗。
可以吃肉了嗎?有肉吃嗎?肉?還要等多久才有肉?嗯?
雖然眼裏是情欲,但征詢許可時,分明就是流着口水在忍耐的犬科動物。田钺有時會因為害羞草草答應,有時則會故意拒絕,就算實際上他也是想的。
見了活鬼。
白未然身體力行,讓他嘗到了性愛的甜頭。而食髓知味後,他真的再怎麽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不正常的,違背他道德準則的,都沒用了。
每一次,都會被弄得高潮疊起,然後就軟到連回自己房間都懶得動。可就算會罵自己沒用,或者在男人身下又叫又喘的到底要不要臉,下一次,他還是會不由自主投入到純粹的歡愉之中去。
真是見了活鬼。
【話說,你哥真是個2b。】在對話框裏輸入了這麽一句,按了發送,田钺一聲嘆,沒有再次推開摟着他的胳膊。
日子還在往下過。
田钺照例會合理規劃自己的時間,白天,他會和白未然分工,處理日常工作。但有幸得見這一幕的人,卻寥寥無幾。秘書們是鐵定不讓知道的,于是,除去白已然和鹿瑤光,也就只有絕對可靠的管家蔣鸾會親眼看到那個十分微妙的氣氛。
時而是鍵盤的敲擊聲,時而是停下來的思考,時而是你有來言我有去語的商量,時而是文件的傳遞,時而是幹脆湊到一起看同一份施工現場的視頻。
他們就像是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合作夥伴,是屬于同一個團隊的兩個成員,雖然為了避免吸入過多的味道而沒辦法正常集中精神,白未然通常坐在沙發那邊,田钺則在吧臺旁、餐桌旁、落地窗旁等地方“流動”,但保持着距離的合作,仍舊流暢漂亮到令人驚嘆。
大男人啊,不管從事什麽行業,認真工作的時候,果然都是潇灑霸氣的。即便一個捏着減壓球,一個摸着貓耳朵。
白未然在跟田钺工作時,壓力沒有多少,但他會習慣性去捏那個球。上一個,讓土豆一個貓拳下去成了屍體,這一個,是田钺親手給他做的。
小氣球裏塞滿面粉,然後打個結,就成了最簡單的減壓球,白未然總是将之小心藏好,再沒讓田土豆摸到。
貓,就像孩子,長得總是太快,一坨毛球,不知什麽時候,就成了目光炯炯身形矯健的野獸,在草坪上捉鳥,動作迅猛到吓人,但一回到“家長”身邊,就又成了愛撒嬌的萌寵,不得到足夠多的愛撫,絕不起來。
田钺是溺愛孩子的那方,總是喜歡抱着土豆不放,而白未然則是典型的嚴父,大貓太皮,是一定會罵的。于是,當在工作中時,一向更粘白未然的土豆,為了不粘到被罵,或是玩心突然湧起拍亂了茶幾上的資料,通常會選擇跑去田钺那邊呆着。
無聊了,困了,就打着哈欠守在旁邊睡着。然後,田钺就會跟着一起故意打哈欠伸懶腰。但每當這時,不管屋裏有誰,都會馬上扭過頭去回避。起初他覺得疑惑,後來才知道,狼種有嚴重的打哈欠傳染的特征。
一個打了,周圍的只要看到,都會馬上想跟着打,所以有重要場合需要參加時,人人都會小心謹慎,想打哈欠是絕對要捂住嘴的。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類似這些狼種冷知識,有的是白已然的科普,有的是其他人,有的則是白未然親口告訴他的,而就在越來越融入狼群,了解越來越深之後,田钺終于在某一刻意識到,這個群體給他的認可,已經讓他産生了依賴。
就算認可他的只是幾個人,但他真的得到了比過去濃烈十倍百倍的精神寄托。
而這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時而那樣思索着,時而又覺得結果明擺着,田钺不知不覺在白家大宅,迎來了春節。
照例征求過他的意見,白未然讓肖雨澤過來,陪他吃飯。蔣鸾是要回自己家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飯的,他則必須回老宅,大宅空空蕩蕩,若是只有田钺,即便有貓陪着,還是會讓他舍不得。叫蔣鸾把肖雨澤帶來,又等到專門從高級餐廳提前預定好的大餐送到,他才放心離開。
但那頓老宅的年夜飯,他吃得不踏實。
大年夜,他仍舊過得心不在焉。
也許他掩藏得很好,可他的心思,時不時就會回到自己家去,回到那個男人身上。
但家人都在,他沒辦法躲出去打電話,他也不想讓自己表現得那麽不安,總覺得這樣就真的半點帝君的矜持都沒了。可他自己明明也清楚,什麽帝君,什麽矜持,在那個人面前,已經變得一文不值。
他就像當初意識到自己逃不走的田钺發覺到“完蛋了”一樣,明明囚禁了一只貓,到頭來才恍然大悟原來事情真的是李思玄當初所說的,他關住的,是他們兩個,開始無奈地笑着對自己說“你也完蛋了”的白未然,有生以來頭一回,懂得了牽挂的重量。
第二天上午,他吃過早飯,就趕回了大宅。
急匆匆上樓,發現田钺還在床上。土豆四仰八叉睡在旁邊,跟屋子裏的最佳熱源沒羞沒臊地膩歪着。
白未然遲疑了片刻,翻身上床,推開一臉茫然的大貓,摟住被窩裏的男人。
田钺迷迷瞪瞪睜開眼。
“嘛……?”對那個擁抱再熟悉不過了,他都沒有回頭,只是小聲哔哔了一句,“怕我跑了啊……”
白未然沒有言語。
“……我剛睡着沒多會兒。”眯着眼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鐘,田钺揉揉眼角,開始含糊不清的念叨,“肖雨澤天亮之後走的,蔣鸾把他接走了。我們倆打撲克熬了大半宿……嗯……哎,你聽說了麽,蔣鸾想用‘證人保護計劃’這種理由‘騙’一下肖雨澤的家裏人,就是冒充警方,謊稱他目擊了什麽事件所以必須藏起來。這個事兒他跟肖雨澤提過,可畢竟挺冒險的,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那啥,你覺得可行不可行?……嗯?要行,你給想想辦法,要不行,你也甭來硬的,蔣鸾肯定也會先征求你意見,我這就是跟你透個風而已……哎,哎?你聽見沒有啊?”
念叨到把自己也徹底弄醒了,田钺翻身起來,回頭看着側躺在旁邊,用那雙冷色的眼看着他的男人。
兩人之間,安靜了片刻。
田钺又問了句“怎麽了”,然後一邊伸懶腰一邊試圖打哈欠,白未然及時錯開了視線,然後在那個哈欠結束之後,才用低沉的嗓音問他。
“你會不會想見自己的家人?”
田钺愣了一下,但他的回答是一個苦笑。
“我沒有值得見的家人了,你應該知道吧。如果有,倒是可以借用蔣鸾那招,跟他們說我在‘證人保護計劃’裏。”
“……”看着對方的表情,白未然沒有馬上出聲,但他擡起手,拉過田钺,在他耳垂上,臉頰上,嘴唇上,留了幾個親吻。
然後,他不管那家夥笑他什麽“一大清早就煽情”,只沉默着把手探到自己口袋裏,摸出個東西,慢慢放在田钺手心。
看到那是什麽時,田钺皺了一下眉頭,認出那是什麽時,田钺瞪大了眼。
那是一把車鑰匙。
瑪莎拉蒂Levante的鑰匙。
它屬于田钺曾經開着到處風光的那輛車。
“你……”指尖有點發抖,田钺話也不太說得出來了。
而白未然,則好像終于輪到了自己一樣,先把他拽進懷裏,壓在身下,先是又細細親吻了幾次,然後随着一聲嘆息開了口。
“幾天前……你的車我叫人給‘解凍’了。現在停在管理所的車庫裏……鑰匙你先拿着,什麽時候想要,告訴我,哪怕是現在,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讓那邊馬上把車給你送來……”
田钺有時會想,自己為何會對白未然動心?
莫不就是這個男人,是真的會把他放在某個很重要的位置?會疼他,會對他好,而且絕對忠誠。
他見證過失敗的婚姻,父母的,朋友的,同學的,同事的,親眼目睹的,道聽途說的,各種失敗方式。
可能,這也是他選擇不跟任何人開展任何一段感情的緣故之一。
反正對方早晚,或許很快,就會不愛你,就會用争吵和冷戰折磨你,你也會不由自主如法炮制去折磨對方不是嗎,這不才是愛情的真谛嗎?性吸引結束了,剩下的,只有永無止境的後悔跟嫌棄。
那麽,等他身上沒有那個味道了……
“挺好。”被摟着細細親吻的空隙裏,田钺颠了颠手裏的車鑰匙,一個苦笑,“哪天你沒興趣了,搞不好開恩放我走了,我就能開着自己的車走。”
白未然一皺眉。
“沒興趣?”他不懂,“為什麽?”
“凡事都有個期限啊。還‘為什麽’,你說‘為什麽’。”
“那是猴子的劣根性,狼種不存在那種東西。”
“……那也是因為味道吸引而已,要是我身上沒有……”
“跟你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早就和味道沒關系了!”突然急躁起來,不能忍受被誤會的男人瞪了眼。
“你特麽窮嚷嚷個啥!”根本不打算示弱,田钺也往回瞪眼,“那你就不想想,就算你們狼種天生來就是癡情大學專一系的,可我呢?大哥,我可是‘有劣根性的猴子’,考慮過沒?”
白未然聽完,好一會兒都沒出聲,他低垂着睫毛思考,似乎在糾結,但最終還是擡起頭來,表情霸道而且執着。
“你和別人都不一樣。”下了這樣的定義,他不容許田钺再多說一句,直接将其壓在身下,用一個緊密的擁抱,和一連幾次的親吻,把對方所有的質疑,都堵了回去。
田钺說不出半個字了……
又是這種該死的溫暖,又是這種天殺的親昵,又是這種超越了性別的熱情……
他總是會輸給這些,而至于之後漸漸燃燒起來的情欲,那就是另一個層面的東西了。
手伸進了衣服裏,在胸口揉捏,缺乏血色的嘴唇在耳根輕咬,又在頸側反複親吻,無論如何,欲望還是會被撩撥得顫抖着鑽進心裏,又或許根本就是從心裏鑽出來,釋放到四肢百骸,讓田钺喪失掉最後的抵抗力。
他的抵觸,從最開始連赤裸相對時都會皺眉,縮減到後來可以以皮肉貼着皮肉相擁,又縮減到接受性感帶被碰觸,并最終被進入,被反複侵襲時,也不再覺得令人作嘔。
若是從前的他,他可能會把現在的他活活打死吧。
兩個男人的性愛,到底有什麽好的?一樣的強壯的體格,一樣的高大的身材,一樣的結實的手臂,一樣的低沉的喘息。是,他到後面是會叫出聲來,可即便如此,那也是男人的叫聲。整個過程,沒有半點溫香軟玉小鳥依人的元素,沒有女性的嬌弱柔嫩,滿屋子回蕩揮灑的,全是硬邦邦熱辣辣的雄性荷爾蒙……
所以說,這特麽到底有什麽好的?
可是。
“啊……”那裏,又被指頭侵入了,不由自主收縮着,等待着,甚至焦急地盼着快點被碰到某個點時,田钺對自己的“恨意”上升到新的層次,然後,又很快被快感從高處踹下來,摔得粉碎。
“舒服嗎……?嗯?”耳邊,是詢問的聲音,潤滑劑在內部化開,讓進出變得更加容易,白未然直到他被迫紅着臉點頭承認,才挑起嘴角,然後讓拓張的手指增加到三根。
入口還是很緊很緊,但适應的速度明顯變快了,貪圖享樂的身體誠實到可怕,內部被反複揉搓撐開的折磨最終讓耐不住性子的大貓閉着眼說了實話。
“夠了……可以了……要幹我就快點兒進來!……”敏感點被玩弄到整個人都快要瘋了時,田钺用自己打死也不肯承認會在某些時候出現的“另一層人格”焦躁地提着要求,股間的物件已經射過一次,內外兼顧的挑逗方式罪惡到可恥,總覺得如果再不來真格的,就真格的會哭出來,田钺放棄了要臉。
他要舒服。
身體,被翻過來了,白未然從後面壓着他,扶着他的腰身,把濕熱的頂端在那裏擠壓磨蹭,隔着套子,觸感就更加色情了幾分,加上耳邊的:“把話說得那麽下流,沒事兒嗎?田總監……”……
層層挑逗,甚至帶了點擠兌意味的撩撥,都讓田钺承受不住,他真想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那張帥臉上,可他做不到,因為那男人按着他,抱着他,一點點,一寸寸,戳進了他的身體裏。
“!嗯啊……混蛋……你等着……”
內部已經被徹底填滿,撐開的快感,擠壓的快感,翻攪的快感,戳刺的快感,都讓人腦子裏除了想要更多更強烈的愉悅,再也沒有其它念頭。
貓,真的是貪婪的動物……
孤獨流浪時,張牙舞爪,滿臉都寫着什麽也不需要。兇悍地張口就咬人,擡爪就撓人,狡猾地争奪地盤,也不管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就把地盤裏所有的母貓都當做狩獵對象和炫耀資本。而一旦被寵愛了,被真心相待了……似乎貓科動物本身的溫柔跟情色就會越來越明顯。至于那好像要把過去所有未曾享受到的快樂都補回來一樣,對于性愛不自覺的瘋狂投入嘛……反正他白未然也有的是體力,滿足他也就是了,滿足到紅着臉,紅着眼眶,暴躁地說着不要,甚至罵他是不是喝了什麽春藥怎麽還不趕緊結束,然後緊緊吮吸着他股間舍不得輕易射出來的物件,任憑自己股間的物件射個亂七八糟……
到這個程度,驕傲的家夥就會滿足到乖巧一陣子了吧。
哪怕只有事後的五分鐘也沒關系,反正白未然喜歡的,不是田钺的乖巧。
他就是喜歡這家夥的叛逆和暴躁,就是喜歡那種寧死不服輸的勁頭,就是喜歡他骨子裏對溫柔的渴求,和表面上孤高的冷漠,這種矛盾的個性,加上這個誘人的身體,真的會讓他堂堂帝君,欲罷不能。
幾次三番戳到最深處,白未然聽着那有點凄慘實際上卻是舒暢到不行的叫聲,最終輸給了那個要人命的身體。
他是反複告訴自己這家夥剛剛熬過夜,不能像平時那樣做到太徹底,才總算控制住欲望的。默默起身,把潤滑劑的瓶子跟多餘的套子重新放回到床頭櫃抽屜裏,白未然摟住田钺,在他耳垂上細細親吻。
“發洩夠了就給我滾出去,我要睡覺。”氣哼哼地說着,田钺用胳膊肘怼身後的男人,直到被抱得更緊,快要呼吸困難,才堵着氣停止了抗拒。
屋子裏安靜了挺長時間。
直到快要開始頭暈時,白未然才帶着輕度懊惱起身,又戀戀不舍要了好幾個親吻,說自己去樓下煮咖啡,有事就随時喊他,才終于穿好衣服離開。
田钺覺得自己有病,但他無法不對這種時候的白未然隐隐心動。
就算身體上會不舒服,也還是想跟他一直一直粘在一起,單是這一點,已經跨越了性別的界限。任何男人,女人,所有人,都不曾這樣對他執着過。也許只是因為他過去總是會選錯了人,也許他根本沒有一次選擇是認真的,他不付出真心,憑什麽讓旁人掏出心來對他?
那麽現在,有這麽個男人,應該就是在全心全意待他好了,他又該不該給予回報呢?
想,想不透,說,說不好。
只有矛盾是真的,否認不了。
剛剛被屋子裏兩個爸爸的“熱氣”弄得跑到外面去的土豆又溜回來了,身長已經超過一米的大貓扶着床沿,伸手去撥弄枕邊扔着的車鑰匙。田钺奪回來,土豆就幹脆去拍他的手背,雖然沒有探出指甲,可那豹子一樣的大爪子拍一下也還是會覺得疼,田钺來了火氣,幹脆一把薅住大貓,直接拽上床,一頓揉搓。
土豆的後脖頸帶着太陽曬過的味道和淡淡的難以明确分辨的花香,感覺應該是在三層陽光房享受過日光浴,又在不知道那朵花上蹭過才會如此,田钺捏捏那尖耳朵上面豎直的毛,看着那張分明就是野獸,卻在他眼裏可愛到不行的貓臉,邊輕輕摸了摸有點紮手的長胡子,邊合上眼,一聲舒嘆。
兩天後,他的那輛車,被拖到了大宅。
車子洗得幹幹淨淨,而且鐵定是做過維護保養的,開起來異常順手。摸着方向盤時,田钺有點感慨,卻沒有自己預料的那麽悲哀。
那天起,他就時常開着車,在別墅區裏轉悠,幾次路過大門口,都未曾真的出去過。當然了,出于惡作劇心理故意往那兒開,然後看到認識他這輛車,也知道他的身份的警衛匆匆跑出來一臉慌張時,才猛然掉頭來個U型大轉彎,同時從車窗伸出手,比劃着中指,一腳油門開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倒是開車去找過肖雨澤,也在蔣鸾同意後,跟他一道兜過風。他也讓對方開過他的車,不過,興趣的成分更大,他并沒有試探或者撺掇過肖雨澤借此機會逃走,因為他清楚他會聽到什麽樣的答案。
那個男人,安定下來了,認了,雖然還不知未來會如何。
那他呢?
時間還在繼續前行,春天到了。
他會在三層花更多時間擺弄自己種下的植物,感覺時間太久,自己被無視太久,白未然就會跟上去看看,偶爾還會要求和他一起松土換盆之類的,雖然絕大多數時候,會被一票否決,仍舊每次都問問。
田钺的情緒一直挺穩定,直到有一天,顯得多多少少,有幾分陰沉。
這種陰沉,白未然察覺到了,但在他開口詢問之前,對方就先問了他:
“你知道今兒什麽日子嗎?”用園藝鏟子往新花盆裏填土時,他突然開口。
“……”白未然一皺眉。
他大概猜到了。
“今兒是我被抓的紀念日,去年這時候,我正準備去參加婚禮,大概幾個小時之後,就讓秦永陽叫到樓梯間,打了一針那個什麽玩意兒的藥,然後就認識你了。”
講述的聲音還算平穩,但表情明顯是糾結而壓抑的。
白未然沉默了一會兒,問他,那,你現在還是想走嗎?
“想。”田钺無奈地笑了一下,“怎麽可能不想?我是‘身已至此,心猶未死’啊……”
“那……”
“但暫時就這麽着吧。”
“?”
“別問我為啥留下,原因我也解釋不清。”
“……你……是想着要離開也要名正言順?就像你之前說的。”
“一部分是。”
“還有呢?”
“跟你說了我解釋不清。”
“有想要等秦永陽他們被找回來,當面把話說清楚的原因吧。”
“嗯……有呗。”
“其它的呢?”
“其它的就是真的解釋不清的部分了。”
“……”沉默了片刻,白未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近了幾步,蹲在他旁邊,幫他擋着花盆的邊沿免得泥土滑落,然後,他低聲念着,“田钺,你知道我已經愛上你了吧。”
半天,對方才“嗯”了一聲。
“那你什麽時候可以把‘這個’給我?”沾着泥土的指頭擡起來,指了指田钺的心口。
那一個瞬間,他是心裏疼了一下的。
他腦子裏的白未然,有兩幅面孔,傲慢的未來狼王,和忠誠執着的追求者,用盡手段傷害他的冷血動物,和熱情到讓他害怕的活生生的人,囚禁他折磨他打過他用暴力試圖讓他屈服的身居高位的帝君,和寵着他放縱他對他撒嬌跟他反反複複說着喜歡的愛情裏的先輸了的那個……
誰先愛上,誰就先一步輸了,不是麽……
“喜歡跟傷害,永遠不能扯平,這個你懂吧?”心裏真的在沸騰,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平靜的,田钺暫且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只看着那一盆土,然後又擡起頭,看着對面的男人,“平心而論,我真的是挺恨你的。”
“……那,什麽時候你會不恨我?”那男人眉心緊緊皺着,說話時嗓音低沉,然而有種極為少見的輕顫,像是等一個答案快要急瘋了,卻必須故作鎮定一樣。
田钺苦笑着罵了他一句:“你聽聽你自己問的這都什麽2b問題。”
白未然沉默了。
“你知道喜歡上‘那樣’對待過自己的人有多難嗎?心裏那關,不好過啊……”田钺低下頭,撥開對方仍舊想幫忙的指頭,繼而幹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兩手搭着膝蓋,閉上眼,回想着對面這個男人忍着脾氣不對他發火,即便難受也想跟他同床共枕,工作中和他平等讨論,生活裏幾乎就對他百依百順的模樣,好長時間之後,才随着一聲咋舌,擡起頭,睜開眼,“我可能是長期以來都特麽太缺愛了,要不然……真是……得有多賤,才會對你個死玻璃監禁狂有感覺啊……”
жжж жжж жжж жжж жж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