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主在上6
容祁并沒有要将所有事情都追根究底的習慣,他只粗略的想了一下,腦海中沒有過濾出關于‘那家夥’的信息,也就将這事兒徹底放下,不再多想。
容逸久不見容祁說話,心裏有些焦急,便重新開口:“妹妹,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向父皇要了道和離聖旨嗎?”
容祁漫不經心的掃視着容逸,颔首道:“和離聖旨是真的,父皇說和離随我,若我不願意與驸馬和離,聖旨就無效。”
容逸一聽,心道這還了得,好不容易盼到妹妹想開了,要跳出火坑了,哪裏能再讓她轉身,他連忙道:“妹妹,哥哥說真的,那葉承浩雖然也有些才華,只大多都無病而呻罷了,根本擺不得臺面,你是大周身份高貴的長公主,哪裏是只會紙上談兵的葉承浩能夠相配的,聽哥哥的話,父皇賜下的聖旨還是早些用了好。”
容逸還想着,要是能讓葉承浩淨身出戶就更好了。想當初,葉承浩一個寒門學子,無財無勢無人脈的,若不是有公主府的協助,他在仕途上怎可能如此順利。相信等他離了長公主府,也不用他親自出手,就能保證他過得凄慘愁恻。想到這裏,容逸的眼中掠過一絲冰冷之色,他的妹妹是無上珍寶,哪裏由得葉承浩這個惡心玩意兒踐踏。
不過,想是這般想,容逸可不敢當着容祁的面将他的打算說出來,免得他善良溫柔的妹妹又對葉承浩起心,放棄與葉承浩和離的心思。
容逸見容祁抿唇不語,又仔細回想了之前的話語,心道不好,容祁以前最欣賞的就是葉承浩的風度翩翩和高潔才華,他現在這般直白的否決,豈不是直接否定了他妹妹這幾年來的深情堅持?
容逸精致點的眼眸不停的轉悠着,思索着應對之策,他在想他是不是要昧着良心把葉承浩誇贊一番。
就在容祁左右為難的時候,謝靜姝跌跌撞撞的從不遠處跑了過來,她的到來成功解救了容逸的良心,這讓容逸對謝靜姝的惡感消散了些許。
謝靜姝一來就跪在容祁面前,嬌弱的身軀微微躬着,不堪重負的模樣。她唇色慘然,眼睛通紅,流下的淚水暈染了她身上月白色衣裳,看起來好不可憐。
在面對謝靜姝的時候,容祁總是有一種他是惡霸的錯覺。
“公主,公主,求求您救救驸馬,驸馬的腿不能動了,他……”謝靜姝聲音嘶啞,言不成語:“大夫說,若是還不能請到太醫救治,驸馬的一雙腿就可能徹底廢了。”
容祁并沒有搭理謝靜姝,徑自越過她,在途經她的身邊的時候冷漠的吐出一句話:“本宮已經将宣召太醫醫治驸馬的條件與謝夫人說過了,未成之前,夫人還是莫要再來求本宮了。”
謝靜姝搖搖欲墜的站起來,眸帶怨恨的盯着容祁的背影,言語中盡是隐忍的尖銳和憤怒:“長喜公主,你不是喜歡驸馬嗎?他現在這麽凄慘,他的腿再不醫治就真的廢了,你為什麽不救他,你明明有能力救他的,你為什麽要見死不救!你眼睜睜的看着他活得痛苦,前程盡失,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
容祁停下前行的步伐,他慢慢轉過身,精致的臉上盡數肅然,他上下打量了謝靜姝片刻,冷笑着說:“謝夫人,本宮已經說過,在你的死訊傳入本宮耳中之前,本宮絕對不會宣召太醫。此外,本宮深覺謝夫人是太高看本宮的修養了,本宮曾經是喜歡驸馬,但長公主府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不是什麽惡心玩意兒都能往裏面擺。對于一個不忠不貞的男人,本宮還不稀罕。”
謝靜姝嬌弱的身子不停的顫抖着,她藏在袖間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于血肉,将整個掌心刺得血肉模糊。謝靜姝緊緊抿着唇,心中對容祁的恨意達到了最高點,看着容祁那倨傲清臨的模樣,謝靜姝只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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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靜姝緩緩垂下眼睑,又狠狠咬了下舌尖,鐵鏽的腥味讓她暫時喚回了已經瀕臨潰散的理智。
容祁的話讓容逸歇下的心思又活絡起來,他在心中盤算一番,決定加快謀算的速度。
不管容祁之前說的話是不是出于真心,容逸都不否認,他現在的心情頗好。他正打算與容祁一起離開,就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朝着他撲來,他凝眸一看,正是站立不穩的謝靜姝,容逸被吓得大驚失色,連忙以電光火石的速度往旁邊移動幾步,成功讓謝靜姝撲在了地上,摔成了烏龜趴地。
謝靜姝以手撐地,緩慢起身,回眸間,哀怨盡顯。
他這是被人勾引了麽?對方還是給他妹妹難堪的葉承浩的外室。
容逸的唇角微微挑起,透出幾絲譏诮。
謝靜姝自然是看到容逸臉上的譏诮了,她縮了縮脖子,将滿臉悲戚收斂些許,心中卻是越發的惱恨。
容祁的神色十分平靜,這讓走在他身邊的容逸很是不安,他擔心容祁将所有的苦痛都埋在心底,一個人默默的承受。他寧肯容祁或哭或笑或恨或怒的發洩,也不想看到他故作平靜的模樣。
容逸近乎凝實的視線是容祁想忽視也忽視不了的,他放慢了腳步,說道:“兄長,你這是做什麽?”
容逸不安的說:“妹妹,你心中難受就說出來,哥哥聽着,絕對不會傳出去。”
容祁奇怪的問:“我為什麽難受,為葉承浩,他配麽?”
容逸雖還未完全放下心來,卻也從善如流的答道:“不配,他是個什麽東西,有我妹妹這麽好的妻子,竟然還在外面找些水性楊花的女人,簡直不知所謂。”
想到之前被謝靜姝在大庭廣衆之下勾引,容逸覺得他就像是吃了七八只蒼蠅一樣,惡心得不行。說着想着,容逸又委婉的提起了和離聖旨的事。容逸是怕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妹妹對葉承浩的感情他是看在眼中的,說情深不渝也絲毫不過。現在要和離聖旨不過是正在氣頭上,等時間過了,氣消了,葉承浩再說上幾句好聽的話,依着他妹妹的性子,說不定就舍不得和離了。
容逸的情緒并未過多遮掩,容逸只大略一看便能明白大概,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是原主給人的情深印象太過深刻,以至于都以為他不會輕易與葉承浩和離。想着他就算是向今上要了旨意,也許是不會真正使用。
容祁并沒有和容逸解釋,他回公主府的時間晚,容逸也沒能待多久就要離開,在離開之前,他再三提醒,一定要盡快使用和離聖旨。
容祁并不知道容逸的打算,也沒有多關心葉承浩的情況,每天都在公主府中得過且過。半月之後,冬霜禀告容祁,說驸馬爺已經将賬冊上涉及到的珍品物件已經準備齊全,準備送入公主府的庫房。
在珍品入庫的第二天,葉承浩被人擡到了容祁的面前,他眉眼清冷,言語淡漠的說:“公主,在下欠公主府的物件和銀兩都已經還清,還請公主兌現諾言,賜下和離書。”
容祁眉眼溫和的端坐于高位,不緊不慢的蓋子的挑撥着茶杯中浮渣,他擡眸看了冬霜一眼,冬霜立刻道:“回公主,驸馬說有些珍件已經不好尋回,便用相當的銀兩買了下來,入公主私賬。”
容祁抿了一口茶水,才慢慢開口:“也罷!去将本宮與父皇求來的和離書拿來。”
冬霜眉開眼笑的點頭,高興的說:“奴婢馬上就去。”
冬霜離開之後,容祁笑看着葉承浩,只見他臉色蒼白,唇線緊抿,眼中閃爍着屈辱的光芒,像是不悅容祁的做法。
容祁裝作沒看見,吩咐左右丫鬟:“去給驸馬重續一杯熱茶,想來今天過後,驸馬就少有機會再喝上公主府的熱茶了。”
葉承浩聞言,放在膝上的雙手倏的拽緊,他緊緊盯着容祁,眼中盡是受傷和哀痛。葉承浩的雙眼有很強的感染力,能讓人輕易感受到他要表達的情緒。
容祁嘴角微抽,他怎麽又有一種他是負心漢大壞蛋的錯覺?
冬霜回來的比容祁預想的要快許多,她的手中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除了放置裝着帝王聖旨的錦盒,還擺了上好的筆墨紙硯。
容祁先是把聖旨拿了出來,讓冬霜交給葉承浩,又拿了紙和筆仿照原主的筆跡親手寫下一份和離書。容祁在墨跡還未幹透的和離書上蓋下他的私印之後就讓冬霜把和離書并着筆墨一起端到了葉承浩的面前。
許是葉承浩太過自信原主對他的感情,認定容祁不會真正與他合理,所以沒有攜帶私印,在冬霜端着和離書站在他面前的時候,葉承浩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格外難看。
冬霜躬着身子等葉承浩蓋私印,卻久不見他有所動作,便出言催促道:“驸馬爺,請。”
葉承浩遲疑須臾,說道:“我忘帶私印了,公主可能容我回去一趟?”
容祁淡淡道:“不用如此麻煩,驸馬在和離書上寫下你的名字即可,本宮自會派人與戶部說清楚。”
葉承浩再無猶豫理由,只得僵硬的擡起手,動作遲緩的在墨跡未幹的和離書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也不知怎麽的,在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葉承浩垂眸看着和離書上并排的兩個名字,他的心忽然有片刻慌張刺痛,像被毫針紮了似的,來得突然,去得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