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梁鴻去給宋也送東西的時候才知道他跟夏醫生鬧崩了。

宋也對着一箱子草莓嘆氣:“你給我這麽多幹什麽, 我吃又吃不了,用也用不着。”說完拿起一個放嘴裏叼着,又拿一個湊鼻子底下聞,往手上碾了碾。

梁鴻心疼地直喊:“這牛奶草莓貴死了,要不是我媽非讓我給你帶,我才不願大老遠送來讓你糟蹋呢, 打車費就花了我好多。”

宋也一本正經道:“這不是糟蹋,我是看看手感如何。”

梁鴻:“……”他沒想到宋也一旦洩了底, 竟然這麽奔放,連草莓play都能玩。

他臉皮還不夠厚,心裏又好奇, 支吾了一下套話:“你跟夏醫生還好這一口啊?這個好玩嗎?不衛生吧?”

誰想宋也一揮手:“玩個鳥, 掰了。”

梁鴻大驚:“怎麽掰了啊?”

宋也把那天的事情一說, 最後無辜地聳了聳肩:“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 我跟他說了兩句他就把我拉黑了。我心想拉黑就拉黑呗, 誰稀罕。結果後來他又過來給我送衣服來了,事兒逼還不拿自己手機打,去外面找公話。我哪知道公話是他啊,還以為是推銷的呢……半小時打一次,後來天黑了還不消停,我氣得打算接起來罵一頓呢,這才知道是他。”

梁鴻:“……”這夏醫生也夠倒黴的,從半下午等到天黑,凍都要凍死了吧。

宋也又道:“而且你是不知道他多欠啊, 幾個小時都等了就急那幾分鐘嗎?催催催催個沒完,我讓他一催也着急啊,得兒,一懵逼,穿着睡衣拖鞋就出去了,門一關才想起來握草我鑰匙沒拿。”

梁鴻忍不住替人辯解:“……這個就不能怪他了吧,你丢三落四的鑰匙忘了好幾次了。”

宋也翻他一眼,沒再說話。

梁鴻好奇後續,拿胳膊搗他:“後來呢後來呢?”

宋也道:“沒了。”

梁鴻:“……”

宋也又問:“哎這草莓手感還挺好,還有嗎?再給我一箱。”

“想吃自己買去,水果攤上多得是,”梁鴻八卦不着沒好氣,在一邊哭窮,“我現在窮死了,要養孩子了。”

安安這兩天在他這算是正式住下,梁鴻稍一留意,才發現原來小孩花錢這麽厲害。雖然說養孩子是有錢随便花,沒錢計劃花,但大部分人都不願讓小孩輸在起跑線上。吃食穿衣如此,投資教育更是如此。

梁鴻也知道班上有些學生家裏條件很普通,沒報任何補習課和興趣班的也有。他以前以為江安安應該跟那幾個人差不多,但這陣子接觸下來,梁鴻又聽了其他老師反饋,才不得不承認安安的基礎要落後一大截。

後來他跟項臻說起,後者才告訴他,安安之所以轉學就是因為在原來的學校受排擠。那校長跟項崇山有過沖突,所以老師也見風使舵地不待見他,其他的小孩子心思敏感卻并非天生善良,知道安安不受老師保護,于是欺負的也更加厲害。後來無論買房還是轉校,都是無奈之舉。其實安安能插班到梁鴻班上,還是張主任到處打聽托了人情,其中曲折遠比梁鴻想象的多。

梁鴻默默聽下,等到第二天立馬聯系了自己認識的一個同學。那同學原本在重點初中任教,後來嫌上班太累又不自由,于是辭職下海,自己辦了個補習學校。這兩年規模擴大,也漸漸有了些名氣。梁鴻知道那邊請的老師都是名師,只不過收費不菲,打電話一問,老同學給他了他親情價,折扣不低,算下來一課時也是過百。

梁鴻雖然自己就是老師,但是平時時間并不充裕。而且小孩子對于不同老師的講課消化吸收的程度也不一樣,他有意鍛煉一下安安,讓他多出去接觸适應,于是跟他商量後,仍是報了個寒假補習,每天上午補課兩課時,下午則是去興趣班跟着玩一會兒,安安自己選了幾樣興趣課,梁鴻左右看着,給他勾了個跆拳道。

當然興趣班的花費要另算,好在孩子不抵觸已經是最省心的地方了。

這樣一算,前前後後加上他打算給安安買衣服的錢,還沒怎麽着已經過萬了。如果以後長期住一起,難免還要注意吃飯穿衣、補充營養、課餘活動、出門旅游……梁鴻之前的确有些不知深淺,心想幸好自己還有其他收入,要不然靠着自己和項臻的工資,有孩子和沒孩子還真是天差地別。

他念及此又心疼項臻,難怪這人每天活的像頭拴在磨盤上的牛,沒白沒黑的幹也沒混地輕松一點,偏偏還爛好心,明裏暗裏不知被人坑了多少回。

這次的阿姨也算是個坑了,項臻周六那天晚上特意回去一趟處理這事,梁鴻在家左等右等,見飯都快涼了他都沒回來,于是不放心地去看了看。誰想他去的時候那邊阿姨剛回來沒一會兒,正在訴苦說自己不容易。

她一開始大概還真有些意外,又覺得項臻好糊弄,左一句右一句自己的辛苦。等到梁鴻敲門一露頭,她才懷疑是梁鴻說了壞話,只叫屈道:“我這不是不管孩子,我也管的啊,那個小孩,我天天給他做飯,再怎麽着每天都是正經炒菜,總比外面幹淨的對吧?晚上他自己泡一泡也沒有問題啊,我們鄉下的孩子都是這麽過來的。”

梁鴻當時簡直氣樂了。項臻臉色也不好看,只礙于李詩清的面子,仍客氣道:“還有嗎?”

阿姨說:“能有什麽,我過來你這邊是不收錢的,但我兒子還在醫院裏,我得給他花錢,你們醫院收費又那麽高,我不得出去掙嗎。”

項臻聽到這聽不下去,只得打斷,冷聲道:“張姐,我并不是不打算給你錢,只是你一開始拒絕,我怕你收着不安心,暫時同意了而已。如果你真做得好,想要錢我們也可以商量個數,有其他意見也可以提。不管怎麽樣事情都不是這麽辦的,我把兒子交給你,你讓他自己放學,自己吃飯,這樣跟我讓他自己在這住又有什麽區別?夥食費我也沒缺,你就讓我兒子吃剩菜,你兒子連菜帶湯換花樣?”

他平時待人還算溫和,這些冷下臉,人高馬大頓顯神情不善,那阿姨須眉打眼的還不服,但到底沒說什麽,只嘀咕道:“現在這麽冷,我上哪兒去找地方住啊?”

項臻正色道:“這些我還真管不了,我只能管我自己家的事情,您看着吧,給你留兩天功夫,你就出去找地方住也好,住賓館也好,我這邊是不可能了。兩天後我們這清空出租,你不走我就得報警。”

他這下把話說決,轉身就往外走,走出兩步見梁鴻還在那左瞅右瞅,只得又把人給拉出來。

等倆人走出去了,項臻才嘆了口氣,感慨道:“我實習那會兒,有一老前輩對我挺好,經常跟我說,以後一定要警惕下跪的病人。這些人多半事前下跪,事後鬧事。我那會兒不懂,但這話一直記着。沒想到這道理不僅是醫院,其實在外面也一樣,話說十分的人可能只會做三分,看着可憐的人內心也未必就善良,這事還是我粗心了。”

梁鴻就怕他老好人,一聽這話倒是松了口氣,忙安慰他:“也不全怪你,畢竟是李老師介紹的,這樣的話還請她吃飯嗎?”

“再說吧,”項臻笑了笑,又想起剛才,詫異地問他:“倒是你,剛剛在那看什麽呢?”

梁鴻如實道:“我看家裏有沒有值錢的什麽東西,有的話先帶走。”

“沒值錢的東西,”項臻擡手搭住梁鴻的肩膀,往懷裏一帶,道,“我最值錢的就是你了。”

這會兒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小區裏亮着幾家燈火,路上燈光昏暗,人也不多。

梁鴻心裏美滋滋地,頭一歪靠他肩上,嘴上卻故意讨嫌:“你也太不孝順了,枉你爸媽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現在好,娶了老公就忘了娘。”

項臻扭頭瞅他,擡手勾了勾他下巴,笑道:“其實我在他們跟前也是這麽說的,最值錢的是他們。”

“……”梁鴻頓時沒好氣地擡眼瞪他,又退開一步踢他屁股。

“晚上再鬧,”項臻躲開,笑着仍把人拉住了,又道,“還有一件,這邊房子我就交給中介了,聯系電話留你的,房本就擱你那。等租出去後租金也直接由你收着吧。”

梁鴻答應了,忍不住笑他:“這是幾個意思啊?這麽早財務就要上交啊?”

“是的,上交財務和公糧,”項臻使勁他腰上摟了一下,笑了笑,“當然,目前工資有點少,公糧有點多。等再過幾年上歲數了,估計就反過來了。”

梁鴻聽了會兒反應過來,差點讓他給笑趴下。

那阿姨又賴叽了一天才搬走。梁鴻沒跟她接觸,讓保安幫忙收了鑰匙。下班後立刻找家政,把那房子徹底打掃了出來。隔天又找人往地面上貼了一層新的地板革,拿白色塗料重刷了牆壁,加了兩組裝飾燈。

這樣一整小房頓時煥然一新,白淨整潔的還顯得大了不少。

梁鴻又把舊家具都拉去二手市場折價賣掉,從家具城淘了兩件打折處理的樣品,等布置妥當後才往外報價。

當然他還不忘自己貼金,跟中介說這是一位很有品位的XX人士的房子,平時自住十分愛惜,精裝修第一次出租……

他會吹會收拾,租金也比項臻報的多出了四百,好在房子地腳好,交通便利,往外挂了沒幾天就被人搶着租走了。一年的租金被交到了他這裏,梁鴻也不客氣,把那筆錢存了起來,打算作為安安的教育基金。

周四期末考試,梁鴻監考到最後一場,終于迎來了自己的假期。只不過假期時間略短,下周還要回校閱卷做評比和寫報告,而他這邊租的房子也正好到期,需要趁周末搬到新房去。

安安放假後先去了爺爺家玩,項臻跟醫院請了一天假,過來幫梁鴻搬家,等東西歸置好,倆人飯也沒吃,推着擠着先一塊去了浴室來。

浴室熱水蒸騰,叫人有些透不過氣,梁鴻起初還有些放不開,後來一想安安不在。等以後小孩常住這了,倆人上個床他還連動靜都出不了。這麽一想放開了一點,幹脆嘗試着哼哼出聲,哼哼一會兒膽子更大,幹脆浪叫起來。

項臻差點讓他叫得腿軟,幹脆擡手關了熱水,只管着把人按在牆上加速沖撞。倆人在浴室折騰一趟又濕漉漉地一塊滾到了床上。

卧室的窗簾只拉了一層紗,仍是下午時分,光線明亮又不刺眼。項臻一手撈着梁鴻的腰,讓他跟自己面對面,随後慢慢用力,又低頭去吻他。

他覺得此時的梁鴻有種不一樣的美,平時這人看着是可愛清純,但是在床上俨然是另外一副模樣。他不覺看着上瘾,想要慢慢品味,誰知道對方并不領風情。

梁鴻剛剛從上一波裏緩過勁兒,心裏覺得過瘾,就忍不住睜眼看他,小聲催促道:“快點呀,你慢吞吞的想什麽呢……”

項臻沒答話,過了會兒才忽然笑道:“在想《論語》”

梁鴻:“……啊?”

項臻故意亂動幾下,一本正經道:“子曰:欲速,則不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