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撬行
回京的路,開始了。
一輛寬敞的馬車,駱青染,斐天問,以及駕車的胡老爹。
她和他做新婚夫婦的裝扮,胡老爹永遠垂首肅立一副忠心老奴的形象。
以至于每每掀起車簾之時,駱青染都能聽到路過之人小聲地謂嘆,“這是準備回家過年的新婦吧?”
她因“回家過年”四個字而黯然神傷,放下車簾,便迎來那大爺趾高氣揚地指示,“喂,新婦,準備開飯了。”
有時在路邊茶棚,有時在樹下席地。一張随身攜帶的桌布鋪上去,囊餅花生醬牛肉等等一一陳列。
都是早已做好的,卻仍舊如初初出鍋時香氣四溢。
總有人臉上堆着讨好的笑蹭過來,“兄弟好福氣,夫人好手藝!”
每當這時,斐天問都腆着他那并不明顯的肚子一臉的得意洋洋,“過獎過獎。”
也有人自來熟地直接攀上她的手臂,“妹子,快告訴大姐這醬牛肉怎麽做的?等回了京,也讓大姐露一手給你姐夫見識見識。”
這時,駱青染總會稍稍地赧了面容,細聲細氣道,“妹妹不擅言辭,要不姐姐晚些時候看着妹妹做一遍?”
同為吃貨,又同路回京,搭個伴組個團是多麽的順其自然。
于是,一輛馬車很快就變成了一隊馬車。
一隊馬車浩浩蕩蕩地向着盛京的方向行進。
行不過半日,前方路擋住。
山賊搶劫,搶了錢財又想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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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搶劫的一瞬間,斐天問對着胡老爹下令,“調頭,快走。”
胡老爹動作算快的了,單支手臂淩空打個轉,馬鞭一響,馬頭便扭。胡老爹以腳控缰繩,馬車以不曾減速的狀态愣是調過了頭。
駱青染被慣性甩得橫向歪倒,斐天問大手一張摟個正着。
開口,卻聲音緊張,“夫人別怕,大不了我們交出那萬兩黃金千兩珍珠。”
聲落,便聽到外面那愛笑的人喊道,“兄弟莫慌,哥哥雖沒娶得好手藝的婆娘,可卻娶了一只能以一擋十的母老虎。”
駱青染與斐天問互換個眼色,齊齊出聲,“兄長出手相助,我夫婦二人必有重謝。”
“哈哈,兄弟太客氣!”
那人的大笑聲傳來,随後就傳來了刀劍相拼的聲音,很急很短很暴虐。
駱青染還沒意識到身後的人已經盡情于她的脖頸之處揩油的時候,外面已經安靜下來了。
棉簾掀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映入眼簾。
“謝少爺救命之恩謝少爺救命之恩!”
一身雪白的披風,一張比雪白還雪白的臉孔,鮮血遍地當中,不住顫抖的身軀。
駱青染清楚地看見此人背後那特別愛笑的“兄長”,此時沒了笑容。
斐天問也沒了笑容,“小姐莫要多禮小姐快快起身不知小姐還有否家人存活?”
當然沒有!
那屍橫遍地中衆人皆躺唯她獨跪的情況,還用說?!重點是怎麽說。
雪白的小姐眉頭皺成疙瘩,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哭。什麽“這是受外祖母之邀回京探望啊”,什麽“父母兄弟家仆丫環一個不剩呀”,什麽“只留下她一個這可要怎麽辦呀”等等的。
哭訴之時那叫一個悲凄入骨柔弱入骨勾人入骨,眼淚如珍珠一顆一顆地掉,顆顆晶瑩而剔透,濕了女人的袖子男人的心。
駱青染深深敬佩,居然沒流一點鼻涕,技術!
哭完所有該哭的,雪白的小姐“呃”一聲仰天而倒。
巴掌大的小臉頓時陷入染紅的雪地當中,長長的睫毛上還殘留着未幹的一顆珍珠。
嬌豔至極憐人至極。
斐天問還未出聲,那愛笑的“兄長”已經搶先出聲,“快扶小姐進我的馬車休息。”
第二日,他們的車隊又多一個雪白小姐。
駱青染擺上醬牛肉,雪白小姐取出料理小刀,“姐姐太粗心!這出門在外的,風餐露宿已是辛苦至極,這吃食總該要細膩一些才好安慰得不到善待的胃腹啊。”
一條條地切成細絲,又取出不知從哪裏得來的金邊小碟,一一碼放整齊,再于邊緣裝飾上一朵鮮豔的梅花。
雪白小姐雙手舉盤,送到斐天問的嘴邊,“少爺,您請。”
自來熟大姐一碰駱青染的肩膀,“喂,妹子,這是要撬你行的苗頭啊。”
雪白小姐聽見,扭過頭來與駱青染對視,目光無辜,眸底卻挑釁隐隐。
駱青染眼睛一彎,笑了,“我家夫君家大業大,這妻妾自是越多越好。而我,不過是他月前新娶的第四房夫人。”
雪白小姐立刻也笑了,擡手就拈起一絲牛肉送到了斐天問的嘴邊,“爹娘生前曾悉心教導,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昨日雪兒蒙少爺搭救才撿回一條性命,雪兒嬌弱女子一個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好啊。”自來熟大姐突然鼓掌,伸手招呼那愛笑“兄長”,“大李子,恭喜你白得一個娘子。”
大李子本就愛笑的嘴巴幾乎咧到耳根,“我,我要先問問你嫂子。”
一路同行,從未掩飾作風的母老虎一拍大腿,“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同意将她生的娃子過到我的名下,你收誰我都準。”
“好好,同意同意。”大李子忙不跌地點頭。點完頭,趕緊去看雪兒小姐,“雪,雪兒,你看什麽時間咱把事辦了?”
雪兒小姐的臉立刻變得像她的名字一樣白,“誰說以身相許的是你了?”
自來熟大姐一瞪眼,“你不是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
雪兒小姐突然嬌羞,食指一點旁邊的人,“雪兒受的是斐少爺的恩,當然要報與斐少爺了。”
大李子苦瓜上臉,“昨日明明是我救的你。”
自來熟大姐斜眼一撇置身事外的母老虎嫂子,“确切的說是嫂子出的手。”
駱青染表情嚴肅,“雪兒小姐,父母教導大過天,請一定嚴格遵守。”
噗——自來熟大姐噴笑出聲,“對哦,千萬不要辜負你爹娘生前的悉心教導哦。”
“你!你們!”雪兒小姐氣惱了一張臉,轉身就想向意中人撒嬌求暖。
可轉身,身邊已無人。
擡頭,只看到斐天問消失在馬車之內的最後一截袍角。
那裏是她還未獲得允許進入的地方。
“進來按腿。”車內傳來低喝。
“是,爺。”駱青染攏裙站起,向衆人,尤其是雪兒小姐福一福身子之後,才轉身進車。
“左邊,右邊,再左邊,再右邊……嗯,舒服……”
薄薄的車廂擋不住人家小夫妻的日常恩愛。
“啊,爺!”突然一聲驚呼,卻無限嬌羞,“您做什麽?……這是白天!爺,您……”
沒了聲音。
馬車卻開始晃動。
自來熟大姐挑眉看向雪兒小姐,“妹子,你輸了!”
“姐姐什麽意思?我聽不懂。”雪兒小姐回個禮,“雪兒吃飽了,先行告退。”
背轉過身,走到衆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她食指一彈,一粒牛肉球無聲地滾落在了遠處的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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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來,日子真快。
不知不覺,又老了一些、、、
老了,油了,容易妥協了,堅持的變少了。
可是,寫東西真的很喜歡、、、
所以,堅持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