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節,伸展運動
今日也便讓你開開葷,嘗嘗酒的味道。日後也好像你大哥一樣,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顧寅凱說笑着,一杯黃酒早已倒在了顧言誠的面前。
“爹,我……”顧言誠面露難色。
☆、081 壞了
“老爺,言誠身子單薄,不善飲酒。”曹氏忙從旁解圍。
“身子單薄,自小又沒讓他習武。不過區區一杯酒水,養生之道不是常說,少飲水酒,能夠舒經活血,健體延年嘛!”定北侯興致大好,就是不依。
“老爺說的極是,妾身願意為老爺分憂,願意為老爺健體延年。”曹氏急了,起身端過顧言誠的酒杯,說話就要代飲。
“哎,不過一杯水酒,言誠又不是三歲的孩童,想诏兒善酒能飲,不過是讓言誠品嘗一杯,好歹也是我定北侯的兒子,怎能不知酒的味道?”顧寅凱說這話,看樣子今晚是非讓顧言誠喝一杯了。
“娘,爹說的沒錯,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了,雖不能像大哥一般戰場殺敵,可不能和大哥差得太多。”二十出頭的顧言誠,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平日裏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已然被人瞧不起了,今日又是年節,一大家子人圍坐,衆人這麽一架,面子裏子都挂不住,端起酒杯就是一飲。
素錦眼睜睜的看着顧言誠将那杯酒一飲而盡,眼底卻是流轉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好樣的!真不愧是我定北侯的兒子!”看顧言誠幹淨的杯底,顧寅凱甚是高興,親自布了一筷子菜,添置到顧言誠的碗中。
“謝謝爹。”顧言誠端過碗,緩緩的放下,嘴角卻是露出片刻的凝滞。
“言誠,你沒事吧?”曹氏緊張的小聲詢問。
“娘,放心,孩兒無事。”顧言誠硬擠出一絲笑意,左手卻是在桌下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爹。大娘,娘,大哥,言誠許是不勝酒力,想要出去走走,你們慢用。”片刻後,顧言誠緩緩的起身。彬彬有禮的拱手。旋即慢慢的向院外走去。
“老爺,妾身去瞧瞧。”曹氏的眼中浮起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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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随他去吧!言誠又不是三歲的孩童!”顧寅凱笑道。
胸口一陣陣憋悶。一陣陣緊縮的疼。
啊!
顧言誠強忍着出了福園的門,整個人再也無法保持住平衡,跌跌撞撞的直奔馨園而去。
自小便被娘悄悄告知,患有胸痹之症。不能像尋常孩童般肆意玩耍,更是不能像大哥一般舞刀弄劍。
還記得冠禮那日。曹氏偷偷找來的郎中曾親口叮囑,此症随着年齡的增長,怕是也在不斷惡化,許是要多加休養。切莫勞累,更是要忌酒水的刺激。
可是這些,娘從來都不讓自己和旁人說起。只是說自己自小體弱易病,不善騎射。
小時候不懂。可是随着年齡的增長,顧言誠逐漸覺得自己的身子是一種恥辱,一種讓他漸漸遠離一個男人的尊嚴的恥辱。
不能激動,不能勞累,甚至……不能飲酒……
本就是個庶子,又偏是個病秧子;
本就在人前擡不起頭,今日哪裏受得了這般激将。
二十年的郁結和憋悶……只在剛才那一杯酒……
啊!
好疼啊!
顧言誠緊緊的捂住胸口,殊不知此時的他,早已面如紙色。
這酒……真是好厲害……
興許……躺一會兒就會好起來吧……
顧言誠天真的想着。
本就是夜晚時分,別院的燈星星點點,顧言誠的視線開始模糊,終于……
“言誠哥哥!”耐耐的聲音。
晚飯時分,沈心怡在蘭苑包餃子,廚房內專心致志,又有爐火油煙吵雜,外面的一切似乎都喝沈心怡沒了幹系。
耐耐獨自一人在院中踢石子玩,踢着踢着,不知怎的,就踢出了蘭苑。
這會兒在那條小路上,竟是看見了倒地不起的顧言誠。
靜夜,耐耐的呼聲甚是清晰,刺激着人的耳廓。
“言誠!”依舊在福園的曹氏,許是母子連心,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老爺,妾身聽到有人在喊言誠。”曹氏急了。
“老爺,不好了,有人看到二少爺昏倒在路上。一個家丁急匆匆的跑進來。
“什麽!在哪?快去請大夫!”顧寅凱扔下筷子,快步跟了過去。
曹氏擦了擦淚水,瘋也似的追了出去。
“傻子,走開!”一大波那啥匆忙的奔來,有人一把推開了伏在顧言誠身邊的耐耐。
“不是傻子,是耐耐!”依舊是固執的糾正,可是沒有人理會。
混亂中,顧言誠被衆人擡置去了馨園。
“大夫呢?大夫怎麽還沒到?”顧寅凱的聲音。
“言誠,言誠,你張開眼睛看看娘!”曹氏的哭聲。
“言誠!言誠!”顧诤诏緊張的呼喚着。
“呦,這是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紅箋,快去看看大夫怎麽還未到?”這個節骨眼上,顏氏即便幸災樂禍,嘴上也得關切着。
“二少爺,二少爺,這可怎麽是好?”素錦在一旁輕聲嘆道。
“娘,二哥這是怎麽了?”繪春這會兒清醒,急的臉色都變了。
“繪春不急,大夫馬上就來了。”素錦一面輕輕的安撫着繪春的情緒,一面嘴角閃過一絲異樣的笑。
“心娘!心娘!”耐耐不知何時也跟了進來,平日裏顧言誠對他和沈心怡最好。此刻,顧言誠驟然倒地,耐耐急得不停的呼喚沈心怡的名字。
為什麽?
這小傻子莫不是瘋了吧?
不是應該喊顧言誠的名字嗎?
堂堂定北侯府的二少爺昏倒,和蘭苑那位有何幹系?
傻子嘴裏沒謊話,耐耐這麽一鬧,在場的衆人臉上都陰雲密布了。
“耐耐,一邊去,別添亂!”紅箋嫌棄的拉拽。
“心娘,心娘!”耐耐依舊固執得不肯離去。
為什麽?
那日在府外,顧言誠也是突發犯病倒地,多虧了沈心怡的心肺複蘇急救,這才幫他撿回了小命。
如今事态重演,當初在場的耐耐當然知道一定要找沈心怡來救!
“滾!”二弟昏厥,一個小傻子竟然為了他,在自己面前呼喊自己名義上妻子的名字。這口氣,不亞于當街給顧诤诏戴了頂高高的綠帽子。
“心娘,能治!”耐耐被顧诤诏狠狠一推,倒在地上,卻是倔強的別過頭來,費力的喊道。
☆、082 扛走
心娘?能治?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這句話,當然,也包括氣急敗壞的顧诤诏。
原來,這傻子是要表達有人能治,并非揭露叔嫂不堪……
顧诤诏的臉瞬間閃過赤橙青藍紫,一把揪起地上的耐耐。
“耐耐,你說什麽?心娘能治?”
和她在一起雖是時日不長,可也是總聽她提及“耐耐,耐耐。”顧诤诏自然接受了傻子的新名字。
“她那不入流的把戲,也叫會治病?”顏氏冷言冷語,露出不屑。
“心娘,能治!”耐耐艱難的從口中再次擠出這句話。
之前繪春犯病,便是找她,一個瘋病,治好了也是下三濫的邪術!如今,言誠昏倒,難不成還真找她來治?真是笑話!
顏氏的嘴角發出一聲嗤笑。
“一個乞丐,不過是會些騙人的把戲。你們還真把她當神醫在世了?紅箋,去看看大夫怎麽還沒到?”顏氏不允,這大過年的,家中突然有人倒地,已是急煞人的事情;若真是再讓個不懂瞎糊弄的人給治壞了,說不定會出更大的亂子呢!
“來了來了,董大夫來了!”随着紅箋一聲嚷嚷,董慈帶着小睿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老爺,董大夫是鹹陽名醫,他來醫治言誠,您大可放心。”顏氏簡單的安撫顧寅凱。
衆人閃開了空間,讓董慈師徒靠近,董慈迅疾的把脈診斷,繼而雙眉緊鎖的取出金針。
長長的金針,着實吓壞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只有耐耐瞪着兩只大眼睛,屏住呼吸,認真的看着董慈施針。
來人是平安堂的大夫,平日裏治病救人,耐耐和小睿玩得甚好,看到董慈來了,自然也是安靜了下來。
“董大夫。言誠就交給您了。”曹氏眼角帶淚的哀求。雖然內心的情緒極為複雜。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又是鹹陽的名醫,這個董大夫。他若是一語道出了言誠的秘密……
曹氏不敢想,也顧不了多想。
此刻,什麽都沒有言誠的命重要,即便真的被赤裸揭穿。
“老夫盡力。夫人放心。”董慈簡單的回應安撫,繼續認真的施針。
金針救命。命門、百彙、人中各插入金針一枚,董慈旋即用力的揉搓湧泉。
大周沒有鐘表,時間只是在大家的呼吸中流淌。
跳動的燭火依稀,仿佛床上顧言誠那危在旦夕的命數。董慈頃刻取下金針。眉頭更是緊鎖的厲害。
床上的顧言誠絲毫沒有任何蘇醒的征兆,倒是臉色愈加的慘白。
“董大夫,言誠。言誠……”曹氏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夫人,老夫已是盡力。唉……”董慈無助的搖頭。
“董大夫,您是說言誠他……”曹氏不敢相信,驚恐的望着董慈,又瘋了一般的撲向床邊。
“言誠,言誠,你快醒醒,你不能就這麽丢下娘啊!娘不能沒有你!”曹氏的聲音凄慘得讓人心寒。
顏氏站在一旁,稍稍回過了神,“再去請大夫!”
“大夫人,董大夫已是這鹹陽醫家之首,他說沒救,怕是真的……”紅箋果真是顏氏的得力助手,主仆倆心照不宣的一唱一和,外人竟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董大夫,敢問言誠可是得了什麽急症?”顧寅凱幾近失态,一把抓住董慈的肩膀。
“是……”董慈剛要說。
曹氏這邊尚來不及遮掩。
“心娘!心娘!心娘!”一旁的耐耐,急不可耐的大聲呼喊。
“師父,沈娘子,沈娘子能治!”一旁的小睿突然間像想起了什麽。
那日那個婦人攙扶着二少爺來到平安堂,不是曾和師父說起過什麽急救嗎?
當時,師父也是脈診之後,驚嘆之前處理及時,否則即便扁鵲在世,也回天無力。
她不是定北侯府的大少奶奶嗎?這是定北侯府的別院,她一定在的,她能治!她真的能治!
幾乎是在同時,董慈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驚喜。
對啊!怎麽把沈娘子忘了呢!
她能治!只有她能治!
“耐耐,你家沈娘子呢?”董慈急切的問。
“在蘭苑。”
“快,沈娘子能治!快去請沈娘子,晚了就來不及了!”董慈深知時間對于一個垂死病人的重要性。
“她?!”顏氏再次怔住了。
“快!快去請心娘!”曹氏抹抹淚,瘋也似的呼道。
“我去!”問侯府,哪個氣力最大?哪個速度最快?怕是只有顧诤诏。
耐耐說能治,董大夫也說能治,這個死女人……為什麽需要的時候,總是要人找來找去的!
健步如飛的路上,顧诤诏的心裏一半是火,一半是海。
“嘭!”一腳踹開蘭苑那扇破門。
“耐耐,吃飯喽!”廚房裏,沈心怡正端着一盤餃子轉身。
果真是個沒心肝的,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她還有心思吃飯?!
顧诤诏一把扯過沈心怡的手,單手攬腰,只那麽輕輕一扛,輕而易舉的便将沈心怡再次扛在了肩上。
“哎!誰!”沈心怡大驚。
“是我,顧诤诏!”一邊飛也似的往外跑,一邊沒好氣的回應。
“喂!你個臭流mang!你不好好在你那福園吃飯,跑我這撒什麽瘋!快放我下來!”肩上,沈心怡踢鬧不休。
“閉嘴!言誠昏倒了,董大夫說你能治,快去救人!”顧诤诏照着沈心怡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怎麽又是扛着走?
怎麽又是打屁股!
“言誠昏倒了?多久了?”沈心怡急問。
“有一會兒了。”
“快!快回去!”沈心怡急了。
“回去?回哪?”顧诤诏懵了。
“回蘭苑,我拿東西!”
這死女人,她果真會救嗎?還要拿東西?難不成還真會醫治?
顧诤诏腳下飛也似的折返蘭苑,再次扛上沈心怡奔跑時,沈心怡的懷中分明是多了些東西,那是她從器材箱裏取的急救針具。
在國外打拼多年,經驗豐富的沈心怡深知,即便是心理醫生,也一定要常備急救器具,以備不時之需。
果然。
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周,第一次派上了用場。
“心娘!”一進門,耐耐驚喜的呼喊。
“你們都出去,病人需要安靜和空間!”一見圍了那麽多人,沈心怡的眉頭開始擰了。
“老夫留下來吧,好歹能幫上沈娘子。”董大夫從旁。
“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董大夫、小睿和耐耐!”沈心怡說着,不耐煩的開始攆。
“放肆!難道連我堂堂定北侯都要趕出去不成?我可是言誠的爹!”顧寅凱正襟危坐,一進門,這個兒媳婦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已然讓他十分惱火,現在還要被趕出去?
“就是皇上來了,也不行!出去出去,你要不想你兒子有事,就不要耽誤時間!”沈心怡不由分說,推搡着衆人向外走,“小睿關門!”
☆、083 複生
“嘭!”馨園卧房的門被緊緊關閉,一衆人不分主子下人的,悉數被關在了外面。
“哎!這也太不像話了!竟然把老爺也攆了出來!”
“她以為她是誰?神醫聖手嗎?董大夫都說治不了,她一個乞丐就能治好了?”
“可她的确是治好了繪春小姐啊……”
“她那是邪門歪道吧?大夫人不也是說那是下三濫是手段嗎?”
“可是……董大夫也說她能治啊……”
“董大夫怎麽知道她能治?”
“董大夫不是鹹陽最有名的郎中嗎?”
門外,下人們叽叽喳喳的好一陣議論。
“咳咳。”紅箋清了清嗓子。
終于,安靜了下來。
“心娘,真的能治嗎?”門外,顧寅凱半信半疑的問向顏氏。
這個兒媳婦是她娶回來的,他這個做公爹的這次回來也是初見,不是聽說是乞丐嗎?若說上次是湊巧治好了繪春,這次還能再湊巧醫治好言誠不成?
“八成是和上次一樣,邪門歪道罷了,不過是些巧合!許是這次,就沒那麽幸運了……言誠又沒有瘋病!娘胎裏帶來的不足,連董大夫都束手無策,她還能登天了不成?”顏氏冷冷應道,凄厲的眼神狠狠的剜了剜緊閉的大門。
門內,沈心怡正在拼盡全力和死神賽跑。
“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
方才來時的路上,顧诤诏的告知,讓沈心怡有些不寒而栗。
愚昧遲鈍的大周,殊不知言誠乃是一個心髒病人啊!
這一昏厥,怕是已經把黃金的4分鐘給生生耽擱了。
這不。連董大夫都給從府外請來了,這一來一回的,怕是最少也有10分鐘了……
沈心怡從懷中取過出一只布包,那是以最快的速度從器材箱裏挑選的必備。
便攜式血壓儀量上,果然……
沈心怡鎮定的戴上一次性橡膠手套、醫用口罩、麻利的拆了針筒,依次注入腎上腺素和多巴胺。
随即,便開始了心肺複蘇急救。
按壓。将下颌向上擡起;按壓、按壓。
血壓儀上的汞柱在微弱的跳動。
董慈站在一旁。先是驚嘆沈心怡所拿器具的精致和奇異,後又是驚懼沈心怡那細長的針頭刺入皮膚的舉動。
那不是穴位啊!這針裏面怎麽還帶液體?
但是,看着沈心怡一個人費力的忙上忙下着。不多時光潔的額頭已然滲出細密的汗珠,董慈的心微微開始了顫動。
顧不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懷中取出一枚手絹,輕輕的幫沈心怡拭擦額頭。
因為。眼前救人的正是自己昨日剛剛拜的師父!
“謝謝。”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沈心怡又繼續開始了按壓。
董慈輕輕走到床邊。插空的取過顧言誠的手臂,仔細的診斷着。
緊緊的皺着的雙眉,突然有了一絲的舒展!
天吶!這是真的嗎?
方才明明停止的脈搏,在自己的手中。又再次重現了出來。
沈心怡此刻,正欲俯身板起顧言誠的口,意欲繼續做人工呼吸。
“沈娘子!有了。有了!”董慈一陣驚異。
“複跳了嗎?”沈心怡也是一陣驚喜。
“有,有。雖是沉滑細微,可老夫不會診錯的,二少爺又活過來了!”董慈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師父!”小睿從旁也是親眼目睹了方才那觸目驚心。
只有耐耐,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仔細的觀看着沈心怡救人。
“沈娘子,接下來還需要老夫做何?”董慈深知,人雖是救回來了,可畢竟還在昏迷中,脈象也是如此的微弱。
“董大夫,還像上次一樣,您繼續施針。我給言誠補個液!”沈心怡說完,再次從懷中那小包裹裏,取出一只透明的小袋,一端鏈接上長長的軟管,另一端則又是一枚細小精致的針頭。
“沈娘子也要施針嗎?若老夫也同時施針,這穴位是否會有沖突?”董慈不放心。
“無妨無妨,我這是給他輸液,不是針灸,董大夫無需擔心。”沈心怡說罷,穩穩的将那枚小枕頭插入顧言誠的掌面血管處。
一針見血,軟管中有透明的液體在緩緩滴落。
“師父,給!”那邊,小睿也是早早在燭火上消毒了金針,再次恭敬的遞到董慈手中。
“如此,老夫今日便與沈娘子一道,竭力讓二少爺複生康健!”董慈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是猶如擲地有聲。
一個來自現代,一個古代土著;
一個留學西方,一個精通中醫。
二人聯手,即便不是在現代的急救室,沒有一切高精尖設備,半個時辰後,顧言誠的脈搏便已然有了明顯的起色,就是連面色都恢複了往日的紅潤。
“董大夫,您這中醫針灸術可真神!”
“沈娘子的手法才是老夫聞所未聞,不知這……”董慈謙虛的指着那些奇異的針具。
“哦,這些……改日心怡再向董大夫細聊,還請董大夫今日為心怡保密,這些東西均不是大周之物,卻是能治病救人,倘若此事洩露,心怡唯恐會節外生枝。心怡只想安心過日子,還望董大夫成全。”沈心怡這次行了來大周以來第一個大禮。
“沈娘子放心,您既是老夫的師父,老夫自會為您保密!”董慈也是個明白人。
一番穩妥的交接,收拾,終于趕在顧言誠醒來之前,将現場收拾得幹幹淨淨。
“這些……真要銷毀嗎?”董慈望着懷中那些一次橡膠和手套和針具,依依不舍。
“都是一次性制品,若是循環使用,怕是會污了感染。”
雖然聽不懂,可還是照做了。
悉數塞至自帶的醫箱,只待出了侯府就銷毀深埋。
“嗯……”一聲輕輕的嘆息。
顧言誠張開了眼睛。
“言誠,你醒了。”沈心怡旋即坐到了顧言誠的身邊。
“二少爺,您醒了!”董慈再次認真的把脈。
跳動正常,雖還是有些虛弱,可畢竟是脫離的鬼門關。
“小睿,去煎藥吧!”董慈将早已寫好的藥方交到小睿手上,小睿飛快的開門。
“怎麽樣,如何?”門外,一衆人湧了上來。
當然,大多是是想看熱鬧和笑話的。
“言誠,言誠怎麽樣了?”曹氏第一個沖了上去。
“大家放心,二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已經無事了。”小睿笑着,抽身閃過,出府抓藥去了。
“言誠!言誠!”
一聽說醒了,還無事了,曹氏迫不及待的沖了進去。
“二夫人,老爺。”沈心怡起身。
“娘。”顧言誠掙紮着要起身。
“好孩子,你可吓死娘了!”母子倆抱頭痛苦。
“董大夫,真的好了嗎?”顧寅凱将信将疑。
“回老爺,二少爺無礙了,多虧了沈娘子,真乃神娘子是也!”董慈拱手。
“心娘?!”
“她?!”
還真是她治的?她真的會治病?!
在顧寅凱和顧诤诏驚愕的表情後,顏氏的臉早已氣歪。
☆、084 是她?
“好了,人給你們救回來了,其他的就交給董大夫了,我回了。”沈心怡也不多說半句話,拍了拍手,像是很輕松似的,轉身就要走。
“心娘。”耐耐從旁乖巧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意欲讓沈心怡一并牽着走。
“呀!耐耐,你這是怎麽了,為何身上會這麽髒?誰欺負你了?”正要走,突然瞥見耐耐新換的衣衫上,滿是塵土。
那是方才情急之下、氣頭之上,顧诤诏将其一把所推倒所至。
“他。”耐耐也不隐瞞,小手輕輕一擡,直指顧诤诏的鼻子。
“顧诤诏,你說你這麽大個人,犯得着跟一個孩子動手嘛!真是……讓人鄙視!還大将軍……”沈心怡酸酸的數落了兩聲,拉起耐耐頭也不回的走了。
“哎……我……”顧诤诏第一次覺得心中有愧,又一次的語塞結舌了。
這女人,為什麽和她說話,總是讓她占了上風?!
剛才她說什麽?
顧诤诏?讓人鄙視?!
顏氏的氣化作緊緊咬住的牙齒。
反了反了,果真是下賤坯子,登不得大雅之堂。
竟敢直呼诏兒的名諱,還敢說“讓人鄙視”?!
她也配?!
“紅箋,命針房送去幾件孩童的衣衫,再送幾件女裝過去。”顧诤诏分明的看到沈心怡拉着耐耐走遠,心中卻是有種依依不舍的異樣。
天冷了,她每次都穿得如此單薄,從未見她穿過裘皮厚襖,均是薄薄的棉服……
前些日子,若不是無意間的撕扯。還不知道那棉服中竟是蘆花……
“嫂嫂。”顧言誠于床上費力的起身。
雖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但一醒來就看到沈心怡和董慈都在,便已然能猜到,自己在昏倒後真的是發病了。
但願他們什麽也沒說。
顧言誠滿腹的話語無從說起,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心怡帶着耐耐遠去。
“董大夫,不知言誠是何緣由昏迷不醒啊?”顧寅凱見顧言誠醒了,忙上前問道。
“老爺。言誠打小就身子弱。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莫要說幹重活,就是習武騎射都不敢讓他沾手半分。今日您還讓他喝酒,怕是言誠的身板經不起那老酒的濃烈,這才……”曹氏忙上前阻擋。
董慈分明的聽出曹氏話中有話,之前也是救過顧二少爺一次的。雖未提及其他,可冥冥之中也是能感知到有些事情不便張揚。自己乃是行醫之人,只是治病救人,別人家的過節,與自己有何幹系?索性不言不語。随它去吧。
“董大夫,當真如此嗎?”顧寅凱不信。
“令郎身子虛弱,平日裏飲食起居都需格外注意。更是不勝飲酒啊,還請老爺、夫人多加用心才是。”董慈鞠了個禮。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
“師父,藥來了。”小睿拿着一提藥包快步跑入。
“這藥,七副,每日兩次,飯後服用即可。”董慈叮囑完,領了診費,也便出了府。
侯府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那沈娘子分明是大少奶奶不是,奈何讓人感覺如此不受待見。
沈娘子可真是個神人啊!
方才,那顧二公子分明就是已經一命嗚呼,她竟然有還魂之術?
當真是師從海外異士啊!改天老夫定要請教了。
董慈滿懷心事的回到了平安堂。
折騰了大半夜,小睿早已累得半死,簡單洗漱後便呼呼大睡。
董慈獨自一人待在平安堂的後院,借着清冷的月色,仔細的欣賞起那些沈心怡拜托他銷毀的器具。
“這手套的質地可真是輕薄柔軟啊。”
“這針頭竟比我那金針還精細,中間居然還是中空的!”
“這軟管,到底是什麽材質的,竟然如此致密柔韌……”
“不過,沈娘子說用過了就要銷毀,說是已經污了……唉……真是可惜啊……”
董慈一個人自言自語着,還是依依不舍的将那些器具一一燒毀、深埋。
第二日。
“哎,你聽說了嗎?那個除夕夜傷害楊家小姐的惡人抓到了!”
“看了告示了,聽說隋老爺今日要開堂審理!”
“那麽快就抓到了?是誰?”
“聽說是個外鄉人,沒見過,不過背景聽說挺大的。”
“別管什麽來頭,只要是犯了法,就該依律治罪!”
“走,看看去,咱們隋承業可是清正嚴明的父母官,若是有人敢以上欺下,咱們得給大人助陣去!”
“走!”
一大早,鹹陽的街市上,百姓們相互奔走告知,不多時幾乎大半個鹹陽城的人都湧向了鹹陽府。
“耐耐,咱們今日出去轉轉如何?”早上起來,沈心怡分明是自己想出去,卻是又在逗小朋友。
“好!”耐耐一高興就拍手。
“走,心娘有錢,咱們出去吃早飯!”
說走就走,依舊是大手拉小手,我們快步走。
嘴裏叼着美味的肉夾馍……咦?那邊怎麽那麽多人啊……
“這位大嬸,你們這是要去哪?”沈心怡拉住身邊一個婦人問道。
“今日府尹大人要當衆開堂審理除夕一案,幾乎全城都轟動了,去晚了怕是擠不進去,看不見呢!”婦人行色匆匆。
“耐耐,我們去看審壞人,好不好?”
“好!”
一拍即合,一路小跑。
鹹陽府的門前,早已是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閃開閃開。”一個霸道的聲音。
沈心怡剛要從人縫中擠進去,不想卻是被人硬生生的給拉了出來。
別過頭去,剛要發火。
卻是看到那霸道之人乃是一個丫鬟,而她正是為其主子開道。
那不是刺史家的蘇小姐嗎?
沈心怡怔住了,敢情這位蘇小姐也是個愛看熱鬧的主?
這個女人好眼熟啊,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便是在沈心怡注意到蘇莫茗的時候,同樣蘇莫茗也是注意到了她。
“肅靜,肅靜,準備開堂!”師爺清場,衆人忙收聲而立。
借着調整的空隙,沈心怡趁機擠了進去,站在了圍觀衆人最前面,當然,在她身旁的,還有那個分道讓行的刺史小姐,蘇莫茗。
“帶人犯!”隋承業一聲令下。
☆、085 風頭
随着這聲洪亮的令下,衆人的視線随之移動。
威嚴的鹹陽府府衙大堂上,正前方隋承業正襟危坐,背倚青天白日、頭頂公正無私。
師爺站立于一側,雙手垂于體側,目光如炬。
隋文石雖未列于公堂之上,可也是站在了圍觀的人群之中,擯棄凝神。
看得出來,接下來會是一場好戲。
咦,那邊的那位……
沈心怡的視線環視了一圈,終落在人群中一位老人的身上。
義父!
此時,嚴師正一身布衣,正津津有味的站在人群中,似乎很是對接下來的審理有興趣。
敢情這天下不分男女老幼,都喜歡八卦啊……
兩個衙役壓着一男子繞至公堂,“跪下!”
“哼!憑什麽?”那男子嘴角輕輕嗤笑,眼中露出一絲不屑。
雖然未着當日裏的紫色錦袍,牡丹團花的衣帶,可頭上玉色包金的發簪格外顯出低調的奢華。不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禮部員外郎之子——唐安!
“公堂之上,不容放肆!”其中一個衙役頓了頓手中的殺威棒,厲聲叱道。
“威——武——”兩旁的衆衙役紛紛杵響自己手中的殺威棒,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
“文石,這就是你們鹹陽的待客之道嗎?你我同窗三載,我自京中奔你而來,沒想到未曾游山玩水,卻是要向你爹跪拜?若是家父知曉此事,哼哼……”唐安傲慢的站立于公堂中間,轉身嘲問身後的隋文石。
“唐兄,此事若不是你做的。家父自會還你公道;若真是你做的,唐兄……請恕文石無情。”
“哼。”唐安再次發出藐視的嗤笑聲。
“跪下!”身後的衙役再次看不過去,一個棍棒将唐安打跪。
“堂下何人,報上姓名!”隋承業堂上質問。
“隋伯父,您不記得小侄了嗎?家父乃是當朝禮部員外郎……”唐安的話尚未說完。
“啪!”一聲清脆的驚堂木響。
“大膽狂徒,本官問你姓甚名誰,未曾問你家室如何。你只需實話實說即可!”
“禮部員外郎唐俊德之子唐安。”到底還是把老子挂在了嘴邊。
“唐安。你可認罪?”隋承業發問。
“唐安初到貴地,何罪之有?”開始抵賴。
“除夕之夜,你傷及楊家小姐。此番證據确鑿,你又如何抵賴?”
“大人,您這可就冤枉唐安了,當日唐安的鞋底是确實有當晚的焰火紙屑。鞋面上也卻被晨間露水所濕,可鞋底有紙屑。鞋面被露水所濕之人,又不只唐安一人,大人您憑什麽認定唐安就一定是當夜的兇手?”唐安當衆反駁。
“唐安,你休要狡辯。當日證據确鑿,更有人在行兇現場拾得蘋果一只,當日提及蘋果之時。你竟做出找尋的動作,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嗎?”隋承業反诘。
“那只不過是巧合。一只蘋果而已,誰又能證明什麽?最多是唐某于馬上奔跑之時掉落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