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節,伸展運動
的拿着家夥,卻只是站在外圍,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哼,就你們幾個,也敢異想天開?”顧诤诏微微低下下颌,斜飛入鬓的眉,更是彪出一股劍氣,再一擡眼,那雙目中跳動的是火,是怒,是騰騰的殺氣!
“你是什麽人?”便是在那目光如劍的一閃之際,長臉卻是嗅到了一股戾氣。
“死到臨頭,就讓你們做個明白鬼!敢動我顧诤诏的女人!活膩了見閻王去吧!”一聲淩厲乍起,三聲劍風呼嘯。
只聽血漬飛濺的聲響悶悶,再看時,卻見顧诤诏單手執劍,劍尖點地,帶着熱氣的血漬沿韌滴落,瞬間那長劍上便血漬全無,了如嶄新一般,只有牆上的飛濺和那地上的一攤,在驚悚的訴說着方才的瞬間。
“你……是侯府的……”長臉單手緊捂脖子,一只手直指屹立挺拔的顧诤诏,眼中依稀尚存的唯有驚愕和不甘,一句話尚未說完,早已是躺屍氣絕!
“哼!算你死得識相!”顧诤诏大步一踏,輕松邁過地上三具馬賊的屍首。
“你,沒事吧?”靜靜的吸了一口氣,仿佛剛才的那場厮殺什麽也沒有發生,顧诤诏收回長劍,站在沈心怡和隋文石的面前。
“沒事。”望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首,還有那腥膩不堪的場面,沈心怡還真是有些hold不住。
太帥了,就那麽一個人,對一屋子人!
只一劍……
對了,他剛才說什麽來着?“我顧诤诏的女人!”
沈心怡片刻的回憶着,雖然初見時,被這個超級大帥哥的帥氣給雷到了,可平日裏,大冰塊的寒氣還是讓人沒法有絲毫的靠近。再說,原本也沒多想什麽……兩個時空的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可是,就在方才,那句話一出……
沈心怡的心中竟無聲無息的漾起了一絲小小甜蜜。
“沒問你。”顧诤诏随即冷冷的堵了一句沈心怡,擡手拉過隋文石的胳膊,仔細的看了看。
真是瞬間從雲朵到了硬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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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真是不能有絲毫的幻想……
“顧将軍,文石無礙,還是趕緊帶沈娘子回去吧……”隋文石尴尬。
“我看看!”也顧不得被局的臉都平了,沈心怡随即也擠到隋文石的面前。
刀口頗深,血肉模糊,又是被利器所傷……
“快!先包紮止血!”沈心怡忙驚叫,旋即奮力的撕扯下自己的裏衣一角。
“起開!”豈料,身後大手一拎,自己竟被淩空扔了出去,卻見顧诤诏麻利的彎腰俯身,單手抓過一把地上的泥塵。
“不要!”沈心怡奮力的沖了上去,擋在隋文石的胳膊前。
“你這蠢女人,莫要誤了止血的良機!”顧诤诏大喝。
“你這豬頭!用泥止血,不感染了才怪!輕則截肢,重則斃命!”沈心怡此刻也顧不上形象了,反正她在顧诤诏的眼中,不是乞丐,就是潑婦。
☆、090 縫皮
截肢?!斃命?!
顧诤诏怔住了。
以往帶兵出征,沙場上刀劍無眼,将士們難免身受利器所傷。
多少年來老祖宗的古法不就是搓土止血嗎?
可是,實際的情況卻真的是輕者傷口潰爛,重則高燒斃命。
大周沒有外科手術的概念,不得已棄爛肢保性命的做法,也便真印證了沈心怡所說的截肢……
這女人,她又未曾上過沙場,她如何知曉?
“別愣着了,快,幫忙扶去醫館!”便是在顧诤诏發愣之時,沈心怡早已麻利的用現代包紮技巧,嚴密的将隋文石的傷口捆紮覆蓋。
臨了,還脫下自己的褙子,用力的撕扯了,做了個三角巾吊在隋文石的脖子上。
“這是?”顧诤诏徹底愣住了,從未見過如此包紮,更是驚嘆速度和技巧。
“快,平安堂!你們先去,我随後就到!”
沈心怡一面麻利的交代着,一面拉上耐耐直奔侯府別院。
如果記得不錯的話,那随身誤穿來的器具箱內,應該還有一些消毒藥水和抗生素,還有一小瓶自己随身必備的雲南白藥,只可惜自己不是外科大夫,雖完成學業時,也是學過簡單的縫皮,可沒有縫合的針具,更沒有破傷風的藥劑。
如此,只能看隋公子的造化了。
沈心怡如此想着,腳步已是飛速的到了別院的門前。
“大……大少奶奶!”門房再次驚了!
顏氏雖是封鎖了綁票的消息,可此刻沈心怡這般褙子全無,裏衣撕扯外露,頭發奔跑淩亂的樣子,着實是把門房被吓着了。
沒工夫跟他磨叽。反正在這個家,自己平日裏就形象全無。沈心怡滿腦子治病救人,擡腿直奔蘭苑而去。
“紅箋姑娘,大夫人,老爺……大少奶奶,她……她……”待門房驚魂未定的跑去福園禀報的時候,顧寅凱正好回來了。而此刻。沈心怡早已取了藥物,再次帶着耐耐直奔平安堂而去了。
平安堂內,董慈正在仔細給隋文石診脈。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診脈?!沈心怡心急,撩裙徑直沖到了董慈的身邊。
“董大夫,病人被利器所傷,需要緊急處理。我一個人做不了,需要您的幫助。”
“沈娘子所言極是。隋公子這傷……”董慈剛要搖頭。
“您這有幹淨的內室嗎?”沈心怡打斷。
“有。”董慈疑惑的應聲。
“你們都等在外面,我和董大夫進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耐耐守着!”沈心怡快言快語,說話間已是和董慈攙扶着隋文石,穩步走入了內室。
“哎!”顧诤诏剛要開口跟進。
“不許進!”耐耐雙手掐腰。煞有介事的擋在了顧诤诏的面前。
自從跟着沈心怡,這個八歲的小男孩。便早已執着的把心娘的話當成了聖旨。
“好吧……”反正有董大夫在,顧诤诏抿了抿嘴。
“我來給你們幾個上藥。”正說着,小睿從旁端了個藥盤子,裏面放了藥酒和各式小瓶。
幾個衙役悉數圍了過去。
“啊!”內室裏,不時傳出陣陣痛苦的呼喊。
“我知道你肯定疼,但是如果不把傷口沖洗幹淨,你這胳膊啊就保不住了!”內室裏,沈心怡的聲音變得異常溫柔。
董慈站在一旁,這種創面甚大的傷,若是依他來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外乎就是上些金瘡藥,然後一切聽天由命。
此刻,沈心怡早已戴上了醫用口罩和手套,正用剪子除去隋文石胳膊上的衣服,結實有力的臂膀完全露了出來,當然,創面也是完全暴露了出來。
上次在給二少爺醫治時,沈娘子也是這身裝束,看樣子,這些做工精妙的好東西,又要銷毀深埋了。
董慈于一旁,一面認真觀察學習着,一面心中不住惋惜。
雙氧水直接倒在創面上,一片氣泡,一陣發白。
精致的小鑷子鉗住紗布,在輕輕的拭擦被污損的傷口。
隋文石別過頭臉,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另一只衣袖。
真是太疼了,可是堂堂七尺男兒,豈有在女人面前哭喊的道理!
忍!
傷口處理消毒完畢,終于也算是能看了。
“唉……”口罩後,沈心怡還是不禁搖了搖頭。
“沈娘子何故嘆氣?”董慈輕聲問道。
“傷口太大,我恐怕愈合會有困難啊!若是能縫合就好了,只可惜我沒有帶針線……”
“沈娘子可是指的縫皮?”董慈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當然,可是沒有針具……”
“我有!”随着董慈迅疾的腳步再次折返時,出現在沈心怡面前的,乃是一個精致的小木匣,裏面安靜的放着一根形狀和現代縫合針頗為相似的針具,還有幾根黑黑的細線。
“這是……”沈心怡遲疑驚愕!
“這是老夫一直在研究的,只是沒有付諸實施到人的身上,這線乃是用桑皮所制,老夫曾用它給狗試驗過,倒是無異,只是不知道用在人的身上。”董慈輕聲附耳後,恭敬的将那盒針線遞到沈心怡面前。
“太好了,董大夫,您簡直就是……”口罩後,沈心怡好看的眉眼彎彎,感激的取過那針線。“引領了外科手術的前沿。”這後半句,被激動和感激之情洋溢着,抑制在口中,洋溢在胸中。
雖然自己一直致力研究于縫合術,可從未見人真正使用過,若是換了一般人,董慈一定會慎重的阻止,可是這位沈娘子……幾次接觸,幾次神奇的救治,還有那些精妙的器具……
一種信任感油然而生,董慈屏氣凝神,以一種佩服而又謙遜的态度立于沈心怡的身旁。
用酒精将針具消毒完畢。
“隋公子,你的傷口太大,若不縫合,恐難以自愈,你忍着點,接下來會真的很疼。”沈心怡揪心的安撫着面前這個早已疼到臉抽筋的少年。
“沒事!我忍得住,來吧!”雖不知道會是一種怎樣的疼,但想想一刀砍下去,皮開肉綻的滋味都受了,還有剛才那要了命的沖洗傷口……隋文石咬了咬牙,倒抽了一口氣,堅定的應了下來。
縫合?難道是用針線,像縫衣服一樣的縫皮嗎?可這是肉啊!真的可以縫嗎?
隋文石滿心的憂慮,滿腦子胡思亂想……起初是想親眼目睹,可最終還是将臉別了過去。
“啊!”針入皮肉,隋文石一聲驚叫後,渾身顫抖了幾下,終還是疼得昏了過去。
“董大夫,您有麻沸散嗎?”沈心怡突然想到了什麽。
來自華佗時期的簡易麻藥,興許在大周也該通用的吧。
“有啊!”董慈應道。
唉……怪我,應該早給這孩子用的……沈心怡兀自責備了一番,待到董慈的麻沸散捂在隋文石的口鼻上時,隋文石終于漸漸的氣息平穩了下來。
“原來,是這麽縫的……”董慈看着,學着,自言自語。
勻稱的針腳縫完,又用了随身帶的那瓶雲南白藥撒在上面,仔細用無菌紗布包紮了,現在就真的是聽天由命了,希望不要碰上破傷風!
沈心怡除下口罩和手套,董慈這才發現,雖是嚴冬,可她的額頭上卻早已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091 陷阱
“沈娘子,隋公子他……”董慈擔憂的指了指昏睡中的隋文石。
“無礙的,他只是疼暈了,再加上您後補的麻沸散,量有些大……對了董大夫,您幫我把這藥給他喂下去,免得感染了。”沈心怡說着,從懷中取出一板頭孢,摳了兩粒膠囊直接填入隋文石的口中。
董慈随即從旁喂了水,再輕輕将其放平至床上。
只是帶了些應急的小藥,也不是專業的外科醫生。
不過古人生存的環境沒有污染,平日裏也沒接觸過抗生素,更沒有抗藥性一說,興許這兩粒頭孢的效果,比的上直接注射一瓶青黴素。
“沈娘子請淨手。”
“董大夫請。”
一中一西,一老一少這兩個大夫一邊洗手一邊切磋醫術。
“沈娘子,方才您那縫皮技術,卻真是和一般縫衣不同啊!”
“說到底卻是要好好感謝董大夫的針具!董大夫既是已經研制出了那縫皮針線,奈何不親自嘗試給病患呢?”
“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在大周,恐怕無人敢讓老夫嘗試吧。”董慈擦了擦手,搖搖頭。
“董大夫說,之前曾在動物身上做了實驗?”
“只是幾次嘗試,算不得經驗。”
“無妨,待我下次來時,可以親自教董大夫縫皮。不過……”沈心怡再次陷入了沉思。
“沈娘子在顧慮什麽?”
“縫皮術固然好學,可這抗感染……”沈心怡到底還是說出了她的擔憂。
“沈娘子所說的感染是指……”董慈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敢确定。
“就是流膿,潰爛、高燒。”沈心怡舉例。
“是啊,老夫之前嘗試。也在苦苦研究這個問題,唉……只是不知這次隋公子他……”
“董大夫放心,隋公子這次感染倒是無礙,只是……唉……但願他平安無事。”沈心怡想了想那可怕的破傷風,又想了想自己剛才清洗傷口時的穩妥,還是覺得賭一把。
“對了,沈娘子。方才老夫見你最後在給隋公子敷上的那藥米分是……”董慈好奇。
“哦。那是雲南白藥,止血消炎,促進傷口愈合最好。只是這是保密配方,我也不知道裏面都有些什麽。”沈心怡說着,将那小瓶拿給董慈看。
董慈接過,仔細的嗅了嗅。又認真的看了看,最後還嘗了嘗。
“沈娘子。可否将這藥米分贈與老夫一些,老夫回去細細研究。”
“沒問題。”
“你們好了沒有?!”外面顧诤诏在催促了。
“好了好了!催什麽催!”沈心怡将随身的物件包裹好,又像上次一般交代了董慈銷毀那些一次性物品,這才掀門簾出來。
“心娘。”耐耐關切的迎上去。在他的眼中,只有沈心怡滿臉的疲憊。
“好了就随我回去!真是一刻也不讓人省心!在別人的醫館,你又不懂醫理。添什麽亂!”顧诤诏說罷,強行拉起沈心怡的手腕。
“顧将軍。我們少爺他……”幾個衙役面露難色的阻攔。
“無礙無礙,我都處理好了,剩下的就交給董大夫,過三天來換一次藥就行。對了,不要吃辛辣的,不要吃發物,不要沾水,不要用力……”沈心的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再次被顧诤诏強行扛上了肩頭。
“心娘。”耐耐跟在身後,眼中全是不忍。
“還有你!”顧诤诏回過身去,老鷹抓小雞一般,輕而易舉的再次将耐耐夾于腋下,又是這般就出了門。
“馬車!”伸手攔過一車,沈心怡這才松了口氣。
“喂,麻煩你下次能不能別總把我抗着走行嗎?我又不是麻袋!”沈心怡整了整淩亂的衣衫,沒好氣道。
“別夾我!”耐耐也從旁襯道。
“哼,回去再和你算賬!”顧诤诏懶得在外面和沈心怡費口舌,直接将臉轉向車簾外,也不知道在看啥。
“什麽!她自己回來啦?”福園內,顏氏正語無倫次。
“怎麽?心娘可是出了什麽事情不成?”顧寅凱莫名其妙的問向顏氏。
“老爺您有所不知,方才有馬賊送來綁票一封,說是擄了心娘,要一千兩贖銀。我原是想着許是有人惡作劇,這光天化日的,她一個大活人,又跟着耐耐,還能被人擄走了不成?本想着等您和诏兒都回來,讓诏兒去找找,确定下再做打算。”顏氏編謊的理由真是面不改色,出口成章。
“是啊,是啊,老爺,大夫人正要遣奴婢前去尋找大少奶奶,尚未确定真僞,不敢妄下定論。”紅箋從旁解圍。
“你說,心娘方才進門時衣冠不整?連褙子也沒穿?裏衣也露出來了?”顧寅凱聽完顏氏和紅箋的狡辯,轉頭問向門房。
“是是,老爺,像是被撕扯了一般,連頭發都散亂了。”門房再次回應。
“老爺、大夫人,大少爺帶着大少奶奶回來了!”正說着,另一個頂替門房的家丁也是匆匆而入。
“在哪?”顧寅凱驚得立時站了起來。
“往蘭苑去了。”家丁如實禀報。
“走,去蘭苑!”顧寅凱一聲令下,顏氏帶着紅箋,還有一衆丫鬟、婆子,家丁,再次浩浩蕩蕩的往蘭苑去了。
這是顧寅凱第一次來到蘭苑。
破敗的景象,讓他的眉頭一旦擰上,就再也無法分開。
“爹,娘。”顧诤诏正站在門口,沈心怡正欲推門而入。
“老爺、大夫人。”沈心怡轉身行禮。
果然,頭發淩亂,衣衫不整……
顧寅凱的眼珠子都快氣出來了。
“說,你這是怎麽搞的!”顧寅凱叱道。
“說,你這是去哪了?堂堂侯府大少奶奶,居然如此儀容,真是不知廉恥!”顏氏從旁不失時機的補刀。
“我……我在從鹹陽府回來的路上,被馬賊綁架了,幸好他……及時趕到。”沈心怡擡眼望了望顧诤诏。
“還好意思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若行的端正,奈何會被賊人擄去!弄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顏氏的目光再次掃視了一下沈心怡淩亂的衣衫。
突然,顏氏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我怎麽知道?那馬賊要擄我,還不是看在定北侯府的名氣上!你們不來救人,反倒在這說風涼話!”沈心怡聽了就來氣。
心說,又不是我讓人來綁架的,你們不救人、不安慰,反倒埋怨起我來!
“诏兒,你是如何知曉心娘被綁票?”顏氏的聲音陡然慢了下來。
“娘,今晨鹹陽府審訊除夕夜惡人,孩兒去圍觀,不想回府途中被那回去搬救兵的隋公子告知,說是心娘遭馬賊綁票,擄去了城西茅屋,孩兒這才趕去,幸好及時。”顧诤诏應。
“哦?這麽說,你并非一開始就跟随,而是之後才趕去營救的?”顏氏再問。
“正是。”顧诤诏答。
“哼,及不及時,也不是你說了算。那馬賊是什麽人?見錢擄錢,見人要人!她都被馬賊擄去那麽長時間了,你瞧她這模樣……啧啧啧,衣服都被撕扯成這樣了,誰知道你去的及時不及時!”顏氏側目斜視沈心怡那身淩亂。
陡然間,顧寅凱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092 羞憤
“你雖說是侯府的大少奶奶,可說到底和诏兒也是一日夫妻未做,若是被人髒了身子,啧啧,想必這侯府你也是呆不下去的,堂堂侯府大少爺,如何能要一個被馬賊污了的女人!”顏氏的聲音尖利的讓人不寒而栗!
“你!你血口噴人!我這衣服是為了救人才撕的,才不是你想的那麽肮髒!”沈心怡第一次覺得被人當衆羞辱的憤怒。
“你救人?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救人?”顏氏心平氣和的跟了一句,随即,“紅箋,去找個穩婆來瞧瞧,看看大少奶奶還是不是完璧,若不是……哼!”顏氏說罷,拂袖轉身。
“你!我不許!”沈心怡想想就覺得羞憤!一種莫名的羞辱感,驀地油然心生。
根本就沒人和自己商量,淩亂的衣着,不整的樣貌,仿佛空氣一般透明。
告知,絕對只是告知!
“是,大夫人!”紅箋應聲轉身。
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周,身份地位低微,還是落戶在這麽人心叵測的侯府……本就是一團亂了,又被人當衆潑了“污水”。
第一次有中絕望感。
“老爺,心娘沒有……”見顏氏就這麽走了,沈心怡哀求的目光旋即投向顧寅凱。
“唉……豈料,顧寅凱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搖頭嘆氣的随即離開。
“你們……”沈心怡氣得直跺腳,心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閉嘴,那麽丢人的事,回屋去!”顧诤诏厲聲叱道。
“顧诤诏,你是豬頭嗎?這種扣屎盆子的話你也信?!”方才短暫的絕望感沒有任何支持的回應。冷!只覺得後背一陣寒涼!落井下石?!沈心怡憤怒的一陣破口大罵。
“閉嘴!”又是厲聲斥責。
“你也要檢查?!”沈心怡的聲音明顯帶着些無奈的好笑,愚昧!真是愚昧的可笑!幾千年來的演變,今日反穿,沒想到卻讓自己結結實實的體驗了一把古代的驗身!
“回屋去!”顧诤诏一把将沈心怡推進門去,“嘭”的一聲再次将房門緊閉。
“心娘!心娘!”耐耐在門外哭泣捶打。
“顧诤诏,你憑着什麽驗我?你不是說我是乞丐,是瘋婆子嗎?我是好是壞。與你何幹!”門內。沈心怡不知把什麽東西砸向了門框,發出悶悶的響聲。
“你這瘋女人給我閉嘴!”顧诤诏被顏氏的話攪得莫名的心煩,平日裏那些細碎微妙的小情緒。此刻竟化作狠狠的踹了一腳木門。
是啊!她帶着傻子出去,隋文石來告知我時,誰知道她有沒有被那些馬賊……
顧诤诏的腦子了瞬間閃過無數破碎的片段。
若真是如此,她也真是太可憐了……
沒入府前是個小乞丐。現在又被人……
雖然事情還沒有得到證實,但是顧诤诏已然往定論上去想了。
可是。他想的卻是和顏氏想的大相徑庭。
顏氏是巴望着沈心怡被破身,可是顧诤诏……
雖然此前從未見過這女人,當初得到書信之時,甚至滿心的煩悶。
可是。自打回到鹹陽,那些支離破碎的相處……
顧诤诏滿腦子都是沈心怡的一颦一笑。
她不懼危難登樓救人,她牽着耐耐天真燦爛的笑。她蹲在地上玩那不知名的棋牌,她摟着耐耐相互依偎取暖。她幾句話救了繪春,她只身一人前去深巷探查,還有公堂之上她的大智大慧、臨危不懼,語出驚人!
顧诤诏閉上眼,滿眼都是那個除夕夜,她絢爛如煙花般的笑。
這個死女人!
顧诤诏使勁的搖了搖頭。
不,不會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瞬間,顧诤诏的心滿滿的全是那女人的身影。
“顧诤诏!你這個豬頭!我完璧不完璧與你何幹?你又不打算娶我!幹嘛弄個老媽子來惡心我!”門內,沈心怡依舊在憤怒!
“你……”顧诤诏話到嘴邊,卻是做出了輕輕扶門的姿勢。
“不敢應聲了是嗎?你這個豬頭将軍!你和你們全家,整個定北侯府,都是愚昧不堪!”門內沈心怡發飙到幾近有些咳嗽。
“心……”顧诤诏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俯下身來,“耐耐,在這好好看着心娘,我去找爹和娘。”顧诤诏定了定心,疾步向福園奔去。
福園內,顏氏正在給顧寅凱澆油。
“爹,娘!孩兒有事相求!”顧诤诏說話進來,單膝跪地。
“诏兒,你這是作何?”顏氏忙示意顧诤诏起身,顧诤诏不依。
“爹,娘,孩兒思前想後,覺得心娘不是那樣的人。”顧诤诏跪地道。
“什麽不是那樣的人?她整日着魔一般的向外跑,誰知道還是不是完璧?哪有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整日和平安堂的男人在一起打交道?今日你既是有心為那賤人求情,索性我也就把話挑明!平日裏二房家的有事沒事就往蘭苑跑,我也不是沒看到。雖說是兄弟,可畢竟叔嫂有別,若要不被人瓜田李下,就得自己行得端正。年前鹹陽城裏傳的那些個事,我又不是聾子!哪有一個姑娘家,爬高上低的?都知道除夕夜出了那檔子事,她卻愣是往外走,老爺,您說她這是故意的,還是品性不端?如今又衣衫不整的回來……”顏氏的話說得只能那麽難聽了,果然話音未落,顧寅凱早已坐不住了。
“夠了!”顧寅凱拍桌起身,“查!給我好好的查!我定北侯府決不能出了這麽丢分的事!”
“爹!”顧诤诏跪地呼喊。
顧寅凱早已轉身進書房,寧願耳根清淨!
“娘!”顧诤诏轉而懇求顏氏。
“诏兒,你剛回來不明白,娘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侯府的聲譽!”顏氏攙扶起顧诤诏。
“那若是驗明正身,的确完璧呢?”顧诤诏起身。
“那……不是應該的嗎?”顏氏顯然沒想到她兒子會這麽一問。
“哼!”顧诤诏拂袖而去。
真是太欺負人,即便是一個乞丐,也是有尊嚴的!
“诏兒!诏兒!”顏氏不解,随其身後喚了兩聲。
“她若真是完璧,我就當真娶了她!”便是在顧诤诏出門的那一刻,一句鐵铮铮的誓言擲地有聲的抛了過來!
登登登,有力急促的腳步聲往蘭苑去了。
“大夫人,大少爺剛才說什麽?要娶了她?”紅箋從旁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當然,聽到這句話的,不止紅箋一人,在場的丫鬟婆子雜役都聽得真真的。
“心娘。”此刻,耐耐早已推門而入,一大一小緊緊相依。
“嘭!”蘭苑的大門再次被踢開之時,卻見顧诤诏怒氣沖沖的站在那一抹光線中,甚是高大挺拔。
“你這豬頭,又來我這作何?待會不是穩婆就來了嗎?”沈心怡護好耐耐,起身質問。
“你給我閉嘴!”顧诤诏也不睬她,徑直往蘭苑院中的石桌上一坐,閉目等待着紅箋帶穩婆到來!
☆、093 非查
若說半年前侯府別院辦喜事一說,雖是形式簡單,也沒有排場,但畢竟是侯府的喜事,鹹陽城裏的百姓但凡有一人知道,也便沸沸揚揚的傳得盡人皆知。
“當真沒有排場?”
“許是因為定北侯清廉。”
“當真只有花轎,并無嫁妝?”
“許是嫁妝早就送到了,如今只待新娘子過門。”
“聽說是二少爺代勞娶進門的?”
“那是,只待大少爺回城,嘿嘿,好事就成了!”
“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嗎?”
“這個……還真是不知。”
當初的傳言,即便告一段落,也在顧诤诏的閃亮登場中,再次湧了出來。
“如今,大少爺回來了,看樣子定北侯府的好事該坐實了吧?”
“你急得啥?又不是你圓房!”
“我……我那不是替大少奶奶急嘛!大少奶奶人俊,人品又好,大少爺又是一表人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就是就是,說不定啊,等大少爺一回來,嘿嘿,定北侯府該好事成雙喽!”
…………
“這錢啊,您拿着,待會兒到了侯府,只需照我說的辦就行!”紅箋将一錠銀子塞進穩婆的手中。
“不不,姑娘,老婦可以随您同去驗身,只是這各行有各行的規矩,若是您說的那姑娘當真破了身,老婦就是有一千張嘴,也斷是說不上完璧的;可若人家姑娘還是黃花,這錢啊,姑娘你還是另請高就吧!”穩婆再次将銀子塞回至紅箋手中。
“可是銀子不夠?”紅箋明知故問。
“姑娘。不是老婦誇海口,你這要求,即便是跑遍了鹹陽城,也沒有一個穩婆肯同意!這……這不是自砸招牌的事嗎!”穩婆有些氣惱。
“穩婆,那人的确舉止不妥,我這才鬥膽猜測……”紅箋心虛。
“姑娘,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管如何。老婦定會如實禀報,絕不會有半點欺瞞。”
紅箋癟着嘴想了想,穩婆的話沒錯。若硬要先下定論,恐怕定北侯府的面子會遭人非議。罷了,她之前不是個乞丐嗎?逃荒乞讨的,還能是完璧?再說。近來她老往外跑,哼。就不信……
紅箋一肚子的壞水,憋在心裏都快有味了。
達成了一致,心裏巴望着,帶着穩婆進了侯府別院。
“快去禀報老爺、大夫人。就說穩婆帶到,請移步蘭苑。”一進門,紅箋輕聲附耳。門房撒開腳就跑。
“被狗攆了不是?”路上,門房偶遇散步的曹氏。以及陪同的顧言誠。
“二夫人,二少爺,大夫人請了穩婆來給大少奶奶驗身,這就往蘭苑去了。”門房如實回答。
“驗身?”曹氏詫異。
“大夫人說,大少奶奶平日裏老往外跑,還總是和二少爺在一起,今日又被馬賊擄走……恐有……”門房不敢看曹氏的眼睛,結結巴巴的說着。
“什麽?!”曹氏只覺一陣眩暈。
“二夫人,二少爺,小的還得去複命。”門房說罷,兔子似的繼續奔跑。
“欺負人都騎到頭上來了!言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既沒做虧心事!就不怕她亂扣屎盆子!枉你還替他娶進門!”曹氏聽聞,臉變得像冬日裏下過的霜,拉起顧言誠直奔蘭苑而去。
“娘!心娘不是那樣的人,您別聽丫鬟們嚼舌根子……”顧言誠雖是病體未愈,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抽在顧言誠的臉上。
“娘!”顧言誠捂臉驚愕。
“她是你嫂嫂!叫什麽心娘!”曹氏厲聲叱道。
“嫂嫂不是那樣的人!他們……他們不能那麽對她!”顧言誠不顧臉上的火辣,頭也不會的向蘭苑跑去。
“怎麽了這是?”兩班人馬,鬧哄哄的往蘭苑去,路上竟是遇到了帶着繪春出來透氣的素錦。
“三夫人,您還不知道吧?大夫人找了穩婆來給大少奶奶驗身吶!大少爺發狠話說,若是完璧,他就娶了大少奶奶!”蝶衣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卻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小聲提醒道。
“穩婆?驗身?!”素錦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定北侯府再大再亂,素錦的臉上都是波瀾不驚的平靜,只是因為心娘死而複生的出手相助,才讓她的表情再次回歸。
心娘,她是繪春的救命恩人……不行,不能讓他們一群人欺負她一個人!
“柳兒、絮兒,帶小姐回芳園休息,我有事稍後回來。”素錦交代了一番,獨自一人往蘭苑去了。
三波人馬就這麽從四面八方的集結到蘭苑之時,紅箋帶着穩婆正好也是趕到。
“是這裏嗎?”穩婆指着破敗的蘭苑詫異。
“恩,人在屋裏。你且仔細檢查,據實禀報!”顏氏死人臉一般的說了一句。
“你去吧。”穩婆哪見過這樣的排場,不就是給一個姑娘驗身嘛,還是住在這種地方,不是個粗笨的丫鬟,也就是個不得勢的下人……至于來這麽多人圍觀嘛?直到顧寅凱發話,穩婆才敢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