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節,伸展運動

哪了?”顧诤诏一把揪住蘇莫茗的衣領,滿是雨水的臉上怒氣沖天。

“方才……我……我以為耐耐不見了,所以……去告知了心娘,讓她一起去找,誰知耐耐竟是在淨房,我想去拉住心娘時,她已經沖進了山林……我怕我們一個找一個,再讓大家找,就沒出去,眼下雨這麽大,心娘她……她還是不見回來……”蘇莫茗說着,早已是泣不成聲。

“你這個……”顧诤诏怒意更甚,狠狠的松開蘇莫茗的衣領。

“大哥,我随你一起去找。”顧言誠同樣焦急萬分。

“不必,你待在這!看好你媳婦!看好耐耐!”

迅疾的腳步聲沖出時,帳篷外早已是大雨如柱。

“心娘!心娘!”顧诤诏的聲音瞬間被湮沒在無邊的暴雨中。

“顧将軍,我們去那邊找找!”雷川帶着幾個随行的将士,艱難的沖進樹林。

雨,越下越大。

前去找尋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只是不見沈心怡的蹤影,同時也不見顧诤诏的影子。

“雷川,你幹嘛拉我回來!我姬風就是把這片林子給掘了。挖地三尺,也要把大少奶奶找出來!”獨臂的姬風甚是激動。

“姬風,你冷靜點!咱們這是去京中複命!這片林子這麽大,萬一咱們和将軍失散了,大少奶奶再回來了,豈不是耽擱了軍情大事!”雷川一字一句說道。

“膽小鬼!你看!哪裏有大少奶奶的影子!連将軍都沒回來!”姬風激動的說着,正欲再次沖入無邊的黑暗中。

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搖晃着朝帳篷走來。

“顧将軍!”雷川一眼認了出來。

和姬風一道。将早已狼狽不堪的顧诤诏攙扶進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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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嫂嫂她……”顧言誠早已焦急的等在大帳之中。

本是抱着一絲僥幸,以為那女人已經自己回來了。

“她回來了嗎?”顧诤诏開口急切的問。

“大哥。你找到嫂嫂了?”顧言誠同樣急切的問。

大帳中,空空如也,雷川拉住激動的姬風,幾個将士一身泥雨。狼狽不堪的喘息着。

“都回去休息吧。”半饷,顧诤诏大手一揮。

“将軍。不去找了嗎?”姬風情緒不能自己。

“林子太大,風雨太大,又是暗夜。都回去吧,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會笨到讓自己身陷危險的。”顧诤诏說這話時,聲音明顯在發抖。

“是啊,都回去吧。心娘說不定也在等着天亮雨停,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啊。”一屋子人正固執得不願離去,蘇莫茗的聲音和她那身形一起走了進來。

頓時,屋內沒人再說話,幾個将士把頭別向一邊,仿佛沒看見她一樣。

顧诤诏心煩意亂的緊閉雙眼,只有起伏不定的胸脯,在昭示着他的情緒。

顧诤诏,你心疼了吧?你也知道心疼啊!當初你将我娶進門時,又是如何待的我?蘇莫茗水樣的眼睛中飄過一絲森寒。

“走吧,回去照顧耐耐。”顧言誠一把拉起蘇莫茗的手,意欲将其帶出大帳。

用力的甩開,顧诤诏!你這是做給誰看呢?是在氣我嗎?對!就是我使的壞,怎麽了?當日裏你既是騙我在前,又辱我在後。枉我堂堂刺史小姐,對你一往情深,卻要終日與你伯嬸相稱……你既害我至此,我傷不了你,便拿你身邊的女人下手!

蘇莫茗那一張精致的小臉,拂過帳簾的時候,分明閃過一絲淩厲。

哪裏是什麽耐耐不見了,分明是她蘇莫茗故意為之。

瞅準了顧诤诏等人外出,故意哄騙耐耐飲下加了瀉藥的茶水,趁他如廁之際,跑來和沈心怡求助。

雨,越下越大,整夜未停。

天際發青之時,樹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顧诤诏聞聲迅疾的掀開帳篷,其實他是一~~~夜未眠。

兩個身形壯碩的男子,滿身是泥水的從樹林裏鑽了出來。

“想不到這趟出來,還能嘗個鮮,那滋味真是不錯。”打頭的男子雖是一臉疲憊,可聲音裏卻是抑制不住的嘚瑟。

“大哥,跟着您真是吃香喝辣,連那麽嫩的都能嘗到……”身後,另有人一臉壞笑的附和。

“快走吧,還得趕路,這荒山野林的,幾天沒開葷了,能碰上個嫩的也是老天爺待我們不薄!”打頭的男子笑應。

許是這一問一笑的聲音,在這雨過天晴的樹林裏尤為突出,不僅是顧诤诏,便是連同雷川、姬風等人,也都悉數出了帳子。

“将軍。”姬風的獨臂緊緊的握住腰間的長劍。

昨夜,暴雨,一獨身女子未歸……眼下又是鑽出來這麽兩個男子……其言談……

“将軍,您看!”便是在姬風和顧诤诏都處在崩潰的邊緣之時,雷川的聲音陡然響起。

循聲而望,樹林中那纖瘦的身子,分明就是沈心怡!

“沈娘子!”姬風喜出望外,快步奔了過去!

自那日城樓上被救下之時,沈心怡俨然是賜予他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一身的泥水,衣衫不整,發絲散亂,手臂上分明是傷痕,還有眼角和臉頰處,紅通通的腫了一片。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娘子……”姬風只覺得心中一身揪痛。

此刻,顧诤诏也是聞聲趕到,此情此景,讓顧诤诏猶如一頭發了狂的獅子,紅着眼睛想把所有的活物撕咬!

“沈娘子!沈娘子!”便是在姬風再次呼喚之時,沈心怡早已是站立不穩,搖晃着昏倒在顧诤诏的懷裏。

好輕啊!

顧诤诏來不及抹擦眼中的淚痕,只一個打橫抱,将沈心怡輕輕的托抱起,直入大帳。

“嫂嫂,嫂嫂!”聞聲趕來的顧言誠驚慌失措的呼喚。

“心娘,心娘,你怎麽了?”随之,蘇莫茗也扶在床邊,臉色煞白。

“滾!都給我滾!”大帳中,顧诤诏的嘶吼讓所有人退避三舍。

…………………………

☆、153 原諒

輕輕将懷中的人兒抱上床;

輕輕捋過她濕亂的發絲;

她的臉紅腫有泥水,她的手臂柔軟無力有傷痕……

顧诤诏的手輕輕伸向沈心怡的衣領,濕噠噠的衣衫,殘破不整貼在身上。

這淩亂的衣衫包裹下,想必那身子也是飽受了……

顧诤诏一想起剛才聽到的那兩人的對話,又看到此刻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心怡。

那顆堅硬铿锵的心,不知為何竟像被揪扯得四分五裂,痛的傷痕累累。

眼睛血紅的想要吃人,倏的站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一把扯過自己幹淨衣衫。

…………

寬大的墨袍猶如暗夜中迅猛的蝴蝶,展開着雙翼,完完全全的包裹住沈心怡冰冷的身子。

墨袍加身,殘破的衣衫瞬間掉落腳下。

只是,那光潔明豔的身子,一覽無餘的呈現在顧诤诏面前時,有的卻不是驚豔和驚嘆,只有心痛、心痛……

“将軍!”雷川一直守在賬外,待到見顧诤诏疾步而出,忙拱手做待命狀。

“走!”顧诤诏正欲擡腳。

“将軍,那對惡人已是被囚,聽後将軍發落!”雷川再次拱手,言語中甚是森寒。

“讓我去看看心娘吧,都是女子,我也能幫上忙。”蘇莫茗雖被顧言誠拉着,可依舊是不管不顧的在大帳前不走。

其實,她是害怕了。

本是打算讓沈心怡吃點苦頭,最多是淋個雨,生場大病……沒曾想竟是會遭遇被惡人所……

那是他顧诤诏的妻,縱然顧诤诏對不起她蘇莫茗在前。然女子對于女子……看到她傷痕累累的倒在顧诤诏的懷抱裏,蘇莫茗感同身受。

對不起,心娘,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本性善良的蘇莫茗,她本不是想傷害沈心怡,卻不想沈心怡卻着實因她而傷……

“大哥,讓蘇蘇去看看嫂嫂吧。說不定她可以幫上忙……”顧言誠從旁好言相勸。

“滾!”只一聲低吼。只留下顧诤诏迅疾有力的身影。

大帳就在那裏,卻是無人敢進入。

…………

“大爺,大爺饒命!”這邊兩個男人被捆綁在地上。望着殺氣沖天的顧诤诏,哆嗦着求饒。

“嘶啦!”一聲淩厲的刀劍聲,那是顧诤诏的劍已然出鞘。

“大爺饒命!”其中一個男人聞聲瞬間昏死過去,另一個吓得褲子濕透。不住的求饒。

“将軍,他們欺辱了夫人。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他們!就讓末将将他們千刀萬剮!”姬風情緒激動。

等等,欺辱了夫人?!

其中一個人依舊清醒的人,似乎是聽出了弦外之音。

“大爺,大爺饒命。小的,小的不認識什麽夫人,也并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依舊是不住的求饒。

“你說什麽?”顧诤诏的眼皮跳動了幾下。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孔殺氣騰騰的湊了過來。

“大爺,大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那人依舊在哭着求饒。

“說。你們昨晚在林中做了些什麽?!”顧诤诏單手緊緊的揪住那人的衣領。

“昨夜大雨,我們兄弟二人在山洞避雨,就……就獵了只兔子,然後烤了吃了,味道很是鮮嫩……”那人結結巴巴道。

“有沒有遇到一個女子?”顧诤诏明顯感到自己的心松了一大截,可還是不依不饒的追問。

“女子……大爺,這荒山野嶺的,想遇到只母兔子都難,哪來的什麽姑娘……”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顧诤诏覺得,這是他長這麽大,聽到的最讓人舒坦的一句話。

“将軍,您去哪?這兩個人……”姬風遲疑間,顧诤诏早已沒了蹤影。

大帳中,沈心怡微微動了幾下眼皮,慢慢蘇醒了過來。

張開眼睛,那個冷峻如刀刻般的面容,溫柔的離自己很近很近。

“嘶……”剛想挪動身子,不想卻是牽扯到了手臂上的傷痕,下意識的呼了一聲。

“別動,你有傷,躺着。”顧诤诏有些慌亂的探身,正欲掖好沈心怡的被角。

下意識的低頭,無意間竟是看到了自己身上早已不是自己的衣衫。

慌亂的擡眼。

“我換的。”顧诤诏也不遮掩。

好吧,沒什麽可說的,本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媳婦。

只是……

沈心怡只覺得自己的臉上陣陣發燙,那真的是從未有過的經歷。

下意識的想往被子裏縮,卻不想手腕被顧诤诏抓住。

“告訴我,昨晚你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麽?”

拜托,人家才剛蘇醒好嗎?

“蘇蘇說耐耐不見了,我心急便去找,結果迷了路,掉進了捕獵的獸坑,擦傷了手臂和臉,好容易才爬了出來。”

“真是笨死了,你竟然會掉進獸坑!怎麽沒有喊人?”顧诤诏的雙眼緊緊的盯着身下的沈心怡。

“我急着找耐耐,竟是沒有留神腳下。誰說我沒有喊,我喊了你整整一~~~夜,風雨太大,你哪裏能聽得到!我就自己試着踩着石塊攀爬了出啦,坑壁濕滑,每次都半途掉下,結果就是這樣……”

沈心怡的話尚未說完,自己竟是被一個寬厚結實有力的擁抱給包裹了起來。

瞳仁瞬間驚恐得不行。

“喂!顧诤诏!”嗓子裏擠出這聲,卻是早已被他的熱烈給堵上。

這個蠢女人!她真是善良得有些可笑!

就為了那麽個小傻子,冒着那麽大的雨,還弄得自己一身傷……

她剛剛說什麽?叫了我一~~夜?!

懷中的人沒有掙紮,顧诤诏微微閉上眼,只覺得心中一陣幸福。

“她真的是好善良啊!我居然還……”大帳外,蘇莫茗隔着薄薄的帳簾,把沈心怡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一種愧疚感油然而生。

“心娘,喝碗姜茶吧。”再次進來時,雖然是沒有得到顧诤诏的許諾,蘇莫茗早已端着一盅熱熱的姜湯,走了進來。

“心娘,昨晚是我粗心,沒有找尋清楚,害得你這般傷痕。”蘇莫茗放下湯碗,滿臉歉疚。

“你也是擔心耐耐,無礙的,小傷,幾天就好。”沈心怡好看的笑着。

她真的是好豁達,一個人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竟然還能如此釋懷。

蘇莫茗只覺得鼻子酸酸的,轉身走了出去,去給沈心怡燒洗澡水了。

自然那兩個無辜的男子也是獲得了自由,且不論他們是如何思索,反正能保命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

☆、154 京中

京中,太子東宮。

“太子殿下,那顧诤诏您真的打算那麽處置?”小玄子跟在一旁,面露憂色。

“哼,敢和本太子作對!本太子倒是要看看他有幾個膽!”太子咆哮着,一只大手種種的拍打在幾案上,震得杯盞搖晃欲墜。

“可……可是此番前去北方……”小玄子擔憂之色溢于言表。

“他不是大周最勇武的常勝将軍嗎?無妨,就讓他帶兩萬人馬,若是能回來,便是算他的本事;若是回不來,就是他的命!”太子的聲音不容有一絲質疑。

分別了顧言誠和蘇莫茗,自雍州一路北上,快馬加鞭,顧诤诏還不知道京中等待他的只有區區兩萬人馬,而此時的北方,作亂的叛軍卻是糾集了十萬兵馬。

本就是個必死的局,高寒、勁敵。

朝堂之上無人感應,當日裏遠在鹹陽的顧诤诏又豈會知道,太子早已在皇上的耳邊吹了風。

此戰,非顧将軍莫屬!

不過,太子也許是低估了顧诤诏的脾性。

倘若當時顧诤诏真的在朝堂上,此戰也是非他莫屬的。

一馬當先、從不服輸的性子,精湛的武藝、精妙的策略……雖是入行伍時日不長,卻早已不知啃下了多少難啃的骨頭。

“太子殿下,顧诤诏馬上到城門口!”小玄子打探歸來。

“走,送送他去!只怕是最後的機會了,一定要去送送”太子眼睛眯成一條縫,一絲寒意閃了出來。

京城,城門前。

兩萬人馬早已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大周的皇上親自送在城門口。早已是旌旗四起,雖未遠行,卻早已有風蕭蕭兮的悲壯。

“顧将軍此番前去山高路遠,多有兇險,還望一切以大周江山社稷為重,為黎民百姓拼得一方安穩。”

“皇上放心,此戰不勝。诤诏不歸!”顧诤诏跪拜。

“顧将軍。那我們就在此期待您凱旋了。”太子跟在皇上身邊,本是一個莊重肅穆的場合,偏偏說得雲淡風輕。

“承太子殿下吉言。”顧诤诏再拜。

忽而轉身。疾步快行。

一輛馬車跟在顧诤诏戰馬的旁邊。

輕輕扶過一個嬌小的身子,送進馬車。

等等,那是……

太子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沈心怡!那個女人是沈心怡!

顧诤诏你個混蛋,老子讓你去北方送死。你居然帶着沈心怡!

你……絕對是故意的!

眼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上了別人的馬車,眼看着那馬車越行越遠。太子心裏那個悔啊!

“言誠哥哥,心娘什麽時候回來?”雍州,蘇樂山府上,耐耐一直跟在顧言誠身邊。天真的發問。

“不會太久了,耐耐放心。”顧言誠輕輕撫摸着耐耐的頭。

“那,耐耐想心娘了怎麽辦?”

沉默。

她一個女人家。之前只是個小乞丐,從未出過院門。更何況是那高寒的北方……

“耐耐,你想去找心娘嗎?”顧言誠俯下身子。

“想!”耐耐的聲音脆脆的。

“噓!”顧言誠旋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左右看了眼四周,警覺道:“耐耐,這是你和言誠哥哥的小秘密,我們不告訴別人,瞧瞧的去找心娘,好不好?”

這回耐耐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跟着師正先生,雖然時日不多,可耐耐的進步卻是突飛猛進的。

識記過人、過目不忘。

很快就讀完了師正先生幾乎所有的藏書,如今雖在雍州,也是自娛自樂的閱讀着蘇樂山的藏書。

“你們這是要去哪?”一個清麗的女聲。

“我們……”便是在顧言誠準備帶耐耐直奔北方的時候,蘇莫茗總是以一種不經意的方式,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既是做了你的妻子,你就這般抛下我不管不顧的去北方?”蘇莫茗發問。

“蘇蘇……我不過是帶耐耐去看看嫂嫂……”顧言誠辯解。

“就是要看,也不能少了我!”蘇莫茗說罷,快步走上前,站在顧言誠的面前。

“昨日聽爹爹說,這本就是太子設下的一個局!說是當初因為個人恩怨過節……”蘇莫茗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

“太子?局?”顧言誠怔住了。

猶記得那日倒是聽說了太子書信一封,說是要帶心娘去宮中,隔日便是知道了大哥和大嫂坐實夫妻的事實。

雖然當時的心情很是複雜,可一想到心娘借此留在大哥身邊,總好過去什麽太子的東宮……

現在想想,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大哥竟是惹上了太子。

“兩萬人馬敵十萬亂軍。莫說是山高路遠,就是保存實力面對面的打,也是不公平的!”蘇莫茗氣惱道。

“兩萬敵十萬?”顧言誠驚呆了。

他原以為大哥作為大周最年輕的常勝将軍,雖然這次是北方,可也不至于……

沒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這麽卑鄙。

“走,去北方!我陪你們一起去!”蘇莫茗說着,身子微微向後一閃。

雍州蘇樂山府院外,無數黑甲騎兵早已整裝待發。

“這是……”顧言誠驚呆了!

“言誠,雖然蘇蘇無緣和顧诤诏結成夫妻,可終究我蘇樂山也是和你們顧家做了親家。前幾日顧寅凱早已書信給我,說明了此番出戰的真相,敢欺負我蘇樂山的人,那就是和我蘇樂山過不去!言誠,外面是5萬精兵,你和蘇蘇先行帶領趕去北方,顧寅凱那邊已經集結了十萬精兵,已經上路。讓我們一起去北方助你大哥一臂之力!”蘇樂山說罷,大手一揮,院外響起震耳欲聾的呼聲,殺殺殺!

鹹陽定北侯的動靜,早已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風潮。

嚴師正雖是遠離朝堂之人,可一聽聞事情真相,也是按耐不住。

自然和顧寅凱一起出征是不可能,然則去趟京城還是綽綽有餘。

“老師!您怎麽來了?”太子東宮,嚴師正風塵仆仆的現身,所有人都愣了。

“莫要叫我老師!”

“老師……”太子一直低着頭。

“枉你還叫我一聲老師!我嚴師正沒有你這般心胸狹窄的學生!”嚴師正那張從不表露情緒的臉,終于第一次有了怒意。

“老師,我……我知道錯了。”一語既出,太子俨然知道自己事情敗露。

無奈顧诤诏的兩萬人馬已是出發,想必自己再做什麽,也是徒勞了。

“老師,我錯了……”一想到此刻的北方,顧诤诏只帶了區區兩萬人馬,與強敵抗争,太子的心,此刻真是糾結了。

前去接應的心腹早已上路,當初顧诤诏臨走時,太子便已然派了人暗中相随,只為了能安全接回沈心怡。

…………………………

☆、155 入敵

定北侯的大軍這邊剛到北方邊境,那邊蘇樂山的隊伍也是趕到了。

此時,顧诤诏率領的兩萬人馬還剩下不到兩千,正是陷入困境之時。

太子殿下派來的那些接應沈心怡的心腹,大部分早已在混戰中丢了性命,惟剩下一個,手握着太子的金牌令箭,不屈從的直接闖入顧诤诏的大帳。

“來者何人?!”顧诤诏問。

“奉太子殿下之命,帶沈氏回京!”那心腹索性直接亮了身份。

“他敢!回去告訴你家太子!大周朝的律法就是他老子定的,他也不能強奪人妻!”顧诤诏将沈心怡牢牢護在身後,聲音裏那種懾人的氣勢,足夠讓來人肝膽懼裂。

“顧将軍,我敬您是大周的将軍,和您說句發自肺腑的話。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您又何必為了一個女人,要和太子反目?唉……”來人的語氣軟了下來,頗為不解的搖了搖頭。

“滾!”顧诤诏真是一刻都不想看到這些令人作嘔之人。

将士們在前方沖鋒陷陣,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他可倒好,安享在東宮不說,還惦記着沖鋒在外将士的妻子!

“報!”一個将士沖了進來,未跪穩直接開口。

“将軍,敵軍再次進犯,離我們只有不到五裏!”

“走!”聽聞軍情,顧诤诏抄起架上的佩劍,大步就要向外沖去。

“等我!”便在此時,沈心怡抓過架上的一柄短劍,說話就要随顧诤诏一并外出。

“你幹嗎?”顧诤诏扭過頭來。

“你說的,以後你去哪,我去哪。”沈心怡應。

“胡鬧!我這是去打仗。你連個劍都不會使,給我好生待在帳中等着!”

“你才是胡鬧!以你兩千人馬,還都是傷兵殘兵,怎麽去應對敵軍的幾萬人馬?你以為打仗僅憑武藝和膽識就可以了嗎?那是去送死!”沈心怡的聲音雖是不大,卻是字字砸在顧诤诏的心上。

“那你以為就憑你一個女流之輩,加入便可以讓我們反敗為勝了嗎?”顧诤诏有些氣惱。

“讓我去,沒準比你親自送死的強!”沈心怡也不和他辯解。當真是徑直出了大帳。

“胡鬧。快回去!真不該帶你來!”顧诤诏吼道。

“你且讓我試試,不放心的話跟着我一起!”沈心怡說罷,再次轉身走向剛才來報信的那個将士。

“知道敵軍的大營在哪嗎?”沈心怡問。

“知道。在……”那将士怯怯的擡手,指了一下方向。

“你想幹什麽?”顧诤诏突然感到一絲緊張。

“雖然不确定,但是可以試試。”沈心怡說着,牽過一匹馬。頗有些笨拙的爬上了戰馬。

這些日子以來,她雖然是伴在顧诤诏的身邊。可畢竟是身處軍營。雖說将士們都知道她乃是堂堂将軍夫人,可為了方便起見,一直是男裝加身。

此刻,騎在戰馬上。俨然就是一個身材瘦小,面容清秀的少年。

“駕!”清麗的聲音再次響起時,那纖瘦的身子已經在馬背上颠簸。

“真是胡鬧!”顧诤诏真是快瘋了。雙手猛抖一下缰繩,飛也似的追了過去。

“顧诤诏。你想讓敵軍的頭目對你言聽計從嗎?”馬背上,沈心怡絲毫沒有退縮和恐懼。

“你做夢呢吧?”顧诤诏單手扯住她手中的缰繩,意欲帶回。

“你還記得唐安嗎?那日我既然有本事讓唐安說實話,今日就有能耐讓敵軍頭目對你言聽計從!”沈心怡緊緊握住手中的缰繩,絲毫不讓。

這女人說什麽?!

顧诤诏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旋即被疾速的奔馬牽着不由自主的向前。

的确,當日裏鹹陽府內,面對隋承業的質問,唐安就是絕口不認,可沈心怡一出現,他竟乖乖的全招了。

難道說,這個女人,她……

回想起自從見到這個女人,城樓上姬風的過激行為,還有繪春幾次發病的情形……坊間種種對她的頌揚……難不成她真的可以和人心靈相通?就是她所說的醫心?

顧诤诏遲疑的時候,駿馬又向前跑了很遠。

此刻,敵軍的大營隐隐約約的似乎就在眼前了。

“顧诤诏,敢不敢讓我進去試試?”沈心怡勒住馬缰,別過頭來俏皮的問道。

“不行,就是要去,也得我陪你一起!”顧诤诏不依。

“別開玩笑了,你可是大周的将軍,就是化成灰,他們也能認得你!你若是進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我就一個人,可以說是來降的使節,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點規矩我想亂軍還是有的吧。”沈心怡笑得很輕松。

“不行,你一個姑娘家,不安全!”顧诤诏不允。

“只有你知道我是姑娘家。在這等我的好消息!”沈心怡嫣然一笑,策馬疾速向前奔去。

“喂!”顧诤诏似乎剛要呼喊,一轉念想起此地離敵軍大營頗近,萬一暴露了身份,豈不是連累了沈心怡,唉,這個女人,就不能讓人省點心!

焦急的守在敵軍的大營外,顧诤诏真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自己帶兵打仗數載,如今落得殘兵寥寥,竟然會讓一個女人前去為自己沖鋒陷陣……

敵軍的大營內。

“報!大帥,外面來了一個自稱是顧家軍降使之人。”有士兵通報。

“哦?來者什麽模樣?”

“是一個瘦小的少年,看起來白白淨淨的,不像是有過人的武藝。”

“搜去武器,把他帶進來。”敵軍統帥應道。

沈心怡平靜的交出那柄短劍,信步走入敵軍大帳的時候,只看見一個中年微胖之人,斜斜的靠在一把大椅之上。

兩邊站着幾個武将一樣的人,想必上面坐着的這位,就是敵軍的統帥了。

眼神不經意的看了過去。

一種奇異的電波在交流。

沒有一問一答的開場,只敵軍統帥被吸引的時候,神奇的催眠已經在開始了。

“大帥,如今交戰只能是讓百姓民不聊生,徒增痛苦,您又為何要打這仗呢?”沈心怡的聲音平靜得出奇。

“不打仗哪來的領地?”統帥道。

“要領地做何?”沈心怡問。

“有糧草。”

“若要糧草可以向大周換取嘛。”

“大周的皇帝哪裏是那麽好說話的?不來點硬的,他不會知道我們的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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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創傷

“強行便可以換來所有你們要的東西嗎?如今大周的皇帝只是派來區區兩萬兵馬與你們周旋,倘若不日再派來幾十乃至幾百萬的兵馬,難不成你們還以為可以強奪?”沈心怡的目光一直緊緊注視着被催眠的敵軍大帥。

那目光的交流中,分明有暗示在潛移默化的傳遞。

“你敢說每一次戰争,你們都沒有傷亡?”片刻的停頓後,沈心怡繼續追問。

一種異樣的目光從大帥的眼中飛出。

有将士在馬背上被利箭穿心;

有将士從馬背上跌落摔傷、甚至被踐踏;

有鋒利的兵器砍過,鮮血如柱般噴濺……

無數斷臂殘肢,還有那不知名的頭顱……

戰馬依舊在嘶鳴,将士依舊在沖鋒……

有小兒在不遠處的帳篷中哭鬧,有女子在倚門抹淚……

更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渾濁的眼睛滿是期盼……

那一刻,大帥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

“大帥,這仗還繼續打下去嗎?”無聲的沉默後,沈心怡終究還是問了一句。

“傳令下去,所有攻防一律撤下,退兵!”大帥發出一聲喝令。

“大帥!您在說什麽?”兩列武将面色大驚。

“退兵!違令者斬!”大帥依舊堅持喝道。

“末将領命!”雖是不解,雖是不甘,可軍中将帥之命難為。

幾個武将無不嘆息搖頭,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

戰鼓再次敲響的時候,顧诤诏在敵軍的大營外,分明聽出了撤兵之聲。

“這是怎麽回事?這就要撤了?”顧诤诏詫異。

那女人,她……她真的做到了?!

可是。她在哪裏?!

一種急切的想要找尋的沖動,迫使顧诤诏飛也似的沖向敵軍的大營。

突然,一個纖瘦的身影于戰馬上沖出。

“顧诤诏,快跑!”沈心怡疾聲道。

“跑?!”顧诤诏心中大驚,可還是随着沈心怡策馬狂奔了起來。

一手緊緊牽着沈心怡的馬缰,一手緊緊攥住自己的馬缰。

揚塵飛舞。

轉了幾個彎,已是來到自家的營帳前。

喘息。喘息。

“我說。他那都敲退軍鼓了,你還跑什麽?”顧诤诏不解的問。

“我那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咱們寡不敵衆。我哪能看你去送死!”沈心怡喘得厲害。

“權益之計?”顧诤诏又不解了。

“我控制了敵軍統帥的意識,就像上次繪春昏睡,我說到了晚上會醒,也是一樣的道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沈心怡直接解釋了自己的方法。

“哦?”顧诤诏似乎是來了興致。

“沒時間了,趁他們撤軍之際。咱們也快走!”沈心怡道。

“将軍!”突然,身後一個将士的驚喜的聲音。

“您看!”

順着将士聲音的方向,顧诤诏投過視線,遠遠望去。只見綿陽數公裏的隊伍,大大的“顧”字赫然現映在旌旗上。

與之并行的乃是一個巨大的“蘇”字。

是爹!還有蘇刺史!

顧诤诏只覺得心中一陣激蕩。

這場仗打得憋屈,憋屈到讓一個常勝将軍甚至都有些沮喪。

便是在一切都看似結束的時候。突然間由于沈心怡的催眠,還有随之而來的援兵。陡然猶如柳暗花明般有了轉機!

“傳令下去,所有将士集結營前,我顧家軍從不撤退,唯一乘勝追擊!”有了援軍的支持,即便手中只剩下區區兩千殘兵,顧诤诏的聲音也是充滿了激動!

一場漂亮的仗打了足足一天一夜。

叛軍統帥本是要歸降,無奈其中有了分歧。

興許是方才沈心怡的催眠,讓那些武将甚是不爽,故而雖當面應承統帥的撤軍,實則還是暗中勾結,做了有悖軍令之事。

十萬亂軍迎戰十五萬大周精兵。

一邊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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