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除了不同餡料的月餅,還有柚子、葡萄等水果和幾種幹果一起擺在供臺前,其次還有三個茶杯盛茶,三個酒杯盛酒,擺放整齊。五人雙手執點燃的香對着天上的圓月拜過之後,插在香爐上。
拿出提前折好的金元寶等紙品,魏氏嘴裏念念有詞,也就是一些祈求保佑之類的話,她念完了才點火燒掉,當然還不忘把這些給邱若斐仔細教過一遍。
邱若斐被這種念叨的詞句尴尬得雞皮疙瘩起了滿身,還不能表現出異樣,一邊頭皮發麻一邊記下了重點。
待元寶紙燭燃盡,衆人又對着月亮的方向拜上三拜,才算告一段落。
這還沒完全結束,祭拜過所謂的月光娘娘後的供品,必須每個人都嘗過一點,才能散去。
關絮寧只在晚飯席間短暫地活躍了一下,象征性吃了幾塊月餅就早早告退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邱若斐正想着到第二天再去問問她是什麽情況,魏氏卻率先講了簽文的事。
“大兇?”
“是。”
“唯有剃度出家可解?”
“那大師是這麽說的,可憐我的寧兒,怎麽能受得起這樣的委屈。大師還說,若我們不照着辦,這大兇還會影響到我們整個關家,到時候釀成大禍可就化解不了了!”魏氏說着就啜泣起來。
關暢林趕緊呵斥了她,“大過節的,別在那哭哭啼啼,總是有辦法解決的。”
邱若斐和關序亭挨着坐的,此時互相偏過頭面對着對方,竟是無言以對。
在邱若斐看來,這個解簽透露着一絲絲怪異,據她所知,寺院裏的解簽人向來就只是負責解簽,并不會直接告訴你如何去化解,更不可能直白地跟你說需要做一件非常不尋常的事情才能化解兇兆。
思及此,邱若斐問魏氏:“母親,這話可是解簽的大師說的?”
“當然不是,今日寺院人多,我們解完簽原本要去找住持看看,就遇到了一個僧人,瞧着有些面生,可他一看到寧兒就說寧兒此番必有一大劫,我瞧他身上穿的衣裳也是靈瑞寺的僧服,長得端正,模樣也不似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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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你們難不成這就信了他的話還是說打算送絮寧去靈瑞寺出家?簡直胡鬧!”關暢林覺得這簡直就是瞎扯,你信佛是一回事,卻不代表凡事都要按照這些去做。
“沒有沒有。”魏氏被關暢林的怒氣震懾住,只得趕緊否認了。
可邱若斐知道,魏氏分明就是當了真,且八成已經跟那大師商量好了什麽,否則關絮寧也不至于情緒低迷成這樣。
“母親,這大師說的出家,應該不是說的到靈瑞寺吧?”邱若斐問道。
魏氏被邱若斐這麽一問,猛地看了過來,院子裏光線并不算很好,魏氏的眼神照過來,邱若斐只依稀看出一個輪廓,分不出對方的真實情緒。
“靈瑞寺本就不收女子,他給我說的是山腳下的雨林庵,那兒都是尼姑管事,據聞要出家的女子都是往那兒送去的。我本打算跟你們說了之後,明日過去瞧瞧,要是,要是合适就把寧兒先送過去住着,待這劫數化解了,還是可以還俗的。”
這續朝的商人本就信這些個,不管做什麽都講究個吉利,開業挑吉時,娶妻挑吉日,出門看黃歷,等等。
加上這大師說完也不收銀子,揮一揮衣袖就走了個不見人影,魏氏更篤定對方是見她虔誠才願意開口相助了。
“雨林庵?靈瑞寺山下?新開的麽?”不怪邱若斐疑惑,她雖然穿來的時日不多,可為了了解本土人情,各方面的風俗多少還是做了一些功課,雨林庵這個名的确是耳生得很。
“那個位置本就是庵堂所在,後來香火不旺去的人就少了。算起來建了有些年日,原先倒不是這個名兒,所以我才說得先去看看。”魏氏的商人敏銳度讓她隐隐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可也只是一閃而過。
“母親無需着急,明日兒媳陪您去打探一番,再做打算。”
魏氏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邱若斐的話。
又坐着閑話家常了幾句,關序亭提出先帶邱若斐告退。
邱若斐随着他出了正堂,關序亭卻沒有往小院子走,而是拐道往大門口去。
“夫君要帶我去街上嗎?”邱若斐實際上已經有些困了,她這一日一直緊繃着神經,還以為走完過節的流程能回去泡個舒舒服服的澡早點休息。
因此明知城中今夜有熱鬧的節目,她卻沒打算去湊,可關序亭若要帶她去,她也是開心的,就當做透透氣吧。
“帶夫人去放孔明燈,如何?”關序亭自出了正堂就一直牽着邱若斐的手沒松下來過,說着這話更是又把邱若斐的小手抓緊了一些。
邱若斐掙了一下掙脫不開,就任由他握着,把到了嘴邊的哈欠吞了回去,答應了關序亭。
不愧是重大節日,沿街全是熙熙攘攘的人,馬車都被扣在主街不遠處的空地上不讓駛進去,未安城的護衛也明顯比平日多了好幾倍,隔不了多遠就能看到一隊整齊的巡邏隊伍走過,步伐有力,表情肅穆。
關序亭拉着邱若斐,怕她被人撞了擠了,只往人少一些的地方走。
邱若斐卻反着來,專程往人滿為患的地兒擠,瞧瞧小飾品,玩一下小孩子愛玩的小玩意兒。
二人像是三歲孩童般,互相拉扯來拉扯去的,玩得不亦樂乎。
“夫君夫君,你看那裏有猜燈謎!”
走着走着就到了未安河邊,邱若斐記得一個月前還和關序亭來放了河燈,當時的自己還對這份婚事充滿未知的忐忑,此時距他們成婚也就不過半月時光,故地重游卻完全是不一樣的心情了。
沿着河邊的樹上都被挂滿了貼上字謎的燈籠,底下烏泱泱的全是人頭攢動。有猜中謎底的樂呵呵取了獎品繼續游玩,有猜不中的任憑人群推搡也站在原地冥思苦想,頗有一種不解出來不回家的決心。
邱若斐大致看了幾個謎語,猜想以關序亭的進士水準,怕是這一整條挂着的他都能猜出來,難度着實不大,她都能猜中不少。所以邱若斐挑了看中的獎品猜了幾個就不再猜了,心滿意足地繼續往前逛。
河邊放燈的人很多,在孔明燈上寫下自己的願望,點了燭火放上天空去,若是穩穩當當飛高飛遠,則意味着能夢想成真。
關序亭可沒忘他說了要帶邱若斐來幹什麽,二人在一個攤位上買了裝飾精致的孔明燈,沿着河邊尋找空位。
“夫人可要寫些什麽?”
“不了吧,反正這上面已經有了很好寓意的話了。”邱若斐對這個倒沒什麽執念。
關序亭點頭,也不多言,護着她穿過人群,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停下。
燈籠展開之後,點燃蠟燭,邱若斐和關序亭一人抓住燈籠的兩只角,等熱氣逐漸充盈整個燈籠,就松了手去,燈籠慢慢飄得越來越高,混進滿天的孔明燈裏。
關序亭把邱若斐攬在自己懷裏,邱若斐的頭正好能靠在他肩膀上。
邱若斐感受着萦繞自己熟悉的檀木香,那似乎是關序亭身上固有的香味,起初她還不怎麽習慣,此時聞着,也開始不覺得難接受了。
周圍都是放孔明燈的人,越來越多的燈籠在天空飛舞,飄遠,歡聲笑語一片。
河上偶有船舫游過,行得極慢,透過窗影能看到船上舞姬搖曳身姿,一曲完畢,似是有人拍手叫好,傳來不是很确切的歡呼聲。
“夫君,你說那六王爺埋下的隐患,真的完全排除了嗎?”邱若斐望着這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突然煞風景地問了這麽一句。
不怪她這麽想,雖然城中已經調動了很多護衛在巡查,可以現在的人流量,假設真的有個什麽人混在裏面制造混亂,依舊是很危險。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其他的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夫人莫擔心,一定不會——”
關序亭話未講完,不遠處的船舫上傳來了急促的喊聲。
“着火啦!着火啦!”
火勢并不大,大約是哪個粗制濫造的孔明燈沒飛起來,掉在船舫上,燭火點燃了船舫上的窗戶紙起了火,船上的小厮見狀趕緊打了水來,三兩下就把火撲滅了,一切恢複平靜。
若不是窗戶上留下的那個小窟窿,彰顯着剛剛經歷過一場小小的火災,簡直讓人懷疑剛剛的着火只是錯覺。
邱若斐轉過頭看關序亭,他嘴裏的話還卡着,嘴巴微張,臉上還保持着驚詫的表情。察覺到邱若斐的目光,關序亭合上雙唇,也轉過來看她。
關序亭在外一向體面,言行舉止向來無懈可擊,可在邱若斐面前卻很容易失态。
邱若斐對上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瞬間就笑出聲來。關序亭被她的笑聲感染,也跟着笑。
關序亭又牽起邱若斐的手,說道:“為夫就說一定不會有事。太子手下的人做事向來細致,人群中還有不少暗衛潛伏其中,左右不會再生何事端了。夫人要再走走嗎?”
“買點吃的就回去吧,忙了一天,明日還要陪母親去那雨林庵看看,還是早點休息為好。我總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庵堂哪裏不太對勁。”
邱若斐任由他牽着,心想關序亭這樣拉着自己,特像前世那些在校偷偷談戀愛的學生們,用寬大的衣袖遮住十指緊扣的雙手,隐秘而刺.激,雖然他倆已經是實打實的夫妻了。
“明日帶多幾個人随行,若真發現異常夫人切記先趕緊脫身回家,安全第一。”
關序亭拉着她往有吃食的方向走。
小食街從不缺新鮮美味的食物,邱若斐說好的買了就回去,到了地兒就變成了吃遍整條街。
起初關序亭勸了她好幾次要注意分量,後來見她敞開了吃也沒什麽問題,索性就跟在身後,默默結賬陪吃。
他早就發現,邱若斐在這個時候,總是特別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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