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宮殿

葉家在蓁蓁及笄這日得到封賞, 很快就在燕京城裏傳遍了。人人都說葉家命好,原本不過是個不起眼的旁支,即便葉錦程做到戶部侍郎的位置, 在權貴遍地的燕京依舊不夠看。

然而不到兩年, 葉錦程竟然一躍成為承恩侯, 連帶着葉家也成為燕京最新崛起的貴族。

有人心思活絡,想要借由與葉家攀上關系從而得到新帝看重, 能夠在朝中更進一步。聽聞葉錦程有一雙兒女, 遂起了結親的想法。

但他們打聽之後, 才知道葉錦程的兒子還不滿十歲, 女兒倒是剛剛及笄, 無奈身份太高,既是侯門貴女, 又有縣主的冊封,尋常的世家配不上。有人因為葉家的門檻太高,而歇了求娶葉蓁蓁的心思,更多的将目光轉向了承恩侯兩個兄弟家的兒女。

蓁蓁并不知道自己一夜之間成了燕京城中人人豔羨, 争相求娶的貴女,今日是進宮謝恩的日子,她坐在妝鏡前簪花。

元宵一大早跑到花園裏摘了許多花,編成一個花環, 雙手捧着拿來給她。

“姑娘,你戴這個好看。”

蓁蓁捏了捏她肉肉的臉蛋,接過花環戴在頭上, 站起身轉了一圈,問道:“好看嗎?”

月竹和元宵一起點頭,臉上的笑就沒停過,蓁蓁摸摸元宵的頭,小姑娘來到府裏這幾個月,終于不再是一副瘦小枯幹的樣子,人有活力了,也漸漸敢說話了。

她把花環摘下來戴在元宵頭上,笑意溫柔:“元宵先替我戴着吧,今日我要入宮,衣着和佩飾必須合乎禮儀才行。”

元宵似懂非懂地點頭,她覺得姑娘有哪裏不一樣了,她身上還是香噴噴的,臉上精致的沒有瑕疵,卻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別樣的感覺,元宵說不好,但是她覺得臉上熱熱的。

“姑娘,你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

元宵扔下這一句感嘆,就跑走了,蓁蓁搖頭失笑,帶着月竹一路來到前院大門處,柳氏和葉懷钰已經在那裏等她,她微笑走過去,問道:“娘親,怎麽不見爹爹?”

柳氏道:“你爹和李海去後院套車。”

柳氏牽着葉懷钰的手,想到馬上要進宮見到楚淩淵,不免有些緊張。

葉錦程和李海駕車從後門出來,由巷子裏拐回主街,馬車停在大門口,蓁蓁看見了,便拉着柳氏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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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家的馬車不大,三人坐上去,早就沒有空餘,葉錦程輕咳一聲,有些難言地尴尬:“先湊合着,趕明咱們換一輛寬敞的。”

他跟着李海一同坐在外頭駕車,時不時跟馬車裏的妻兒說幾句話,葉懷钰扒着窗戶瞪大眼睛看向街邊,嘴裏不停詢問:“咱們的大宅子在哪呢?我怎麽看不見?”

蓁蓁把他揪回來,嚴肅道:“坐好,再調皮就不帶你去了。”

葉懷钰癟癟嘴,好不容易老實起來,結果馬車行到內城,他又開始躁動,指着一座四進的宅院興奮不已:“承恩侯府,姐姐你看呀。”

蓁蓁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那宅院門前燙金的匾額,葉懷钰開心地手舞足蹈,一路上都在說要在大宅後院養很多馬,還要造一個草場,用來打馬球。

柳氏聽了臉色一沉,揪住他的耳朵訓斥:“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學那些纨绔的做派,打什麽馬球,給我好好念書。”

眼看快到宮門口,馬車裏終于靜下來,宮門的侍衛見到葉錦程親自駕車,都有些傻眼,堂堂一個承恩侯,寒酸到如此地步,可不多見。

侍衛心裏這麽想,臉上卻不見輕視,他剛要去通禀,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慢悠悠的尖細嗓音。

“承恩侯,老奴奉陛下之命前來接您。”

陳何一大早就被楚淩淵趕出來到宮門口接人,正值六月,天氣炎熱,一絲風也無,他用帕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将拂塵甩動的一絲不茍。

“侯爺請吧。”

蓁蓁挽着柳氏的手,被太陽晃得眼暈,下車時用手遮擋頭頂的陽光,雙眸微微眯起。

陳何早有準備,喚來身後的兩個小太監:“去給夫人和縣主撐傘。”

小太監殷勤地将傘撐過蓁蓁頭頂,她放下手,柔和的道了聲謝。

陳何領着她們一路到了朝露殿,楚淩淵登基後朝露殿重新修葺過,比原先擴大了一倍有餘,陳何帶着她們來到新修的一座偏殿,吩咐宮人擺上茶水點心。

“諸位先在這裏歇一歇,陛下去元清宮見太皇太後,還未回來。”

陳何怕自己在這裏葉家人不自在,說完就甩着拂塵離開,葉錦程頗為拘謹,站在殿內來回踱步。

蓁蓁倒是最從容的一個,她拉着柳氏坐下,對葉錦程道:“爹爹過來坐下吧,別白費了陛下的一片好意。”

幾人坐了一會兒,便聽殿外的小太監喊道:“陛下駕到。”

葉錦程猛然起身,差點打翻了杯子,柳氏比他強一些,臉上勉強扯起一絲笑,葉懷钰迷迷糊糊跟着家人跪下行禮,聽見叫起聲一擡頭,眼神便亮了:“唔,是你呀……”

葉懷钰認出面前的人是在大理寺見過的那個“殿下”,他給姐姐揉過腿,還抱着姐姐,誰料他話說了一半,姐姐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陛下見諒,犬子不懂事。”葉錦程忐忑地開口,同時在悄悄打量面前年輕的帝王,想從他身上找一點從前那個陰郁少年的影子,卻在觸及對方那身龍袍時,腦子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

“葉大人免禮。”楚淩淵伸出手,卻久未等到葉錦程起身。

蓁蓁眼看着她爹愣神,在他身後輕輕一推,葉錦程才恍然回神,受寵若驚地扶着帝王的手起身。

“臣一時無狀,陛下恕罪。”說着,便又要跪,楚淩淵皺眉,手上使了暗勁,這才阻止了葉錦程繼續下跪。

他望着許久不見的少女,眼裏起了一層翻湧的浮波,一身倩碧色雲紋千水紗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小巧的雙腳被一雙珍珠繡鞋藏起,讓他想一窺究竟,将那雙白嫩的腳掌捧在手心。帝王忍耐已久,眼底透出一絲急迫,他繞過葉錦程,握住少女的手将她扶起來。

蓁蓁兀自一愣,擡眸時對上一雙深沉暗湧的鳳眸,不由心跳加劇,呼吸微亂。

“謝陛下。”她聲音壓的極低,同時手上用力掙脫,不想被家人看出什麽端倪來。

看着少女滑膩柔軟的手從他掌心掙脫,楚淩淵不悅地皺眉,低首時卻看見蓁蓁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像在安撫他的情緒,楚淩淵心中柔軟,決定暫時放過她。

“都坐吧,今日只當與朕吃一頓家常便飯。”

葉家人聞言都驚訝,他們只知是進宮謝恩的,沒想到帝王還要留他們吃飯。葉錦程就算為人再實誠,也不敢推辭,遂行禮謝過,這才帶着家人坐下。

蓁蓁心裏有一絲感激,難怪楚淩淵讓陳何帶他們來朝露殿,這裏沒有繁瑣的規矩,可以讓家人放松一些。

陳何帶着宮人們陸續端上佳肴,蓁蓁心裏數着大概有三十六樣,尚且算不得奢侈,便悄悄松一口氣。這時候,楚淩淵拿起酒壺,似要給葉錦程倒酒。

葉錦程緊張地險些昏厥,連忙說道:“臣不敢勞煩陛下。”

楚淩淵神色平靜地倒酒,而後道:“無妨。”

蓁蓁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免打鼓,怎麽楚淩淵變了個人似的,一臉和善。在東宮時,她可是見過一位大人慌忙逃跑的樣子,那位大人不小心撞到自己時,也是見鬼一般,可見楚淩淵兇名不是作假。

葉錦程酒量不佳,又得帝王親自斟酒,不免得意忘形,喝了兩杯已露醉态,拉着楚淩淵說起戶部的難處。

“陛下,年初南方連降大雪,饑荒不斷,戶部奉旨赈災,如今邊軍又來要糧饷,戶部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錢來啊,陛下。”

眼看着楚淩淵放下酒杯,臉色冷沉,柳氏心中焦急,幾次給喝醉的丈夫使眼色,奈何葉錦程都接收不到。

楚淩淵問道:“依葉大人看,邊軍索要糧饷不合理?”

葉錦程擺手:“非也,合理,但數目卻差之甚多。臣雖未去過邊關,但每一個兵士即使按照皇城軍的雙倍糧饷來算,也達不到章都統呈奏上來的數目。”

意思便是都統章廷爵謊報數目,意圖從中牟利,楚淩淵冷笑:“大人言之有理。”

葉錦程聽見帝王贊同他,立刻知無不言的談起幾個建議。有針對豐盈國庫的,更有規範邊軍糧饷的,兩人談到興起,甚至互相舉杯,可謂君臣相宜。

柳氏回憶起剛到燕京時,與楚淩淵在雲外樓的那次見面,如在夢中一般看着兩人,她扯了扯蓁蓁的袖子,臉上難以置信道:“原來陛下私下裏竟是這般随和。”

蓁蓁聞言嗆咳一聲,剛飲下的果酒,有幾滴溢出嘴角。她慌忙低頭找帕子,卻見面前遞過來一條明黃色的絲絹,她想也沒想便接過,用絲絹擦拭嘴角,擡頭時才發現一家人都在看她。

蓁蓁看了眼染上紅色酒液的絲絹,臉龐微微一熱,楚淩淵看着那雙俏麗的臉頰染上緋紅,心情好轉,阖眸擋住眼底的深沉,飲盡了杯中酒。

葉錦程醉意酣然,見此不由笑道:“陛下将蓁蓁視若親妹,臣欣慰之至,蓁蓁這孩子幼時是個軟綿綿的性子,家裏的孩子都欺負她,有陛下這個兄長在,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望着對面那人不悅的臉,蓁蓁僵硬地一笑,将絲絹放在桌上,卻聽葉錦程又說道:“陛下,您失蹤後,蓁蓁難過了許久,那大半年她臉上罕見笑顏,後來到了燕京,她性子才變活潑了。”

蓁蓁震驚不已,連忙伸出手扯葉錦程的袖子,幸而這時葉錦程徹底醉了,暈乎乎的趴在桌上。

楚淩淵拿起酒杯,杯口抵在唇邊,意味不明問道:“是嗎?”

柳氏忙着照顧葉錦程,葉懷钰低頭夾菜,只有蓁蓁像被他濃如深淵的眸光攝住了,呆呆地看着他情緒莫測的臉。

“朕醉了。”楚淩淵彎起手肘,半握的拳頭抵在額上,一眼不眨地看着少女,呼吸裏都是醉人的酒意。

蓁蓁不知所措道:“那我去叫宮人拿醒酒湯。”

她剛要起身,手便被對面那人攥在掌心裏,那熱度讓她雙頰泛紅,心跳如擂鼓一般。

楚淩淵含笑道:“無需醒酒湯,縣主陪朕出去醒醒酒,如何?”

蓁蓁想到要與這樣的楚淩淵單獨相處,便覺得危險,但比起僵持下去被家人發現,她只能咬牙答應:“陛下先松開我,我陪你出去。”

楚淩淵輕笑着嗯了一聲,手便放開,蓁蓁忍住心虛對柳氏說道:“娘親,陛下說想去殿外走走,您留下照顧爹爹,我陪着陛下。”

柳氏雖然覺得不妥,但自家夫君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她不放心将他和年幼的兒子留下,只能答應:“你去吧。”

楚淩淵走到殿外,腳步虛乏,眼看就要步下臺階,宮人上前來扶,卻被他一掌推出很遠。蓁蓁顧不得別人的眼神,上去扶他,楚淩淵終于不再鬧,乖順地任她扶着走出偏殿。

他走的路歪歪扭扭,蓁蓁一時茫然,不知道他想去哪,問道:“陛下,你要去哪裏?”

楚淩淵不言語,蓁蓁的手不知何時開始,從虛扶着他變為被他抓在手裏。

朝露殿從前的後殿改為楚淩淵的寝殿,路過寝殿時,蓁蓁以為他想休息,可楚淩淵并未停下來,而是帶她到了寝殿旁的一間宮殿。

這宮殿顯然是新修的,裏面連個伺候的宮人都沒有,蓁蓁害怕楚淩淵一會兒醉暈了,倒在這裏她沒法處理,并不想跟他進去。

“進來,乖一點。”楚淩淵強硬地牽着她的手,直到拉着她走進宮殿,手上的力道才微微放松。

蓁蓁進來才發覺這間宮殿的不同,皇宮規矩嚴謹,處處遵循禮制,因此帝王和後妃住的宮殿,擺設大多顏色沉暗,多以金玉為主,以顯示地位尊貴。但她眼前所見卻大不一樣,床邊圍着輕紗幔帳,床上鋪着白絨毯子,殿內的擺設清新雅致,沒有沉悶的顏色,門窗開着,宮室裏灑滿陽光,空氣中滿是花香。

楚淩淵站在前方,迎着陽光朝她伸出手:“喜歡這裏嗎?”

蓁蓁遵從內心回答:“喜歡。”

她将手放在他掌心,對面的人低沉一笑,道:“喜歡就好。”

蓁蓁迷茫地被他拉到內殿,幾個素雅的花瓶裏都插上禦花園中摘來的鮮花,這裏時常有人打掃,桌面上一點灰塵也無。

蓁蓁看楚淩淵帶着她直奔那張輕紗掩蓋下的大床,不由緊張:“陛下,你帶我去哪?”

楚淩淵手指抵在唇中間,道:“噓。”

他不容拒絕地拉着少女來到床邊,撩開輕紗,将她按坐在床上,目光裏有一絲隐晦的激動。

“你說喜歡這裏,那麽永遠留下可好?”

蓁蓁未及回答,就被他的手指按在唇上,楚淩淵兀自說道:“登基大典後,朕就讓人翻修了朝露殿,将這裏擴大一倍有餘,并且在寝殿邊上新造了這座宮殿,全部按照你的喜好。你厭惡奢華,朕便挑選了素雅的擺設代替,你覺得怎麽樣?”

蓁蓁還被堵着嘴,楚淩淵似乎真的醉了,根本就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

“葉大人說你在朕失蹤後很難過,是不是真的?”他俯下身,薄唇開啓,噴灑出濃重的酒氣,卻不熏人,只讓人産生一股醉意。

“我當時不想離開,甚至想放棄一切,只一生一世跟着你,但我欠阮夫人一條命,我要為她回燕京讨回一些東西。”

蓁蓁不是全懂,但她看出了楚淩淵眼中的掙紮和茫然。

“我回到燕京,日夜防備刺殺,有一次刺客趁我內傷未愈時行刺,幾乎快要成功了,但他劍尖刺入我胸口時,我想到你,我還想見你,于是死的就成了刺客。”

蓁蓁聽他講到這些,初時還會覺得心疼,但當這人将每一次解決刺客的手段詳細講出來,她便麻木了,心中還有一絲好笑。

原來他真的醉了,是這副模樣的。

楚淩淵停頓了一瞬,面色不虞,将頭埋在她膝上,悶聲說道:“朕忘了,你厭惡血腥,是我不好。”

蓁蓁的嘴還被堵着,她說不出話,只能用手摸摸男人的後腦,溫柔地安撫他。楚淩淵感受着那抹柔意,不情願地擡頭,眸光發狠道:“葉蓁蓁,你要做朕的皇後。”

蓁蓁心驚肉跳,不禁縮回手,楚淩淵卻抓住她的手不放,沉聲道:“影七說,你們女子也會想要自由,我知道你對我的安排不滿,甚至是抗拒。”他目光低落:“你小時候真是聽話,哥哥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為何你長大了,心思就變得難猜,你想反抗哥哥,你還想離開。”

蓁蓁手腳僵直,忍不住嘆了聲氣,她覺得喝醉的楚淩淵像是另一個人,會訴說委屈,不會把一切憋在心裏,但那一身強勢,卻是一點沒變。

楚淩淵摟緊她,“蓁蓁,你別想離開,朕造了這座宮殿給你,若是以後你讨厭哥哥,哥哥就去旁邊的寝殿。你要自由,哥哥給你。”

蓁蓁心中無奈,抓下男人的手,輕聲道:“我不離開。”她唇邊漾起淺笑,楚淩淵口中的自由如同兒戲,卻并不讓她感到難受,許是時日久了,她抗拒的心思便弱了吧。

“那你做不做哥哥的皇後?”

“做。”

蓁蓁無奈開口,不期然被再次堵住嘴,而這一次堵住她嘴的是楚淩淵帶着熱意的唇。

他的吻帶着一貫的狠絕,蓁蓁覺得身心乃至靈魂深處都被刻下了專屬于他的烙印,掙脫不得,也不舍得掙脫。

一吻之後,蓁蓁眼光迷離,雙頰浸染緋色,楚淩淵撈她入懷,氣息散亂地擁住她,手掌不時撫摸她的長發,醉意撩人的眸中閃過喜悅:“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蓁蓁害羞地将臉埋在他懷裏,說道:“嗯,不反悔。”

兩人在殿內坐了一會兒,楚淩淵有意克制,卻還是忍不住要糾纏蓁蓁,幸而這時陳何找了過來。

“陛下,西羌王派使臣來追問和親之事。”

楚淩淵臉上有着被打擾的不快,他揉捏蓁蓁的小手,淡淡問道:“他是何意?”

陳何小心說道:“國喪後,和親已經拖了将近半年,西羌王的意思是換人可以,但和親要照常,最好能在一月內将人送過去。”

楚淩淵輕笑一聲,并未生氣,道:“也罷,那就送人,拟旨叫貞順郡主準備和親,半個月後啓程。”

蓁蓁總覺得楚淩淵那笑意中有些別的什麽,但她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上次查到是賀依蘭要害她,楚淩淵除了派暗影盯着她,也并無別的舉動,蓁蓁難免要往賀依蘭交給他那封信上聯想,卻苦無頭緒。

楚淩淵打發走陳何,發現小姑娘在發呆,不由撥弄她額上的碎發,笑問道:“想什麽呢?”

他酒醒的差不多,只是說話時聲音還是帶着撩人的低啞,蓁蓁耳朵一紅,剛才的思緒又被打斷了,不禁惱道:“沒想什麽,哥哥讨厭。”

楚淩淵惡劣的湊上來,“讨厭?不如懲罰哥哥抱你一下。”

看着少女跑遠,他眉間微微一松,賀依蘭的事他早有籌謀,忍耐半年不過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賀氏既然不能信任,那麽四部邊軍必須想個辦法收回來,而賀依蘭就是這個關鍵。

蓁蓁跑回偏殿,葉懷钰第一個發現,立刻驚奇地嚷道:“姐姐回來了,她臉好紅。”

蓁蓁抓住葉懷钰狠狠地揉了兩下腦袋,這才放過他,葉錦程還沒有醒,柳氏發愁道:“這可如何是好?你爹還醉着呢。”

陳何走進來,笑呵呵說道:“陛下說了,侯爺和夫人不必拘禮,就在這偏殿裏歇到侯爺酒醒也無妨。”

柳氏想走,但葉錦程這個樣子也實在走動不了,她只能溫聲謝過。

陳何客套兩聲,又走到蓁蓁面前,道:“縣主,陛下等你呢,清漪園裏荷花開了,陛下要帶你去泛舟游湖。”

蓁蓁聽了前一句本打算嚴詞拒絕,但聽到荷花開了,游湖泛舟,她不免心動。離開揚州之後,她都沒有惬意的游玩過。

她看着一旁懵懂無知的弟弟,微笑地拉起他的手:“弟弟,我帶你去游湖吧。”

葉懷钰興奮答應:“好啊。”

蓁蓁一臉狡黠,有葉懷钰在,就不怕楚淩淵興之所至對她糾纏不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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